红依望着桌角镌刻的秋红二字,低眉道:“您恨她曾经所做的事情吗?”
赫连泊眼神一抖,正要进屋,忽然止步。
麻姑目光流转,不尽欣喜。接过书册时连指尖都颤了一下。道:“红依,你稍等!”她回身到北墙的石壁上扣下一块石砖,里面现出一个ฐ半人高的木匣,周边铺着油纸防水。麻姑翻出《五毒天地论》上册交给红依,利索ิ道:“这是上册,给你!”
清水下肚,红依从怀中ณ取出一本书册,道:“麻姑,这是《五毒天地论》的下册,我在歌潭的藏书阁抄写了两ä份,一份我要带回玉阳山,这一份送与你。”
赫连昊察言观色,笑道:“那陆潭主ว没让你捎带什么东西给我?”
红依道:“没啊!就是马背上托了不少东西,行程走的慢了些。”
红依马鞭一挥,驾的一声哒哒离开。
陆无渊轻轻点了点头,所有的告别,不舍和期盼都在微微一笑的眼睛里。
红依觉得陆无渊言之有理,点点头跟在他身后。道:“歌潭主ว,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的啊,可是我一点也没觉察到เ。”
陆无渊将死蛇夹进水囊,道:“镇上的人畏惧这片苇子林,故而也就不来此地。在事情没查清之ใ前,你拿两个小蛇给他们看,他们也未必相信。还有林中死去的几人,我们怎生说的清楚。”
上官天娥恍然大悟,道:“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让无渊找间宽敞的房间,把菩萨请过去。”
红依又道:“这屋顶经不得风雨,若是泥水滴到了菩萨身上,只怕会惹菩萨怪罪。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就算知道是弟子无心,但终究是我们对神灵不敬啊。”
麻姑噗嗤一笑,道:“你还是叫我麻姑吧。多少年来,我也习惯了别人这样叫我。”
红依道:“有前辈在,我自然不害怕。”
麻姑眼光沮丧,道:“正是,想逃离这里,简直比登天还难。”
红依看着四周黑洞洞的石壁,露出三个ฐ连猫儿也钻不出去的小窗,面前的铁ກ栅栏更是坚重无比,叹气道:“这就是迤逦山的地牢吧?”
麻姑道:“婆婆,我刚ธ才亲眼所见,副阁主已经下山了。那ว本书一定藏在他的卧房里,婆婆只用留心找找便是。”
林婆婆为ฦ难道:“麻姑,你说的事还真是难办。”
绿茹想了想道:“佛女,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如果副阁主ว发现您不在书阁,一定会到处找您的。”
红依低下眉眼,眨了眨眼睛没有落下泪滴,道:“绿茹,你快些吃饭吧。我去园中看看美人花。”
苏子矝凑在陆无渊耳边低语道:“潭主,听赫连泊的口气,红依姑娘一定就在迤逦山中。”
赫连泊眼神倾斜,道:“陆潭主的朋友,我赫连泊怎么เ敢请?陆潭主找人,恐怕是真的选错了地方แ。”
陆无渊脸色深沉,道:“当今世上,轻功绝好到เ能不被人察觉,除了我们歌潭的薛长老和三道童,还有龟蛇洞的沈无疆,恐怕也就只有一个ฐ地方แ了。”
苏子矝道:“那我们多派些人手,四个方แ向散开去找。”
言秋婷哼了一声,道:“她还有脸回来,我待会见到她,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还有,替轻儿和我的孩儿报仇。”
陆无过环看四周,道:“无争,无争她回来了,闹着要见你我。”
说话之ใ时,丛林中ณ传来白虎低沉的吼声。红依心头一阵惊喜,道:“歌潭主ว,白虎来的正是时候。”
陆无渊皱眉道:“我怎么เ会忘记,因为ฦ长生崖,你险些送命。可是山顶这么เ高,这么เ陡,你带着我上去,谈何容易啊。”
苏子矝从大殿外走进,喊了句:“红依掌门,快跟我走!”
上官天娥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拉开房门走出,巴巴望着她。
红依脚步一怔,回头只见秋草满山,红叶起舞,冷风拂面,道不尽眼前的苍凉。
陆无渊道:“他们两ä兄弟冰雪聪颖,估计已๐经猜到了自己的生母是谁了。”
红依背着陆无渊瘫软的身躯,他口角的鲜血染红了自己้整个肩头。她凄然的喊叫着:“歌潭主,我不要你死,我求求你不要死!我们再走远一点,我立即给你疗伤好不好?”
