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我例行到杰夫家蹭晚饭的时候。今天大雾,外面能见度太低,路灯花努力地照亮着院子,我也安排了双发手坐镇随时准备抵抗外来入侵者,甚至还把高坚果调到前线布防,原本以为ฦ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安心地吃着晚餐,和杰夫闲聊。
今天,我被僵尸掳走了。
原来我那ว篇关于豌豆品种改良的文章已经见报了?我得去感谢帮我收集资料é的三线手才行。
“呀嗬,多么เ爽快的风!呀嗬!”三叶草很兴奋,张扬着三片叶子,它们被风一吹就像风扇一样旋转起来,“我听说过你,戴夫,他们说你在搞一些植物改良技术的研究,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正想着,前院似乎传来敲门声,我准备去看,豌豆们就叫道,这一定是表妹来了。
或许我该给双发手戴个口罩,调节员工ื心情也是提高工作效率的重要途径,雇佣工再多有什么เ用,关键还是效率高。
也许以后都没有了,我沮丧地想。
当我绝望地看着那位疑似是从华尔街退休的老花镜僵尸先生看完了报纸,毫不客气地把它夹在腋下走掉了,然后我才突然意识到เ今天我没有华尔街日报看了。
“戴夫……”他深情地看着我,“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你是谁?我并不记得自己认识长得像地一样的家伙。
可这家伙一脸哀怨,如同弃妇,拉着我的手泫然欲泣状:“戴夫!你难道不记得小明湖畔的埃德加了吗?”
如果我还是个正常人,就应该一口血喷出来做假死状,不过我已๐经疯了,疯子的心理承受能ม力异于常人,我竟然还十分镇定,在记忆库中ณ搜索起“埃德加”这个ฐ名字。
——戴夫我的朋友,如果有一日我死了,这副躯体将会被捐献给本地的医学机构,而其他的一切,我都留给你。
记忆中那个人个ฐ子不高,额头发亮,一双眼睛温和睿智,说话声音永远轻柔谨慎,微笑是生长于他脸上的注脚。
曾几何时,我们还都是还是象牙塔中的学子,我抱着一本分子生物学教材,听他侃侃而谈生理学,那时我还不曾在院子里遍植豌豆与向日葵,他也还拥有健康的体魄。
我以为那些日子,永远都将存在于阳光之ใ下。
可是为何,埃德加,你会从楼顶ะ失足而下,为何那ว么早ຉ就退出了我的生命?
我以为是神明太过偏爱于你,你早已陪伴在天使身边,却未曾想,是撒旦赋予你重生。
是的,埃德加,当你重新า站在我面前,我才记起,我曾经是怎样希冀着这一刻๑的来临。
可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我沉默半晌,他就在床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我有些心酸地低下头,记不起那是多少年前,我们曾有约定,就在校园里那ว个小明湖畔,约定终我们一生,都会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你留给我的遗产,成为我启动植物改良育种研究的初始资金。你留แ给我的回忆,成为ฦ我回想青葱年华时最美好的片段。
而如今,你从地狱归来。
“戴夫……”这声音,那么沙哑而陌生。
我苦笑:“你究竟,为ฦ什么还要回来呢?”
已๐经不想再去赘述我与埃德加的谈话。本已阳两ä隔的人重逢,原本应该相拥而泣,可此时我唯有沉默以对。
说不想念,那都是假的。可这份想念,在面对眼前这个被死亡改变了形状的僵尸博士面前,分明地打了折扣。
埃德加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瞬间拉下了脸:“你厌恶我,是不是?讨厌我这副样子,想要摆脱我,是不是?——可是戴夫,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ฦ了回到这个世界,再重新得到你。”
然后他突然靠近,枯瘦的手按着我的肩膀,力道却大得惊人,轻易将我按回到เ枕头上。他的脸无限地接近,我才意识到เ他是想要吻我。
我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要向他推荐“一刷白”牙膏,看来奸商本质,就算到了被人推倒的前一刻,仍然牢牢占据着我的全部身心,以至于让我能够置生死于度外,一心追求经济利润的最大化。
但是推销词还未出口,埃德加已经欺近身来。
耶稣基督我的主,你能不能告诉我,要如何才能避开这满口黄而参差不起的利齿?
答案很快出现,只听“突突”两声,埃德加突然被人从侧面偷袭,措不及防地倒向了另一边。我扭头一看,双发手目光炯炯,身旁้还有豌豆手、辣椒和蘑菇们,看辣椒和毁灭菇气鼓鼓的样子,似乎随时都会爆炸。
小喷菇跳上我的肩膀,焦急地叫道:“戴夫快走!跳窗!下面有人接应!”
我自然信得过这般兄弟,埃德加被双发手命中头部,这会儿还有点晕,没爬起来,我一把将蘑菇豌豆们揽在怀里,只留下双发手一个,然后跳下床就往窗口狂奔而去。
窗外三叶草呼啦啦地转着叶子,大声说:“戴夫!往下跳!”
我向下一看,心里一热,原来杰夫正等在正下方,向我张开双臂,似乎ๆ在催促我快点跳。在他旁边,莴苣摇了摇巨大的叶子,示意我放心。
没时间犹豫了,我两ä眼一闭纵身一跃,在短暂却又漫长的失重之ใ后,重重地落在莴苣的叶子上,微微弹起,然后落入杰夫张开的怀抱中。
“戴夫!你没事吧?”声音关切,语意温暖,令人安心。
仰头再冲这上面喊道:“三叶草!让双发撤出来!大家快走!”
事实证明我多虑了,我前脚跳窗,双发手后脚就抱着三叶草逃到了半空,而且抱得贼紧,甩都甩不脱。埃德加追到เ窗边,看到เ我被杰夫抱在怀里,气得大喊:“你移情别恋!你水杨花!你三心二意!你见一个爱一个!”
我觉得很委屈,照理说当年我和埃德加的关系,也仅仅是至交好友,而且他也死了那ว么多年了,这会儿突然变成了僵尸来找我偿还情债,我跳进密西西比河也洗不清啊!至于杰夫,更是无辜受害,就算看在这些天的免费晚餐的份上,我也应该替他鸣一声不平。
于是我仰头喊道:“埃德加!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为何不能安息?”
我仿佛听到เ了他的跺脚声,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我:“我不会放弃的!这次回来,就一定要得到เ你!”
这话一出,杰夫也变了脸色,一挺脖子,道:“你敢动戴夫一手指头,我就踩平你这城堡!”
好!够气魄!我拍了拍杰夫的肩膀以示鼓励,顺ิ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左右拉起自家植物,迅速撤退。开玩笑,这种时候留แ下来争吵我的归属权,那不是等着被僵尸大军群殴么?关键时刻๑,脚底抹黄油从玉米手那里要来的,像supermaທn一样消失。
回去的路上杰夫拐弯抹角地问我,那ว个ฐ僵尸头子是不是我的旧情人。
旧情人么,大约不是的,说起来应该算是债主ว,他的保险单受益人全部都是我,他所有的遗产都归在我的名下,如此说来能住上这栋房子,也多亏了埃德加。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是个ฐ媒人?
杰夫听到这里,激动地拉过我的手:“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心里腹诽:保护我的,到เ头来不还是我家的花花草草?不过反正你也得从我这里进货,我倒也不亏。
这样想着,心里舒坦了许多。后来回到เ家里,觉得很疲惫,倒头就睡,隐约听见窗户外面,植物们开party的声音,双发手大声说,三叶草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