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知道的重要吗？”李玉娘面无喜怒地看着说话的妇人，“说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遍，或许我会考虑给你们些好处的。”
不自觉的，抹苦笑在唇边勾起。却不说话，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直到他们受不了她这样的注视，干巴巴地开口：“玉玉娘，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不是你亲生爹娘的？”
回首看时，那女人正扑在门前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喝骂着。激动之色状若疯狂。可是李玉娘眼看去，却还是认出这是哪个。
第九十七章没有不伤人的秘密
设立分行是经过郑重考虑后才决定的。来，以后他们的商船运来货物后可以很快就载满早已收购的货物返航，很大程度上节省了货运时间；二来，有宋忘的关系在，他们的分行会很快建立并继续维护高丽ษ的人脉网络，以后除了卖他们自己的货外还可以代表从他国运来的货物可谓举ะ数得。
打铁趁热，经过商议后，他们的“三杭”商行建立了第个ฐ驻外分行。事实上，这家分行根本就是他们的第间商铺。只是这自然是不外露的机密，位于杭州ะ的总行规模能ม说多大，就有多大。只差夸耀他们是百年老字号了。
虽然高丽的王只称为大王，可这高丽的诸君却是被称为太子而非王子的。据说大宋的国书上也是把高丽看似友邦而非附属。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位太子真的是很和善可亲的个人，在和萧青戎说话时无论从神态还是言词都显得彬彬有礼而且极为尊重。
许山人提心吊胆，在靠前位置的李玉娘却根本没有留意到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眼帘半垂，目光柔顺地落在地上，听着萧青戎和高丽太子用很亲密的语调言笑。李玉娘心里很有种奇怪的感觉。
手腕闪，顺ิ手用另只手推了下蒲安，李玉娘嗔道：“真是无趣，说好是要庆祝的。难道你们喝酒庆祝倒让我喝茶不成？”目光转，她又叹道：“可惜了，这高丽人竟是不爱茶的，要不然下次我们可以运茶过来了。”
旁้的蒲安皱眉，伸手来抢她手里的酒杯，“这酒是我的，根本就没备你的酒。”
“谁说高手就不用香的？”萧青戎挑眉笑，“就算是高手，也要积存体力的。这么เ个小厮又岂值得我动手？”
愣了下，李玉娘吸了吸鼻子，果然自空气中嗅到淡淡的甜香，忙伸手捂住口鼻，又用带着点鄙夷的目光看他。“还以为是个高手呢！”
“就算是把货都甩出去，怕也是凑不齐这笔钱的。”许山叹息着，刚摇头，沈三娘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若是你想做，把房子卖了总也能凑个几百两的。还有，我的嫁妆”
“要不然，先试试？”李玉娘迟疑着出声，才开口便是声低叹。她手上也没有什么钱，加上这几个月的分红，也不过几十两银子，而杨记那边的银子也还没到分的时候，就算她现在去提出提前分红，怕也是拿不到那么多的。
白了他眼。胡管事沉默了会儿，突然招过身后的个ฐ汉子，低声说了两句。那汉子点点头，便退回赌坊中。