沈从戎被解开穴道,疯也似的追了过去。
红依心下一片冰凉,望着自己视若生命的书册顷ั刻间化为飞花,就好像玉奉尼师打碎了自己的灵魂,茫然的站在地上,倘若此时谁人再来出掌,她宁愿一死,也不会还手。
玉奉尼师深沉的看着自己้的手掌,道:“这招千珠慈悲手,我已苦练几十载,居然还是没能替玉德报仇。真是罪过!”
任无住道:“被那个大将军关在汝州城的一家客栈里,门前屋后都有重兵把守。”
红依道:“灵台师兄,道长现在在哪里?”
这街市好不热闹,叫卖声声,人头攒动,沈从戎连进了三家面馆,竟然全都客满,只见街道一个ฐ角落,挂着一幅破落的三角旗,写着:橡子面烧饼,摊位上刚好还留แ有一张空桌。红依将马拴在旁边的核桃树上,招呼沈从戎就坐。
红依道:“也好。顺ิ便买些纸墨带给芝台师兄。”
虬髯老者道:“我们的那位贵人,虽然行为有些怪异,但所说从无一句虚言。你们还年轻,慢慢长见识吧。”说完拄着拐杖,移步欲走。
沈从戎道:“还真是奇,黑云都被吹散了。”
陆无渊舒了口气,和红依走到沈从戎跟前,但见沈从戎像一个泄了气的皮偶,苦着脸呆立在树丛旁。红依慌忙拿开他手上的芋头,道:“沈大哥,这位是歌潭主陆少侠。”
红依轻声道:“对,沈大哥,他就是师父的亲生儿子。我一定要把他眼睛治好,带他去玉阳山给师父磕头。”
这时,红依牵着白马走来,笑道:“沈,沈大哥醒了。瑞然,你不是带了好多吃的吗?快,快都拿出来吧。”
沈从戎眉头一拧,慢慢蹲坐到地上,道:“我本来只是想和她再见一面,不料é却给她惹了祸。”
红依抚摸着这几个殷红小字,心想沈从戎一番๘用心,这块丝帕也只是他对自己的敬意和祝福罢了,自己้心绪不定,与他又有何错。脑海中ณ回想起在歌潭,陆无渊曾经把一块丝帕对折,护盖在她的脸上,在那ว一刻她呆呆的站着,就像失了魂似的,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话,她却只会点头。
我身上。我虽不知它们有多灵验,但自从得了这些护身符咒,除了这眼疾,其它大小病却都没再犯过。红依佛女是玉阳山的护山佛女,从戎自不敢有什么เ奢望。前几日托绣娘绣了这个丝绢,又在佛堂跪求了菩萨,只愿这丝绢从此也富有灵力,保佛女逢凶化吉,一生安好!”
定睛再看,那疾驰而去的背影,又怎会认错。若非迫不得已,有损仗义แ,红依从来不爱多管是非。眼看奔马远去没入丛林,她一脸不解的回到火堆旁้,覆了些干草引燃了残火。
奔马越来越近,但见尘土飞扬,一闪而过。红依一愣,只见那骑马之人衣袂飘飘,身形挺正,可不正是沈从戎。心中ณ暗道:“沈公子眼疾刚ธ好,怎会策马在暗夜里独行?”
红依只觉得心头一沉,道:“那ว我帮公子治好眼睛,公子就帮我派一匹快马去兴元的三道观,或许能ม求得不少救济粮。”
沈从戎笑道:“许府是我祖父的家宅,我常年生活在此,又怎会对梁州的灾情视如不见。只是朝廷因为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不愿施恩于地方。两个ฐ月来,祖父府中的存粮也所剩不多,就连来年的种子都下锅了,我也是有心无力空叹息啊。”
红依的梦境很长很长。她梦到河边一棵奇怪的枣树,树上的枣子又大又圆,可偏偏有一枝是光秃秃的,上面躺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老头侧着身子闭目养神,手里握着一大把红绳,腰间还挂着两个ฐ精美的瓶子。
长生崖的雨依然下了又停,雨后的彩虹分外亮丽。陆无渊离开了崖顶,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份隐藏在他内心的希望。他像往日一样去了歌潭,也学会了像潭水一般守静,将所有的心事沉淀ຖ,沉淀到被河沙覆盖,化为岩石,虽然永久却漾不起波澜。
陆无渊和红依将美酒藏在屋中暗格,又留了书信。两人抄着近路下山,买了两批骏马,一路南下。路过一处莲塘时,红依望着朵朵白莲出神。小声吟道:“腊月风光正浩繁,百花闹冬唱晴川。石斛青菊固然贵,不若浮生一白莲。”
陆无渊和红依踩着朝露离开,任无住从屋中ณ走出,望着一白一红的身影渐渐远去,语重心长道:“小聚首已是前世造化,再别ี离唯恐物是人非。”
侍女道:“听说是抓了几个玉阳山和丐帮
的弟子,具体的奴婢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