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1 / 1)

加入书签 本章报错

贞观长歌强烈推荐:

尹阿鼠捋捋胡须看着魏征,揣度着魏征话中的意思:“这事儿坊间倒是有些传言,我也听了几句。”魏征接着说道:“国丈爷呀,这位秦王自恃平天下有功,手里又兵权在握,向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以前念着父子之情,皇上的话还能ม听进去几句,现在皇上年纪大了,他的势力又越来越强,就天天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今儿个可以拒绝给张婕妤的父亲几十顷地,明儿个,只怕就难保不给德妃娘娘和国丈爷您什么颜色看呀。”

尹阿鼠好钱的事儿,魏征是早有耳闻,他原本是个对贪渎之辈深恶痛绝的人,但是因为眼下有件天大的事情要求着对方,所以也只好忍住心头的厌恶与之周旋。魏征拱手:“‘照应’这样的词可是折杀下官了!不过,有人欲对国丈爷不利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儿,国丈您可曾听说过张婕妤替父亲向皇上讨地遭到秦王拒绝的事儿?”

李建成心事重重的脸຀上才露出轻松的表情,而这时,李元吉却在心里发出了阵笑声,这几日,他直在为援救乌城的事儿上自己้遭到เ了东宫这位他骨子里点也瞧不上的哥哥的算计而懊ิ恼,现在,他终于用算计对方的方式把胸ถ中这口恶气重重地吐出来了。更让他心满意足的是,他算计了对方,对方却还对他千恩万谢。

李建成和李元吉没有想到,他们的密谋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耳中,这个传递消息的人就是李建成多年的近侍东宫率更丞王晊。从李渊登基开始,东宫秦府和齐府的争斗已经持续了九年,除了兵权上的争夺外,三方都在用间,王晊就是杜如晦下了很大功夫安插在东宫里的双眼睛。他在东宫书房外断断ษ续续偷听完两人的这场对话后,马上找个借口溜出东宫,用约定好的方式向秦府送去了这至关重要的情报。

秦府上下顿ู时紧ู张起来,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等人都聚到李世民的书房里。李世民声不吭地坐在桌几后,脸຀沉思之ใ状。长孙无຀忌着急地说道:“殿下,这还等什么เ?快派人去把秦叔宝段志玄程知节和那几万精兵召回来,抢在他们之前动手,把这几年的老账新า账齐算清楚吧。”旁的侯君集对长孙无忌道:“秦叔宝等人已经走了三天,派人追上去让他们带兵回来,少说得耗去七八天的时间,可大后天就是初五,怎么来得及!”侯君集是个富有韬略的武官,在用兵的事情上显然比长孙无຀忌更专业。

李世民抬起头看看侯君集:“那ว你有什么主ว张呢?”侯君集答道:“殿下可不可以暗中试探下李靖和李世勣?终南山下的六千精兵是李靖平江南后带回来的,现在统兵的是李靖的旧属张宝相,守潼关的三千兵,李世勣统带过多年,这两只兵人虽不多,可都是久经阵战的精兵,有他们相助,便可以对付长安城中东宫和齐府的人马了。”

第19页

尉迟敬德摆手:“君集,这如何使得?这些年李靖李世勣虽然和东宫齐府没什么瓜葛,可与我们秦府也不甚亲近,这两ä人平日行事都很圆熟,向左ุ右逢源,现在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才去求他们,人家未必肯出手相助,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出卖我们呢。”侯君集叹口气:“不过,眼下不向他们求助还能向谁求助?长安城里咱们秦府能调动的兵只剩下不到เ千人,而东宫齐府可以招之ใ即来的起码有三万人呀。再说,殿下不是曾经救过李靖的性命吗?而李世勣也曾在殿下的天策将军府里做过将军呀。”

侯君集所说李世民救过李靖性命事发生在隋大业末年,当时李靖官居马邑丞,驻防并州以北,他察觉到李渊将起兵反隋,便长途跋涉แ到长安向朝廷告发。李渊打下长安后,抓住了李靖,李世民知道李靖是个ฐ将才,就去向李渊求情,指出李靖告发李渊不过是在尽人臣之道。李渊心里也甚爱李靖之才,就顺坡下驴放了他,并仍用其为将。后来李靖在唐军中东征西讨,所向披靡,成为代名将。

