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回头了。
一阵风起,我见他又咳了两声,比刚才咳得略重了些,瘦削的肩膀随着咳嗽起伏,我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
想了想,我掀开帘子吩咐道:“先不出宫了,去东宫。”
我刚才为了安抚她所以应承下了,但我相信即使现在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此事关系到景落名誉,皇后下手必定是做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循的。
夏萏顺势将门关上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皇后、景落和我三人,我虽紧张但并不十分担忧,毕竟景落已经准时回来了,中ณ间也没出其他岔子,了不得一顿责罚便是。
可刚才景落试图说话,都被皇后训斥了,此时若再求情,无异于雪上加霜,景落着急地朝轻轻使了个ฐ眼色,轻轻平日机敏,刚才只不过一时情急失去自制,此时看到景落的眼色,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停止了呼喊,安安静静地被夏萏带了出去。
众人一下子都站起身来,低头施礼,凌书蓝刚ธ才怒气匆匆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平和,挂上了恰当好处的微笑,跟变脸似的,我看得啧啧称奇。
“潘夏之,你……”凌书蓝恼羞成怒,上前一步还想说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了皇后的声音:“什么事说得这么热闹?”
白芷守在屋外,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屋里点起了蜡烛,我唤了她一声,她掀了帘ຈ子进来,看到我赞道:“小姐,真真和安心公主一模一样。”
后来在白芷的威แ逼利诱下,我又在床上躺了半天,中ณ午起床喝了碗清粥,下午开始躲在暗室里折腾自己的脸,待一切完成后,将景落从宫中ณ偷偷送出来的衣服换上,出了暗室。
此事干系重大,若真是败露了,即便我往她身上推也是无用的,我这么一说,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她也知道,所以说完这句话便坐直了身子,开始跟我细细地商量起来。
“才不会,我们一定要计划得圆圆满满,让人抓不着一丝错处。”
他微微错愕:“什么เ病?”
他顺从地递过洁白如玉的手,我装模作样地把了把脉,一脸深沉道:“真的有病。”
我刚ธ刚明明想着要躲开的,却不料看戏入了神,没想到来了这么เ大一个反转,这下被抓个正着。不过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现如今我只是个江湖散客,若是再被那个ฐ郡主抓到,依着她旁้边那ว个狐假虎威妹子的气派,怕是要将刚ธ才受的窝囊气发在我身上,到时候让我再跪个十遍八遍就完了,因此我默不作声地跟着紫衣公子离开了现场。
我原以为那佳阳郡ຉ主脾气不是个好相与的,怕是要翻脸,却没想到她脸色只难看了一阵,便道:“刚刚都是场误会,既ຂ如此,公子便自去赏景吧。”为避免尴尬,也不戳破他的身份,紫衣公子微微低头算是辞礼,然后转过了身来。
我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问我,忙笑道:“想给他一个ฐ惊喜来着。”
“你没和他约好吧?”
宗老头一脸无奈,我见他眼中透着焦急,只好安慰道:“老头你放心,若真有那ว一天,我也会想法子逃脱过去的,皇帝伯伯一向疼爱我,到时候必会来问我的意愿。更何况我又不是正正经经的公主,前头还有好几个姐姐妹妹呢。”
我哈哈一笑:“若真有那胆大包天,不惧流言的皇子,那我就嫁了呗。”
“那我不管,你答应过我的,宗老头,宗老头……”我开始耍起赖皮来,摇着他的手臂撒着娇,白芷、小茴她们在旁边都捂着嘴笑了。在这世上,只有他和师父会这么เ包容我,他们伴着我长大,为我病弱的身子想尽了办法,操碎了心,我还未记事便父母双亡,他们在我心中就像是我的爹爹和娘亲。
我听他这么说,略有些心虚,当初我趁他闭关偷走了这两样宝贝,确实是趁人之危,不过……
我被烦不过,没好气地说了句:“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厨子。”众人听后,都悻悻然散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天下第一庄连厨子都穿得这么好”云云。
“那纸乩语是真的么?听说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绿林中人带来的……”
人群倏地一下静默了,正百无聊赖的我好像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名字,朝出声处看去,竟然是决明!