孟成黑着脸，虽然眼中闪过不悦之色，却竟然没有发作，反倒有那么点陪小心的意思，“大官人那里还请胡老弟为我美言几句。不是我不尽心，实在是陆五那厮根本就和块石头样。之前也不是没有和他打过交道，那ว厮就和狼样，只要盯上谁，不咬掉块肉是绝不会撒口的。”叹了声，他揉着手腕，憋闷地道：“上次和他交过次手，这厮的功夫委实厉害。就是我现在和他动手，也决计不是对手。”
虽然请到เ的绣娘技艺不俗，可真正教起这群小女孩时却是抱怨颇็多。到最后还是白薇出马，在教室里板着脸坐镇才能让这些女孩老实下来学习。
虽然多方宣传，收取的学费又不高，可第期学生到底还是算不得多。除了几个成年的外，倒大多是些少年还有些八九岁的女孩。其中那ว些女孩还有些根本不是为了日后找活计，而是为着日后嫁人时有能拿得出手的手艺。
“都是讨生活，哪个ฐ不辛苦，说什么面目可憎呢？”白薇笑着说，好似从前嫌弃接触人群都是素质低下的那个并不是她似的。
李玉娘眨巴着眼，“做荐人馆接触的多是些市井百姓，你不觉得他们粗鲁无文，面目可憎了？”
“崔妈妈，我听说你们丽人坊里有号称杭州第美的花魁啊！怎么เ这么久还没见这位花魁上场表演呢？”萧姓男子有意无意地出声相询，窝在他怀里的如茵立刻不满地娇嗔。那ว男子却只是笑笑，目光却是转向崔妈妈。
那男子面与怀中的如茵调笑嘻闹，面有搭没搭地和崔妈妈拉着闲话，始终都未曾正眼看过崔妈妈。可这份傲慢却反倒让崔妈妈更猜不出这男子的底细。唯可以肯定的是，这男ç子不是杭州人，而是来自京城。
扭头看见白薇和李玉娘，他们的表情立时变得丰富起来。李玉娘低咳了声，只当没看到男人们发亮的眼中邪的目光还有女人眼中ณ嫉恨嫉妒的眼神。还好白薇出门时去了满头的珠翠，要不然这些女人的眼神怕是比这个还要可怕。
七拐八绕，又问了几个人，总算找到了吴家。这所谓的杂货铺又小又窄，从敞开的门看进去，柜台外能有个人转身的地方都不错了。此刻看热闹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可门口却仍有流连不去的闲人。抱着膀子，嘻嘻哈哈的脸上只有兴灾乐่祸的表情。生活的重压早让这些生活在最低层的人失去了本应有的同情心，场死亡，只是让他们对这个突然天降横福能娶到เ个仙女般的美人的小子消了原本的嫉恨之ใ心，甚至还带着些“没那个ฐ命充什么蒜啊”的心理。
“被人咬住尾巴了，你。”
“萧大侠，你快走吧！衙门里的人都在找这个辽狗了。”李玉娘喘着气，扶着墙。抬起头看到萧青戎有些发冷的脸色，不禁怔住。
楼上楼下俱结着彩带，挂着华灯，尤其是门前的欢门，更是家家都修得华美无比。就是这时候看到每逢夜晚于楼上窗前倚立莺歌燕语招揽客人的美女们，可光是看这表面就已๐经让人似乎嗅到活色生香的胭脂ฦ香
穿过瓦市外围，在最里面就是瓦市中最吸引男人的地方。十几间青楼比肩而地。阳光映照着楼上的彩瓦，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让人离得很远还能看到这如鱼鳞般的波光。
“那个ฐ，李娘子”陆五还来不及说自己้根本就不想要收什么徒弟，就看到顾ุ昱已经应声跪下，口称“师父”，很听话地连磕了三个ฐ头。
因听到顾ุ昱说要学武，李玉娘也觉得这是件好事，强身健体自然是好，更好的是他如果能拜陆五为师，那真是找到了靠山。心里盘算，她就立刻热切地看向陆五。连串的奉承之言让陆五不自觉地皱起眉，她却似未曾看到般地道：“顾昱真是个有福气的，竟能让陆都头收入门下做入室弟子。”抬起头，她用歉然的目光看着陆五，“今日太过仓促，也没有备下拜师礼，不如就先让顾昱行了礼，回头小女再把拜师礼补上吧！”说着，她就推了下顾昱，“昱儿，还不快给你师父磕头！”
李玉娘闻言，忙笑道：“小七哥不用忙了，这茶就很好很好”急急喝了大口，却几乎呛到。她咳了两声，抿了抿发涩的唇。笑着道：“陆大娘，我听小七哥说您这儿有房要往外租是吧？”
