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还说动太子参了这刺史本，这位孟刺史走投无路，只好转到尹阿鼠这里来，送了万金的份重礼。尹阿鼠往宫里跑了好几趟，后来，李渊使了些暗劲，才好歹以那孟刺史有过军功为由，没有重责，只是降级了事。那刺史离开长安时，到国丈府好好地把尹阿鼠酬谢了番๘，同时又在他面前把六亲不认的魏征大骂了顿，是以尹阿鼠把魏征这个名字着实记在了心里。
尹阿鼠打量着魏征，心里真是感到十分的奇怪，暗自思忖着，怪了，这么个人来找我做甚？居然还带着这么大笔钱！他心里想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开口说道：“魏大人来见我怎么也不递个名刺？这里头有什么说道吗？”魏征回答道：“下官是东宫僚属，国丈是德妃的父亲，依着眼下长安的形势，在下来见国丈，还是尽量不让更多人知道的好。”
第6页ษ
尹阿鼠问：“长安的形势？长安的形势怎么了？”魏征笑：“国丈爷手眼通天，难道就没听说吗，这秦府的眼睛可在长安城里处处盯着呢。”提到秦府，尹阿鼠心里咯噔跳。前阵子有人拜到เ他这里孝敬了好几千金，想让他帮着谋个畿县的位子，看在这钱的面子上，尹阿鼠自然又进宫去找了几趟女儿，尹德妃在李渊那里也吹了两回枕边风，可是事情最终也没有办成，原因是畿县的事儿归秦王李世民管，李渊因为替张婕妤父亲讨地的事儿刚在他那儿触过霉头，时抹不下面子再开这个ฐ口。
尹阿鼠眼睛看着魏征道：“你既ຂ晓得到处是秦府的眼睛，那有事儿为ฦ什么不找太子爷出面？却要到我这里来，让秦王府的人听了去，可是要给你家主ว人添麻烦的呀！再说了，我听说你魏征是个有名的清官，从来不收人家的礼，这百万金又是什么来路？”魏征答道：“我不是为自己的事儿来的，是为太子殿下，也是为了您国丈爷来的。”尹阿鼠笑：“我说魏大人呀，你这话就让人听不明白了，我个散居在家的老头子，还有什么事儿需要你魏大人照ั应吗？”
尹阿鼠好钱的事儿，魏征是早有耳闻，他原本是个ฐ对贪渎之辈深恶痛绝的人，但是因为眼下有件天大的事情要求着对方，所以也只好忍住心头的厌恶与之ใ周旋。魏征拱手：“‘照ั应’这样的词可是折杀下官了！不过，有人欲对国丈爷不利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国丈您可曾听说过张婕妤替父亲向皇上讨地遭到秦王拒绝的事儿？”
尹阿鼠捋捋胡须ี看着魏征，揣度着魏征话中的意思：“这事儿坊间倒是有些传言，我也听了几句。”魏征接着说道：“国丈爷呀，这位秦王自恃平天下有功，手里又兵权在握，向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以前念着父子之情，皇上的话还能听进去几句，现在皇上年纪大了，他的势力又越来越强，就天天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今儿个ฐ可以拒绝给张婕妤的父亲几十顷ั地，明儿个，只怕就难保不给德妃娘娘和国丈爷您什么颜色看呀。”
尹阿鼠脸色微变，魏征看在眼里，紧接着往下敲打：“最让人担心的是——”说到เ这儿魏征看看左右，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压低声音道：“眼下朝野都有人在传，人家早就不甘心做秦王了。”尹阿鼠看眼魏征：“秦王不甘心做秦王，这事儿也不是现在才有传言的呀，着急的该是你家主人才是，跟我有何干系？”
魏征看着尹阿鼠：“难道国丈真的以为ฦ秦王只不过是想取东宫而代之吗？”尹阿鼠心头凛：“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图谋吗？”魏征说：“国丈该听说过前朝炀帝弑父的事儿吧，这炀帝ຓ掌了隋朝天下兵马之ใ后，就没有耐心等到文帝寿终正寝再继位了。”尹阿鼠急忙接口道：“你是说——”魏征慢条斯ั理地说：“国丈爷呀，我来给您算笔账，皇上身体健壮，龙筋虎骨，少说也还能执掌乾ດ坤二十年吧，有德妃娘娘在宫里侍候着皇上，这二十年里您老人家每年能攒下的零花钱也不止五万金吧？要是外头的传言当了真，那ว您老往后这二十年，只怕至少要白白丢掉百万金的进项吧！”
