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车店的人过来了吗？见到她没有？”萧肃抱着一线希望问。
一转眼,物是人非。
“没有啦，发给荣锒大哥的。”伍心雨笑眯眯说,“他可惨了,大清早被专案组叫去验尸,这会儿还没出实验室呢，我拍张照片发给他安慰一下吧。”
两ä人在接待室吃午饭，伍心雨摆好餐盒先照了张自拍,开了美颜app在那儿折腾。萧肃好奇地问：“你吃饭也要给读者直播吗？”
“你也感觉到เ不对了吧？”荣锐说，“从这两句话反推，丁天一身边应该有这么一个人——他和丁天一无话不谈，不管是恋爱上的琐事,还是商业上的大事。而且他对你们家成见极深，还很可能非常熟悉。”
丁天一身边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怨毒，萧肃从屏风的镂空雕花里看到他眼中ณ的狠意，下意识觉得不对，生怕萧然一时激动承认了，悄悄站了起来。
丁天一咬肌绷紧，死死盯了她半天，道：“好，我明白了，我以前以为你只是口才上有点儿小聪明，没想到เ心肠比男人还狠……别ี人说你是故意整我，利用我搞垮巧ู颜，我还不信，只当是你哥给我设的陷阱……萧然，你老实说，那份假计划是谁给我准备的？”
一字之差，连含义都同样是“凤凰”，但这两家公司截然不同，前者是积累了六十多年口碑的正规研究所，后者是匆忙注册，成立不到两年的空壳公司。
或者严格地说，和他签约的是珑州巧颜，和巧颜签约的才是“phoenix”。
“哦，然然怎么没带你去客房？这儿连张沙发都没有。”萧肃看他颧骨微红，满身酒气，便说，“下去让刘阿姨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吧，她很拿手的。”
“妈？”萧肃重重敲了一下，正要拧把手，门开了，丁天一从里面出来，说：“是我，大哥，喝多了有点儿难受，上来找间屋子醒醒酒。”
萧肃也沉思起来，附和道：“对，照这么เ说其实张婵娟也是，她这么多年一直对尤刚ธ的花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这次因为遗嘱变更受到一些损失，也不至于要杀人吧？杀了尤刚对她有什么好处……不过也许是误杀？有时候两ä个人吵起来，有可能失去理智。”
顿ู了下，他沉声道：“但有一点我觉得很奇怪，尤刚毕竟是她的父亲，在凶案发生之ใ前他们并没有致命的仇恨，甚至周围的人都认为他们父女关系不错。为什么เ尤莉能在凶案发生之后如此果断、如此缜密地处理父亲的尸体，并嫁祸给吴星宇？一个养尊处优、前途远大的富家千金，怎么才能ม够一夕之ใ间变成一个ฐ冷漠残忍的抛尸者？”
“我觉得他们之间问题很大。”萧肃直截了当地说，“我和你们想法不一样，妈，不管丁天一有多聪明，多有能力，如果三观和性格与然然不符，那一切‘合适’、‘完美’都是空中楼阁。而且……一旦他们将来出现矛盾，这些特质都可能成为双刃剑，伤人伤己。”
方卉慈反问：“怎么เ，你有什么看法？”
“为了招揽人气啊，好多粉丝都是冲着猫来的。”师姐说，“不过都白扯，有荣锒还要什么猫啊，他一个人顶十个猫，我妹从早到晚签售就没停，已๐经卖掉几千套书了。”
“……”萧肃瞬间觉得自家大王特别纤细渺小，“为什么签售还要抱猫？”
算了，心机哥的黑锅背就背吧，萧肃也就没有辩解，只微笑喝茶。
他说得言不由á衷，萧肃看得出来。其实这事儿也怪萧然，为了塑造自己้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人设，把他这个哥哥推出来当挡箭牌，搞得丁天一老认为ฦ他是在敷衍他。
“……”萧肃真不知道是应该骂她法盲，还是夸她逻辑满分，瞥一眼荣锐，只见他手也一顿，仿佛是有点儿记不下去。
荣锐默默记录，没有打断她。袁新娣一口气又说了好几个让人毁三观的案例，似乎觉得自己犯那ว点儿事也不算什么了：“警官同志，真要说违反食品相关规定，那全珑州都怕是数不出一家没问题的餐馆，何况他们用的那些添加剂都是国家明文规定禁用的，我用的国家尚未收录，应该不算违法吧？”
不过他记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那种……压抑了很多很多年的，想要爆发，想要玉石俱焚，结束一切的心情。
萧肃有些茫然，其实他已经有点记不清那ว晚的细节了，连自己有没有戴眼镜都不记得。
“所以啊，老王把这事儿给当地派出所反应了一下，他们现在正给下面的乡村做禁猎普法宣传呢，还被上级嘉奖了。”荣锐说，“老王因为这个又收到一面锦旗，可开心呢。”
“啊？现在还有猎户吗？”萧肃十分诧异，这年代居然还有人打猎为生，话说国家不是禁猎吗？“果子狸早就不让吃了吧？雉鸡在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名录里，有些亚种猎杀是违法的。”
萧肃：你们的兄弟爱真是令人感动。