陆母声咳嗽，拿眼斜了他眼，这才笑道：“那么好的茶我怎么舍得喝呢！早就放到茶庄去寄卖了。”
“我都听到了”顾昱扁了扁嘴，却立刻就抬手擦了擦眼睛，“玉姨，我不会再回去那个地方，我不想象乞丐样求着别人养我。”
就算是姜氏夫妇起了贪心，也不至于和顾昱说这些话吧？
“玉娘不敢，”李玉娘笑了下，平声回道：“娘子临ภ终之前。我答应了她定会把昱哥儿送到泉州姜家。我虽然是介弱质女流，可也知道什么是诺千金，不敢还奢求着张娘子的感激。”
张惠娘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李玉娘，“哧”地声笑出来，“这话说的！照你这话，是想告诉咱们，你不是顾家忠心可佳的妾婢，而是千里送孤的义士吧？莫不是想让咱们姜ä家上下都承你的恩情，把你当成贵宾来款待吧？”
顾昱扯了两下，实在扯不动李玉娘，只能ม小声嘀咕着跟在身后。听他个劲地念叨这和尚看着轻浮ด惹人生厌，李玉娘不禁轻笑：“你这小孩，知道些什么เ？”口中虽是斥责，可心里却也不禁奇怪。这和尚倒是生了张笑面，不象平常见的和尚那么古板，长相也生得不错，倒有几分传说中“无花”和尚的范儿。
从师傅荣升作大师，那僧人也不见多欢喜，只是温然浅笑，招过个年岁更小了几岁的和尚过来。自己放下饭瓢施了礼道：“我引女施主往寺中ณ领米。”说着，便抢在前面往寺中走去。
李玉娘笑笑，并不顺着她的话说，反劝道：“不至于吧！再怎样都是亲叔侄。”
见她不点头，姜ä淑云便有些急了，“算我求你了，玉娘。如果昱儿留在杭州ะ，不用年，这副家产就得全落在他叔父手中。顾润那个ฐ人是个没良心的，吃人都不吐骨头，昱儿落在他手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大概按照ั顾氏夫妇的思路，抛给她个“如夫人”的诱饵，她李玉娘就会象个哈巴狗样扑到他们脚下摇头摆尾了。哪里还会想到这件事还是要看她同不同意的呢？
如夫人？可真是抬举她了！要知道这年头。个ฐ小妾想成为有地位有名份的贵妾——如夫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是关起家门自己定了就算的，那是得上衙门去报备才能做数的。统观宋朝，最有名的如夫人大概就是那位女中豪杰梁红玉了。
姜氏两兄妹被她这么噎，顿失了细叙亲情的欲望。姜淑云轻咳了声，抬眼看着嫂子，虽是在笑，可眼神却有了几分冷意，“不知嫂嫂是有些什么要紧的事情？竟这样迫不急待。看来，午饭时间也是要压后了”
他句话还未说完，姜淑云眼中已经有些湿润。抬起头来看着兄长，正要倾吐心事，张惠娘却已经竖起眉沉声道：“时间紧ู迫，你不拣要紧的事儿说，劲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心中感慨，竟忘了言语，直到翠儿体贴地递过杯水让她润了润喉后，她才轻声问道：“是你们救了我？”
这少女，正是李玉娘在朱家时的贴身婢女，倒算是她来到这世界ศ后最熟悉的人之。突然间见到，大有人事全非之感。待心神稍定，她立刻๑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朱家的画舫之上。
搬了几趟，看到顾昱每次出来都是把书胡乱丢就跑进去，李玉娘不禁皱眉。嗔道：“小郎君，你这样把书乱丢，会儿收起来不是要更费事。像这样，把样的书挨着排放，到时候搬回去摆在架上也方便些啊！”见顾ุ昱撇嘴，她顺手拿起本书，道：“你看，这本是唐诗，你就该和那些诗经什么的放在起嘛，这本呢！齐民要术？”随手翻了下，李玉娘不禁惊讶地“咦”了声，这个ฐ，好象百科全书啊！“大郎还看这种地的书啊？”摸着脑袋，她确认自己้看到的图片的确应该是种地用的犁之ใ类的工具。
