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休叙烦，待小子细细表明。拳匪起自山东，就是白莲教遗孽。本名梅花拳，练习拳棒，捏造符呪，自称有神人相助，枪炮不能入。山东巡ำ抚李秉衡，人颇清廉，性质顽固，闻得拳匪勾结，他却不去禁阻，反许聚众练习。秉衡奉调督川，继任的名叫毓贤，乃是一个满员，比秉衡还要昏谬，竟视拳匪为义民，格外优待。因此拳匪遂日盛一日，蔓延四境。当中东开战的时候，直隶、山东，异常恐慌，官商裹足，人民迁徙，未免有荡析流离的苦趣。到了马关约成，依然无恙，官商人民等，方渐渐安集。适天津府北乡，开挖支河，掘起一块残碑，字迹模糊，仔细辨认得二十字，略似歌诀，其文道：“这苦不算苦，二四加一五。满街红灯照ั，那时才算苦。”众人统莫名其妙。及拳匪起事，碑文方แ有效验。难道真有天数么？拳匪中ณ有两种技艺，一种叫作金钟罩，一种叫作红灯照ั。金钟็罩系是拳术，向来习拳的人，有这名号，说是能ม避刀兵。只红灯照的名目，未经耳闻，究竟红灯照ั是什么เ技术？原来红灯照中，统是妇女，幼女尤多。身着红衫裤，挽双丫髻，年长的或梳高髻，左ุ手持红灯，右手持红巾，及红色折扇，先择静室习踏空术，数日术成，持扇自煽๓，说能ม渐起渐高，上蹑天空，把灯掷下，便成烈焰。时人多信为实事，几乎众口一词，各称目睹，其实统是谣传。所造经咒，尤足令人一噱。唐僧、沙僧、八戒、悟空八字，乃是无上秘诀。八字念毕，猝然倒地，良久ื乃ี起，即索ิ刀械，捏称齐天大圣等附体，跳跃而去。又有几个，说是杨香武、纪小唐、黄飞虎附身，怪诞绝伦，不值一辩。偏偏这巡抚毓贤，尊信得很。
旨ຈ下后，大阿哥入居青宫，仍辟弘德殿，命崇漪充师傅，徐桐充监管。大阿哥不喜读书，只有两只洋狗，是他所钟爱，入宫第二日，即带了进去，有识的人，已料é他是不终局了。只大阿哥正位青宫，端王权力，从此益大。徐桐、刚ธ毅、启秀等，极力赞助，遂闯出一场古今罕有的奇祸。看官！你道是什么祸祟？便是拳匪肇乱，联军入京，两宫出走，城下乞盟，订约十数款，偿金数百兆，弄得清室衰亡，中ณ国贫弱，一点儿没有生气。说将起来，正是伤心！小子未曾下笔，身已气得发颤，泪已๐落了无数，若使贾太傅、陈同甫一班人物，犹在此时，不知要痛哭到哪样结果？愤激到甚么เ地步？拳匪之祸，关系中国兴亡，故不得不慨乎ๆ言之。
翁同龢系光绪帝师傅，帝五岁时，翁即入宫。他本是江苏省常熟县人，江苏系近世人文荟萃的地方，翁又学问淹博，看了迂疏ຕ愚蠢的满员，好似眼中钉，满员遂与翁有隙。光绪二十年，翁曾奏参军机孙毓汶等，经光绪帝准奏，罢斥孙毓汶，此外亦有数人免职，遂将翁补入军机。还有李鸿藻，潘祖廕二人，亦同时补入。李鸿藻系直隶人，与同治帝师傅徐桐友善。两人为北派领袖，素主ว守旧。潘祖廕亦江苏人，与翁同龢友善，为南派翘楚，素า主维新。两ä派同直军机，互争势力。守旧派联结太后，维新派联结皇帝。于是李党翁党的名目，变称后党帝党。后党又浑名老母班，帝ຓ党浑名小孩班。
”本读如“遥”，他却仍读本音；每遇案牍中有“庾毙”字样，常提笔改“瘦”字，反叱司员目不识丁；到เ了入值军机，阅四川奏报剿办番夷一折，内有‘追奔逐北’一语，连说川督糊涂，拟请传旨ຈ申ã斥。适翁同跂在旁，问他何故？他道：“‘追奔逐北’一语，定是‘逐奔追比’四字误写。”翁同龢仍茫然不解。他又说道：“人人称你能文，如何这语还没有悟到？逆夷奔逃，逐去捕住，追比他往时劫掠的财物，方是不错。若作逐北字样，难道逃奔的逆夷，不好向东西南三面，一定要向北么เ？”讲的有理，我倒很佩服他。翁不禁失笑，勉强忍住，替他解明古义แ。他尚摇头不信，只不去奏请。算他知几。