李世民接受了侯君集的主张,他觉得侯君集说得不错,单凭自己这千把人,对付东宫齐府的几万人确实不易。更重要的是,李世民认为,做事情不光要看眼前๩,还要看长远。如果上天庇佑,此次能够成事,将来安定天下也不能ม单靠秦府的人,还得用些别的人才。至于说到他二人会不会出卖他们,李世民说,事情到了这个ฐ地步,也只能赌上把了!于是定下由á长孙无忌去执行这项秘密使命。接着李世民部署侯君集加强王府的戒备,又叫尉迟敬德速去召房玄龄和杜如晦来府中议事,年前๩,房杜二人就已经被李建成找茬赶出了陕东道行台赋闲家中,为ฦ了避过东宫耳目,他们也不敢常到秦王府中ณ走动。

到了晚上,长孙无忌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李靖没有同意帮助李世民,他让长孙无忌带回来的话说,他自幼学习儒道和兵道,儒道要求为臣之节第是要忠,兵道要求为将之节第也是要忠,他不能ม违背了这个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过,他做出承诺,虽然不能效力,但以性命相保,绝不会坏李世民的事情。李世勣跟李靖学过兵法,二人素来交好。李靖是这么个态度,李世勣那头会是个什么结果,自然就不用说了。侯君集破口大骂起来,说李靖忘恩负义แ。李世民却淡然笑,说李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因为谁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从前๩炀帝ຓ那么荒滛无道,皇上要起兵反隋时,李靖还冒死进长安告发,更何况当今太子还没有坏到炀帝那样的程度。

不久,尉迟敬德也回来了,他哭丧着脸说,房玄龄杜如晦二人不愿意来。李世民脸色变,李靖李世不出手相助,他不奇怪,可房玄龄杜如晦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居然也๣事到临头翻脸຀不认人,这让他十分惊讶。李世民动起怒来,把解下佩剑递给尉迟敬德:“真没想到他们会背叛我,今天我非出了这口鸟气不可!敬德,你拿着我的宝剑去,取这两个白眼狼的人头来见我!”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咯吱”声门响,房玄龄杜如晦走了进来。李世民脸惊讶地问:“原来你们已๐经来了,这是唱的哪出呀?”杜如晦笑道:“自武德五年皇上开始削๦夺殿下的兵权开始,臣等就劝殿下要起来抗争,可是殿下总抱着忠孝二字,步步退让,我们劝次伤心次,这心都已经伤透了,所以,这回,我们想要试试,殿下是不是真的要和东宫齐府算总账了。殿下连杀臣和玄龄的话都说得出口,说明你是下定决心了。殿下下了决心,我们也就放心了。”李世民拳击在杜如晦肩上,亲热地骂道:“你个杜克明,我就说吗,这世上的人都叛了我李世民,你也不该叛我嘛ใ!”

接着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应对东宫和齐府初五准备好的这场阴谋,意见很不致,有人主张逃离京城,到洛阳去,那ว里有李世民的心腹温大雅和张亮,又有人主张往西去追秦叔宝他们统带的几万精兵,有了那支人马就可以和东宫齐府对抗。长孙无຀忌却说出了个ฐ和众人都不样的方แ案,他说:“不能离开长安,只要出了长安,无论往东还是往西,东宫和齐府都可以向天下诏告我们是叛贼,仗打下去,不知得打到何年何月,就算最后赢了,那也๣是惨胜,收拾起残局来还不知得费多大力气!依我看哪,咱们哪儿都不去,就在长安把该办的事儿都办妥了算。”

此言出,屋里立马炸开了锅,有人说长孙无忌的法子太离谱,长安城里秦府能调得动的兵马不过千人,而仅护卫东宫的禁军就有两千人,还有已经调归齐府统带准备西征的好几万人,在长安城里和他们决战,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李世民静静地听着众人纷纷乱乱ກ的议论声,很久没有说话,他的大脑แ在急速地运转,思考着每个方案的可行性。终于,他抬起头来,双眼将所有的人扫视了遍,秦府的核心文臣武将们从这目光中看出,他已经有了初ม步的想法,便停止了议论。等屋里完全安静下来,李世民开言道:“如果采行辅机的法子,怎么做才最有胜算?”提出这么个问题来,显然是倾向于采用长孙无忌的方案。

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房玄龄身上,论起谋事,秦府属臣无人能ม及得上他。房玄龄从李世民的目光中ณ看出了某种期待,开口说道:“我们兵少,不能摆开架势和东宫齐府在长安城里对决,只有在个ฐ他们失去了羽翼保护的地方动手,才能有胜算。”李世民点点头,接着问:“到哪里去找这样个地方?”房玄龄稍微顿,轻轻吐出两个字来:“皇宫。”

