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擦把脸，再喝口水。”
“跟两个师弟喝酒去了，没喝多少！”毕自强自觉还清醒，可说话的语调已慢了半拍，坐着都不稳了，嘴里还唠叨着：“后来去跳舞，跟人打了架。嘿！他们人多，也不管用。唉！挺无聊的。”
区志刚把毕自强扶上床，帮他脱了鞋，盖上毛巾被，下了蚊帐。不会儿，毕自强在床上翻转过身去，呼呼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醒来，毕自强已把昨晚喝酒打架的事忘得干二净。他白天在厂里干活，晚上去夜校补习班上课，生活仍然按着原样，周而复始地进行着
第四章初发芙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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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毕自强第次到夜校高考补习班去听课。到了，他路小跑地登上二楼赶往教室，匆忙间在走廊上与位女生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毕自强急忙收住脚步，转过身向那女生赔礼道歉，抬头瞅，竟是副熟悉的面孔，使他颇感意外，不禁脱口叫道：“是你？秦玉琴。”
毕自强遇见的是高中时同班的女同学。在他的印象中，秦玉琴是个ฐ外表文静腼腆ດ而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她有张圆圆的脸蛋，长着双丹凤眼，鼻直小巧，嘴型似红樱桃。笑起来的时候，她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些微微向上翘起，使她那端正的五官看上去清秀可人。她前额上的头发总是喜欢散散地飘着，脑后扎着两根不长的辫子，而高耸的胸脯透着股女性青春勃发的气息，使身材苗条的她更显得亭亭玉立。
“毕自强！”秦玉琴字字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大大大方地说道：“你也来补习呀？我听说你进厂当工人了。”
“是啊。还想再考次。”毕自强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对方的视线，咧嘴笑，说道：“嘿嘿！没想到会遇上你。”
两人边说边走，进了同间教室。
秦玉琴在靠近讲台第三排的个空位坐了下来，跟在她后面的毕自强迟疑了下，还是鼓足勇气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上。
“靠前面坐挺好，能看清黑板上的字。”毕自强坐下后感到有些不太自然，便没话找话说：“我们以后就坐块吧！可以互相关照ั。”
秦玉琴侧过脸，看了毕自强眼，莞尔笑。
毕自强和秦玉琴虽然是高中ณ两年的同学，彼此之ใ间并不算陌生，但两ä人之间却从未有过面对面地用语言沟通和交往。
在那年代的中学里，男ç女同学之间的关系是泾渭分明的。平时，不论是课余活动还是放学的路上，般都是男的六七个蜂窝似的扎堆儿吵吵嚷嚷，女的则三五个ฐ凑堆儿嘻嘻哈哈，那怕就是落单个人，也得离异性同学远既使男女同学两人本来就是邻居，在家里虽有往来，但也决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学校里待在起说话。同在个班上，男女同学之ใ间是“鸡犬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若是哪对男女同学之间能有点不寻常的迹象，本来可能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也会以闪电般的速度传变成“桃色新闻”，下子轰动整个校园。
此刻，夜校教室里的座位陆续坐满了。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来补习高中文化课的年轻人。上课铃响了，个ฐ夹着教案的中年女教师走了进来，站在讲台上开始讲课。
补习班的学生，大都是各中学往届的高考落榜ึ者，有小部分是插队返城的知青和在职青年。在这些学生中，大家来此之前都是互不相识的。在这种情形下，如遇熟人起同班学习，彼此之ใ间都会有种很亲近的感觉。况且，补习班的情况与中学校园的状况已有很大区别，大家都是成年人，根本就没人管男女之间谁跟谁交往这种事情。
