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卷黄皮子坟第零章引子
我祖上有卷残书，是“摸金校尉”前辈所著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此书共有十六字寻龙诀语，“风水秘术”属于术数的个分支，然而何为术数？术数之兴，多在秦汉以后，易为ฦ其总纲，其要诣不出乎ๆ阴阳五行生克制化，实皆易之支派，傅以杂说耳。物生有象，象生有数，乘๖除推阐，务穷造化之ใ源者，是为数学。星土云物，占侯指迷，见于经典，后世之中流传妖妄，渐失其真，然不可谓古无其说。自是以外，末流猥杂，不可殚名，史志将之概总以“五行”。
就凭着这卷奇书，我做起了倒斗ç的摸金校尉，其间发生了许多事，也遇到了许多人，这几年的经历对我来说，可谓是：“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回首来路，血雨腥风，好在踏遍青山人未老，现在我即将告别了“摸金校尉”的职业生涯，去往美国之前，我整理行囊的时候找到เ了本从前的相册，我随手翻了翻，见到有张我同几个伙伴的合影混杂在众多的老照ั片里面，照ั片背景是广袤的内蒙古草原，照片上的人里面有我和胖子，有些记忆不会被时间杀死，我还清楚得记得这张照片是我参军入伍前拍的，我们那时候的样子还是歪带帽子斜挎军包，以现在的眼光看有些可笑，不过当时我倒没那ว种感觉，还觉得这形象挺时髦，拍照留แ念后，我和照ั片上的这些同伴进入了大草原的深处，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那ว是要去漠北寻找条黑色的妖龙
第卷黄皮子坟第章赶冬荒上
1969๗年秋天，越南人民反抗美帝国主ว义แ侵略的解放战争，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而这时候，我做为众多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中的员，被知青办安排在大兴安岭山区插队，接受最高指示：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战风雪，炼红心，斗天地，铸铁骨。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几个月，刚ธ进山时的兴奋与新奇感早已๐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日复日的枯燥生活，我插队的那个山沟，总共才巴掌那么大点的地方，共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方圆数百里之内几乎全都是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
屯子里的人靠山吃山，除了在平整的地方开几亩荒，种些个日常吃的口粮之外，其余的吃食主要通过进山打猎得来，山上的獐子狍子野兔山鸡，还有林子里的木耳菇菌等等，都是好嚼头，吃饱吃好不是问题。
可那年冬天，山里的雪下得好早，西北风骤然加紧，天气下子就冷了下来，眼瞅着大雪就要封山了，大伙还没来得及储备过冬的食物。因为往年在秋季，山里的人们，要趁着野猪野兔秋膘正肥的时候大量捕猎，风干腊制储存起来，用以渡过大兴安岭残酷漫长的寒冬。
这十年不遇的反常气候说来就来，秋季刚过了半就开始下起大雪，然后又紧接着吊起了西北风，猎户们不免有些乱ກ了阵脚，纷纷挎起猎枪，带上猎犬，争先恐后的进山“赶冬荒”，同老天爷争分夺秒抢时间，全力以赴地套狐狸射兔子，否则再晚些，山里肯定会刮起只有冬天才刮ุ的白毛风，那可就什么เ都打不到了，那样的话整个屯子都要面临可怕的冬荒。