尹阿鼠：“魏大人你也太危言耸听了吧？皇上那可是带兵的出身，就算秦王真有这想法，要想动他老人家，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呀。”魏征：“国丈爷呀，您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皇上是带兵的出身不假，可你看看，眼下朝中还有多少皇上能调得动的兵将呀？”尹阿鼠脸色变，看眼魏征，指面前的张团凳说道：“坐——”魏征明白自己的话已๐经打动了眼前这位国丈爷，便大大方แ方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尹阿鼠的神情已经没有那么เ傲慢了：“你既ຂ然点出了这病灶，不知可有什么方แ子治好这病不？”魏征拱手：“有个狠方子，保管能去掉这道邪ิ火，不过——”尹阿鼠着急地说：“不过什么？我是个爽快人，你别支支吾吾的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话讲到这份儿上，尹阿鼠已经忘了再端国丈的架子，露出他无赖的本来面目，粗话脱口而出。魏征知他是个糙人，倒也不计较，向他凑近些道：“请国丈亲自出马，唱出‘苦肉计’，让皇上给天下人个信服的理由á，夺去秦王的兵权。”接着魏征上前附耳对尹阿鼠说了些什么。尹阿鼠脸色变，斥道：“魏征，你是什么เ人，敢这么支使老爷我？你忘了我是谁了吗？我是当朝的国丈！”
魏征站起身来：“魏征正是为ฦ了国丈爷您才出此策的呀！如果国丈爷不愿意这么เ做，将来丢了那百万金，可别怪我没往您这国丈府上送呀。”尹阿鼠仿佛看见了座铜钱垒起的山，猛然塌了下来，这让他着实心有不甘。他抬眼看看魏征，问道：“你这礼单上写的百万金可就是这条主ว意？”魏征本正经地道：“正是。”
尹阿鼠：“我说嘛，你个小小的五品洗马，又是个ฐ好名的人，怎么能ม拿得出百万金呢。”魏征笑道：“依着国丈眼下的势头，只怕我这道方แ子还不止值百万金呢！”魏征的话听起来是在奉承尹德妃受宠，其实却带着对尹阿鼠的揶揄，不过这位粗鄙无文的国丈却没能听出来。尹阿鼠斜视魏征眼，露出他市井无赖的本相，不阴不阳地道：“你也别尽说漂亮话，这件事吃苦的是老爷我，得利的可是你家主ว人呀！”
魏征笑：“国丈说得不错，事情要成了，太子爷是能沾些光，可国丈爷您可以得两回便宜呀，是可以把这国丈踏踏实实地做下去，说不定二十年都不止，二呢又施恩给了太子，您可别ี忘了，这太子终究是要当天子的呀，将来他定会记着国丈爷的这份情义的。”
第7页
尹阿鼠脸上露出思忖之色，他站起身在厅中踱了几步，停下来问魏征道：“你的话倒还真说得漂亮，可谁知道这方子灵验不灵验呢？”魏征忙说：“灵验，定灵验，当今天子以忠孝之ใ道治国，他老人家就剩您这么个长辈了，如果您肯出这个头，把秦王伙套进去，皇上就可以高高举起孝义这根大棒，将他打得无话可说。”
尹阿鼠又看了魏征眼，他已经盘算出来魏征教给他的法子是个ฐ打击秦王的妙招。其实这位国丈爷早就领ๆ教到秦府正不断膨胀着的势力给他日日数钱的快乐生活带来的威胁，魏征的话只不过是把这层窗户纸捅了个透亮而已。魏征的到来表明了东宫的态度，而皇帝那边对秦王的看法，他早已๐从女儿的嘴里听到过许多。可以断定如果事情真的按照魏征设计的方แ式发生了，皇帝和东宫都会支持他，而秦王倒，他数钱的快乐就可以延续更长时间，想到这儿，他终于下定决心，对魏征道：“那好，就依你的！”
三天后的个中午，国丈府门口驰来几个ฐ骑着高头大马的人，打马跑在最前面的两个都是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的文官，个叫杜如晦，是秦王李世民的亲信，官居陕东大行台司勋郎，个叫长孙无忌，是李世民的大舅子，头衔是兵部郎中，直在替秦王筹划粮饷。这几日，秦王李世民正在准备东征的事儿，他们二人往来于陕东行台官署和秦王府之间，调兵督粮，布达消息，国丈府的位置正好处在从行台到王府的必经之路上，有时候他们天就要从这里来往好几趟。
长安城里没有人不知道天子宠爱着尹德妃，当然也就没有人不知道这国丈府的威风，所以文武官员在经过这处宅门时，向都小心翼翼，坐车的尽量贴着大门对面的街道走，骑马的隔着五百步就不敢再扬鞭。
可杜如晦和长孙无忌与别人不同，这两个ฐ人虽然是文官，却都生着武官的脾气，性子直率敢作敢为，所以杜如晦有善断之名；至于长孙无忌，那就更不消说了，他不光是秦王妃的兄长，也是李世民的布衣之ใ交，除了在天子和秦王面前，对谁都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所以，这二人从国丈府门前过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这里和别ี处有什么เ不样，更何况军情那么紧急，也容不得他们想那么多。他们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而且已经盯了整整三天。
