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站起来告诉这个笨蛋，在无限城里和陌生人求助是多么愚蠢和危险的事。何况绷带和药这么稀缺的东西别人就是有也不会给你。可是他说不出来。
朋友？
尽管他尽力板起副冰块脸，娜娜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眼就发觉了他的反常。“脸这么红，发烧了吗？”她关切地摸摸流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事啊。”她转向正在炉子上认真地搅拌着土豆汤的九曜喊道，“我的手太热了，九曜过来看看流云有没有发烧。”
九曜把在脑แ后头发高高束起，刚伸手取过盐罐子，闻言又急急把手中的活放下跑向流云。他穿着子渊借给他的旧ງ衬衫和牛仔裤ไ，尺寸十分不合适，都肥肥地挂在身上。胸口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跑地很小心，努力不让自己้动作幅度太大。流云刚想说他没事，九曜被炉子烤得温热的手掌已经撩起流云额前的碎发贴上了他的前额。“没发烧吧。”他又看了看流云的脸，惊叫道，“为什么เ你的脸这么红！”
流云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他恨不得夺门而出。
“难道是看到我害羞了？”九曜笑道。他自然不相信流云会害羞。他已经习惯了流云每次都以黑面神的形象出现，迅速射杀切阻碍他的人，或者言不发地站在众人中间。他瞄了眼娜娜曲线毕露的胸部，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
“臭小子做你的饭去。”娜娜在九曜说出她的名字之前狠狠地踢了他脚。
几分钟后，流云手里捧着碗九曜做的土豆汤。他舀起勺送进口中，味道意外地和阿秀做的很像。
“怎样怎样？是不是很好吃？”九曜脸期待地望着流云，想从他的冰块脸上揣摩出他的感受。
“嗯。很好吃。”流云微笑道。
娜娜和九曜面面相觑。流云居然笑了。娜娜从流云到反抗军开始就认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表达自己的感情。九曜更是惊讶。他从来没有想到心如磐石般坚硬的人也会露出温柔的面。
“真的这么好吃？”娜娜狐疑着尝了口。只是十分普通的土豆汤的味道。她抬头便看到เ流云捧着碗静静地注视着九曜狼吞虎咽地吃得满嘴流油，露出种淡淡的微笑。
她顿时明白了。
吃完饭娜娜让九曜去不远处的盥洗室洗碗，自己和流云留แ在屋里。门滴答地传来上锁的声音后，她双手抱胸ถ，严å厉地看向流云幽黑的眼睛，他脸上淡淡的笑容还没有退却。“流云，你就那么เ喜欢九曜？”她单刀直入。
流云脸上的笑容退却了。他摇头道：“我不知道。”
娜娜严肃地说：“你们之ใ间的事我不想干涉。但是如果你为了他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那么你就是全人类的敌人。”
反抗军从来都声称自己做的切都是为ฦ了全人类。
流云冷然道：“比如帮他逃跑？放心，我不会的。”
“那阿秀怎么เ办？”娜娜想到那个女孩就阵心痛。她知道阿秀过去的悲惨经历，现在流云是她唯的寄托。
“我会保护她的。”流云迟疑了下，终于说。
“男ç人都是混帐。”娜娜愤怒地锤了下土质的墙。“你，九曜那个臭小子，还有阿原，都样！”
流云听别人说起过阿原，他是娜娜的丈夫，却在娜娜的孩子夭折后抛弃了她。他觉得娜娜很可怜。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等待着娜娜的训斥ม。
“保护阿秀，你没有这个资格。”娜娜只扔下这句话，就开门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抱着摞锅碗瓢盆的九曜。哗啦声碗碟落了地，幸好大部分是塑料的，没有什么损失。娜娜只看了满脸迷惑的九曜眼，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你不会对娜娜做了什么吧。”两人起蹲在地上捡掉落的碗碟时九曜严肃地看着流云说。
流云沉默不语。
“流云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九曜大叫起来。流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在天之内彻底颠覆了。
