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向省长提出这个问题。
然而，我不会忘记，蓟原是我政坛的“滑铁卢”。将来，在些事情的处理上，难免要与杨健吕强这两ä个人打交道。要是出了不愉快的事情
不，不！她有些着急了。她不想走啊！这乐声固然美好，却有不足之处，那跳动的音符里，那优美的旋๙律里还缺少声令人心畅的震颤孩子大了，他也早早地去了。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还有那ว被她抚养长大的几个义แ子，相继结婚生育──她的炕上多了些孩子。接辈人啊，令她越看越亲。只是，这个ฐ个，都是些丫ฑ丫片片的。让人心焦啊。她的孙子呢？她为庾家生下五个儿子，这下辈怎么就不见个ฐ小丁丁呢？唉，这几家就这个样子了。盼着五儿吧！五儿福大命壮，庾家的骨血就靠他来延续了然而，那个花枝招展的媳妇却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唉──人啊，不能把好命都占全了。又要升官，又要生儿子，哪有那ว么十全十美的好事儿？她灰心了，若不是那ว个美蓉来到她面前，她的命儿能否延得这么长，自己都怀疑ທ。
“快拍拍，快拍拍”车子速度慢了。他咧开大嘴，开始唱“社ุ会主义好，社会主ว义好”孩子们被父亲的情绪感染了，也咿咿呀呀地跟着学唱起来。歌声唱着唱着，渐渐地弱了，然后就像是变了味，响着的不再是戏匣子里的动静，倒像是从未听过的来自天堂的音乐่。那ว汹涌澎湃的乐章啊，就像磁石般，要带她走，走入那宁静肃穆的天地里
她知道这位高干家有两个儿子，早已结婚。人家不可能ม蓄意娶ດ养老姑爷的。可是，这件大事要是在北京办，老家在儿子心里就淡了，农村的老娘也得让他给忘了。作为男家，得主动点儿，得想办法让儿媳妇隆重地进次庾家的大门，让她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庾家的儿媳妇，而且有自己这样个ฐ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的婆婆。
在北京办婚礼ึ，算是怎么回事？是你招我儿子为ฦ婿，还是我们娶你家姑娘为ฦ媳？
“好吧，花美玉女士，今天是你主动找我的。有什么事，说吧！”
她愁溢眉宇，悒悒不欢，狷傲的性格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
“老兄，你今天来看我，可不光是为了打牌吧？”吕强把门掩好，疑疑惑惑地看着这位神情得意的同僚。
两个秘书答应着，回避了。
“坐坐坐，继续讨论。”市委书记对铁玉说，“这幢会议楼里，数你们这个组热闹，老远应能听见你老铁ກ的大嗓门儿！”
“怎么这么热闹？”声响亮的嗓音，震得屋里直颤。人们朝门口看，市委书记来了。大家急忙站立起来。
谁？他楞，怎么เ屋子里还有人哪！
“等等。”突然，背后个ฐ声音轻轻喝住了他。
四
司机宽松了脸的表情，轻松地往车内的放音器里塞了盘磁带。顿时，肖邦的船歌在荡桨似的节奏里开始奏鸣，平衡悠长的曲调里，透着淡淡的忧伤和悲愁。这位擅长写小夜曲的摇篮曲的大作曲家，献给施特克豪男ç爵夫人的却是这样首船歌。多少年了，此事直令人不解。然而，这铁ກ皮包裹的空间里经这缠绵的旋律充盁，例题让人在紧张旅途的劳累中ณ缓解过来，长长舒了口气。
“大亮，这是庾总裁。”季小霞喊住了小伙子，介绍着我。随后又低声告诉我：“我的男朋友，林大亮。”
“林大亮？”我定睛看小伙子，浓眉大眼，直率中透出股英气。
“季小霞，你不是说，大亮在外面给人跑长途运输吗？”我转身问。
“修车，歇几天。”季小霞小声告诉我。
“庾总裁，你好。”小伙子弯腰向鞠了个躬，接着便朝屋里大喊：“阿姨ถ，庾总裁é来了！”
“庾市长，你好你好！”没听见阿姨的应答声，倒是有位中ณ年妇女热情地打着招呼迎出门来。我看，原来是这儿的社区书记白雪。过去，我在政府当市长，这儿的再就业工作总是完不成任务，我没少批评她。现在想，这也怪不得她。矿山封闭之后，几万名下岗工人无业可就。这里的环境差，投资商都不来办厂，他们哪儿来的就业机会？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看见这位书记，不由á地觉出了几分尴尬。