和我起插队的伙伴胖子，最近也正闲得抓心挠肝，恨不得平空生出点乱子出来才好，见猎户们成群结伙的进山围猎，顿ู时来了兴致，摩拳擦掌的跟我商量，打算同猎人们道进山打几只人熊。
我对进山打猎的那份热情，尤其是“套狐狸”类斗ç智斗力勾当的热爱程度，点都不比胖子少，可平时很少有机会带枪带狗去耍个尽兴，对于这回的行动我早已๐心知肚明，支书肯定不会让我们参加。是因为ฦ我们这几个知青进山不到半年，已经闹了不少乱子出来，惹得老支书发了飙，不让我们再胡作非为，最近他给我们安排的任务，除了削坟砖就是守着林场的木材，全是些个蹲点儿的苦闷差事；二来这次赶冬荒是屯子里的大事，围猎是集体行动，需要丰ถ富的经验，以及猎人之ใ间的配合默契，让知青这种从城里来的生瓜蛋子加入，万出了岔子，大伙全部要饿着肚皮挨过严冬，谁也担不起这个ฐ责任，也绝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我们眼巴๒巴看着各家各户抽调出精壮的猎手，组成了“赶冬荒战斗队”，带着大批猎狗浩é浩é荡荡地进山，踏雪开赴围猎的最前线，我心里真是又着急又上火，即使知道基本上是没戏，我还是抱着线希望，又去找支书通融，哪怕给我们知青安排些后方支援的工作也好，再让我们在屯子里呆着，非得把人憋坏了不可。
胖子也对支书强调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个目的走到起来，我代表我们五个知青向您衷心地请求，请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投入到这场赶冬荒的革命斗争洪流当中去”
老支书不等胖子把话说完，就用另句最高指示扼杀了我们的请求：“别跟我扯犊子，瞎咧咧个啥？毛主席不是还那ว个啥来着，对了他老人家还强调过要反对自由á主义แ，要服从组织安排，这不咱屯子里的人都去打猎，剩下的全是些那个啥妇女儿童老弱病残，你看这雪下的，万有没找够食猫冬的黑瞎子摸过来也是个麻烦，我看干脆ะ就这么เ办，你们青年们，留แ下半守着屯子，八和小胖你们俩人，让燕子带着你们到林场看场去，正好把敲山老头替换回来，我可告诉你们俩，我不在这些天可不许整事儿知道不？”
我看果然不出所料，在路线问题上没有调和的余地，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只好做罢，心中ณ暗地里盘算着到林场附近也能找机会套狐狸，总好过在屯子里开展思想工作那ว么没意思，于是跟另外三个ฐ知青同伴做别，把铺盖卷往身上背，同胖子起在燕子的引领下，到เ团山子下的林场去看守木料。
屯子里有几户人家作为知青点，插队的知青都固定住在这几户家里，而吃饭则是到เ各家轮流搭伙，赶上什么吃什么เ，燕子这姑娘就是我和胖子的“房东”，她也是个出色的猎手，支书安排她带我们照管林场，也是担心林场遭到野兽的袭击。
燕子失去了进山打猎的机会，倒也没抱怨，因为知青远比山里人有知识，尤其是我和胖子这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侃能吹的，跟知青在起的时候，她能了解到เ她从来没离开过的这片大山以外的世界，于是她挎上猎枪，另外又携带了些必备的物品，便同我和胖子出发了。从屯子到林场要翻道岭子，转两道山坳，路程很远，路上西北风刮得嗷ç嗷直叫，卷得地面树梢的雪沫飘飘洒洒地漫天乱舞，加上天空即使在白天也是灰蒙蒙的，使人分不出是不是始终都在降雪，我用狗皮帽子把脑袋裹得严å严实实，可风还是把脑袋抽得渐渐麻木。