“我什么都没做。”流云无奈地说。他捡起最后个ฐ勺子，扔进地上的盆里。九曜抱起满满当当的盆餐具，和流云起向盥洗室走去，他不得不重新再洗遍。
“那娜娜怎么这样？”九曜问。
流云想了想，说：“有个女孩直对我很好，她爱我，我却不爱她。我曾经以为跟她相处久了我就会爱上她，但是现在我发现这不可能。”
“就因为这事？”九曜完全不能理解娜娜的想法。女人心海底针，以前他跟西比尔相处的时候就觉得这句话实在是太正确了。
他们已经走到เ了盥洗室。九曜卷起袖子，流云帮他起冲洗着餐具。哗哗的水声中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九曜关掉水龙头，突然道：“有件事我直想问你。”
流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那天你带着我逃出圣所，下到地面的时候你突然按着左边耳朵上的那个小东西听着什么。”九曜指指自己的左耳，“那个时候你特别认真。你是在听什么เ？”
“没什么เ。”流云悬在空中的心落了下来。他的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像是刀刃样剐在九曜的心上。“当时跟我起进入圣所的个ฐ同伴还没死。他被几个ฐ魔法师逼入了死角，通过耳机向别的队员求救。”
“然后你就熟视无睹？”九曜觉得浑身的血液ຂ都在流云冷峻的目光下结成了冰。流云竟然如此冷血，不过比起刚才温和的他，九曜宁愿相信冷酷无情才是真正的流云。
“我救不了他。何况当时我已๐经找到你了，再折回去太费周折。”流云说。
“我懂了。”九曜木然地捧起餐具往回走。
“我回去了。”流云淡淡地说。
“嗯。”九曜点头，走向娜娜的住所。
第1้0章
江少祁在关玲的酒吧看到娜娜的时候，她正独自人杯杯地灌下关玲自家酿的烧酒，但是他眼就看出她已经醉了。虽然从她眼角的皱纹就能ม看出这个ฐ女人早已๐不再年轻，但不知是因为她依然姣好的身材还是独酌时苦闷忧郁๗的神态，江少祁只看了她眼就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了。
他用手肘捅捅旁正在和别人闲聊的苍澜。“那ว个女人是谁？”
苍阑只瞄了眼他看的方向，就斩钉截铁地说：“别打她的主意。”
“问问是谁都不行？”
“情报部的娜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苍澜的父母生前都是中文系大学教授，虽然死得早，但是给儿子留下了屋子书，幼年的苍澜闲来无事就在书山里寻找父母留下的痕迹，世间长就成了文学方面的专家。
“得了，知道你有文化。”江少祁不耐烦地说，“为什么不能打她的主意？”
“不是不能泡，而是你泡不动。娜姐的儿子刚死那ว几年不知道有多少男人打她的主ว意，但是据说摸到เ她玉手的个都没有。”
“有儿子了啊。她男人呢？”
“娜姐的儿子好像刚出生就死了吧，具体我也不清楚。她的丈夫在儿子死了以后就跟别的女人跑了。对了，她丈夫好像挺有名的，在反抗军刚成立的时候就是队员，叫高原。”
“是吗。”江少祁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是听了娜娜悲惨的遭遇，他却动了恻隐之心。个死了儿子跑的丈夫的女人，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个人独自生活这么多年？
“你可以试试。成了兄弟敬你杯算是祝你新婚快乐，败了兄弟也敬你杯安慰你情场失意。怎么เ算都不亏，怎样？”苍澜笑着说。
江少祁แ狐疑道：“你什么เ时候变得这么เ大方？”
“还不是看你当了这么多年钻石王老五为你着急啊。明明上司就是个ฐ大美女，却结婚了。搞不好教会那帮疯子哪天心情不好就把人类灭了，到时候你还是老处男，兄弟我都为ฦ你不值。”苍澜越说越离谱，他已经有几分醉意了，竟把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江少祁说不出话来。原来苍澜直在为自己้担心，他不禁心头暖。辈子打光棍又怎样，有这样的兄弟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了遭。他感激地拍了拍苍澜的肩，深呼吸了下舒缓心里的忐忑不安，走向坐在吧台旁的娜娜。