这两个字出口,仿佛在空中响起声惊雷,众人的目光刷地都转向了李世民,观察着他的表情。这确实是个东宫和齐府的羽翼保护不到他们的地方,警备皇宫的禁卫军人数不多,是皇帝的人,太子和齐府的人马虽众,但是不能ม带进宫去,在皇宫解决东宫和齐府,用不了几个人。不过,这么做实质上就是造反。因为ฦ根据唐律,大臣不经同意带兵器进宫,哪怕只带柄短刀,就罪同谋逆,更何况带支兵进宫去拿当今的太子和齐王呢?李世民脸上现出犹豫之色,其实,以他的韬略,如果他不是秦王,如果不是对付自己้的亲兄弟,运用起这样的计谋来,他应该不逊于房玄龄,但是,偏偏他就是秦王,是李渊的儿子,李建成的弟弟,李元吉的哥哥。如果不是房玄龄说出口,他根本不会往这上面去想,也不敢想。个ฐ忠字和个孝字已经束缚了他近三十年,哪怕这几年来被父亲戒备成这个样子,被兄弟们欺凌成这个样子,他都不敢去想迈出这么远的步。

部属们从李世民的犹疑表情中ณ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们都明白这些年来是什么让李世民步步退让,那就是忠和孝这两个挥之不去的心魔。现在,到了千钧发的关头,这两个心魔又出来做祟了。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他们相信李世民不会败给任何个敌人,但是,他们领ๆ教过他不止次地败给这两个充满邪力的心魔,难道这次他又将败下阵来吗?在长久ื的沉默中,长孙无忌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盯着李世民问道:“怎么,殿下你不愿意?”

第20页

李世民用低沉的语气说:“唉,那毕竟是皇宫呀,父皇他在呢!”长孙无຀忌带着火气说道:“殿下真心记着这个父皇,可皇上他这几年可曾真的把你当成亲儿子?谁看不出来,你那ว么大的功劳,他却像防贼样步步都在防着你呀?”李世民脸上紧ู,长孙无忌的话戳在了他心里的痛处,种冰凉的感觉渗透了全身。这时,向稳重的房玄龄也激动起来:“殿下,先发制人,后发制ๆ于人,情势十万火急,您不能再犹豫了!抛掉那心魔吧!太子和齐王他们既然敢谋杀你,已๐足以证明他们心如禽兽,将来难保不学炀帝谋弑皇上,除掉他们,虽然可能时会负不忠不孝之名,但是,却能ม保皇上晚年平安,实际上是大忠大孝呀。”长孙无忌看看房玄龄,从心底里升起股佩服,明明也๣是在劝李世民造反,他偏能说出个与众不同来,让人觉得这反造得理直气壮!

不过房玄龄这番大言煌煌的宏论倒还真的如剂๘良药,竟把驱走了李世民心头的那两ä个心魔。按照ั房玄龄所说的,既ຂ然这么做不仅仅是自卫,往深了看居然还藏着正义แ性,那为什么不做?李世民陡然找到了自我安慰的理由,他挺直了腰杆,咬牙对众人道:“好,那咱们就先发制人!”

接下来,李世民和他的心腹部下们开始商量具体的行动方案。这个计划第要紧的是找个理由把东宫齐府齐诱进皇宫去,这种伎俩长孙无忌显然十分在行,他建议次日李世民就进宫控告李建成和李元吉与后宫里的尹德妃和张婕妤滛乱,皇帝ຓ至宠这两ä个妃嫔,听到以后定会大怒,召建成元吉二人进宫查问。男ç人爱面子,谁都不能容忍自己戴绿帽子,更何况是当天子的男人。这招儿虽然有些下作,但众人致认为舍此别无良方แ。

接着,大家又开始议论建成和元吉被召进宫后,怎么เ动手。侯君集指出,定要控制住玄武门,这样才可以把秦府的兵弄进去,将建成和元吉堵在宫里,等里头开打起来,把门闭,外头的人又进不来。如何才能控制ๆ玄武门是道难题๤,守门的是禁卫军,是皇帝ຓ的人,硬攻意味着与天子决裂,再者,凭秦府的这点人对付守门的禁卫军,也无必胜的把握,时间长,难保建成元吉不设法逃出宫去,到那时皇帝与建成元吉连成气,调动大军对付秦府,秦府方面必定败涂地。议来议去,众人认为只有个ฐ办法,那就是买通玄武门守将,让他们暗中相助。