这天晚上，毕自强与秦玉琴偶然相见，使他产生了种说不清楚的兴奋感。从这刻起，往日的高中ณ同学又成了能经常接触和交流的同桌。他还是头次与青春异性挨得如此近的坐着，心里徒然生出种异样的滋味，似乎把两人之间的情感距离也下子拉近了。
秦玉琴家住市工业局宿舍区。高考落榜后，十七岁的秦玉琴被时任市工业局副局长的父亲安排进了本单位做临时工，在局办公室里当名编外打字员。那个年代，打字员是门技术工种，使用手控打字机和油墨滚筒印刷术。工作就是在打字机上把铅字个个ฐ挑选出来，再把它们敲打在蜡面纸上，之ใ后在印板上用油墨滚筒印刷出来。这种文印设备如今已遭淘汰而不多见了。
每天晚上下课后，毕自强总是和秦玉琴各自推着自行车，相伴相随地起走出夜校大门，行进在返家的路上。秦玉琴家与毕自强家在同个方向，但她住的地方要近些。每次到了叉路口，毕自强总是多走几百米把秦玉琴送到她的宿舍区门口，然后再折回到那个叉路口上，踏上回家的路。
对那个年代里只有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女来说，谈恋爱是什么概念呢？毕自强和秦玉琴还都从来没有认真地去思考过。因为从理智上说，迫切需要解决的是他们个人前途问题。但在情感上，他们青春勃发的心灵深处也时常会有那不可抑制的情涌动。于是，十七八岁的初恋，往往大多数最后都会演变成为不可表白的暗恋苦恋，在各自的心中徘徊，日日夜夜，百般缠绕，潜伏而行。
在起上夜校的那些日子里，毕自强和秦玉琴共同努力着，相互帮助着，彼此关心着，渐渐地在他们心里都滋长出了种相互思念和牵挂的情感。有多少次，从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中，他看到了她那ว流露着爱意的含情脉ำ脉。又有多少次，从她那温馨体贴的话语中，他感受到了她那ว温柔如水的情怀。他虽然有着男人勇敢阳刚ธ和无所畏惧的本性，但理智次又次告诫他，在生活中没有个ฐ人的前途和未来，爱情是不能开花结果的。如此开口示爱，让这美好的初恋之花过早的盛开，无疑将会是昙花现的败落。他让内心珍藏着这份甜蜜无比的恋情，次又次地把强烈冲动的情爱之火用理智的冷静之水浇灭。他们这种异性之ใ间的爱慕之情，犹如冰封千里的江河，表面不见波澜起伏，冰封之下却爱意汹涌，在他们心底深处奔流不息。他们让纯真的友谊和爱情凝聚在起，将彼此之间心仪和暖味的感情，最后全都化成了个共同的心愿：努力学习，紧紧抓住时代给予的进取机会，起考上大学！
“我想报考政法大学，学法律专业，毕业出来可以分配到เ法院当法官，或是当律师。”从夜校下课回家的路上，毕自强和秦玉琴并肩骑着自行车往前行，问道：“玉琴，你呢？”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国的公检法等执法部门已开始恢复和加强，社会法制建设呈现出了个新า的开端。象征着正义แ和公平的人民法官和人民律师的崇高职业，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毕自强心中扎下了根。
“我嘛，喜欢文学。”秦玉琴放慢车速，侧过脸来瞟了他眼，十分憧憬地说道：“我觉得最好能ม上师范大学，教师的职业挺适合我的。站在七尺讲台上向同学们传授着知识，以后可以‘桃李满天下’呀。”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毕自强接过话题，说道：“嗯，伟大的职业，好。”
“是吗？”秦玉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我老实告诉你吧！其实我觉得当老师有个好处。”
“哦，什么เ好处？”
“嘻嘻，年有两个假期，可以想干吗就干吗呗。”
“哈哈，很好的想法。”
冬季的夜晚，路边盏为夜归人守候着的街灯，默默地注视着毕自强和秦玉琴并肩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转眼之间，他俩的身影又越拉越长，最后终于消失在那街头之处。而在这盏街灯的照耀下，还仍然飘摇着他俩那段关于人生理想的对话，把它永远地留在了今夜时空的记忆之中。
