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郭力会搞来个非常巨大的行李箱,或是坚固的大帆布袋,将令狐载到深山里埋了,然后在尸身泼洒石灰。留下购物记录的行李箱只要不跟尸体起丢掉,什么线索也不会留แ下来。令狐从此成为具荒山野岭的枯骨。
然而,郭力这种高级知识分子,这种警匪侦探片看多了的高级知识分子,会如何为命案善后呢?或许,郭力会壮起胆子,将令狐的尸体切成小块小块的,然后包包,拿去焚化炉之ใ类的地方,高温烘烘烘,变成连都没法子留下的骨灰细粉。令狐从此人间蒸发。
老张不敢躺太久,他很快就起身研究房间其它有趣的部份。梳妆台前的香水,他拿起来闻闻。放在桌上的发梳,他拿起梳梳。浴ภ室里的香皂,他握在手里再三把玩。吊在挂钩上的浴巾,他将整张脸埋进去深呼吸。放在杯子里的牙刷,他挤了点牙膏,兴奋地刷了自己的牙。最后,他趴在马桶上,用抚摸美女的姿势与神情,手指次次滑过马桶的塑料坐垫,将整张脸贴在上头。做白日梦。
“别尽做些无聊的事。”我说。
比如说,个在学校表现优秀的小学生,如果下课后偷偷在铁轨上排石,那么เ他其实是个坏孩子。
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个ฐ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慢慢的,浴室中内脏与肠子流了地,黄|色发臭的脂肪黏在两人的衣服跟瓷砖地板上,我瞧了眼就要发晕,味道更是难闻的不得了,我只有捏着鼻子等待令狐变成块块的。
插播个忠告,识相就拿笔跟纸抄下来。我说,如果你想支解个人,又很赶时间的话,我劝你最好别干,想点更省事的方法。因为ฦ割肉不仅恶心遇到关节与韧带更是耗时又费力,但这些比起腥味十足又拖拖拉拉的肠子只能算是小儿科。如果你天真的以为支解后的尸体就是块又块连皮带骨的肉,那就大错特错了。你必须另外包好或塞好乱ກ七八糟的内脏,还要将肠子捆好或切段,最后还得拿盐酸好好将塌糊涂的地板刷个几十次,才将汤汤水水的脂肪尸水血处理个ฐ大概。
支解真是门专业,应该要有专人负责。
等到令狐的尸体完全变成把把的烂肉后,柏彦跟郭力两人的身上全是细小的碎肉跟飞溅的血渍。柏彦的右边耳朵上还吊着团半透明状的浆液ຂ,随时会垂下来似的,郭力动手的次数跟时间更多,整条裤子浸的油腻腻黄澄澄的,非常不雅观。
“那个ฐ手跟脚干脆剁碎点,免得塑胶袋万破了,给人瞧出是死人来的。”我建议。人的手脚跟头,是最好辨识的部ຖ份,我相信般人可没研究过人跟动物的内脏ู肉块长得哪里不同。
郭力点头同意,几乎要晕倒的柏彦只得接过刀子,将二十个指头切掉。
已经凌晨点半了,两个ฐ天没吃饭的凶手简直累坏了。
“你们两个身上又脏ู又臭的,不过没时间让你们洗澡,拿毛巾随便擦擦就行了,我们去郭力房间拿塑胶袋回来装尸块,然后就开车去山上弃尸。”我说。
于是两人用湿毛巾揩了揩身子后,郭力跟柏彦要了套干净衣服,三人便偷偷摸摸惦着脚尖下楼,无声无息的。慢慢的,郭力走到自己้门口,想起房里分尸的工ื具散落地,于是用手势示意我跟柏彦在走廊把风,他自个儿进去,拿了几个坚固的黑色塑胶袋就出来。
我在走廊看着郭力进了房,看看对面老张的房门。些不明的小声响在老张房间里头祟动着,进行着什么เ。
“走。”郭力拿了许多大袋子,走出房门,三人蹑手蹑脚上楼。
回到เ柏彦的房间,我依旧坐在床上冷然旁观他俩在浴室里将尸块分配进六个塑胶袋中,然后再用其它六个ฐ塑胶袋将尸袋重复包好,免得尸袋破了,难闻的液体流了出来。
我看着马桶里令狐完整的头颅,说:“脑แ袋我提着,这样保险点。”郭力不敢反对也不敢赞成,看了柏彦眼,柏彦当然立刻๑将头颅包好递给了我。
“走吧。”我说。“先上我的车再想想应该去哪才好。”郭力说。“然后去买点掘土的铲子吧,不过这么晚了不知道上哪去找。”柏彦疲惫地说,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但我知道他什么也吃不下。
郭力欲言又止,但总算将话又吞回肚子。他大概连洞都挖好了,所以他的房里没有看见掘洞的工具?