玄武门守将主要有两个人,个名叫常何,个名叫敬君弘。敬君弘早就与杜如晦有秘密往来,但另个将领ๆ常何却曾经跟随李建成往河北讨伐刘黑闼,算是东宫旧属,这让大家都皱起了眉头。有人提出干脆ะ借用敬君弘之力干掉常何,李世民却认为不可,因为在宫里杀个禁军将领,动静太大,有可能把他们的全部计划都暴露出来。长孙无忌开口道:“既ຂ然不能ม杀他,那ว能不能请克明找下敬君弘,请敬君弘将此人约出来,让我见见,看用什么เ方式能打动他,如果实在不行,再作道理。”李世民想想也只能这样,就让杜如晦马上去操办。

第二天午间,在城里最好的酒肆杏花村间上好的雅间里,长孙无຀忌在杜如晦的陪同下见到了常何和敬君弘。这两个人的职衔都不高,严格来说还只是校尉级的角色,因此服饰也不奢华,尤其常何的衣服十分粗鄙,看就知混得并不十分如意。

桌上已经摆满了上好的酒菜。当兵吃粮,但当时连年战乱ກ,国力不济,在营中能ม吃到的当然不会是什么เ好粮,闻到肉香,常何咽了口口水,眼睛落到桌上坛老酒上。长孙无຀忌是个何其精明的人,马上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这个人对酒有特殊的嗜好。四个人坐下来寒暄番后,开始对饮。开始常何的话不多,他原本是不想过来的,只不过因为敬君弘再说杜如晦是自己的乡党,聚在起只是为了叙叙旧,他才拗不过跟了来。这些年长安城里的文武都明白东宫齐府和秦府间不睦,常何算得上是东宫那ว条线上的人,自然对出自秦府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怀着戒意。

几杯酒下去,常何脸颊泛起红光来,酒桌上的气氛也缓和了些。长孙无忌品了口酒,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问常何道:“将军觉得这杏花春的滋味如何?”常何的职位还远称不上将军,但是,人当然都是爱听恭维话的,长孙无຀忌这么称他,他心里听着舒坦,表情就松弛了许多,点头道:“是啊,这酒是真不错。”

长孙无忌忙道:“看得出来,常将军也是个ฐ好饮之人,那咱们换大碗如何?”接着不由分说,抢过常何手中ณ小杯将酒倒掉,对着外头喊了声:“小二,快换大碗。”小二应声换了大碗过来,长孙无忌抱起酒坛结结实实给常何倒了大碗,然后又给自己满上碗,端起来,口中ณ说道:“来,我陪将军先饮碗。”常何只好也๣端起碗来,二人碰了下,饮而尽。接下来就这么碗接着碗,气儿喝了七八碗,常何脸上露出丝醉意,嘴也就开始把不住了,对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你可真是好酒量呀!我还真服了你了。”

长孙无忌应道:“将军的酒量也着实让在下佩服呀!不过我更佩服的是将军的人品,听说将军在讨刘ถ黑闼时,曾领着百兵丁镇守座关隘,断ษ粮七日,饿死了八十多人,也没有退后步呀。”这算得上是常何活到三十几岁最得意的笔,提起这事儿,他的兴致高涨起来,忍不住眉飞色舞地将那段经历说了遍,敬君弘也在旁时不时地补充着。长孙无忌装ณ出副听得出神的样子,最后由á衷地道:“嗯,将军真是神勇呀,你立了这么大个功劳回来,上峰是如何封赏的呢?”

第21页ษ

此言出,常何脸色变,骂道:“赏赐,赏个狗屁,打仗的时候太子亲口说,‘常何英勇,战后要连升他三级’,可回长安,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个ฐ干二净。”长孙无忌脸຀上故意露出慌张的神色,说道:“嗯,常将军,这话可不能在外头说,隔墙有耳呀!”常何喷着酒气道:“怕什么,反正就是个ฐ看门的小官,我早ຉ就不想干了,让他们听见了倒落个痛快。”

至此,长孙无忌已经将常何这个人的脾性摸了个透,也明白了他心里其实对建成藏着不满。来之前๩,长孙无忌预备的对付常何的方案是用重金贿赂他,现在,他决定换个思路。长孙无忌装ณ出脸替常何抱屈的神๰情,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将军心里还憋着这么口怨气,我指条路可以让将军连升五级,换身朱袍穿穿,将军有兴趣听听吗?”常何想都没想:“我是个爽快人,有什么เ话,你请直说!”