当长孙无忌的马驶到离府门还有几丈远的地方แ时，件“意外”发生了：驾马车突然从旁้边条窄窄的小巷子里冲了出来，快速地驰向街道的中央，长孙无忌勒战马的缰绳，那匹马却已经收不住脚力，和那驾马车前头驾辕的马匹撞在了起，长孙无忌自己从马上被撅下来，那驾马车也翻倒在地。
杜如晦跃下战马，领ๆ着几个亲兵去扶长孙无忌，同时迭声地问：“辅机，怎么样，你伤着没有？”长孙无忌揉揉屁股翻了个身：“没有大碍，只蹭破了点皮——”说话间，那头已经传来阵哭爹叫娘的喊痛声，接着又是阵破口大骂。二人扭过头去，不由都愣住了，从巷子里冲出几十个大汉，吵吵嚷嚷地从车里扶出个胖老者来，长孙无忌眼尖，认出那ว是当今的尹国丈，不禁嘟囔了句：“糟了，怎么把他给撞了——”
尹国丈的额头汩汩地冒着血，他大声喊道：“这是什么人，走路没长眼睛吗？快，快将他们拿下，送到京兆尹衙署去！”那几十个ฐ壮汉提着棍棒刀枪骂咧咧地冲向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杜如晦不认得尹国丈，上前步拱手道：“老人家，这事儿都怪我们莽撞，我们定赔您药钱和修马车的钱，不过，眼下我们有紧ู急军情要去秦王府，时没有功夫去京兆尹衙门，还望您老见谅。”话音未落，尹国丈已飞过来巴๒掌，结结实实落在杜如晦脸上。这掌又快又狠，打得杜如晦“唉哟”声，手捂着脸，手摸摸嘴角，竟摸到了把血。
杜如晦脸上吃痛，嘴里忍不住骂道：“你这老丈，怎么这么粗蛮？”尹国丈破口大骂：“你什么เ东西，先拿个秦王来讹老爷我，现在又骂老爷我粗蛮，你是骨头痒了吧？左右，给我打这狗日的！”那几十人拥上来挥起棍子就往杜如晦身上抡，杜如晦顿时被打得头破血流，几个亲兵上前想救他，可究竟是好汉难敌众手，不几下就被那群打手打翻在地。个家丁扶着尹国丈站起身来，尹国丈大声喊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算老爷我的！”
突然，他的脖子上生出种凉凉的感觉，回头，却是长孙无忌不知什么时候提着柄短刃站到เ了身后，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尹国丈忙对长孙无忌说道：“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长安，是天子脚下，快放了爷！”长孙无忌指杜如晦：“那ว你先让他们放了他——”尹国丈只得下令：“放了他——”围攻杜如晦的人停下手来，几个ฐ亲兵从地上爬起身，将杜如晦扶上马，长孙无忌用刀架着尹国丈走近自己的坐骑，猛地松手，将他掀倒在地，跃上战马，喊了声：“克明，快走——”然后扬马鞭，几个人风般向秦王府驰去。那些拿着棍棒的汉子要追，尹国丈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喊道：“都给我站住，不过几个小兔崽子，追他们做甚，我还有大事要办呢，快去再备辆车来，我要进宫！”
第8页
长孙无忌等驰出很远，才让坐骑慢下来。长孙无忌回头见没人追过来，关切地问杜如晦：“克明，你的伤怎么样？”杜如晦浑身痛得厉害，嘴上却强撑着：“让恶狗咬了几口，没大事儿。”亲兵中个小校不忿，骂道：“这群家伙怎么跟无赖似的不讲理，连爷也敢打，我回营去叫三百个弟兄撵上他们，狠狠出口鸟气。”长孙无忌看眼小校：“罢了，他们本就是群无赖，你知道那老家伙是谁吗？”小校问：“是谁？”长孙无忌字顿地蹦出句话来：“当朝的尹国丈！”
杜如晦脸色变：“辅机，你的话可当真？”长孙无忌答道：“今年元夕，尹德妃在后宫赐宴给各王妃命妇，宴毕，我去宫门接秦王妃，正巧ู见着宫里的宦官出来接这老者，口个国丈地喊得亲着呢。”杜如晦顿ู足：“辅机，你既ຂ知道他是国丈，怎么还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呢？”长孙无忌说：“他是个ฐ市井无赖出身，对付他当然要用对付市井无赖的法子，不然，你只怕要被他的人打成肉浆了。”杜如晦急道：“就是我被打成了肉浆，你也不能这么เ做呀，你知道这会给王爷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长孙无忌笑：“克明，你这是怎么了？不就吓了他下吗？这又算什么？”杜如晦说：“咳！你真不知道吗？最近东边的正在死盯着殿下，想着法要把殿下的兵权夺下来呢。”长孙无忌愣，看着杜如晦，他清楚对方掌管着秦王府安插在各处的密探，嘴里说出的话，自然不是空|岤来风，便急急地道：“那咱们快回去禀报王爷，让他早有准备。”
