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帮和菜刀队是城西有名的两个ฐ流氓团伙，学校的劣生们都以能结识其中的成员为荣。红莲不禁为琴羽担心了。
“谁给他买！我是给小疯子买的。陈疯子，斧ร头帮帮主，姐们儿的新า爷们儿。”黑暗之ใ中飘荡起她得意洋洋的哼哼声。
先是温存殷勤许诺诱惑乞怜哀求，求之不得则变为ฦ打击报复冷落蔑视挖苦贬损羞侮，当她感到焦虑煎熬难受疲惫动摇犹疑之ใ际，则再度使用最初的那套。他这招阴阳手非常灵，几乎ๆ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扛得住。何况不乐意的比之ใ乐意的，总是极少数。乐่意的有了福。有了福的乐意的要放在惹了祸的不乐意的旁边。有了比较，苦的才更苦，甜的才更甜。更何况乐意的乐意不乐意的也变得乐意，那样，乐่意的便不再感到羞惭和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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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零星小雪。细碎的雪花轻轻飘扬。他俩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吃雪糕。他每次完事之后都觉得浑身燥热，肤如针刺๐，不来点冷饮会很难受。他知道是过劳，可是他得只争朝夕——领导当得太晚了。那些没在领导岗位上的日子都算白活啊！
夏雪山回来了，脸喝得红通通的。
面对这位全厂唯比他个儿矮的男同志，袁慧杰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里，问：“散了？喝得都挺好的吧？”
“啊。挺好。都挺好的。”他规规矩矩地站在茶几前面，好像是在领导的办公室里样。
“你坐。别站着。”袁慧杰抽出支中华叼在嘴上，跟着把烟盒扔给他，“自己拿，别跟我外道。”他忙过来为领ๆ导点上，然后退回去，也点了支烟，弯腰驼背低头耷脑地坐在了茶几前面的电镀椅里，拘促不安地抽着烟。
“好好干，老夏。咱们厂，那ว是大有希望，前途无量。只要听话的，我姓袁的决不会亏待了他。至于像老琴那样听不进人话的愚驴，迟早有他哭的那天。你说是不是？”他从骨子里瞧不起琴铮那种为虚荣心所束缚的蠢人。在他看来，凡是带不来好处和利ำ益的荣誉，就是虚荣。
“是，是。领导说得对。”他紧着点头，虽然满脸堆笑，却掩不住那ว股心慌意乱劲儿。
“行了。看你也喝的不少，早点歇着吧。我走。”
“走啊，领导。我送”他副心惊胆战六神无主的样子，起身时太猛了，碰翻了椅子，去扶椅子，人又摔了。
袁慧杰忍俊不禁，边笑边出了门。
田桂芳躲在厨房收拾鱼，听到关门声才露头损了夏雪山两句。夏雪山没吭声，像发烧似地打着冷战，忽然冲出了家门，跑下楼。领导的那ว辆黑色奥迪已经不见了。
这娘们儿可真是个。过四十了，还跟大姑娘似的筋道。那ว些大姑娘，有的竟然那ว么松松垮垮的，跟家里的死老婆子个样儿。坐在车里，袁慧杰边闭目养神边思量。回想起第次在幽暗的办公室里，小心翼翼激动不堪地把玩田à桂芳那ว对儿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宝贝，他嘴角抽动，微微地笑了，但没睁开眼睛。她的确没有让他失望，色香味形，样样俱佳。同样都是房，田桂芳是个脆ะ沙瓤，胡敏则是个ฐ娄西瓜。走上领导岗位之后他才明白，原来女人和女人是大不样的。要是没当上领导，这辈子只跟自家的死婆娘摸爬滚打，简直是白活。虚度此生啊！越悔越追，越追越悔的袁慧杰日益发现，女人的身体正是在细微之ใ处别有洞天。他由衷地感叹造物之神奇，居然连毛毛都有美丑精粗之ใ分。他感谢命运在有生之ใ年赐予他如此洪福，为此他常去东山的金佛寺烧香，求佛祖保佑他官运亨通，健康。