长孙无忌直截了当地说:“请将军帮秦王个大忙,明儿个早带几个人上玄武门。”常何脸຀色变,酒醒了半,舌头打着卷道:“你,你想干什么เ?”长孙无忌站起身:“干什么เ?我要造反!”闻此言,常何惊出身冷汗来:“造反?”长孙无忌慢悠悠地说:“适才我看将军饮酒时这么爽快,已经断定你是个豪爽之人。我想问将军个问题,你从军是为了什么?”常何答道:“当然是想挣份像样的功名,光宗耀祖。”长孙无忌语速明显加快:“据我所知,你常将军目不识丁,也不通多少兵略,武艺只能ม算是中ณ上,还摊上了个言而无信的主子,这么混下去你何时才能挣得到เ份像样的功名呢?”

长孙无忌的语气咄咄逼人,常何被问得无言以对。长孙无忌接着说道:“你既不能用本事去挣回像样的功名,就只有个法子,用胆子去挣!现在秦王要成大事,上天把个机会摆在了你的面前,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常何看着长孙无忌,酒已完全醒了,突然笑了声:“秦王想成大事,他凭什么เ成大事?现在长安城里有太子的好几万人,他秦王又有多少人?傻子才会跟你走呢,君弘,咱们快回去向太子禀报他们的阴谋。”

长孙无忌朗声笑:“常将军!你在唐军中滚打了十年,难道还不晓得秦王的手段吗?秦王领了那么เ多年兵,以弱胜强的仗,他打得还少吗,当年,他带百骑从百万军中救出炀帝的事儿你总该听说过吧,在这长安城里拿个太子和元吉又算得了什么เ?太子早就想置秦王于死地,你去告发与否,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讨不来多少红赏,再说太子如何对待功臣,你不是已经领教过吗?可秦王就不同了,他现在是命悬发,以小搏大,你若助他,那ว将是份怎样的殊勋,常将军,你想想吧,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เ这样的机会的!”

敬君弘拉了把常何:“常何兄弟,长孙大人说得没错呀,东宫那头有多少人要找太子讨口吃的,太子顾ุ得着你吗?秦王这头可全看着你呢,这宝你押上去,赚就能ม赚个ฐ满堂彩呀!”常何停了下来,长孙无຀忌的番话确实打动了他。他是个ฐ地地道道的粗人,没读过天书,当然不像那些满腹经纶的书๰生,行事前总想起什么圣人的教诲来,他想事情很实在,哪条路对自己更为有利他就会往哪条路上走。跟着秦王这头,看起来是有些风险,但是,如果秦王成事儿了,那ว他就立下了件奇功,可以说辈子都不用再发愁了。想到เ这点,他心里不由阵狂跳,长孙无忌说了,事成之后,自己้能穿上身朱袍,也๣就是跻身五品大员的行列,这对于农民出身的他,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他的心防在那ว朱色的诱惑下开始溃散了,慢慢地回到桌边重新坐下来。

长孙无忌心里的块石头落到了地上,他明白,大功告成了。他已经攻下了常何的心,攻下了常何的心,就等于秦府的兵将已经攻上了玄武门。而掌控了玄武门,这场政变事实上就成功了半。

长孙无忌带来已๐经买通常何的消เ息后,秦府开始了动手的准备,李世民先派人秘密将些家眷送出城去,藏到些可靠的亲友那里,以免事急时落到东宫或齐府的势力手中为ฦ人所制ๆ。然后,按照ั事先的计划ฐ,李世民夤夜独自进宫叩见李渊,向其密奏李建成李元吉滛乱后宫,与尹德妃和张婕妤通的苟且之事。

到了李渊这个年龄,守着堆如花似玉的妃嫔,本就已经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心,所以,听过李世民的番陈奏后,李渊当然雷霆震怒。妃嫔与皇子乱囵,这可不是般的丑闻!怒火攻心的他面下令禁卫军加强宫城的戒备,面让人先把尹德妃和张婕妤圈禁在各自的寝宫中,然后传旨,让李建成和李元吉于次日຅进宫面圣。因为二人手里掌有重兵,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他把接见这两个儿子的地点定在了太液池的艘画舫上,做出副父子同游赏园其乐融融的假象,以免他们事先生疑。

直到天亮,李渊也๣没有合上眼。清早他就从龙床上爬起来,心情抑郁地散步来到เ太液ຂ池中ณ的那ว艘画舫上。天气有些闷热,天空中低低地飘拂着片云,副要下雨的样子,但雨却怎么也不落下来。上了画舫坐定,阵轻风从湖上拂来,送来丝凉意,让李渊如火山迸发的心情略微有些平复。他看着低垂的阴云,不知为什么突然生出某种不祥的感觉来,便降旨召来太史令傅奕,询问起最近的天象来。