这时候日本兵三路进攻，丰都统、马提督也分头抵截，丰ถ伸阿本没有能耐，略略交绥，便已却退。马玉昆颇称骁勇，督领部众，鏖战一回，只因枪械良窳不齐，打出去的枪弹，不及日本的厉害。日本的枪子，一发能击到百数步，中国的枪子，只有六七十步可击，已是客主ว不敌。况又有机关不灵，施放不利的弊病，哪里能长久ื支持？凭你马提督如何勇悍，也只得知难而退。甫到เ平壤城，见城上已竖起白旗，好称救命旗。马玉昆驰入城内，见叶统帅坐在厅上，身子兀自乱抖。玉昆便问高竖白旗
且说左宝贵到了营中ณ，遥闻炮声隆隆，料知日兵已近，当命部下各兵，排齐队伍，鸣角出营。宝贵当先领ๆ阵，行不一里，已见火焰冲霄，日兵的炮弹，如雨点般打将过来。宝贵自然督军还击，砰砰訇訇，扑扑簌簌，互轰了大半天。日兵煞ย是厉害，前敌残缺，后队补入，枪子射得越急，炮弹放得越猛。左军这边前队亦多伤亡，后队的兵士，亦督令照补。宝贵喝令一齐放枪，自己้越小心督察，忽见后队所持的军械，多是手不应心，有的是放不出弹，有的是弹未放出，枪已炸破。宝贵还道他是操练未精，手执快刀，斫了几个，后来见兵士多是这般，他急从兵士手中夺过了枪，亲自试放，用尽气力，也不见弹子出来。仔细一瞧，机关多已๐锈损，不禁失声道：“罢了罢了。”看官！你道这种枪械，为ฦ何这般不中用？原来中国枪械，多从外国购来，北洋大臣李鸿章，闻德国枪炮最利ำ，就向他工厂内订购枪械若干，不想运来的枪械，一半是新า，一半是旧。当时只知检点枪支，哪个去细心辨认？这番遇着大战仗，便把购备的枪杆，陆续发出。左军前队的兵士，乃是临ภ阵冲锋的上选，所用枪械，时常试练，把废窳的已经剔去，后队的或系临时招募，随便给发枪械，因此上了战仗，有此蹉跌。部ຖ将请宝贵退兵，宝贵叹道：“本统领早知今日，所愿多杀几个敌人，就是一死也还值得。不料来了一个没用的统帅，又领了一种没用的枪支，坐使敌军猖獗，到了这个地步。”道言未绝，突然飞到一弹，宝贵把头一偏，正中在肩膀上。日本兵又如潮涌上，冲动左军阵势。宝贵尚忍痛支持，怎奈敌炮接连不断，把左军打倒无数。宝贵身上，又着了数弹，口吐鲜血，晕倒地上。可怜可怜！蛇无头不行，兵无将自乱，霎时间全军溃散，逃得一个不留。
这位李肃毅伯，已受朝命，为ฦ余权大臣，与日本使臣议约。肃毅伯专讲国家体面，摆设全副仪仗，振起全副精神，在督署中ณ请日使进见。难为后继。日使伊藤博文及西乡从道，瞻仰威แ仪，倒也没甚惊慌，坦然直入，侃侃辩论。议定款约两ä大条：第一条，清日两国，派驻朝鲜ຒ的兵，一律撤去；第二条，两国将来，若派兵到เ朝鲜，应互先通知，事定后即行撤回，彼此依议签约，中日已๐定和议。清廷吴兆有等，都遵约归国，连大院君亦放回
无如日本人煞ย是厉害，遣了全权大使井上馨，到朝鲜问罪，又令宫内大臣伊藤博文，农务大臣西乡从道，来与中国交涉แ。这三位日本大员，统是明治维新า时紧要伟人，这番奉命出使，自然不肯舍脸。井上馨到เ了朝鲜ຒ，仍直接与朝鲜开议，要索ิ各款，无非要朝鲜偿金谢罪等语。朝鲜国王无可奈何，别ี人又不便与议，只好暗中讯问袁世凯。世凯正接北洋来信，说是伊藤、西乡两日员，到了天津，声言清军有意寻衅，不肯干休，朝廷已๐派吴大澄、续昌二人，东来查办。看官！你想袁公是个ฐ英挺傲岸的人物，哪里肯受这恶气？当即请了假，回到北洋。谒见肃毅伯李鸿章，极陈利ำ害，大意是：“要监督朝鲜，代操政柄，免得日人觊觎”。李鸿章颇为叹赏，但心中ณ恰是决计持重，不愿轻动，反教世凯敛才就范，休露锋铓。老袁后半生行事，实是承教合肥。世凯太息而出。