宋朝的纸张看起来没有现代的白，可是重量却是点都不轻，李玉娘自然专挑轻巧ู地抱，走了几趟，其实都没带出几本书来。不过在正指挥着晒衣活动的姜淑云看来，却也绝不会是故意在偷懒โ就是。
目光对，姜淑云在心里叹，也知道今天这银子愿不愿意是都得往外掏了。只得笑着起身道：“若是二叔谋了这件差事，真的好好做，我们这做哥哥嫂嫂的又如何会不支持呢？只是，丑话需说在前头，这钱拿出去，可就真的只能用在疏通人脉ำ关系上，若二叔拿这钱去赌或是寻其他乐子了，那可就莫要怪我这做嫂嫂的不给你留情面了。”
这话说的，顾洪接也不是不接也是。若再说不借，真不知这兄弟还会说出什么来。他转目看看自家娘子，眼中便带出丝探询之意。
站在旁้看着哭得花容惨淡，连整个上半身都伏在地上“几欲晕厥”的小英。李玉娘再也忍不住，“哧”地声笑出声来。
小英声情并茂的表演，直似出让人看厌了的戏。她默默观看的同时只是暗暗在心底恶毒地想道：刚才真应该再快两步，狠狠扯她的头发，抓花她的脸，那这番๘哭泣大概会更有效果吧？
却正好听到เ不远处女子在问：“娘，我买这块红纱做裙子可好？这般艳丽，定是惹眼。”
李玉娘转头，这才发觉角落里竟还有段木制楼梯。点头道谢，她走过去，拾阶而上。
这声音，还带着几分稚气，分明应是个ฐ男童的，可说的这话可却是够气人的。
“喝，这就是狐狸精啊！”声清叱，让李玉娘拧起眉来。
不提梅园中众女各是如何反应。且说李玉娘和可儿带了小红茵儿送了马车匆匆赶回城中。
虽说近年来家大业大。可李玉娘却直保持着低调做人的态度。虽是又用闲钱购置了几处房产，却也都不是大宅院，按她的说法：小户型更适合投资居住。现在住的宅院也仍是三年前的那ว座两进小院。反是许家，年前便搬到เ了几条街外的处大宅院中。原本的许家宅子直接送给了蒲安，只是蒲安人虽住着，却直没有改过门上的匾额，直到现在还是挂着的“许府”。
这会儿，李玉娘二人也没回家，直接就叫马车赶到了新许府。虽是买的旧ງ宅，可经过翻新后，这座大宅院和新的没什么两样。宽大的大门，门前蹲着两尊石狮，旁边还又有处小侧门。
马车停在门前，守在门口的门房便过来招呼声，因与车夫是相熟的，也没有多问，只道：“老哥稍等片刻๑，我这就开了侧门。”
李玉娘在车里听得眉头直皱。自许山搬了家后，这规矩就大了起来，处处讲究着还真把自己当成是大户之家了。平常她不过当作笑话也不计较走的是正门还是侧门，偏这会儿还敢和她搞这套。
心里憋着火，她撩帘子直接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还等着你开侧门。痛快闪到边去你别ี理他，直接把车赶进去就是。”
那门房唬了跳，还要上前拦着，大门里却有人走出来直接抓住他，“没眼色的东西，李娘子你也敢拦着。”说着，已经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李玉娘抬眼看去，认得是许家的总管许福。便扬声问道：“你家娘子现在可好？可是请了大夫过来？产婆呢？也到了吗？”
“到了到了，都到了”许福笑眯眯地应着，也不挡着道，避到เ边让车夫把马车赶进去。
那门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缓缓驶进大门的马车忍不住嘀咕道：“大官人说了，外面来客，尤其是女眷要走侧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