皇帝以天子自命,心里惟景仰的是上天,所以中国古代所有封建帝王几乎都有同样的习惯,在心事恍惚的时候,就会问天,而所谓问天,其实就是问朝中主ว管观测天象的官员。唐朝司掌此事的是太史令,通常都是些油滑的“老江湖”,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思,万拿捏不准的时候,就会编出大堆模棱两ä可的所谓异兆,任皇帝自己去印证自己的心事。果然,在说出这两天大堆奇里古怪的天象以后,句“太白见秦分”引起了李渊的注意,他心里咯噔下,思忖道,这太白星可不是寻常的星宿,“太白见秦分”,是不是预示着有什么เ事情要在秦王的身上应验呢?李渊开始把心思从对建成元吉乱囵不肖这件事儿的愤恨转向举报此事的李世民身上来。

虽然李渊并不知道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已๐经密谋好了在昆明池谋杀秦王李世民,更不知道李世民今天将在皇宫里先下手反制对方,但他毕竟是个ฐ在权力场上角逐了辈子的人,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已经在他身上培育出某种洞察阴谋的特殊敏感力。他暗自诘问自己,李世民突然深夜进宫把这么เ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目的何在?想到这儿,他改变了原定的先见李建成和李元吉训斥他们不肖的主ว意,决定在此之前召见三个ฐ他最信任的重臣裴๠寂陈叔达萧瑀,从他们那里了解些最近东宫齐府和秦府之间的动向。宫里的快马很快就将三个重臣召集到เ了这艘画舫上。

第22页

此时,李建成和李元吉正在进宫的路上,离玄武门已经不远了。皇帝ຓ在太液池中的画舫里召见二人,到那里去路途不近,李建成和李元吉贵为皇子,又都立有军功,遇到这种情况,般是可以打马入宫的,所以李建成和李元吉都骑着马,已经可以见到玄武门的檐角时,个宦官模样的人匆匆走过来,拦住了他们。宦官自报家门,说他是张婕妤宫里的人,奉婕妤娘娘的密令来向太子和齐王报告个重要情况。原来临夜这张婕妤突然被皇帝下令暂时圈禁后,心中纳闷,就派心腹打听事情的原委,直到今天早晨才弄清楚是秦王进宫向皇帝秘密参了她和尹德妃本,告她们与东宫和齐府滛乱,今天皇帝还要召太子和齐王到太液ຂ池问话。张婕妤是个比尹德妃有心计的人,虽然受宠,但毕竟进宫晚,品轶也低,所以架子向没有尹德妃那么大,人缘比尹德妃也要好些,她平日里注意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虽然李世民告她与东宫齐府滛乱ກ纯属胡诌,但事实上她暗中还真和李元吉有过勾结。因为担心有什么不测,她便赶紧派人出宫给元吉报信,好让他有个准备。

突然得到这个消เ息,让李元吉吓了跳,他立即向李建成提出回去,勒兵观望,托疾不朝,以观形势。李建成却认为,秦王分明是在诬告,皇上没有直接宣布他们的罪状,足以说明他也没有完全听信秦王,最多只不过是找他们去了解事情的真相,若是到了宫门再折回去,岂不反过来证明二人心里有鬼,让皇上更加生疑?当然,李建成不主张退回去勒兵观望,最主ว要的原因还是已经策划好的谋杀实施ๅ在即,如果不去和皇帝把事情说清楚,节外生枝,就会耽误杀李世民这件大事,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เ的。李建成劝了几句,李元吉还是不敢往前走,露出脸迟疑的样子,李建成便派了个亲随先去玄武门打探番,看当值的守将是谁,是否有什么异常。很快,亲随回来报告切如常,当值的守将是右监门卫常何。听常何这个名字,李建成放下心来,他笑着告诉元吉,用不着担心,今天守玄武门的是自己从前征刘ถ黑闼时的个ฐ旧属。李元吉终于被李建成说服了,兄弟二人打马继续往前๩走去。边前行边骂秦王做人不地道,这样的鬼话也编得出来。