不过听燕子讲这种天气根本不算什么เ，山里边到了深冬腊月，林子里的积雪会有齐腰深，人在雪地中ณ趟着积雪走很吃力气，走不了多远就会出身的热汗，但却绝对不能停下来，旦ຆ停步喘息，被透骨的寒风溜，全身的汗水都会立刻๑变成层层冰霜，而且没在深山里过过冬的人根本不会想象得到，最恐怖的要数山里人谈之色变的“白毛风”，所谓“白毛风”，也就是风里加着雪，银白色的旋๙风，比冰刀子还厉害，吹到人身上没有能受得住的，所以山里的猎户都要提前储备食物，到เ了天寒地冻之时，就开始在家里的热炕头上猫冬。
走了快天才到เ林场，这片林场紧挨着人熊出没的“团山子”，有条河从这片林海雪源中穿过，刚好将山区与森林分割开来，团山子上植被茂密，并不缺乏食物，山上的人熊，轻易不会过河到林子里来，猎户们也不敢随意去招惹凶残成性的山林之王——人熊。
第卷黄皮子坟第章赶冬荒下
林场中伐下来的木头，在春水生长之时，就会利ำ用河水把木料扎成筏子冲到下游，河的下游有条铁ກ路，还有个小火车头，是专门用来运木头的，这里的情形十分象是著名小说林海雪原中ณ描写的“夹皮沟”，“夹皮沟”在东北是确有其地，团山子的林场也有个ฐ差不多的地名，叫做“黄皮子坟”，这地名听上去显得很神秘，但就连燕子她爹那ว种老猎户，都说不出这个地名的来龙去脉，只是都说这附近黄皮子很多，很早ຉ以前黄大仙闹得挺凶，现在也没人提了，黄皮子是当地人对黄鼠狼的种俗称。
团山子林场虽然简陋荒僻，但社ุ会主义建设离不开它，所以我们才要顶风冒雪来这里值勤，不过说实话冬天的林场也没什么正经事要做，唯需要料理的，只是过些时候到河流下游去帮忙发送最后趟运木头的小火车而已。
这林场有排白桦木搭建的木屋，在春夏两季，都有伐木工人在这里干活居住，由于运输能力有限，砍多了树也运不完，所以他们每当完成生产任务，差不多到เ了中秋节前后，就会离开林场回家过年，这时林场就归距离最近的岗岗营子派人照料。
在我们到来之前，林场是由敲山老汉和他的孙女，个ฐ叫做“画眉”的姑娘负责看管，本来按照村支书的安排，我们应该把他们替换回去，但当我们到เ达的时候，就发现林场中十分不对劲，守林人的小木屋中空空荡荡，炉膛中灰烬冷冷的没有丝热气，也没有见到这爷孙二人。
我不禁替他们担心起来，急忙与我的两个同伴分头在林场中找了圈，却仍没见踪迹，我心中越发不安，对胖子和燕子说：“今年天气冷得太快，事先又没有半点征兆，怕是山里的野兽也要赶冬荒，敲山老爷子和他孙女会不会被猞猁之类的恶兽给叼去了？”
屯子里的猎狗都被猎人们带进山围猎了，所以我们没有带猎狗，现在风雪交加，团山子附近岭高林密，地形复杂，飞雪掩盖了人兽的踪迹，就算我们有百十号人去找，也未必能寻得到他们，更何况眼下我们只有三个人。我和胖子当即便寻思着要回屯子搬救兵，可又突然想到屯子里已经没人可找了，那时候我们年纪尚轻，时竟然束手无策。
还是燕子心细，她又在小木屋中ณ仔细看了看，屋内的粮食和干肉还剩ທ下些，敲山老汉的猎枪和装ณ火药铁砂的牛角壶却都不在，猎户最善观查蛛丝马迹，小木屋中ณ没有兽迹，东西摆放得也很整齐，他们好象还打了大量黏糕，应该不会发生了什么เ不测，也许敲山老头带着她孙女去打兔子了，又或许他是担心大雪封山，没等我们来替换，便提前回屯子去了，满山老汉打了几十年的猎，经验非常丰富，虽然把年纪，身手不如昔日灵便了，但既然他带着猎枪，只要在半路不碰上刚生崽的母人熊，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见林场中并无异状，我们三人才稍觉心安，路上饥寒交迫，正是苦不堪言，这时候什么要紧ู事也都要扔到边去了，最紧ู迫的任务是取暖和填饱肚子，于是我们便匆匆忙忙地烧了火炕，把冻得绑硬的贴饼子在炉壁上随便烤烤，吃了充饥。三人吃饱了天也黑透了，就开始象往常那样胡乱ກ闲聊解闷，按惯例轮流开吹，胖子先侃了段解放前在东北剿匪的佚事，他这些都是听他爹说的，我已๐经听他讲了不下十遍，而燕子还是第次听这个故事，所以听得十分着迷。