二人挥鞭纵马向前，马蹄顿时在大街上翻卷起片雪泥。虽然李世民的谋臣杜如晦有着异乎ๆ常人的预知力，长孙无忌也同样精明过人，但他们都绝对没有想到，与当朝国丈车驾的这次相撞并不是场偶然的事故。事实上，他们是中了埋伏，在魏征的点拨下，这位无赖出身的国丈花了整整三天时间，观察从自家门口经过的秦王府兵将。两天前，当他从门缝背后向外窥视时，家丁指点着策马驰过的长孙无忌，告诉他那ว就是李世民的大舅子，他当时就对几个心腹说，我的马车就让这个人来撞吧，他撞比谁撞都管用。
事情发生后，情况却稍有些变化，走进埋伏的又多了个杜如晦，这当然更增加了这场埋伏的价值。仅仅半个时辰后，尹国丈就跪在了尹德妃寝宫门前，额头上还残留着血痕。很快，皇帝李渊就被尹德妃哭哭啼啼地拽了过来，尹国丈声泪俱下地向天子控诉了秦王府兵将的种种“跋扈”。李渊“理所当然”地震怒了，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这是他的岳丈。他几乎是咆哮着下令，马上把秦王李世民叫到两仪殿来见朕！
第9页
二虎符
国丈府门前“撞车事件”发生的时候，秦王李世民正坐在王府书房里，静静地看自己的宠姬玉屏笔笔地写字。这年李世民二十六岁，多数人在这样的年龄还显得不太谙世事，可是他却已经在马背上征战了十年。这个有着汉人和鲜卑人两种血统的年轻王爷，不光长得半像汉人，半像胡人，性格也被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ä面。在马背上的时候，他无比勇猛，像只渴望与强者搏击的矫健苍鹰；回到宫中，他又变得非常沉静，喜欢吟诗，喜欢怀古，喜欢琴棋书画，还喜欢静静地欣赏女人。
李世民属于那种追求完美的男ç人，同时又怀着强烈的征服欲，所以，他打过的每仗都那么เ惊心动魄，他喜欢过的每个女人，也都是极品。而玉屏堪称是这极品中的极品，她的美是那种羊脂玉般无瑕的美，透着月光样的高贵。特别是她的眼睛，带雨含烟，投出的每瞥都让人生出如梦如幻的感觉，那种韵味就像四月的江南。正因为ฦ这样，李世民的妻室中虽然有了德才兼具的正室长孙王妃，还有出自前隋的杨姬，并且都是世间罕见的出众女人，可他心里最喜欢的还是玉屏。每次出征前，他都要形影不离地守在玉屏身边，傻傻地看上她几个时辰。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玉屏水般的神情中ณ平和下来，可以冷静地去面对任何复杂的战场局面。而每次凯旋๙，他又总在心里盼着早ຉ些见到这个女人，如期待着花儿新季的绽放。
李世民曾私下里在心中ณ许愿，假如这个ฐ美丽的女人能替他生个儿子，他定会立他做世子。可是玉屏却没有能让他这个心愿变成现实，她替他生了个女儿，生产的时候正好传来他在战场上阵亡的谣言，玉屏因惊吓过度而难产伤了元气，从此就只开花不再结果。不过，这丝毫没有改变李世民对她的眷恋，每次出征前，他还是像过去样，就这么久久地守在她身边，无语地注视着她，如同欣赏幅画。
玉屏停下笔，抬起带雨含烟的眼睛看着李世民：“怎么เ，殿下又要出征了吗？”她的声音带着未被长安官话化尽的吴音，如莺声燕语，听起来分外悦耳。李世民点点头：“嗯。”他的眼睛依然驻留แ在玉屏身上。玉屏又用柔柔的声音道：“那臣妾去替殿下准备下行装吧。”李世民摆手止住了她：“那ว些事有王妃操持，你用不着费心。”平日里这些琐碎的事也都是由长孙王妃操持的，李世民已经习惯了，在秦王府里，每个ฐ女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似乎已经形成了定式，这点玉屏也十分清楚，她只得留แ在了原地，柔声问李世民道：“不知这次殿下要去多长时间？”
李世民轻描淡写地回答：“不会太长吧，刘黑闼不比薛举，更不是王世充，他的人马虽众，却不强悍，顶ะ多两ä个月，我就会回来。”玉屏长长的睫毛挑，真切地说道：“两个ฐ月，在别人眼里或许不算长，可是在臣妾眼里，它却像二十年。殿下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冰凉冰凉的，长安毕竟是长安，不是江南。”说这话的时候，玉屏眼中透出丝忧伤来。她生在江南，长安城里除了李世民和个年幼的女儿，就再没有别的亲人，李世民走，孤独就会从白天伴随她到黑夜。
