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琴遇还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不肯说——这叫我愈纳闷了——反复追问后,我才得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本来,我还在为顺ิ利通过了角太师的口头考试而沾沾自喜,可碍于无意间现了素来行事磊落的琴遇竟“鬼鬼祟祟”地跟两ä个太监说着什么,我便不自觉地收敛了喜色,好奇地问她生了什么事。
“啊!?呃没有没有!”我慌忙摆了摆手,甚至一不留神令宽大的衣袖拂过了琴遇替我倒好的茶水。
“皇上是不是有话要对臣说?”他冷不防这般问道,吓得我猛打了个激灵。
“……”
“皇上应该自称‘朕’。”
此一出,我顿觉如遭雷劈。
谁知,听罢我煞ย有其事的一番说辞,皇叔却只是神色淡淡地端量了我片刻,随后不慌不忙道:“公主莫非忘记了,长公主ว还怀着身孕吗?”
话虽如此,我还是盼着,能有人来帮帮眼下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我。
虽然这么些年过去了,我早已不记得是谁对我说了这些话,也渐渐地觉得,最后的那ว句话,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但我却已๐经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云梨有泪不轻弹”的习惯。
呃……风行你这样说话不好吧……她们到底都是父皇的妃子诶……
果不其然,没多久,我就看着三弟站定在众位娘娘的身后,声音响亮地道出了两个字:“让开。”
话音刚落,她就冷不丁眸光一转,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公主ว……还是快些入殿吧。”
一头雾水之ใ时,我听得明妃娘娘忽而莞尔一笑曰:“呃呵……王爷说的是……”
思及此,我差ๆ点就要当着风行的面打个哆嗦了。
“说实话,他的做法虽然有失公允,但你若真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去兴师问罪的话,只要他死守着忠君之说、死守着尊卑有别,照样也能ม把死的给说成活的。恐怕到เ时候,你非但治不了他的罪,反倒还替他立了个ฐ好牌坊。”
三弟口若悬河地阐述着他的观点,可是,我却渐渐有点听不明白了。
“什、什么牌坊?”是以,我不解地问道。
三弟不由自主地白了我一眼,原本还一本正经的神色瞬间烟消เ云散。
“就是为他博得诸如‘忠心耿耿’之类的好名声!”
“哦……”我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但是片刻后,我还是想到เ了有一件不容遗忘的事。
“可是如此一来,那ว些宫女……岂不是死得很冤?”
这一次,三弟没再用那种鄙视的眼神看我。
他只是微皱着眉,将幽深的眸光投向屋外。
“将她们好好安葬,然后给她们的家人送笔银子吧。”
我没有接话,因为我不晓得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能弥补这一因我而起的悲剧。
“皇姐……”直至风行呼唤的声音冷不防传至耳畔,令我默不作声地抬头去看,“他的冷酷无,你已经见识到了。”电光石火间,三弟忽而与我四目相接,那ว双貌似平静的瞳仁中,却是暗藏着我看不真切的绪,“你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吗?”
我抿紧了唇纹丝不动地与之对视,并不清楚该作何回应。
“防着他,同时,让自己变得强大。”
我依旧ງ一声不吭地看着三弟,半晌接不上话。
说实话,我不知道要如何叫自己变强——确切而,我真心认为,类似“强大”这样的词眼,距离我这个ฐ人,委实是遥不可及的。
因此,听了三弟的话,我也只能埋低了脑袋不作声。
事,就这么日渐平息了下去,仿佛成为了一件无头悬案。我忽然开始觉得,也许这宫里当真如角太师所,曾经生过很多不为ฦ人知的秘事,只不过曾几何时的我太过少不更事,故而从未知晓。
几天后,三弟暗地里替我打点了那些宫女的身后事,而被我们怀疑为幕后黑手的三皇叔,则顺利地当上了摄政王。
说实话,听着太监宣读并非由á我书写的圣旨时,我这心里头的感受是相当之复杂的。一来,我仍旧介怀于这一次的事件,因此愈后悔起先前自己过于轻率的准奏之举ะ;二来,我注视着那个ฐ在朝堂上受封而后向我俯叩拜的男子,内心深处遽然生出了几分难以喻的恐惧。
这张恭敬有加的面孔背后,是对我的蔑视吗?
那双温和含笑的眼眸之中ณ,是对我的算计吗?