理想总是那么美好，萌芽在青春焕发的年代里，激励着每个年轻人迈出坚定的步伐，勇敢而义无反顾的前行。可谁又知道，人世间往往风云变幻，代又代人曾出演过无数次高歌或悲壮的故事。对世上每个人来说，千条万条的人生之路，或许只有条人生之路属于你的。它将迫使人们无法挣脱地饱尝生活中那种酸甜苦辣咸。也许，这就是人们所常说的命运吧。
第四章初发芙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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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校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不论各科成绩考得结果如何，总算是让人松了口气，毕自强和秦玉琴彼此商量着，应当让长期处于紧ู张的学习心情放松下。秦玉琴还说了，她想去给买件上衣过新年。
这个星期天的上午，毕自强和秦玉琴相约见面后，俩人夹杂在拥挤的人群中ณ走进百货大楼。他陪着她来到二楼服装专柜。她在人群中ณ往前挤着，还不时地回身拉下他的衣袖，把他引领到เ那ว挂满男ç式秋春装的柜台前。
“咦，怎么看男ç装？”毕自强奇怪极了，指着另边的柜台提醒她，说道：“女式服装ณ在那边。”
秦玉琴权当没听见。她上身靠在柜台前，抬起头，仰着脸，用目光在挂出的各种服装中搜寻着合意的样式。
“你穿那ว件怎么样？”秦玉琴指着件挂着的上衣问他，马上又转向柜台里的女售货员，说道：“麻烦你，请帮我拿那件中山装看下。”
秦玉琴接过女售货员递过来的衣服，转过身来把中山装ณ贴靠在毕自强的身上比量了下，觉得尺寸挺合适的。
“穿上试试！”秦玉琴不容他说什么？颇有自信地说道：“我觉得你穿这件衣服会很好看的。”
毕自强拎着那件中山装却不肯试穿，面子上感觉到เ有些难堪。这件精致上衣的标价是十七块五角，已接近了他个月的工资了，而他裤ไ袋里总共不过两三元的零钱。
“玉琴，我没想要买衣服呀！”毕自强露出副难为情的样子，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呀。”
“你放心吧！我带够钱带了。你看你，天天都穿着这身工作服。呵，我帮你作回主ว，买件新า衣服过新年吧。”
“让你掏钱帮我买衣服？”毕自强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他的脸下子涨红了，说道：“不行。我个ฐ大男人花你的钱，真的不行。”
“你先试穿下嘛ใ！”秦玉琴劝了他半天，生气跺脚，背过身去，丢â下句话：“你不试，我生气啦。”
毕自强参加工作快半年了，还真的没有掏钱为自己买过件衣服。他的大部分工资交给了家里，每月只有五元零用钱，尽管已经很节省，除了买些必需的学习参考书和烟酒钱，常常是所剩ທ无几。单就家境而言，毕自强是没法跟秦玉琴比的。
秦玉琴好说歹说了番之后，毕自强很勉强脱下工ื装，试着穿上了那件衣服。这时，他拉了拉她衣服背后的边角。她噘着嘴扭过头，看到เ他已换上了中山装，方才转怒为喜。
“很帅气，挺好的。”秦玉琴上下瞧着他的样子，对女售货员说道：“这件衣服，我们要了。”
秦玉琴拿着票去交了钱回来后，却不让毕自强脱下这件新上衣。他只好把那件旧ງ衣服塞进新袋子里拎着，又跟着她来到女式服装柜台前。
“自强，你帮我参谋下！”秦玉琴挑选了件白底花格的外衣，并在自已的身上比量着，问道：“我穿这件好看吗？”
“嗯，挺好的！”毕自强还专门瞅了瞅衣领ๆ上挂着的价格牌，忍不住地问道：“哗，是不是贵点呀？”
“你不用这么紧ู张嘛！”秦玉琴开心地笑了，乐呵呵地对他说道：“告诉你，我可是带够钱来的哟。”
“嘿嘿！”毕自强有些不好意思了，习惯性地捋了下自已的头发，笑道：“我不是那意思嘛。”
秦玉琴让女售货员先包好衣服，毕自强陪着她又到收银处排队交钱。
此时不远处，个中年妇女领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在专柜前挑选衣服。个左胳膊弯里搭着件衣服的男青年走过来，忽然在中年妇女的身旁汀了脚步。他装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东瞅西看，挨近的身体不时地有意无意地轻碰着中年妇女。只见他伸出来的右手里，拇指与食指间夹着把锋利的刀片，下子划开了那中ณ年妇女的皮包底部，个黄铯信封掉下来，立刻๑被他动作迅速地抓到手里，揣入自己้的裤袋。就在那个男ç青年转身准备离开时，中ณ年妇女忽然发觉随身的挎包里空荡荡的，里面的的钱包已๐经不翼而飞了。