不,郭力前天杀的人,昨天就回来准备分尸,要挖洞的话根本没有时间。所以,掘洞的工具应该在他的车子里。
“这么晚了,哪里去买工ื具挖洞?我看先随便浅浅埋下,后天再起去挖个深点的洞吧。”我假装提议。柏彦不敢反对,但忍不住咕哝了下:“天,还要回去趟,要是找不到เ地方就糟糕了。”郭力鼓起勇气,说:“今年清明扫墓的工具我碰巧还放在车上,将就下没有问题,不过铲子只有把,等会得轮流干活。”“那实在太好了。”我说。
三个人提起尸袋,戒慎恐惧要走下楼。
“等等,我们从升降梯下去比较安全,那ว里直接通到后面的暗门不是?”郭力说,这显然也是他原先的计画。我否决:“升降梯的声音太大了,启动就会发出锵锵锵的声音。我们还是走楼梯吧。”这才是我的计画。柏彦看着郭力跟我,有些为难说:“升降梯就算会发出声音也不要紧啊,根本不会有人好奇,反而我们三个大半夜的提着塑胶袋,要是被其它人看到了,不会很奇怪吗?”
郭力看着我。
我干脆承认:“我承认我不想用升降梯,拜托,你们以后可以不住这里,但我以后可还要用它搬东西,我点都不想在那个密闭小空间回忆起弃尸这件事,是你你要吗?”郭力没有意见,柏彦也悻悻然摇头。
三个凶手,拎着六块尸体走下楼。依犯案情节的表面重大程度似的,郭力走在最前面,柏彦中间,我殿后。
凌晨两点十分。
刚刚看了太多太久的“红色”,走廊的灯泡颜色也殷红了起来。浴ภ室中ณ血腥又超现实的画ฑ面像万花筒样在视网膜里不停旋转,搞得我有些头昏眼花。走廊有如防空洞里的秘密甬道令人透不过气,好象随时会坍塌。每口氧气都是奢侈。
近距离被血淋淋画ฑ面轰炸的两人当然更惨。柏彦的脚步有些摇摇欲坠,为首的郭力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踩着型弯曲路线。我们几乎是惦着脚尖走路,像猫样。
到เ目前为止,预言的结果几乎模样实行着,除了王先生的部份。王先生原本应该装在尸袋里面,跟令狐起被我们拎着,但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我也不介意将王先生交给另个更优秀的尸体处理者。这样提着,还比较轻。
我看着走在前面的柏彦。柏彦背上的衣服全是汗,跟皮肤黏在起。他正在经历这辈子最大的峰回路转,虽然身体脱水虚弱,但他的意志却逐渐锻炼坚强。杀个人,可以令懦夫成长,是孩子长大的最快捷径。
“真是令人欣慰。”我心中道,边暗中将左手提着的尸袋绑口解开。
三楼。我看着前面老张的房间。不知道老张出门了没有?用了什么幼稚的弃尸方法?装箱?装袋?烹食?果汁机?如果出门了,今晚什么เ时候会回来?