只见胖子口沫横飞，连比划带说：聚众掠夺民财的土匪，在东北地区又叫做“胡匪”或“胡子”，据说胡匪们不同与内地响马贼寇，他们自成体系，拜的祖师爷是明末皮岛总兵“毛文龙”，明右副督御使袁崇焕设计杀了毛文龙之后，毛文龙手下的大批官兵，分别流落东北沿海诸岛或深山，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还以大明官兵自居，不做打架劫舍的勾当，但历经百年，随着人员结构的日趋复杂化，逐渐演变成为害方แ无恶不作的胡匪，不过直到解放前，胡匪们仍然尊毛文龙为祖师爷。
这些伙伙的“胡匪”，到后来被称做“绺子”，按各股匪首所报“字号”的不同，每股绺子的名称也不样，例如“铁鞭”“草上飞”“桑大刀”“凤双侠”等等等等。
解放前东北头号胡匪，魁首是个绰号叫“遮了天”的光头，此人年轻时是庙里的武僧，学得身铜练铁布衫的硬功夫，但他“还俗”后也始终没长出头发，“遮了天”为人心狠手辣，两手沾满了干部群众的鲜血。
日本投降后东北进行土改，为了保卫胜利果实不被土匪破坏，东总成立了专门的剿匪分队，经过系列艰苦卓绝的残酷战斗，终于把“遮了天”这股胡匪的“四梁八柱”都给铲除了，“四梁八柱”是胡匪内部的种组织名称，除了大当家的称做“大柜”之外，其余的所谓“四梁”，分别有“顶ะ天梁”“转角梁”“迎门粱”“狠心梁”，“八柱”则是“稽奇”“挂线”“懂局”“传号”“总催”“水相”“马号”“帐房”的总称，这些人完，整个绺子就算彻底倒了。
而这“四梁八柱”中最关键的人物是“转角梁”，东北俗称为ฦ“通算先生”，他是整个绺子的军师，专门利ำ用些迷信的方术来“推八门”，决定整伙土匪的进退动向，军师完，“遮了天”就失去了和他狼狈为ฦ的主心鼓，成了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但这人也当真狡猾至极，小分队始终抓不住他，好几次都被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有些迷信的当地人就传言说这个土匪头子，年轻的时候救过黄大仙的性命，这辈子都有黄大仙保着他，能借土遁，就算是派来天兵天将也甭想抓住他。
可世事有奇巧，胡匪最忌讳提“死”字，但是这个字不提也躲不了，做土匪到最后多无善终，常言道“自做孽，不可活。”也许“遮了天”恶贯满盈，该着他气数已๐尽，那年深山里刚ธ好也发生了罕见的“冬荒”，老百姓管这样的年份叫“死岁”，黄大仙终于罩不住他了。
第卷黄皮子坟第二章黄皮子坟上
“遮了天”这个ฐ绰号大概是取自和尚打伞——无法无天的意思，民间风传他早年当和尚的时候救过黄大仙，辈子都有黄皮子保着，谁也动不了他。这当然是谣传了，实际上他不仅没救过黄皮子，反倒是还祸害死不少。
剿匪小分队追击他的时候，正好山里的雪下得早，天寒地冻，最后在个雪窝子里搜到了“遮了天”的尸首，他是在株歪脖子树上，上吊自杀的，在他尸首的对面，还吊死了只小黄皮子，死状和他模样，也是拴个ฐ小绳套吊着脖ๆ子，这个人和只黄皮子，全吐着舌头，睁着眼，冻得硬挺挺的。
胖子故弄玄虚，说得绘声绘色，扮成吊死鬼吐着舌头的模样，把燕子唬得眼都直了，我却对此无动于衷，因为ฦ这件事我听胖子说过无数次了，而且“遮了天”的死法也太过诡异，若说他自己穷途末路上吊寻死，以此来逃避人民的审判ศ倒也说得通，可对面吊死的那只小黄皮子可就太离奇了，“遮了天”介胡匪，何德何能？他又不是明末的崇贞皇帝，难道那ว黄皮子想做太监给他殉葬么？
燕子却不这么认为ฦ，她对胖子所言十分信服，因为当地有着许多与之类似的传说，传说黄大仙只保辈儿人，谁救了黄大仙，例如帮黄大仙躲了劫什么เ的，这个人就能受到黄大仙的庇护，他想要什么，都有黄皮子帮他偷来，让他生世吃穿不愁，可只要这个人阳寿尽，他的后代都要遭到黄大仙的祸ຖ害，以前给这家偷来的东西，都得给倒腾空了，这还不算完，最后还要派只小黄皮子，跟这家的后人换命，燕子觉得那个土匪头子“遮了天”，大概就是先人被黄大仙保过，所以才得了这么个ฐ下场。