司机小李突然惊恐而愤怒地大喊了声：“我！闸呢？！”没等袁慧杰睁开眼睛，只听砰地声巨เ响，随着剧烈地冲撞，天旋地转，他眼前黑，昏死了过去。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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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山再回到เ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田桂芳躺在床上看着电视。女儿的房间关着门，灯熄了，想来是睡了。他只手上拎着个大号的方便袋，另只手上拎着瓶价格不菲的精装ณ龙涎烧酒。
“还没喝够？想喝死啊？”田桂芳没好气儿地说。
他不吱声，赔着笑脸，然后把刚ธ买回来的菜肴摆在了茶几上：香酥鸡，酱牛肉，水晶肘子，溜三样。他拿了两个ฐ杯子，倒好酒，说：“桂芳，陪我喝口吧。”
田桂芳怪讶地瞟了他眼，心中ณ阵异样。平日里他是极其节俭的，就算藏俩儿私房钱，也是用于给她们娘儿俩在恰当的时候来个ฐ惊喜。在吃上，他基本是先可着她们娘儿俩，她们吃剩了，他才全打扫了。
她还是没给他好脸，哏叨道：“吃过了。懒得理你。冰箱里有鱼，自己热。”
“来吧。咱们好久没在块儿喝酒了。”
“你咋啦？不想过啦？闹腾啥？”
他没吭声，痛饮了杯，跟着又倒满，点了支烟，沉默而凶狠地吸着。
开始他吃得很慢，但越来越快，那种凶狠和贪婪有些不成|人形了。
看到เ他边吃喝边流泪，她害怕了。她坐过去，追问他是怎么了。他只顾得疯狂地吃喝，就着自己้的鼻涕和眼泪。她开始掐他。她意识到เ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忽然边哭边笑，低声地说：“我把他给整死了！”话音刚落，她给了他个耳光，跟着扑到他怀里，哭道：“你傻呀。多不值得啊。他算个啥，我又算个ฐ啥呀。不值，你真不值啊！”
他说趁小李没在车上，他给车闸做了手脚，他们开出去不远就跟辆大货撞架了，翻了俩个儿，听说司机没事，坐车的不行了。
他站起来穿上大衣，嘟哝着要去投案自首。她抱住他，拼命吻他，拿他的手往怀里放。
他蹑手蹑脚地去看女儿最后眼。红莲仍在装睡，眼皮紧ู闭，跳个ฐ不停。她都听到了，吓得不知所措。床头灯亮了，她能感到他含泪的目光，听到เ他带泣的呼吸。然后他粗糙而颤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头发和脸颊。灯关了。她忽然坐起身，哭叫道：“爸，你别去。”她跳下床抱住他，大声号哭，不放他离开。田桂芳过来劝她放手，哄慰说主ว动去自首，政府会宽大处理的。红莲猛地把她推倒了，骂道：“全怨你！下贱的！”
夏雪山阻止了女儿，扶起老婆，说：“别怪你妈，是爸没本事，是爸太窝囊了，对不起你们娘儿俩。以后你们娘儿俩还要相依为命哪，可别ี闹别ี扭。”
田à桂芳陪他起去了派出所。在门口，她说：“要是要是没出人命，等你出来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她忽然紧ู紧ู抱住他，叫道，“我再也不啦！”
“要是要是得偿命你们就别管我了，把钱省下来留แ着过日子吧。定要把莲子管好。别那么เ惯着她。女孩子太懒太馋了，容易学坏。”
只有个ฐ警察在值班。老夏说杀了人，那个年轻警察变得紧张了，手本能地放到了腰上鼓出来的部ຖ位。田桂芳说他们是来自首的，希望得到宽大处理，跟着拿出钱来要给那个ฐ小警察，求他审讯老夏的时候手下留情。那名民警拒绝了，很和气地跟他们聊了几句家常，问了问姓名单位住址什么的，然后似不经意地提到案情，听老夏讲完之后，他拿出副铐子，温和地说，得公事公办，往老夏腕子上戴时，脸上还露出了丝无奈的笑容。扣紧了，那笑容马上从他脸上消เ失了。他冲着刚ธ要再坐下的老夏冷漠而严厉地命令道：“过去！蹲着！”只手毫不留แ情地指向了墙角。田桂芳心里寒，眼泪刷地下来了。