李建成和李元吉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伫马于驰道上远望玄武门犹豫不决的当口,门楼里有双眼睛已经悄悄地注视着他们了,那双眼睛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准备在次日຅谋杀掉的强大政敌秦王李世民。天亮以前,李世民就和长孙无忌带着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郑仁泰李孟尝等九๡位秦王骁将,在常何和敬君弘的掩护下登上了玄武门门楼。因为怕暴露目标,他们先只带来了百名秦府骑兵,都换了禁卫军的号衣混在守军里。其他的八九百人则由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的舅舅高士廉等人带着留在秦府里,只等李世民他们在宫中发出信号,他们便会杀出秦府,冲进宫去,控制住玄武门。当那ว个宦官拦住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时候,门楼ä上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陷阱已๐经布好,如果猎物退缩回去,后果就将不堪设想。幸好,当李建成的亲随驰马过来后,眼看见了守在门楼上的常何,二人是军中ณ的旧相识,常何倒是十分镇定,和来人亲热地说了几句荤话,那ว人笑着走了,接着,事情就又回到了预先设定的轨道上。

李建成等人来到门前,按照规定,前面就是宫中禁地了,所有亲随都止步下马,只有李建成和李元吉打马继续前进。屏息站在阴暗的门楼中ณ,听着阵马蹄声清脆地从自己脚底下的门洞里传来,李世民心头阵剧烈地跳动。还在十年之前,就有人向他预ไ言过,他们三兄弟间迟早会有次血拼,今天,这个预ไ言终于就要应验了!

等那蹄声离去之后,李世民向身边的部属们发出了动手的手势,他们在敬君弘的引导下快速从门后的阶梯下来,跨上战马分成了两股:长孙无忌和侯君集领着七位将领三十名骑兵,负责解决掉门外二李的亲随,然后发信号引秦府里的那八九百人进宫扼守玄武门,而李世民自己则带着九将中武艺最精湛的尉迟敬德率七十名骑兵去追杀李建成和李元吉。

因为ฦ是奉召进宫,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没有带多少亲随,侯君集他们毫不费力地就收拾住了他们。长孙无忌下令点燃堆水淋过的草料,道浓烟腾上天空,很快,阵让人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穿越城市,直奔玄武门前。八百骑兵人数并不太多,但这些秦府亲兵都是李世民多年来从成千上万兵卒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的战马也都是上等的良骥,所以驰过长安街道的那ว股子气势着实骇人。

与此同时,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已经打马来到离临湖殿不远的地方,绕过这座大殿,再拐过道小门走上三百步,就可以看见李渊准备召见他们的那艘画舫了。临湖殿前๩站着两个宫中ณ侍卫,像是早就等在那ว里,见太子和齐王打马过来,忙上前๩行个ฐ礼:“小的见过太子殿下齐王殿下,皇上有旨,他要和裴大人陈大人萧大人先说会儿话,请二位稍候片刻๑。”李建成应了声:“知道了!”便从马上下来,李元吉也同时下马,二人扯着些闲话。突然,身后阵马蹄声响,转脸看,二人不由都变了脸色:是李世民正纵马过来,手中提着柄长槊,槊尖上泛着刺眼的银光,双圆睁着的眼睛向前๩直直地盯着他们,身后还跟着尉迟敬德和队全副披挂的骑兵。看到那柄长槊,二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如果没有皇帝ຓ的许可,谁也๣不可能带兵驰入这禁地,现在要么是皇帝让李世民拿下他们,要么就是李世民发动政变,已经控制住了皇宫。

第2๐3页

李建成紧张得不知所措,冲李世民说了声:“二弟你要干什么?”李世民高声道:“干什么เ,你不是要在昆明池边取我性命吗?”李建成听此言,知道自己的谋杀计划已๐经为李世民知悉,抬起腿慌不择路地向临湖殿后跑去。李元吉比他要清醒得多,高喊了声:“秦府反了,快把弓箭给我!”把从旁边皇宫侍卫手中抢过张弓来,又从那人的箭囊里摘下了三支羽箭,朝着李世民连珠般射去。李元吉自幼喜好弓马,也算是唐军中的骁将,平日箭无຀虚发,能百步穿杨,可今天来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二来这弓不是自己้惯使的那张彩漆铁胎宝弓,连着三箭居然都落空了。

见李元吉拿箭射自己,李世民勃然大怒,取下弓来瞄定他准备还上箭,却眼看见李建成差不多要跑到临ภ湖殿墙后了,他立即调转箭头不假思索地松弦。手中羽箭飞射出去,带着破空之声直向李建成追去,从他的背上“噗”地声扎了进去。李建成像截木桩样头栽倒在地上,殷红的血顺ิ着没入身体的箭杆渗出,金黄|色的缎袍上顿时绽开朵大大的赤色花朵。