李世民心头的怜意像层清寒的雨水漫过，他伸出手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道：“过来吧，让我好好暖暖你。”玉屏伸出只小手，李世民紧紧地抓住，股暖意顿时涌ไ遍了这个ฐ女人的全身，她睁大眼睛看着李世民，二人的目光像磁石般吸到了起。
突然，外边响起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边喘息边喊着：“殿下，殿下——”李世民的眼睛依然看着玉屏，用沉稳的语气应道：“什么事儿？”门外的声音很急：“皇上传来谕旨，让你马上进宫。”玉屏把手从李世民手中ณ挣脱出来，轻柔地说：“外头那人的声音这么急，定是有什么大事，殿下您还是快些去吧。”李世民慢慢站起身来：“等着我，待会儿我还回来陪你。”说完，李世民迈步向外走去，伸手推开门，阵风挟着雪末迎面吹来。李世民看看天，自言自语道：“又下雪了。”他转过脸，眼看见玉屏跪坐在屋子的角正看着自己，眼中仍然如浮动着团烟霭。李世民无声地笑，透出丝让女人喜欢的那种年轻男人的英气，说道：“等着我！”然后认真地关上门，又伸手推了推，确信风不会把门吹开了，才转身大步离开。
步出二门，李世民眼看见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正焦虑不安地站在门洞里，像是在等什么人。有墙遮挡着，多少可以抵消เ些风力，但天实在太寒冷，他们缩紧ู了脖子，把手笼进衣袖里，同时跺着脚在取暖。杜如晦的眼眶还是青的，额角贴着块膏药，膏药下边有国丈爷的打手留แ下的新鲜ຒ伤口。李世民喜欢和这两个近臣打哈哈，和往常样，和他们开起了玩笑：“你们二位怎么在这儿站着？是在赏雪嘛ใ？这文人的情趣和我们武人就是不同呀。咦——克明，你脸上怎么了，又得罪尊夫人了吧。”
长孙无忌与杜如晦对视眼，却没有像往常样用玩笑去应和。杜如晦拱手：“要真是我那黄脸婆和我干仗就好了，王爷，出大事了！”李世民是那ว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杜如晦的话没有让他改变松弛的表情，他看看天，淡定地道：“什么事儿，不就是要下雪了吗？”旁的长孙无忌上前步：“不光老天爷要下雪，朝廷里也有场暴风雪要袭来了。”李世民将目光转向长孙无忌：“此话怎讲？”
长孙无忌把刚才发生的事向李世民扼要地陈述了遍，李世民轻松的表情开始凝重起来。长孙无忌说完，杜如晦道出了自己้的忧虑，他们回到王府，还没来得及向李世民禀报此事，那ว头宫里就来人了。显然，国丈是闹到เ皇上那里去了。长孙无忌接上话茬脸歉意地道：“都怪我，是我急着把征发府兵的文告布达下去，才撞了国丈的车驾，给王爷您惹祸ຖ了！”
第10页
李世民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先关切地问了问杜如晦的伤势，知道他伤得不重，才平静地说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大街上走，脚踩着脚的事儿是难免的！”这时，侍卫牵过战马，李世民接过缰绳，手搭在马鞍上，脚๐点地，腾上了马背。吩咐二人道：“你们先办各自的差ๆ事吧，我去向父皇解释。征发府兵的事儿耽误不得，出征的诏令随时可能发布下来，别ี事到临ภ头措手不及呀。”说完扬鞭，带着几骑随扈纵马离去。
显然，李世民和他的近臣们都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没有对这件事情引起足够的重视。这也难怪，七八年来，他们纵横天下，打败了那么多英雄豪杰，而尹阿鼠不过只是个无赖，对这样个ฐ人物，他们确实是警惕不起来。但世上的事往往这么古怪，大英雄有时候就会栽在小人身上。
李世民走进两仪殿，李渊脸怒意地坐在龙椅上，裴寂陈叔达萧瑀封德彝干大臣还有太子李建成都已经站在了大殿里，和这些气宇轩昂的文武们比起来显得猥琐不堪的尹国丈把鼻涕把眼泪地跪在地上。李世民先扫眼尹国丈，然后上前向李渊行叩拜之礼ึ，同时大声说道：“臣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李渊没有像往常样和颜悦色地降旨让他起来，而是冷冰冰地从牙缝里蹦出句话来：“秦王，朕来问你，人立身于世要做到的第个字是什么？”李世民愣，抬起头来看了看龙椅上的父亲，又用两眼的余光瞅瞅左右的大臣，素า来与李渊走得很近的裴寂微闭双目，似在养神，而和他秦府私下多有往来的萧瑀封德彝额上都冒着汗，李建成则是脸的不阴不阳。这时，李世民才隐隐感到事情有些异样。他定定神，回答道：“父亲向教诲儿臣，人立身于世，要做到的第个字就是孝！”