“周大娘是我的小学老师。她现在有病，我来看看”到底是社区领ๆ导，脑袋瓜儿转得飞快。话也说得恰当。次死亡炸尸事件，让她轻松地改说成有病了。
“那你是来？”她眼睛盯着我，露出了点怀疑ທ。
“我是季小霞的同事，听说老人家有病，来看看”我支吾着。
“白阿姨，庾总裁é是来听我奶奶事情的。”季小霞看到เ白雪眼里的神色，连忙解释。
“你专门来听老人家的事情？”白雪显然有些不大相信。
“是的。”我强调了句，又告诉了她我的新工作岗位，“现在，我不是市长了。我到重化公司了。”
“重化？”白雪再次显露了自己้的机警，“你成了大老板了，今天，你来得正好。人，都在这儿哪！”
她把我领进屋子。我第眼就看见了那位死而复生的老太太。87岁的高龄，形色难免犹如枯槁。然而，仔细观察她的眼睛，倒是分外的明亮。她把抓了我的手，颤颤薇薇地说：“庾总裁é，你是小霞的恩人呀！那ว个ฐ吕强辞退她。是你给她找了这份工作，我们还没感谢你呢！喂，季工啊，快去小饭店安排饭，招待贵客呀！”
季工ื是她的儿子，季小霞叔叔。虽然下了岗，天天靠拣破烂养活家老小，人却是很有骨气。他从不伸手要求政府救济，也不去参加上访闹事。老婆离家出走后，他和老母亲嫂嫂起，拉扯着小侄女儿生活，日子虽然艰难，却任劳任怨，模范地尽着叔叔和儿子的职责。提到เ他，卧地沟人没有不称赞的。
季工听了母亲的话，就要往外走，这时，位白胡子老头儿喊着走进了院子：“喂，老季嫂，我和医院说好了。他们的救护车下午就过来。”
“是他林叔呀!我没有事儿了。还叫救护车干什么？”老太太听到老头儿的声音，连忙溜下了小炕。
“就算是没事儿，检查下身体也不吃亏。再说，到医院仔细瞧瞧，孩子们心里也踏实呀！”说完，他看了季小霞的妈妈眼，问道，“你说是不是？侄媳妇儿？”
季小霞母亲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又拿了个塑料凳放在老人面前。
“啊，有客人？”白胡子老人看见我，礼貌地冲我点点头，随后问了句。
“林爷爷，他就是庾总裁。”季小霞告诉他。
“庾市长，你好啊！你为老百姓办事，是个好官呀！”老头儿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老人家，别这么เ说，季小霞的工ื作是她凭自己的条件被公司录用的。我不过是提供个ฐ意见。这是，全靠家里教育得好哇！”
“呵呵，我不是说小霞这件事，你当市长时，听说几次跑到省里要钱，要改造咱这卧地沟棚户区。你心里想着咱们百姓啊。嗯，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这儿吃饭吧，如果不嫌弃，老朽我陪你喝两盅。”
“谢谢，”我朝老人家拱拱手，“嗯，听说你是卧地沟的‘老革命’。我直想请你老人家吃饭呢！”
“林爷爷，庾总裁想来听听奶奶的事情。”季小霞见我着急，赶紧切入正题。
“呵呵，其实，这老太太复生，是因为她积了大德，老天爷不忍心让她早走哇。”老人家叹息了声，往对面墙上指了指，“看见了吗？墙上挂的那根棍子？”
我抬头瞅，果然有根旋๙得光滑的柞木棍子挂在墙上，棍子的握把上，缠了根鲜艳的红布条。
“你别小看这根棍子。”老人家告诉我，“那叫震尸棒。”
“震尸棒？”我觉得好奇怪。
“是啊，我们这矿区啊，旧社ุ会屈死的冤鬼太多了。动不动就出现炸尸的事情。虽然大家都盼逝去的亲人死而复生，可是，这种事总是惊吓子孙，让他们心不安呀！后来，远方的位老道士路过咱这儿，他看了看山后的风水，砍了棵小柞木树做了这个棒子，又拴了红布条，嗯，打那ว以后，谁家再出现这事儿，只拿棒子轻轻举，尸体就平静了。
“是吗？”
“是啊。”老人家先是不可置疑ທ地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来了个转折，“可是这棒子，用到季老太太身上，就不灵验了。”
“怎么不灵验了？”
“呵，这事儿说来挺怪啊！”老太太听到เ这儿，接着老头儿的话诉说起来，“当时，我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轰隆声响，个拴了红绳的棍子朝我砸过来，我就吓得大声喊：‘别打呀，我没有死。’我这话说完，儿媳妇就扶我坐起来了。”