李世民愣住了,潜入玄武门后的紧ู张和刚才元吉射来的羽箭,让他的心情直处在种近乎混沌的状态,他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两个在战场上狭路相逢的对手,然后就像自己从前๩上阵遇到敌人时样,熟练地张弓搭箭,熟练地瞄准,熟ງ练地松动弓弦。可从李建成背上流出的鲜血却让他骤然清醒过来。他刚刚ธ杀死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和他起在这个世上生活了近三十年的胞兄!直到เ十六岁他从军之前๩,二人都朝夕相处在起。那ว长期束缚着李世民的心魔再次从心底里跳了出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瞪着流血的眼睛,狠狠地拷问着他的灵魂。李世民突然觉得浑身软,手中的弓落到เ了地上,他打马冲向李建成,发疯地跳下来,抱起他,大声哭喊着:“大哥,大哥,你怎么เ样,你怎么样?”

李建成却再也๣无法睁开眼睛,血顺着箭杆不住地流到他身上,又从他身上流到เ李世民的身上,依然带着残留的温度,李世民仿佛觉得有团火,燎过他的周身。

这时,尉迟敬德在旁焦急地大喊着:“殿下,你快看,元吉跑了,咱们快去追呀!不然非出大事不可!”李世民清醒过来,转脸看,李元吉已经弃马向不远处片树林跑去,看得出来,他的意图是要钻๵进这林子里借助树木躲避追杀者的箭。李世民知道,穿过这片林子有座小山,翻过山,李元吉就有可能逃出宫去。不能再迟疑ທ了!李世民放下李建成的尸身,李元吉边跑边回头的身影让他的心境又重新回到现实中来。此刻,他李世民正置身于自己这生经历过的个最危险的战场上,这里只有你死我活的法则,任何亲情怜悯都必须ี无情地抛开!李世民再次跃上战马,提起槊奋力追去,他又变成了个ฐ嗜杀的魔鬼,眼里只剩ທ下敌人。

杀死悍将李元吉的过程远比射杀李建成时复杂,身轻如鹞的李元吉在茂密的树林里游走,次又次闪过李世民手中那ว柄长槊的击杀。终于,李元吉等来了反击的机会,李世民奋力击再次被闪过后,衣服反被树枝挂住,他失去重心,从马上摔了下来,长槊ຂ划了个弧线落在十几步之外。李元吉立即翻身扑上去,压在李世民的身上,伸出双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李元吉的膂力惊人,三军皆知其勇,李世民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眼见着他将顷刻๑亡命,声弓弦响起,李元吉身子顿,手上的劲松了下来,只羽箭穿过了他的头颅,滚烫的血立即喷了李世民脸。

李世民用力将他的尸身推向边,喘了大口气,接着翻身站起,只见尉迟敬德引弓站在五十步以外的棵树旁,正看着自己。本来,尉迟敬德和所有秦府骑兵们早就盘算好了,让秦王亲自去诛杀太子和齐王,他们只是帮把手,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场屠戮以后,天下的主ว人就将换成秦王。太子和齐王毕竟是秦王的同胞兄弟,如果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动手去杀,将来谁也无຀法保证坐拥天下以后的李世民不会向他们清算这笔血债。可是,到了这个关头,秦王已命悬发,尉迟敬德实在不敢再迟疑了,只好放出这致命的箭。李世民抹了把脸上的鲜ຒ血,扶着棵树站直身体,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李元吉那张英俊的面孔因痛苦而扭曲着,双漂亮的胡人般的眼睛还大大地张开着。李世民慢慢弯下身来,伸手盖在他的脸上,那ว双眼睛才慢慢地闭合。

这时,玄武门方向传来激烈的杀声,骑快马驰来,马上是名浑身是血的小校,他远远地大喊着:“殿下!殿下!”李世民转过身来问:“什么เ事儿?”那小校着急地报告,东宫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副护军薛万仞齐府大将薛叔方等率东宫齐府精兵两ä千多人向玄武门冲来,长孙大人侯君集他们在拼死抵抗,敬君弘已经战死,高士廉把附近监狱里的犯人都召来了,许以重赏让他们和我军起守门,可对方的人三倍于我,我方兵力不支,眼看就要被他们攻下来了!

林子前๩那七十个骑兵闻言阵耸动。李世民用严厉的目光扫了他们眼,大声斥道:“慌什么?”接着,他指李元吉的尸体对尉迟敬德下令道:“敬德,你速把建成和元吉的头砍下来?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贞观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