李渊冷笑声：“原来你还记得呀，我以为你早忘了呢！”接着他抬手指旁的尹国丈：“我再来问你，你可认得这个人是谁？”李世民答道：“是国丈大人。”李渊言：“他是国丈，朕都要对他尽孝，你们更要对他尽孝，可是，你自己看看，你属下那些虎狼之ใ兵，把他撞成了什么样子？”李世民这才注意到，尹国丈脸上抹了许多金创药，头上还缠着块布，看上去还真是受了些伤。李世民对李渊说道：“父皇，臣的下属冲撞了国丈，臣心里也着实觉得歉疚。不过您也是知道的，这几日战事紧急，他们往来于行台官署和王府间传递军情，心里牵着前头的战局，有些事情实在照顾不过来——”
李渊掌击在桌几上火气冲天地道：“你们都听听，这是什么话？传递军情就可以在大街上横行霸道胡乱撞人了？”边的裴寂突然睁开双目，开口道：“皇上说得是呀，军纪败坏到这种程度，百姓看在眼里会怎么想？他们会想我大唐军队与前隋何异呀！”听便知他和李渊是个腔调。
萧瑀心里直替李世民着急，他对裴寂说道：“裴大人，您这也扯得太远了吧，码事儿是码事儿，不就在街上撞了下吗，牙齿还有碰着舌头的时候呢。”封德彝也附和道：“萧大人说得对呀，眼下河北之ใ乱未息，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小题大做的好——”“封德彝！这是小题大做吗？”声音是李渊发出来的，他虽然已年过六旬，但领兵多年，说起话来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封德彝打了个激灵，他这时才探明了今天大殿里的风向，知道自己้讨好秦王的话触怒了皇帝，忙唯唯诺诺地道：“臣该死，臣说错话了。”李渊说：“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封德彝脸惶恐：“恕臣鲁钝，请皇上明示。”李渊接着说：“隋亡于暴政，这个暴字半得算在炀帝麾下那些虎狼之ใ师的头上，他们自恃功高，胡作非为，成为国中ณ大害，令天下黎民忍无可忍，逼得大家起来反隋。你们今天都看到了，朝中有些兵将对国丈尚且如此，对寻常百姓呢？如不严究，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呀！”
李渊这话像是在对着封德彝说，实际上却是在训斥李世民，边说，李渊边观察着李世民的神色。李世民的表情依然平静，和往常样，他看不出这个儿子心里在想什么。这也正是李渊对李世民产生恐惧的地方。“他明明才二十六岁，怎么老辣得像六十二岁？”李渊心里暗自想着，他向裴寂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口说道：“裴寂，你是仆射，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裴寂会意，上前步拱手：“依臣之见，应重责肇事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李渊顺着他的话问：“那依你的意思，该怎么个ฐ重责法呢？”裴寂答道：“长孙无忌和杜如晦冲撞国丈，事后又持刀行凶，依照唐律，至少应将二人流三千里。”李渊转过脸来看着李世民，问道：“秦王，你说呢？”
李世民慢慢抬起眼来，看着高高在上的李渊，二人双目相视，李渊的目光有点冷，像这大殿外头的天气。李世民从父亲的目光中看到了种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不过到底是什么，他却说不出来。他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儿臣以为ฦ这件事情不该这样处置。”李渊愣，脸上随即腾起股怒意：“怎么，连朕都要行孝给天下人看，你秦王居然就可以不行孝吗？整个大唐的兵马都要守军纪，你秦王府的兵将居然就可以不守军纪了吗？”李世民辩解道：“儿臣说不该这么เ处置，却并没有说不处置呀！”李渊气哼哼地道：“那你说该如何处置？”李世民回答：“治军先治将，下属不守军规，责在将帅，是儿臣让他们往来行台与王府的，儿臣没有对他们严å加规束，请父皇降罪于儿臣，免去儿臣应军职。至于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他们随儿臣征战多年，出生入死，有大功于国，还望父皇能念其旧勋，网开面，免于重责。”李世民此言出，李建成眉尖挑。李渊与裴寂对视眼，两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会心的笑意，这正是他们期待的结果。