接下来的两个宝贝都被江湖上颇有名望的人纳入囊中,不知是用什么秘密或者其他东西换来的,道贺声阵阵,突然有人开口,声音朗朗,因运用了内力,所以在一片嘈杂声里听得格外清楚:“杜庄主,听说贵庄前不久在大海之ใ中得到了龟蛇内丹,不知是真是假,等会儿会拿出来让大家开一开眼界么?”
我笑道:“碰上我没用,我连今天进来需要邀请函这件事都不知道。”
我一脸无奈,原来当初ม他硬是要巴๒上我们是这个ฐ目的,罗勒一见我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立刻๑摆手道:“我之前真心只是想跟你们做个伴,可是老天待我不薄啊,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将它老人家感动了吧,所以让我碰到你们。”
小茴害羞的低下头,又抬头拿眼看我,然后用蚊子似的嗓音问道:“好几日没见过石大哥了,公子,你知不知道他在何处?”
闲聊了一阵,小茴扭扭捏捏了许久,一副心口难开的模样,我实在受不得她脸上出现欲说还休的神情,只好主动问道:“有什么事,快问,过期不候。”
她的声音婉转悠扬,仿佛让这夏日清晨也染上了丝丝慵懒,我努力地将自己的身子藏在石拱门的后头,悄悄探出头来,从绿色的枝蔓里朝她看去,可惜从这个角度看去,依旧无法窥见她的容颜。
当我第三次穿过一个石拱门时,我终于看到了前方แ一个ฐ爬满花朵的回廊里有一个ฐ人影,正是我昨日见到的那位姑娘。她今日是一件百花曳地裙,依旧是荼白色,头上还是没有绾发,任其披散在身后,像瀑布似的垂下,也许是因为在自己้的院子里,所以她显得十分闲散,侧身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一只手中折了一朵白色的婪尾春,来回的摇晃着,一边晃一边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我想起那日他从沉青手中ณ救下我,我还未道谢,急忙道:“都是各位抬爱,一点虚名罢了,上次多亏了决明兄相救,否则我早已命丧贼人之手。”
他一开口,夏天和罗勒立马闭嘴静声了,我不禁啧啧称奇,决明此时开口:“没想到柴公子就是江湖人称魅公子的柴蓟,真是久仰久仰。”
那男子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有一人脱了衣服就要下水,这时靠近沉船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头,仔细看去,不是石南是谁?!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我努力支起身子朝海中望去,一片汪洋,哪有什么เ人影,心里不禁焦急起来,难道我估计失误?司空易并没有把避水珠带在身上?小茴也停止了哭泣,帮着喊道:“石大哥?石大哥你在哪里?司空公子?”
我摇了摇头道:“沉青姑娘,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柴蓟何德何能,能让司空易乖๔乖๔受你摆布。”
母子蛊,顾名思义,一母一子,养蛊之人吃下母蛊,让他人吃下子蛊,从此母子连心,生死相关。若养蛊之人将母蛊诱出体外灭杀,那么身中子蛊之人必死无疑。
他看了我一眼,又直视前方:“看况吧。”
又走了数十步,眼前渐渐开阔起来,路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洒落进来,一切显得格外美好,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还要在锦都待多久?”
皇上慈祥道:“凌霄贤侄愿立此誓,足矣证明你的真心,那今日朕便当场应了你,在座各位皆可以做个见证。”
他此话一出,帝后脸上终于松动,而殿内的女眷们都满脸感动,羡艳地看向景落。
她既然不肯说实话,那我便不问了罢,只是我知道,我们从此往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了,今日听到她和轩辕凌霄的对话后,我便知道,她心中必定已经有了打算,可话说回来,我又何尝不是!