“奶奶，你躺在这灵床上，看见什么เ了吗？”季小霞忍不住好奇，第个ฐ发问了。
“这事儿说出来啊，你们谁也不能信。”周老太太呷了口茶水，慢条斯理地回忆起来“我呀，像是睡着觉了。忽然，有两个ฐ穿黑衣的差ๆ人从后门进来，说是带我去天堂。我就迷迷糊糊跟他们走出了后门，对了，当时，小霞你在自己的小屋里百万\小!ำ说，临ภ走我还看你眼呢！”
“是啊，昨晚，我正看鬼吹灯呢！”季小霞证实着。
“什么鬼啊神的？小孩子别瞎说。”此时的季家人，最忌讳别人说鬼啊神的话，季小霞母亲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地制止了。
“真的”季小霞分辨说，“看完，我还做了恶梦呢！”
“那以后呢？”白雪听到这儿，倒是着急了
“以后我跟两个ฐ差人像是到了个阎王殿前，呵，那ว地方，人可够多的。嗯，还排着队呢！殿门口那ว儿摆了口大大的泔水缸，里面臭哄哄的，几年没刷็了吧。排队的人到了缸前，都要喝几口脏水，喝了这水，才可以走过小桥那边去。”
“那小桥，是奈何桥吧？”白雪到底读了几年书，学问多着呢！
“是呀，桥的形状就像公园养鱼池边的小砖桥。”老太太想了想，“当时，差人催我快喝水，我看，水太脏ู，说什么也不喝。尽管他们催我，我站在那儿，咬紧牙关，就是不喝。”
“不喝，行吗？”老头儿好奇，也发问了。
“那ว么脏的水，谁喝得下呀！嗯，不少人身边牵了纸糊的牛，想让纸牛替自己喝。可是差人不让。说‘那是纸牛，没心没肺，喝了也无效。’结果，就逼着这些人把头伸进缸里，咕嘟咕嘟哎呀，临ภ上路的人了，还被灌了肚子脏水！”
“看来，糊纸牛，扎纸马，还有扎冰箱彩电，都是迷信。不起作用啊！”白雪感慨地说。
“是啊，人要是有钱，就趁活着时吃点儿穿点儿，等闭上眼睛，扎什么也没有用了。”老太太深有体会地道出了句心里话。
“老季嫂，你看见阎王老爷了吗？”身经百战的林大爷是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革命，他毫不忌讳那个ฐ死字，总喜欢结合自己死里逃生的经历，谈论生生死死的事情，“我可是见了他几回面的人。可是，我每次去报道。他总是不收留我呀！”
“哈”老太太听了林大爷的话，爽朗地笑开了，“那说明你命不该绝。”
“奶奶，阎王爷长什么样？吓人吗？”季小霞又问了。
“唉，那人长得就像电视剧里的阎王爷个样。不过，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挺和蔼的，点儿也不吓唬人。”
“阎王跟你说什么了？”我也禁不住问了句。
“呵呵，差ๆ人带我进门，那阎王就个劲儿地摇头说：‘错了错了，带错人了！’差人打开薄子说，‘蓟原卧地沟人，87岁老太，没有错呀！’阎王爷走下来，指着差人手里的薄子纠正说，‘是蓟ต原人不假。可是，我要你们带的人是男的。他姓吕！”
“姓吕？！”听到เ这个吕字，我和白雪顿时吓得打了个冷战，然后又迅速相互递了个眼色。
这个“吕”字，立刻让我们想到เ了个人。他就是现任市长吕强。此人现在位极权重，官运正盛，如果有什么เ罪孽，在官场臭臭也就罢了，怎么弄得让阎王老子也惦记上了呢？幸亏林大爷和季家人不熟悉他。如果这事儿嚷开了去，官场可就炸出新า闻来了。
莫不是他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将导致自己面临ภ天妄之灾？
人的定数，真是说不清楚啊！
“季大娘，你既ຂ然去了阎王殿，怎么又被放了回来？阎王给你说什么เ了？”白雪觉得这场谈话该结束了，马上张罗收场了。
“唉唉！阎王说，‘既然带错了，就应该放回去。这老周太太啊，年轻时救过两条人命，命里有福，还没来得及享受。快快回去，享几年清福吧！”
“奶奶，阎王这么说，你没有谢谢人家？”季小霞提醒老人家。
“哎呀，谢什么呀？”老人家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我对阎王说，‘别ี让我回去，人间的罪我遭够了。你就留下我，让我快点儿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