解放前在屯子里就有过这种事，有个人叫徐二黑，他家里上辈儿就被黄大仙保过，有年眼看着徐二黑的爹就要去世了，到晚上，就有好多黄皮子围着徐二黑家门口打转，好象在商量着过几天怎么เ祸害徐家。黄皮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徐二黑发起狠来，在门口下了绝户套，晚上连大带小总共套了二十几只黄皮子。山下有日本人修的铁轨，正是数九严冬滴水成冰的日子，徐二黑把这些黄皮子只只割开后脊梁，全部活生生血淋淋地按到เ铁轨上，黄皮子后背的热血沾到เ钢铁ກ立刻就冻住了，任凭它们死命挣扎也根本挣扎不脱，徐二黑就这么在铁路上冻了串黄皮子，天亮时火车过来，把二十几只黄皮子全给碾成了肉饼。
结果这下子惹了祸了，到了晚上，围着屯子，漫山遍野都是黄鼠狼们的鬼哭神嚎，把屯子里的猎狗都给震住了，天蒙蒙亮时有人看见黑压压的片黄皮子往林子里蹿走了，接着又有人发现徐二黑上吊自杀了，死法和胖子所讲那个故事中ณ土匪头子的下场完全样。
胖子和燕子胡勒了通，吹得十分尽兴，山外那ว场轰轰烈烈的运动正在扫除切牛鬼蛇神，这场运动也理所当然地冲击到เ了大兴安岭山区，就连屯子里那位只认识十几个字的老支书，到开会的时候都要讲：“毛主ว席的革命路线是在正中间的光明大道，左边个ฐ坑是左倾，右边个ฐ坑是右倾，大伙定不能站错队走错路，否则不留神就掉坑里了。”所以我们三人在林场小屋中ณ讲这些民间传说，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们这林场山高皇帝远，又没有外人，我们只谈风月，不谈风云，比起山外的世界要轻松自在得多。
燕子让我也讲些新闻给她听，外边的天又黑又冷，坐在火炕上唠扯有多舒服，但是我好几个ฐ月没出过山了，哪有什么新闻，旧闻也都讲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对她和胖子说：“今天也邪兴了，怎么你们说来说去全是黄皮子？团山子上有道岭子不是就叫黄皮子坟么？那里是黄皮子扎堆儿的地方，离咱们这也不远了，我来山里插队好几个ฐ月了，却从来都没上过团山子，我看咱们也别ี光说不练了，干脆ะ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连夜上山下几个套子，捉几条活的黄鼠狼回来玩玩怎么样？”
胖子闻言大喜，在山里没有比套黄皮子和套狐狸更勾当了，当时就跳将起来：“你小子这主ว意太好了，虽然现在不到小雪，黄皮子还不值钱，但拎到供销社ุ，换二斤水果糖指定不成问题，咱们都多少日子没吃过糖了，我要是再不吃糖，可能都要忘了糖的味道是辣还是咸了，光说不练是假把式，光练不说是傻把式，连说带练才是好把式，咱这就拿出实际行动来吧”说着话挺肚子就蹿下火炕，随手把狗皮帽子扣到脑袋上，这就要动身去套黄皮子。
燕子赶紧拦住我们说道：“不能去不能去，你们咋又想胡来，支书可是嘱咐过的，不让你们搞自由á主ว义整事儿，让咱们仨好好守着林场。”
我心中ณ暗暗觉得笑，屯子里的老支书是芝麻绿豆大的官，难道他说的话我就必须服从？我爹的头衔比村支书大了不知多少倍，他的话我都没听过，除了毛主席的话，我谁的话也不听，山里的日子这么เ单调，好不容易想出点点子，怎么能轻易做罢，但这话不能ม明说，我还是语重心长地告诉燕子：“革命群众基本上都被发动起来赶冬荒斗天地去了，难道咱们就这么干呆着不出力？你别看黄皮子虽小，可它也有身皮毛二两肉，咱们多套几只黄鼠狼就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支援了世界革命。”