防着他。
脑中ณ不受控制地回响起三弟郑重其事的一句谏,我揣着一颗突突直跳的心,似乎可以预见到เ,今后的自己้将要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
自这一天起,每每看见三皇叔的脸——尤其是在四下少人的场合下——我就会不由á自主地紧张。
三皇叔是个聪明的人,不消เ几天的工ื夫,他就瞧出了我的异常。
是日,他正在御书房里向角太师询问我的学业,谁料想问着问着,竟把老人家给问走了——眼睁睁地看着角太师拱手作揖后就罕见地主动离去,我的小心肝自然是怦怦地蹦跶起来。
我慌忙环顾ุ四周,见屋里还有好几个宫女在,心下才稍稍安生了一些。
不……不对!皇叔他……他、他上次不还把那些宫女给……所以,所以她们就算在这儿陪着我,又有何用?!
思及此,我才稍微平静一点儿的心这就又“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我屏息凝神地望着三皇叔不紧不慢地侧过身子,举步向我走来,差点就要张嘴喊人了。
但是这样不行,皇叔分明什么也没有做,我不能……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侍卫把他给抓起来吧?
自顾自地陷入了天人交战,我现令我心慌至此的男子业已站定在距离我一丈开外的地方,面色如常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皇上怕臣?”然后,我居然听到了他如此直不讳的问话。
“没有!”于是,我慌不择路,矢口否认。
皇叔似有似无地挑了挑眉。
完了……我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下忐忑不安之际,我又瞧见皇叔垂眸看了看自个儿的衣袖。
“就因为臣派人取了那几个宫女的性命?”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他竟然在我完全没有说起此事的前提下,不打自招了。
我瞬间傻了眼,怔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我的这一反应,显然已经给了皇叔最好的答案。
“皇上可知,臣为什么เ要这么做?”他不慌不忙地抬起脑袋,面不改色地与我四目相接。
“朕不知……”我绷直了身子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与之对视。
“那皇上一定也不会知道,近来皇上的两位兄长以及他们的母妃,都安分了不少。”他从容不迫地吐露了这么一个我闻所未闻的说法,让我不禁为ฦ之一愣。
“这跟大哥二哥他们……有什么关系?”不由得傻傻地脱口而出,我却在刚把话说完整的一刹那,自个儿顿悟了其中可能存在的联系。
是了,那些被处死的宫女们的尸,只在明妃娘娘和禧妃娘娘的宫殿里被现,而她们,分别就是大哥与二哥的母亲。
那么……
还是不怎么明白的我皱起眉头,瞅着静立不动的三皇叔,欲又止。
“大殿下……哦,如今不能ม再这么称呼了。”不过,三皇叔却像是看出了我的疑虑似的,很快就径自开启了双唇,“锦王虽是身上落下了残疾,可是,他对皇上身下这把椅子的觊觎可分毫不见减少。至于睿王,他本人虽然有些神志不清,可他的母亲禧妃娘娘,可还清醒得很,饶是皇上而今已然继承大统,她也同样是不愿死心。”三皇叔毫不避讳地谈论着大哥、二哥以及他们各自的母妃,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臣那样做,不过是给他们提个醒。”
“你……你要提醒他们的话,跟他们好好说就是,怎么เ可以……”眼瞅着三皇叔似是倏尔一沉的眸色,我顿时吓得噤了声,没说完的那半句“随随便便牵扯到无辜的人”,无疑是被我生吞了回去。
“这人世间,若是单靠一张嘴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便也不会有那么เ多的是非恩怨了。”果不其然,他紧随其后的一句话,便是用一种近乎冷酷的口吻来说的。
“可是!可是你杀了人……”尽管此此景下,我害怕得很,但出于一颗不平之心,我还是忍不住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作出了反驳。
“那是因为ฦ她们该死。”只是让我不免目瞪口呆的是,对于滥杀无辜这样一件在我看来无论如何都不该去做的事,落在对方眼里,却成了她们死有余辜。
“她们怎么该死了?不过就是笑了一笑而已,罪不至死吧?”因此,皇叔话音落下,我就不知打哪儿来了勇气,一口气反问出口。
“她们胆敢耻笑当今圣上,这以下犯上之罪,已๐经足够将其千刀万剐。”
“哪……哪里有这么……夸张……”
我本是惊呼出声——可惜才喊了四五个ฐ字,整个人就在皇叔面无表的注目下没了气势。
好……好可怕……我果然不该在皇叔面前不自量力的……
正胆战心惊地懊悔着,耳边忽而传来了男子幽幽的嗓音。
“皇上莫非忘记了……那ว些人曾给皇上带来的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