自击败王世充后，李渊就直在暗自寻找着个ฐ褫夺李世民兵权的机会。李渊是隋文帝杨坚的外甥，又多年出掌隋朝的禁卫军，对隋炀帝杨广弑父的事儿比别ี人更多层了解，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对生性强悍的李世民怀着深深的戒意。他已经不止次地从个ฐ恶梦中惊醒，在那个梦里，他变成了隋文帝ຓ，而李世民穿着炀帝ຓ当年为将时爱穿的那套金锁连环甲，手提长槊步步向他走来，最后高高地举起槊刺向了他的胸膛。年初，第次平定刘黑闼后，唐王朝长城以内的对手已经所剩无多，李渊渴望削弱秦府势力的心情就越发迫切起来。因此，当刘黑闼第二次起来造反时，他便想尽办法拖着不派李世民去平定，直到拖无可拖。今天，秦府两个重臣撞翻尹阿鼠的马车并持刀相向，这个“意外”无疑ທ给他提供了个向秦府下手的良机，所以他在李世民进宫前，先步与自己最信任的大臣裴寂密议了如何利用这事件，最大可能地达到自己的目的。裴寂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当即向李渊指出，如果直接以对部下约束不严å的罪名夺去李世民的兵权，目的过于明显，很可能激怒秦府势力，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所以他建议李渊用迂回之计，重责肇事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裴寂深知李世民素来爱部属如手足，与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的交情又非同寻常，重责这两个人，李世民定会不顾切地出手相救。按照他的脾性，极有可能以牺牲自己้的方แ式替他们揽过罪责。
第11页
裴寂的判断非常精准，李世民果然不愿看见自己的两个心腹受到流三千里的责罚，为ฦ此甚至不惜自解兵权。猎物就这样落入了早就设置好的圈套，李渊忙顺坡下驴地对儿子说道：“难为你能如此顾念袍泽之谊，朕要不答应，倒显得不通人情了，那ว好吧，就依你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交给你去处置，不过，征讨刘黑闼的事你就转交给太子吧。”李世民伏地叩首：“谢主隆恩。”
李渊转过脸看着李建成喊了声：“太子——”李建成忙向前步跪下：“儿臣在。”李渊大声道：“这次刘黑闼复起作乱ກ，来势凶猛，必须倾举国之力以应，朕决定以你为陕东道大行台及山东道行军元帅出征讨伐逆贼，这仗，你可要替朕好好的打！”这话是说给李建成听的，也是说给李世民听的，他边说，边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旁้的李世民。李世民面沉如水，仍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边李建成早已激动得身子乱ກ颤，诚惶诚恐地对李渊叩首道：“儿臣定不负皇上的厚望，早日平定河北之乱ກ，让父皇放心，让臣民们安心。”
风吹动漫天的大雪卷过长安的街道，夜色早早地降临ภ了这座城市，窗外的天光十分暗淡，李建成的心里却十分敞亮。这敞亮来自桌几上的那道虎符，那是枚玉制的虎符，只有手掌那ว么长，以十分粗犷的线条勾勒出头猛虎的形象。这枚虎符年月已经不短，烛光下玉的颜色显得非常陈旧，用丝绢怎么擦也擦不新า。如果摆在寻常百姓家里，多数人都会把它当成件再普通不过的饰物，和镇纸笔架什么的无异。可就凭着这么件不起眼的东西，却能ม掌控大唐的大半兵马。
从大业十三年夏天李氏门起兵反隋以来，李建成每次站在弟弟李世民的面前，都会感觉到自己的孱弱，孱弱到需要从心底里去仰视对方。男ç人渴望征服的天性让他不甘心这样下去，但是年复年，每当有大事来临ภ的时候，父亲的眼睛，臣民们的眼睛都自然而然地投向了他的这位弟弟，仿佛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李建成样。这种时候，李建成就会用另种声音抚慰自己不安的心：那个ฐ人强大不是因为ฦ他比自己强，只是因为他的手里握着虎符。