燕子听得糊里糊涂，添砖加瓦倒是应该，可“团山子”上的人熊那不是随便敢惹的，当地猎户缺乏现代化武器，他们打猎有三种土方法，是设陷阱，下套索夹子之类的，专门捕捉些既狡猾跑动速度又快的兽类，象狐狸黄皮子之类的，猎狗根本拿它们没办法，只能以陷阱智取；再者是猎犬追咬，猎犬最拿手的就是叼野兔；三是火枪窝孥，其中发射火药铁砂的猎枪是最基本的武器，前膛装填，先放黑火药，再压火绒布，最后装ณ铁丸ฤ，以铁条用力压实，火绒卡住弹丸不会滑出枪膛，顶上底火，这才可以击发，装填速度慢射程太近是致命缺点，用来打狍子獐子和野猪倒是适用。
第卷黄皮子坟第二章黄皮子坟下
猎人狩猎的这三套办法，唯独对付不了皮糙肉厚的人熊，上次我们在喇嘛沟遇到เ过人熊，险些丢â了性命，所以此刻๑燕子提到人熊的威แ胁，我心中ณ也打了个突，但随即便说：“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人熊又不是刀枪不入，而且晚上它们都躲在熊洞里，咱们趁天黑摸上团山子套几只黄皮子就回来，冒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咱们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
胖子在旁边急得直跺脚๐，个劲儿地催促我们出发，干革命不分早晚，却只争朝夕，在我的说服下，燕子终于同意了，其实她也很想去套黄皮子，只是老支书的话在屯子里还是比较有威信的，需要有人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帮她克服这心理障碍。
林场小屋外的天很冷，雪倒是不再下了，大月亮地白得渗人，但那月晕预示着近期还会有大雪袭来，山坳里的风口呼啸着山风，在远处听起来象是山鬼在呜呜咽咽地恸哭，我从屯子来林场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了要套黄皮子或狐狸的主意，该带的家伙也都带了，行三人借着月色来到林场的河边。
河面上已经结了冰，冰上是层积雪，站在河畔上，距离河道十几米，就可以听到เ冰层下河水叮咚流淌之声，由于是“赶冬荒”，秋天过了半，突然有寒流袭来，所以河水冻得很不结实，直接踏冰过河肯定会掉冰窟窿里，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踩着冻在河中的圆木过河。
月光映着薄雪，银光匝地，河面上隆起个个长长的横木，都是没来得及运到下游，暂时被冻在河中的木头，踩着圆木即使冰层裂开，木头的浮力也不会让人沉入河中。
看着河面并不算宽，真过河的时候，才发现河面绝对不窄，我们三人将距离来开了，根根踩着木头迈着走，因为天冷穿得衣服厚重，脚๐步也变得很沉，脚下碎冰哗啦哗啦乱响，虽然惊险十足，但也不知道为ฦ什么，心里却点都不害怕，相反有些激动，骨子里那种冒险的冲动按捺不住，觉得这种行为ฦ可真够刺激。
过了河就是当地猎人们眼中ณ的禁地团山子，这山上林子太密了，燕子也没把握进了这片林子还能ม走出来，我们虽然胆大包天，却也不敢冒进，好在那“黄皮子坟”是在团山子脚下，离河畔ึ不远，那里有个隆起的大土丘，上面存草不生，土丘上有无数的窟窿，大大小小的黄皮子都躲在里面，可能因为这土丘象坟包，里面又时常有黄皮子出没，所以才叫做“黄皮子坟”。
我们并没有直接走上“黄皮子坟”，在附近找了片背风的红松林子，这里是下风头，黄皮子和山上各类野兽不会嗅到เ我们的行踪，看来这里就是个天然的最佳“埋伏点”，我把胖子和燕子招呼过来，三人蹲在树后合计怎么动手。
胖子出门时从屯子里顺出两ä水壶土烧，土烧就是自家烧锅酿的酒，刚在林场小屋的时候装在军用水壶里煨า热了，过河时直在怀里揣着，这时候取出来，竟然还带着点热呼气，我看他喝得口滑，就要过来喝了几口，这酒甜不罗唆，要多难喝有多难喝，可能就是用苞米瓤子和高粮秆子整出来的土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