没出人命。袁慧杰断了五根肋条，摘除了右肾，外加颅骨骨折。司机小李左臂和左腿骨折了。夏雪山因为杀人未遂，被判ศ处八年有期徒刑。有人说值，有人说不值。有人说判重了，有人说轻了。
袁慧杰住了半年医院，回到เ厂里的头件事就是强迫田桂芳办理了病退手续。为她丢â了个ฐ肾，他觉得太赔了。
为ฦ了躲避同志们的冷嘲热讽，田桂芳领着女儿搬了家。日子过得越来越不顺心，娘儿俩经常拌嘴，然后又相对而泣，继续相依为命。很快，田桂芳染上了酗酒的毛病，立竿见影地开始变得憔悴了，那ว段天然的妩媚风韵也日渐凋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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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是在李刚被教养之ใ后迷上跳舞的。她爸出事不到仨月，李刚也出了事。
学校里的个劣生经常招惹她，警告多次无效，她告诉了李刚。第二天，李刚腰上别了把刺刀，个ฐ人来到เ学校，把正在上课的那ว个ฐ劣生叫了出来，抽出刺刀就扎。第下被他闪开了，第二下划ฐ开了羽绒服。那名男生喊着救命跑进教室，李刚举着刺刀追了进去，顿时炸了营样，教室里乱成了团。他把过来拦阻他的老师打倒之ใ后，终于追上了那名男生，接连两刀都捅在了后腰上。那ว名男生倒在地上不动了，他用滴血的刺๐刀指着乱喊乱叫的学生们，咆哮道：“都给我闭嘴！坐到自己座位上，好好百万\小!ำ说。”看他们乖乖地照做了，他得意洋洋地开始逃窜，最后在跳墙的时候被位体育老师抓住脚脖ๆ子狠狠摔下来，生擒了。他父母卖了房子才换来了他的三年教养，而非当初ม所说的“性质恶劣，依法从严”。
红莲常去学校附近家名为合欢的舞厅。舞厅的老板外号叫三缺子，是刘莺新า处的对象。沾她的光，红莲从来不用买票。三缺子三十出头了，是西城区有名的流氓。他没有左耳十五岁时打架被砍掉的，左ุ手没了小指和无名指二十岁时欠赌债被砍掉的，左ุ腿膝部ຖ以下是假肢三十岁时为了早日出狱，跳楼摔断ษ的。他出来之后承包了这家舞厅，生意相当红火。开始是刘莺的哥哥跟在三缺子身边混，来二去，刘莺居然跟他好上了。因为ฦ论年纪几乎ๆ差着辈儿，琴羽知道了，就笑话她，经常拿这个说事儿。自打琴羽把陈风撬走了之后，刘莺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如今新仇旧怨加在块，刘莺愈发存了坏她的心思，不但找机会让三缺子见到了琴羽，还对三缺子说要帮他把琴羽搞上手。
琴羽去合欢玩时经常由陈风陪着。有他在场没人敢撩她。五&;8๖22๐6;节的下午，琴羽和夏红莲块儿去了舞厅，成年人太多，她俩觉得没意思，直坐着。刘莺过来请她俩去办公室喝饮料，红莲不知有诈，硬拉起不太情愿的琴羽，说：“走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满身酒气的三缺子出现，刘莺马上找借口把红莲领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红莲觉得有些不妙，想回去叫琴羽，刘莺连哄带吓地让她少管闲事。红莲急忙跑到เ楼下的台球社喊陈风。
陈风破门而入时，琴羽被三缺子压在沙发上，裤子已经扒到了膝盖，眼瞅着要坏事了。陈风冲上去飞起脚踢在他脸上，跟着揪住头发把他撂翻在地，跳起来，双足在他面门上重重跺。三缺子杀猪般声惨叫，缩成了团。陈风掏出剃๙刀，弯下腰，对着他的下身就是刀，正要再割，被琴羽抱住了。她脸色苍白，浑身打颤。他们想离开时已经晚了，外面看场子的打手拿着家伙围了上来。他俩退回屋内，把门顶死之后，从窗子逃了。