两宫太后依议，特遣世袭毅勇侯出使英法大臣大理寺少卿曾纪泽，备述官衔，隐寓紫阳书法。使俄改约，并命整顿ู江海边防，北洋大臣李鸿章，筹备战舰。山西巡ำ抚曾国荃，调守辽东，派刘锦棠帮办西域军务，加吴大澂三品卿衔，令赴吉林督办防务，饬彭玉麟操练长江水师，起用刘铭传、鲍超一班良将，内外忙个不了。俄国亦派军舰来华，游弋海ร上，险些儿要开战仗，亏得曾袭侯足智多谋，能ม言善辩，与俄国外部大臣布策反覆辩难，弄得布策无词可答，只是执着原约，不肯多改。巧值俄皇被刺，新主登基，令布策和平交涉，布策始不敢坚持原议。曾袭侯虽是专对才，亦亏机缘相凑。两边重复开谈，足足议了好几个ฐ月，方แ才妥洽，计改前约共七条：
，先实边备，自非无见，惟伊犁沿边无定议，谋新า疆者非合南北两路通筹不可。现在伊犁界ศ务未定，则收还一节，自可从缓计议。喀什噶尔乌什，规画ฑ已周，毋庸再议，其塔尔巴哈台，精河，急须ี加意绸缪，应由金顺锡纶，自行陈奏请旨外，所有崇厚定议画押十八款内偿费一节，业经奉有谕旨，第八款所称塔城界址，拟稍改，照同治三年界址，尚只电报，应俟崇厚奏到เ再议。第十款于旧约喀什噶尔库伦设领ๆ事官外，复议增设嘉峪关，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哈密，吐鲁番，乌鲁木齐，古城七处，十四款并有俄商运俄货，走张家口嘉峪关，赴天津汉口，过通州西安汉中，运土货回国，均经总理衙门奏奉谕旨接驳外，第二款中ณ国允即恩赦居民，业经遵旨照办，被贼官截阻赉示委员，不准张帖。第三款伊犁民人迁居俄国，入籍者，准照俄人看待，意在胁诱伊犁民人归俄。而以空城贻我，与阻截赉示委员，同一用心。第四款俄人在伊犁，准照管旧业，虽伊犁交还，中ณ外商民杂处，无界限可分，是包藏祸心，预ไ为再踞之计。至商务允其多设口岸，不独夺华商生理，且以启蚕食之机。总理衙门原奏，筹虑深远，实已纤细毕周。谕旨允行，则实受其害，先允后翻，则曲仍在我，应设法挽回以维全局。窃维邦交之道，论理亦论势，本山川ษ为ฦ疆ຆ索，界画ฑ一定，截然而不可逾。彼此信义แ相持，垂诸久ื远者理也；至争城争地，不以玉帛ຑ而以兴戎，彼此强弱之分，则在势而不在理。所谓势者，合天时人事言之，非仅直为壮而曲为老也。俄踞伊犁，在咸丰十年同治三年定界ศ之后，旧附中国与中国民人杂处各部ຖ落，被其胁诱，俄官即视为所属，借以肆其凭陵。俄之ใ取浩é罕三部ຖ也，安集延未为所并，其酋阿古柏畏俄之ใ逼，率其部众，陷我南疆，我复南疆ຆ，阿古柏死，逆子窜入俄境。俄乃认安集延为ฦ其所属，欲借为侵占回疆膄地之根，现冒称喀什噶尔住居之ใ俄属，本随帕夏而来之ใ安集延余众。俄之无端冒为己属，实与交还伊犁，仍留แ复踞地步，同一居心，观其交还伊犁，而仍索ิ南境西境属俄，其诡谋岂仅在数百里土地哉？界ศ务之必不可许者此也。俄商志在贸易，本无异图，俄官则ท欲借此为通西于中之计，其蓄谋甚深，非仅若西洋各国，只争口岸可比。就商务言之，俄之ใ初意，只在嘉峪关一处，此次乃ี议及关内，并议及秦蜀楚各处，非不知运脚繁重，无利ำ可图，盖欲借通商便其深入腹地，纵横自恣，我无从禁制耳。嘉峪关设领ๆ事，容尚可行，至喀什噶尔通商一节，同治三年虽约试办，迄未举行，此次界务未定，姑从缓议。而乌ไ里雅苏台，科布多，哈密，吐鲁番๘，乌鲁木齐，古城等处，广设领事，欲因商务蔓及地方แ，化中为ฦ俄，断不可许。此商务之宜设法挽回者也。