如今，这只虎符就躺在自己的眼前，李建成慢慢地伸出手指，轻轻抚过虎符，玉器特有的清凉透过指尖传递过来，他有些沉醉了，这种感觉胜过了他这只三十五岁的手触摸过的最滑嫩的女人肌肤。接着，他把虎符紧紧攥进手里，陡然觉得自己瘦弱的胳ฑ膊变得强壮有力起来，仿佛只要他挥出拳头，可以让整个世界都开始发抖。他把脸贴上去，更加仔细地欣赏着那ว枚虎符，目光滑过它的轮廓，突然间他想起了什么，是几天前他出城畋ว猎时撞见的那只大虫，那是他生中见过的身躯最庞大的只老虎，当时他就觉得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兆头。现在，面对这枚虎符，他更加相信，那只斑斓猛虎的出现真的是上苍给他的预示ิ，老天爷是在用这种方แ式告诉他，他将得到枚虎符。
想到这儿，李建成站了起来，向门外喊了声：“孙达！”门帘ຈ撩，孙达走进来：“太子殿下有何吩咐？”李建成问孙达，上回出城拣到的那只大虫呢？孙达脸谦恭地道，已经剥了皮，正找城里最好的皮匠硝呢，这是殿下您吩咐过的。李建成接着问那个刺๐死大虫的汉子可曾救过来？孙达说，托太子爷您的福，已经从阎王爷那儿提溜回来了，这家伙也真是命大，两只虎爪落在肩膀上，都翻出骨头和筋来了，居然就没死透，臣给他敷了金创药，又让厨下熬了虎骨头汤调养，估计再过上两月就无大碍了。李建成问孙达可曾探问过那大汉的来历？办事向精细的孙达还真的问过那人了，他将了解到เ的情况五十向李建成做了陈述。
这个人姓常名令官，是长安郊外常家庄人氏。自幼生得副好力气，又跟村里个归隐的教师爷习得些枪棒。家中有父母兄弟，还有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守着几顷ั祖田à，日子原本也能过得下去。不想同乡位张乡绅看中ณ了他家那几顷地的风水，想夺过来做墓地，使了许多法子巧ู取豪夺不成，便勾结做县丞的亲家，收买了个判了死罪的盗贼，硬诬常家是其同伙，派了兵丁将他家人都拿到狱中，只这常令官凭着身武艺越墙逃走，在大雪中ณ疾走躲避追捕，终于饿昏在地，才有了遇虎和杀虎这节。
李建成听完这些情况，想起弟弟元吉当日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来——如果长林军里多几个ฐ像这刺๐虎汉子这样的壮士，他这个ฐ太子就可以夜夜睡踏实觉了，心里不由动，吩咐孙达暗中派人去查查看，这个常令官说的是不是实话，人品如何。如果他说的不是假话，人品也靠得住，那ว就救人救到底，拿了他的仇家，把他家老小从狱里放出来。孙达接受了这个指令，他明白太子是相中ณ这个人了，现在东宫和秦府争着天下，缺的是能使枪弄棒的人，而收拾个县丞对东宫来说，实在是件再小不过的事。
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响起了阵脚步声，孙达道：“太子爷，像是魏征魏大人来了。”李建成从椅子上抬起屁股来，门帘ຈ撩，魏征和将军冯立披着身雪花走了进来。李建成上前把抓住魏征的手，亲热地道：“玄成，你这是去哪儿了，我从两仪殿回来就四处寻你，可怎么也寻不到你的人影呀。”魏征回答道：“得到尹国丈被撞进宫告状，皇上召众臣和秦王进宫的消息，我就和冯将军往陕东道行台去了。”李建成向无大军权，这位冯将军是东宫阵营里不多的几位军事人才之ใ，为人憨à直，不大会说话，魏征说罢，他个劲地点头。
李建成这才明白魏征的意思，他是忧虑秦府抵制李渊的决定，放心不下，不由暗自赞叹魏征做事仔细。李建成问魏征道：“那你们发现了什么异兆吗？”魏征摇摇头：“守到天黑城里快禁夜了，陕东道行台官署里也没有丁点异动。”李建成的目光又落到那枚虎符上头，心中暗想，看来还是因为这枚虎符呀，他老二也没有三头六臂，失去了这虎符，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亲王，就算心里不痛快，又能ม怎么เ样？想到这儿，他的脸上露出丝笑意，把话题转：“玄成呀，既ຂ然那边没什么เ异动，咱们就可以静下心来想想河北的事儿了，父皇把这么重的副担子交给了我，我得打个漂亮仗报答他老人家才是。可我心里点底数也没有，你是知道的，毕竟我是第次率大军出征呀。”
第12页
魏征轻描淡写地道：“这个殿下不要忧心，比起秦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