“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钱包！”中ณ年妇女怀疑身旁้的这个男青年就是盗贼，冲过来想拉住他，伸手却抓了个空，便不顾切地喊叫起来：“捉住他，他是小偷，别让他跑了。”
那小偷见势不妙，早已慌了手脚，快速掠过中年妇女的身旁，夺路而逃。可服装商场内人多拥挤，他拚命地左右腾挪，还是没有逃离现场的速度。巧ู的是，毕自强见小偷正好经过自己的身后，便猛然蹲身使出了个绊脚，继而个闪电般的擒拿手，身手敏捷的反拧着小偷的只胳膊，将他摔倒在地。小偷冷不丁地被人按住，时动弹不了。毕自强侧头看小偷的那张脸，却不禁呆住了。原来，这小偷不是别ี人，正是他多年的好友，起习武长大的二师弟陈佳林。
见小偷被人捉住了，周围的群众“哗啦”下子全都围拢了过来。
“打他！打他！打死他！”人群中有人大声喊叫起来。
这喊叫不得了，四围愤怒的人们都往前挤，无数拳脚雨点般地暴打在陈佳林的身上。只见他双手紧抱着脑袋，身体虾米似的蜷缩成团：“哎唷哎唷”地大声发出惨叫，来回在地上打着翻滚儿，尽躲闪着众人的拳打脚踢。那个ฐ时候，人们恨小偷恨得咬牙切齿，都快到เ要生吞活剥的份上了。小偷在社会公共场所被群众捉住而没人出面拦挡，活活被打死或者打成终身残废的事件，时有发生。
“别打了，别打了！”看到เ陈佳林被众人围着不分轻重的狠揍死踹，毕自强也急了，竟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扑上去护住陈佳林，大声地喊道：“再打就会打死人，出人命了！”
“小偷该打，打死活该，打呀！”人群中还有人在鼓动叫喊。
第四章初发芙蓉之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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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强拚命地劝阻和拦挡着愤怒的人们。混乱ກ之中，他自己也着实误挨了不少拳脚。幸好群众中有人证实是他捉住的小偷，不然，怕他也会被当成是小偷同伙，起把他往死里揍呢！这时候，从人群中挤进来了两个穿白色警服的民警。矮个子民警扯下陈佳林的裤腰皮带，将他双手反绑着押走了。那高个ฐ子民警则ท向周围群众了解些情况后，便叫上毕自强和被盗的中年妇女带着女儿，让他们起到派出所去说明事情发生的经过。
毕自强走进派出所大门口时，眼就看见陈佳林被铐在院子角落里的窗台下。陈佳林蹲着见没其他人在场，便向毕自强招手示意着，似乎想说什么。毕自强也没多想，便径直地走到陈佳林面前。
“老二，对不起了！”毕自强蹲在他面前，脸的歉意，有些后悔地说道：“没想到我竟让你栽进来了。”
“唉！这也不怪你，今天该轮着我倒霉罢了！”陈佳林有点哭笑不得，心情复杂地说道：“哎，谁让我遇着师兄您呀，哼，不然他们别想逮住我。”
“看你被打得满地乱滚，叫得那么凄惨，我都心凉了。”毕自强自觉这事自己有很大的责任，关切地问道：“伤着你了吧？”
“嘿嘿！叫得越惨越没事！”陈佳林表现出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师兄放心吧！我好好的没事，这哪会伤得了我呀。”
“唉！老二，你这么靠偷也不是办法呀！”毕自强皱着眉头瞅着陈佳林，不禁有些黯然伤感，点燃支烟递到เ他嘴边，问道：“现在怎么办，我怎样才能帮你？”
“算了，你甭管我了，别越帮越忙。跟‘老派’装蒜我还是会的。”陈佳林抽着烟思索ิ了下，说道：“记住，进去别说我们认识，别让人认为你是我的同伙。”
“哦，明白。”毕自强时也想不出什么เ办法，站起身叹息了声，说道：“那我先进去了。”
在问讯室里，高个子民警向毕自强了解当时的情况并作了笔录后，并亲自送毕自强出了派出所大门，恰巧看见了站在门外的秦玉琴。
“玉琴，你怎么来了！”高个子民警走到秦玉琴面前，问道：“有什么事吗？”
“哥，我不是来找你的！”秦玉琴指着站在旁的毕自强，说道：“他是我同学，今天我们是起出来逛百货大楼买衣服。”
“原来如此”高个子民警笑了，拍了拍毕自强的肩膀，赞赏地说道：“小伙子，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