此外俄人容纳叛逆白彦虎一节，崇厚曾否与之ใ理论，无从悬揣，应俟其复命时，请旨ຈ确询，以凭核议。臣维俄人自占踞伊犁以来，包藏祸心，为ฦ日已久。始以官军势弱，欲诳荣全入伊犁，陷之以为质，继见官军势强，难容久ื踞，乃ี借词各案未结以缓之。此次崇厚全权出使，俄臣布策，先以巽词餂之，枝词惑之，复多方แ迫促以要之，其意盖以俄于中ณ国，未尝肇启战端，可间执中国主战者之口。又忖中国近或厌兵，未便即与决裂，以开边衅，而崇厚全权出使，便宜行事，又可牵制疆臣，免生异议。是臣今日所披沥上陈者，或尚不在俄人意料é之ใ中。当此时事纷纭，主忧臣辱之ใ时，苟心知其危，而复依违其间，欺幽独以负朝廷，耽便安而误大局，臣具有天良，岂宜出此？就事势次第而言，先之以议论委婉而用机，次之决战阵坚忍而求胜，臣虽衰庸无似，敢不勉旃！
钦๔奉两宫皇太后懿旨，前因皇帝ຓ冲龄践阼，时事多艰，诸王大臣等不能无所禀承，姑允廷臣垂帘之请，权宜办理。皇帝典学有成，当春秋鼎盛之时，正宜亲统万几，与中ณ外大臣共求治理，宏济艰难，以仰副文宗显皇帝ຓ付托之ใ重。著钦天监于明年正月内选
隔了数天，内阁复传出上谕道：
只陕甘叛回，尚未平靖，由左宗棠入觐，奏称五年以后，定可报绩。两宫太后非常欣慰，令他即日还陕。宗棠受命，风驰电掣而去。左公好大喜功，言下自见。还有云南一带，亦有叛回滋扰，云贵总督潘铎ດ，被叛回马荣杀死，亏得代理藩司岑毓英，密抚回酋马如龙，合击马荣，一鼓歼除。毓英本粤西诸生，带勇入滇，累著战功，潘铎死后，朝命劳崇光继任。崇光一见毓英，大加赏识，遂将云贵军事，委任毓英。会黔苗陶新春兄弟，无端倡乱ກ，毓英又出省讨平。师出未归，迤西回酋杜文秀，聚众数十万，连陷二十余城，直犯省会。劳制军急檄毓英回援，毓英倍道返省，戈矛耀日，旌旆迎风，叛回闻他威名，先已股栗，待至交战，岑军果个个勇猛，大小回垒数十，被岑军一一踹破。文秀回踞大理府，毓英遂晋升云南巡抚。两宫皇太后，及同治皇上，料知陕甘云贵一带，不日可以荡平，遂将平日宵旰忧劳的心思，改作安闲自在的态度。慈安太后素า性贞淑，倒也没甚变态，独这花容月貌，聪明伶俐的慈禧后，未免放荡起来，宠了一个ฐ安得海，闹出一场招摇撞骗的笑话。正是：
旧ງ夥缴械乞降。张总愚再窜商河，已๐零零落落，不能成队。刘铭传等复率队来追，迫总愚于黄河运河间，八面围攻，生擒总愚爱子张葵儿，及其兄宗道、弟宗先、侄正江，并悍目程四老坎、马老三、樊大等，统就阵前枭首。总愚于乱军逸出，东北走至徒骇河滨，顾ุ手下只有八骑，不禁涕泗横流，下马与八人永诀，投水而逝。全尸而死，还是张捻之幸，看官莫以项羽相比。及官军追至，六骑死矛刃下，两骑被擒，西捻亦就此肃清。当由á六百里驰驿奏捷，李鸿章、左宗棠等，自然官还原职，其余得力将弁，亦奖叙有差。军机大臣恭亲王弈，暨文祥、宝鋆、沈桂芬诸人，也因赞襄机务，昕夕慎勤，得邀特赏。就是亲郡王贝勒贝子公，及内外文武，大小臣工，概ฐ蒙赏加一级。拨开云雾，重睹承平，又是一番๘好景象了。语中有刺๐。
隶一省，应另筹防兵，分守河岸，不宜令河南兵卒，兼顾河北。末后最要紧ู数语，乃ี是齐豫苏皖四省，不能ม处处顾到เ，山东只能办兖沂曹济四郡，河南只能ม办归陈两ä郡，江苏只能办徐淮海三郡，安徽只能办庐凤颍๓泗四郡。这十三府，系捻匪出没的地方，可以责成臣办，此外须责成本省督抚，屯驻泛地，各有专属等语。确是老成持重之ใ言。两宫太后方倚重国藩，自然照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