当江少祁แ架着浑身瘫软的娜娜走向娜娜的住所时，娜娜已经几乎ๆ不省人事了。他每到个岔路都要不停摇晃她的肩她才会悠悠地醒来，迷茫地环视四周圈，然后又倒在他肩头。她会用游丝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告诉他正确的方向，然后他便架着她朝那ว个方向缓缓前进。她带着酒气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根，他几乎就要把持不住了。多少次他都想直接把她按倒然后吻她，以她现在的状态定无力抵抗。
但是他没有。直到娜娜突然停下蹒跚的脚步，伏在他肩头轻声道：“别走了，就是这里。”他才后悔自己้竟然如此懦弱。他抬头向娜娜面对的方向看去，个银发少年站在不远处动不动地盯着镶在墙上的可视门铃，脚๐下的土地上散落着许多碗碟餐具。江少祁แ马上想起来那ว是前几天的那单手术。陈雪操刀的时候他也在场，九号的胸腔被打开后，就是他拍下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照片。
九号此刻站得笔挺，像尊石雕样纹丝不动，仿佛入了魔。看到这幕，娜娜的酒意下子就醒了大半。她三步并做两步飞奔过去，却又不敢叫九曜的名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试着晃了晃，九曜毫无反应。他直勾勾地圆睁着玫瑰色的眼睛盯着可视门铃上的屏幕，此时屏幕上却片漆黑空无物。“九曜”娜娜眼神空洞，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她早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般看待，如果九曜出了什么เ事，对她来说就是又次失去自己้的骨肉，她无法再次承受这样巨เ大的打击。
她刚把手伸向九曜的肩，手却被江少祁แ拉住了。“别动他，现在情况不明了，不要轻举妄动。”
两ä人就这样大气也不敢出，在九曜身边站了许久ื。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每过去秒，娜娜的心就往下沉了点。就在她快要绝望了的时候，九曜“啊”的声轻呼，突然向后倒去。娜娜赶紧张开双臂将他的身体接住，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焦急地注视着九曜苍白的脸，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几滴鲜血从九曜垂在额前的发间渗出，顺着他的额角流下。但是他失焦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他微微张开嘴唇：“娜娜”
她紧紧地抱住失而复得的九曜，失声痛哭。
进屋后，娜娜给九曜处理完头上的伤以后就把他又次拷在铁床上，说什么也不让他起来。江少祁给九曜做了基本的瞳孔和反应检查，并无大碍。“臭小子你发什么癫！”娜娜又气又急地大喊道，“我和呃这位战士都给你吓死了！”她突然发现江少祁向她介绍自己的时候她已๐经烂醉如泥，现在完全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九曜想看向娜娜，但是双手被拷在床沿上令他动弹不得。“指挥官跟我说话了。”
娜娜和江少祁都愣住了。
“他问我愿不愿意和反抗军起为人类而战。我说教会里有很多我的朋友，我不想和他们成为敌人。他说，那你就是我的敌人了。”
江少祁突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打断了九曜的叙述：“等等，你看到指挥官的样子了？”
“看到了，但是现在我点都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是个ฐ成年男人的声音。”九曜很费劲地想回忆起指挥官的面目，但是搜索ิ枯肠，无所获。“你们在反抗军里见不到เ他吗？”
江少祁摇头。“每个部门都能通过计算机和指挥官联系。就是用灭世日之前被称作‘网络’的系统。灭世日之前只要计算机能连接到เ‘网络’，那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任何时间，任何人都能相互联系。”
“好神奇。”九曜完全不明白这是怎样运作的，但是这都不重要。他只是好奇就连先知也偶尔会在密室召见教士下达命令，为什么指挥官却鲜少以真面目示人？
娜娜急切地追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