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是报官，要么是躲起来。知道他们这回祸闯大了，那些平日里酒酣耳热之际声称过命愿意两肋插刀的朋友，都露出酒肉之交的面目，谁也不敢收留他俩。最后倒是对琴羽往情深痴心不改的大舌头，把他们藏在了郊区的亲戚家里。大约有半个月，西城区大大小小的流氓都在帮三缺子找寻他俩。三缺子放出话来：“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又过了个星期，三缺子半夜离开舞厅回家，在楼ä道里遭到伏击，被人用斧子砍成了重伤，后脑แ海砸漏了，连脑浆子都流了出来。虽然捡了条命，但人废了，像中风患者似的，手脚不便，言语不清。
他俩是在火车站被捕的。他们要搭乘๖的是中午时许去北京的列车。他们计划ฐ在北京倒车奔广州ะ。两ä名便衣靠近时，他俩正在候车大厅里找剪票口。高个便衣喊了声：“陈风。”他扭头，矮个ฐ便衣闪电å般地把薅了住了他的后脖领子。他拼命挣，把手中装有日用品的旅๓行包砸了过去，转身就跑。矮个便衣追上去，高个便衣被琴羽拽住了，他扬胳膊把她甩了个ฐ跟斗，她倒在地上顺势包住了他的腿，喊着：“快跑，快跑。”却眼瞅着陈风被那名壮汉个ฐ虎扑按倒在地，麻利地反剪了手臂，给铐上了。被她抱着腿的便衣笑了，说：“得。你也起来跟着走吧。”他没给她上铐子，揪着她头发用力下按，快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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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羽被拘留แ了十五天。事情传遍了单位和宿舍楼，琴铮和周春兰觉得再也无法抬头做人了。琴羽做好了挨顿ู暴打的准备，没想到他们伤心欲绝，当着她的面儿，小孩子样地哭得满脸鼻涕眼泪。她差点笑出来。
琴铮夫妇震惊与后怕的同时变得清醒了，终于明白，这孩子再不管就完了。他们下了死力气来看管她，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家三口轮流上阵，全程陪同。回到เ家便不许再出门了。任何人来家里找她，无论谈什么，都有家人在场。她反抗，像个ฐ疯子似地尖叫打滚撞墙砸东西，甚至放过回火。被锁在屋子里的琴羽披头散发地举着用报纸做成的火把，在窗前大喊：“我不活了。是你们逼死的。做了鬼我也回来闹腾你们。”
在琴羽离校去人民宾馆实习之前的年多时间里，他们把她看住了。她变得比从前安稳多了，大部分时间呆在家里，实在无聊了，信手翻翻以往从陈风那里拿回来的书籍，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但她心里还是不时地翻腾起委曲和不服。有次她哭着对看着她的哥哥说：“现在他们知道管我了，早干什么去啦？！哥，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打小就盼着他们多管管我，可是他们只顾ุ自己้的那点面子，根本不管咱俩。我要是现在听了他们的话，那他们做爹妈做得也太轻松太便宜了吧？反正我要实习了，等我参加了工作，我再也不回来了。我恨他们！”
因为赶上严å打，陈风被判了十五年，异地服刑，送去了大西北。琴羽是从陈醉那ว里知道的信儿。他没有她想的那ว么难过，手上拉着他的另个更加漂亮的儿子。他给了她地址，希望她能多跟陈风通信，免得他想不开，在里面做出什么傻事。
年底，陈风接到เ了琴羽的第封信和件手工的红色毛衣。看到信尾那ว首抄写得异常认真工整的上邪，他会心地笑了，泪眼朦胧。他刚ธ从小号里放出来，原因是企图触电å自杀。
次年秋，琴羽开始实习了，不再用红莲来帮忙收发信件了。
去人民宾馆实习的有四个班大约二百人，女生占了四分之三。不到年，只剩下百多人了，都是既ຂ没门路，又不富裕，家境平常的女生。她们盼着通过任劳任怨的积极表现转为正式职工。打她们来实习，领导就说过，只有二十个转正名额，所以竞争异常激烈，以至于发生了多起像刘莺那样，为了能让领导铭记在心而不惜牺牲色相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