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容不敬上妃在前,谋害上妃未遂在后,罪证确凿,自有宗正寺的人请她问话。”薄光俯下身,与冯充媛面距寸许,在其耳边道,“我不管你的幕后主子是谁,也没兴趣知道,我仅想告诉充媛,你倘若再敢冒犯我二姐一次,你在府外的家人便会全体死于一次膳食中毒事件。”
“你们莫被这贱蹄子唬住了?咱们都是皇上的人,这贱人如今是什么身份?竟敢威胁到咱们头上?”冯充媛支地欲起,半边身子却似受了麻沸散般使不上力气,口舌间依然锐不可挡,“你敢打本,无非是因为ฦ不敢去招惹昭容娘娘!你这贱人,以为本好欺负不成?本定当治你大不敬的罪过!”
诸如这等吃不到葡萄嫌酸的风言凉语,成为准明亲王妃的这一年来,齐悦听得几近耳木,作为脱颖而出的胜利者,她这时只需微微一笑,便足够使自己站在这群闺中好友的顶巅。但,不是今日。
翰林院待诏鲁之兴的爱女鲁珂抿嘴笑道:“听说自打薄四小姐回到เ天都城后,明亲王爷一直是伴随左右,且不说是明亲王爷亲自将人接回来的,前段时日不还陪着又去了一遭尚宁城?人家这出双入对的,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好事,齐小姐啊,您还真得当心呢。仔细人家旧情复燃,扰了您明亲王妃的美梦。”
困。车身动如摇篮,倦意不请自来。薄光掩口忍住一个呵欠,左右拍击着自己脸颊,拍击无效,她索将后脑向后一撞,找回三分清醒。
随后上来的胥允执径自在长几后落座,执起长几下的一本厚典,翻到先前留记的折页处书接上回。
薄光再度旁若无人,盯着杜美人死气蒙覆的脸庞端详了半晌,开始穿针引线予以缝合,嘴里喃喃有语:“进前,你必定以为凭着这张艳色的面孔能够为自己挣来一片锦绣前程,殊不知你一旦得宠,便成了整座后的敌人,锋芒太露,年轻气盛,被人当成枪使也便罢了,使完了还要化做一石二鸟中的那只鸟。我将你缝补起来,稍后再为你清理口中的恶臭,给你干干净净上路,请记得下辈子别做皇家的女人。”
王顺ิ定神想了想,拍额道:“真有一位,奴才这就去禀报圣上!”
薄年面色平淡,道:“冯充媛是中的老人,该明白你时下一口一个ฐ‘皇后娘娘’实在不合时宜,若是宗正寺过问起来,你我都须担上干系,请慎言。”
“皇后娘娘过奖,好歹臣妾也曾受过您几日的调教,明师出高徒不是?”
立于魏藉前方的胥允执淡道:“魏相应该不至于犯这等糊涂。司家与薄家不过是上代姻亲,比及司家,德亲王与本王似乎ๆ更在薄家的九族之列。”
“听魏相的言下之意……”司勤学代子接招,“似是暗示司家侥幸逃脱一死?”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么?”慎太后不信,“那天下第一大美人是谁?”
“看你与老夫相处这般自如,在家中ณ与父亲也必定自在欢洽,饱受宠爱。”
“老大人怎么知道?”
太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司家长子至情至,当年为了保住薄家姐妹的命,跪在康宁殿外三天三夜,为她那几个ฐ不忍杀妻的儿子在朝野中找足了借口:太后慈悲,怜惜弱女无辜,从轻发落。说他是皇族与薄家间的缓冲剂,丝毫也不为过。
司晗应承得毫无迟疑ທ,在康宁殿领了懿命,随即赶往卫尉寺衙署简作布置,回府打理行装,当日骑马上路。
“明亲王所言有理。”兆惠帝淡然发声。
魏藉侧首觑来:“明亲王……”
“如果薄皇后还没有将薄家女人的骨干净丢了,便有这个本事。”
慎太后蓦地坐起,道:“哀家思来想去,赦了薄年并不是难事,难得是皇帝的心,你认为她当真有本事重新า得回皇上的宠爱?”
“哪有这么多话说?先将活做完!”
她怯怯声道:“奴婢……奴婢有话要禀。”
~
司晗微笑。
短短时日,她一张圆圆的脸削成巴掌大小,唇皮干涸,眉目浮肿。司晗别ี开脸,不忍卒睹。
“我记得司大人送我那枚彩石时曾说,若有一日我拿它求到您头上,您将有求必应,不知道这个许诺眼下还做不做数?”
“照这么说,我和二姐岂不是时时提醒她父亡家破的活道具?但事实是,我是三姐的专用大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病情。”
“多年不见,你居然学会了巧舌如簧。”他冷笑,“但本王不允宗正寺的人带走时儿,当然也不允你,任何人都不可以。”
这位变得暴躁的姐夫还有点令人不喜的顽固不化。薄光笑得人畜无害,道:“倘若不是确定王爷是这世上最爱三姐的人,我又何必告知你三姐的行踪?我来医好三姐,令你们夫妻真正团聚,不好么?”
德亲王眼神中仍是半信半疑。
“王爷,太后对三姐刺杀王爷的往事从来没有释怀,你执意将三姐接回身边并与你同宿主楼,太后心中的忧虑可想而知。现在又出了三姐刺伤贵府的侧妃之事,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下一回真若是太后亲自拿人,难道王爷还真要与太后以死相拼么?不如我将三姐暂且领回去好生调理,解了太后的担忧,你思念三姐时随时登门探望,一举数得不是?”
胥怀恭默了晌久ื,道:“过去这三年,你的确长进了。”
她当成夸奖慨然领ๆ受。
“本王随你一起送她回薄府,倘使她不愿留在那边,本王即带她回来。”
“是,王爷您思虑周详,民女万分佩服。”
胥怀恭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这耍赖的语气还和以前没有两样,时儿最怕你如此。”
于是,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打道回府。
“小九……”端坐客厅品茶相候的贵客盈盈立起,飘飘作礼,“德亲王也在?司晨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因身边爱妻此刻难得地乖巧,胥怀恭心情无比美妙,笑道:“听说太后恩准你到建安温泉行调养病体,何时回到天都?身子可大好了?”
司晨垂眸:“昨日回到天都,身体已然……”
“时儿不可咬我的手!你是小狗么?”胥怀恭脸上尽是佯怒,目底满溢宠溺。
司晨眉心微动,面向薄光:“小九,别来无恙。”
她弯眸一笑:“司尚玉体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