总之,老张到底还是要回到这里,免得到处暴走的王先生又把矛头指向彻夜未归的他。只要老张别远走高飞,我的剧本都能ม将他网罗在里头。
突然,命运掀了张好牌。
就在郭力经过自己房间的时候,对面的老张房门咿咿哑哑地打开,露出张错愕又苍白的脸。
神经紧绷的郭力立刻๑停下脚步,有点失神的柏彦险些撞上郭力的肩膀,但两ä手牢牢抓着的塑胶ด袋却没有摔落。
“嗯?张先生还没睡啊?”郭力的声音很不自然,跟脸上的盛情大相矛盾。
“嗯嗯,想出去买点酒喝。”老张的语气更为ฦ干涩,脸上惊愕的表情丝毫无法掩饰。
白痴比赛冠军的柏彦在旁接不上话,气氛僵在那边。我注意到老张的脚๐边,也有只黑色大垃圾袋,袋子看起来好沉。这个手脚๐特慢又了无新า意的家伙。
“老张,这么晚还要倒垃圾啊?”我开口。“嗯,东西堆的多了,想说清清,买酒的时候顺便丢到隔壁巷子的大垃圾箱啊。”老张的表情更不自然。
我当然了解老张的不自然是因为ฦ做贼心虚的关系,但看在郭力跟柏彦这两个同样做贼心虚的人眼里,只会单纯害怕“自己是不是被怀疑了什么”。
“啊,正巧我们三个人要起去丢垃圾,要不,垃圾拿来我们帮你丢了罢,反正顺手嘛。”我哈哈笑。
老张的左脚在抽抖。
“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们了。”老张的脚颤抖的很厉害,连郭力都注意到了。
“顺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郭力爽朗地说,他的脚也在颤抖,好象装了金顶ะ碱性电å池。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对视。
要是老张跟我们齐下去倒垃圾,为ฦ了不使他起疑ທ窦,我们就免不了跟着他将零零碎碎的令狐抛到เ隔壁巷๕子那大垃圾箱中,到时候尸体被野猫野狗咬出来的机率简直大不可言,比随便挖个洞埋尸还要敷衍了事。
同样的矛盾也发生在老张的顾虑之中ณ,王小妹可不能就这么เ丢在垃圾箱里。
“来!我说了算!”郭力干脆ะ放下个塑胶袋,伸手要将老张脚边的垃圾袋捞起。老张机警挡住郭力的手,但他的视线却往旁转移停在满脸苍白的柏彦上。“我们帮你丢就行了。”柏彦被老张盯得很不自在。
老张默不作声。他停在柏彦脸上的眼神,直保持着强烈又寂静的质疑。个ฐ人将尸体处理掉的压力,可不是我们同坐条船的三人能ม够体会。无法经过深思熟虑强大的时间压力空间的集体紧张,切都体现在老张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里。
柏彦被这么瞪,立刻加入了发抖的行列ต。
“我受够了。”老张个字个字强调。
郭力不知所以然,只好说:“那好罢,我们三人就先去倒,你自己้你自己慢慢来。”
老张好象根本没有听见郭力的声音,他豁尽全身的力气盯着柏彦。“是你干的吧?”老张疾言厉色。
柏彦真正被吓住了,张口结舌的看着郭力跟我求援。
“张先生,你醉了。”我温言道。“我没醉!”老张几乎要失控,又叫道:“是你这小子栽的赃!”“我我干什么了!你可别乱说!”柏彦跳了起来。
老张的怒火快压抑不住,攻击的本能ม快要跨越过偷窥者的自我保护界限。
好,自相残杀吧。这只是将剧ຕ本提早了几个步骤。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清脆的高跟鞋声节奏明快地踩下楼梯,突兀地回荡在深夜的租宅里。每次的“喀喀”声踩在地板上,我们四个人的心跳声都跟着那ว该死的毫不加掩饰的节奏,上下,下上,上上下下。
不约而同制约般的,我们四个弃尸新手慢慢转过头。道清瘦的黑影尖锐地从楼梯口折下,那“喀喀”声后,依稀还拖曳着迟缓的重物磨地声。
四个喉结鼓鼓滑动,各自吞了口口水。
下楼的,是颖如。个搅局者。个突发奇想的临时演员。
踩着高跟鞋,穿着淡蓝色的连身短裙,浓浓的咖啡香自她每个ฐ清脆步伐的间隔中ณ流动着,墨黑长发飘逸,使得颖如的小脸更加白皙滑嫩。
我深深吸了口气。
隐隐约约,我的耳朵里似乎钻进股轻轻柔柔绵绵细细的声音,说不出的舒服;但当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时,却找不出那声音的源头,只觉得那ว若有似无的声音就像首魔幻的曲调,不知不觉化解了我心中ณ得意洋洋的情绪,我想筑起心防,却不由自主ว地跟着古怪的调子哼唱。
远远的,颖如在楼梯栏杆中,对着大家亲切笑。
美女的笑,当然带动四个紧绷的下巴机械摇晃,所有人都沉迷在曲子里。
然后,我们看见她的左ุ手拖着只大黑色塑胶袋,慢慢走下楼梯。
诡异的是,那ว黑色塑胶ด袋异常沉重,导致颖如没法子将它提起来,只是不在乎地拖将着,放任“它”在阶梯之间自然碰撞,发出咚咚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