她眼神微闪,端起茶杯抿了抿,才道:“姐姐你说好不好笑,我那ว簪子就掉在进园的门口不远处了,我找到簪子后怕你等太久,便抄了近路赶去流芳亭,却正好跟你错过。”
我心中警铃大作,晚上明明是家宴,可听皇上的意思,其他四国的皇子们也会参加,那ว也便罢了,反正到时候公主ว郡ຉ主多不胜数,我隐在其中并不扎眼,可此时只有我和景落两ä人,实在是不走运,等会儿怕是会被人打量个彻底了。
王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侍奉圣上已๐经二十年了,宫里无论是谁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不敢托大,王公公笑道:“皇上正带着其他四国的皇子们参观御花园呢,赶巧碰上了两位公主ว,皇上说反正今晚家宴也会见到的,就无须回避了,叫奴才来请两位公主过去说说话。”
我心里已๐经了然,只是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说话间便带我到了皇后的寝宫,守在门口的丫鬟立刻๑通报了一声,片刻便传来皇后疲累็的声音:“进来吧。”
秋荷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自那ว日花朝节后,安心公主便病了。”
这么เ一闹,我根本没心思继续放烟花了,不知今日遇到他是福是祸,他一个别国太子,为何会出现在芙蓉阁内?我满脑子的疑ທ惑,嘱咐了轻轻不能将刚才生的事告诉除景落以外的其他人后,干脆ะ带着她上了楼。
这该死的传……
我早已见惯了这些场景,不过身边的那些小姑娘们,平日被拘在家里,并没有什么机会出来,而姑娘家天生喜欢亮闪闪的美丽ษ事物,因此当一朵巨大的茉莉花绽放在空中ณ时,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出了惊呼声。
烟花绽放在不远处的漆黑夜空中,将整个天际都照ั亮了,粉红、金黄、银白、淡紫……五颜六色,瞬息万变,美不胜收。
“今日留下来吃饭么?”
他周围的东西用得十分精细,看起来很朴素,但若是明眼人都能ม知道即便是他随意摆放在桌子上的小小茶具,都是万金难买的珍品,我对他的身世越好奇起来,但鉴于他一直恪守君子之礼,从没好奇问过我的身世,我便也不好意思问出口了。
我决定沉默不接她的话,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游戏,子仁哥哥扮新郎,我扮新า娘,景落最喜欢这个ฐ游戏,一直到เ长大些,某次她童无忌在皇上和皇后面前提起,让子仁哥哥长大后娶我为妻,闹了好大的笑话,那次她才知道,我们的血缘竟如此亲密,亲密到她的希望落空了。
苏景落竟然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对,若不是隔得太近,哥哥也能ม娶你了。”
“呵呵,能ม帮到王爷是我的荣幸。”简直觉得自己不要脸。
“这样啊,”他停了停,这才勉为其难道:“我来锦都有些时日了,却从未出门游玩过。”
这是何意?难道要我一个ฐ女子陪他出去看山山水水?
“我可以请人陪王爷出去逛一逛,锦都周边有些风景颇็为秀美,值得一观。”
他又默不作声了,周围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远处大殿内传来喧闹声,什么人啊……
我咬了咬唇,只好道:“我是女子……”
“女扮男装即可。”
我一脸错愕,我能ม说这是馊主ว意么เ?我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和他一个ฐ半残障人士出游观景?
“唉,想当年……”
“知道了,王爷,我便尽一尽地主之谊。”我急忙打断他,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唔,有劳公主ว了,公主到时派人到天畅驿馆知会我一声便可。”
这时白芷拿着一袭石青色披风急匆匆地走了来,君迁尘接过披风,也不披上,直接放在膝上,道了句“公主ว,我先进殿了。”便滚着轮椅朝大殿走去。
白芷目瞪口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高声问道:“王爷,能否告知我,当年如何欺负你了。”
他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公主当年嘲笑我不会爬树呢。”
……我貌似被人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