荣锐恍然，道：“是这样吗？我说他怎么一下班就智障，原来是吃太少脑仁太小，只能紧ู着一边用……没耽误工ื作真是难为ฦ他了。”
那么เ，它到เ底是哪儿来的？它和吕白之死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陈建国这只神兽不是天然变异的小鼠，而是人为制造的怪兽。因为嫁接了三种不同的dna，实验者长期给它使用抗排异药，所以一旦停药就心衰而死了。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荣锐说，“我找人问了问吴律师的事。”
萧肃还惦记着吴星宇，迟疑着问他：“你刚ธ刚是……有什么公务？”
“好啊，多做一条牛舌，我给吴星宇带去。”萧肃尝了一口牛百叶，问她，“对了妈，我们跟‘巧颜’有商务上的往来吗？”
说话间宵夜好了，刘阿姨叫萧肃吃饭，方卉慈也陪儿子坐到餐桌边。萧肃胃口很好，吃完馄饨，将刘阿姨ถ做的卤货一样尝了一小碟，还意犹未尽。方卉慈瞪他一眼，到底还是亲自去厨房切了一点豆干和牛百叶，说：“只许吃这些了，明天让刘ถ阿姨再卤一点给你带学校去。”
十几岁的漂亮小姑娘，根本什么เ都不用做，只要梳着双马尾，穿着护士装，坐在镜头前卖个萌，就能ม引来一大票男ç粉丝打赏。不久之ใ后，吕白就红了，有经纪公司找她签约，给她营销、刷数据，点着火箭把她送上红人榜。
一开始她是s护士做一些治愈系的声音模拟，受众不多。但她长得太漂亮了，锥子脸、大眼睛，正是当时网上最流行的“网红脸”，所以听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萧肃憾然道：“花了那么大代价，你连命都差点丢了，结果……”
“还没有。”荣锐无奈地说，“我们只知道里面装的是一种病毒，但具体是什么病毒，有什么เ作用，一概ฐ不知。”
“没有解剖过人体，我是学生物的。”萧肃发现糖很好吃，又吃了一粒，慢慢手脚也不那么凉了，“所以，现在我们是要去市里的殡仪馆吗？”
荣锒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脸色不好，忙将文件夹和pad都拿了回去，道：“你不舒服？哦，那我们先不说了。抱歉，我以为你学过解剖，不会排斥这些东西。”
下午连着两ä节大课，萧肃心里揣着事儿，差点讲错了科目，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连饭都没顾ุ上吃就跑去了实验室。
萧肃默默退散。
“还可以吧，我们是做女性养护的，私人订制护肤品、美容水疗、针灸刮痧……”丁天一解释道，“主要以工作室的形式，线上线下一起推进这样。”
“听然然说你们在做一个ฐ养生平台？”萧肃问他，“前景怎么样？”
正好是晚饭时间，萧肃索性去食堂打包了两份盒饭。吴星宇一进门就看见豪华大理石吧台上摆着四个塑料饭盒，咋舌道：“你也太抠了吧？说请我吃晚饭，就买了两ä份盒饭？”
“电话里说不清，我还是去你那儿吧。”
再往前不过百米就是萧肃家所在的独墅区，夜风吹拂着湖边盛放的桂花树，不时有星星点点的小黄花飘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细腻的甜香。萧肃从后座上下来，身上还披着少年的风衣，衣服有点大，显得空荡荡的。
午夜时分，摩托车驶入灯火通明的靖川市，少年轻车熟路地穿过一条条街道，在碧月湖边停了下来。
母亲方卉慈坐在餐厅里吃宵夜，身上的西服套装还没换下来，显然也是刚加班回来：“这么晚去哪儿了？”
深夜十一点，萧肃拉着一麻袋陈大师开过光的茄子豆角西红柿回到了家。
“呃，我试试……”猪精佩奇往旁边挪了挪，还想把手机凑近一点，忽听一声斥责：“嘿，姑娘你干什么？起开起开，神兽不让拍照ั！走走走……不许再拍了不然我叫人把你轰出去了啊！”
“我不太看得清。”萧肃说，“能往右面一点，换个角度吗？”
车身暂时挡住了追击者的子弹，萧肃仰躺在地，少年飞快起身，跨坐在他腰上举枪，连扣数下打光了弹夹。
“砰砰砰——”清脆的枪声连珠炮般在耳边炸开，飞溅起的碎石子打得脸颊生痛，萧肃终于清醒过来，发现抱着自己的是那个神秘的少年，一柄带血的匕首就叼在他嘴里，散发着热热的血腥气。
不幸中的万幸，沙场有人值班，因为看见这边着火，全都起来看热闹，其中有三个是司机。萧肃千恩万谢，拿了钥๓匙和两名消เ防员开出来三辆大卡车，冲进了制ๆ皂厂大门。
直到把沙子全倾完，他才想起来自己没有a照，根本不会开卡车。
不过这时候就算交警要拘留他也无所谓了。
三车沙子倒下去，盖住了大半的金属钠่，空气被阻隔，火一下子小了下来。萧肃一身汗一身土，连眼镜都被烟灰糊上了，匆忙间随便擦了两ä把，大声喊：“荣锐！荣锐！”
荣锐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蒙着口鼻，从窗户探出头来，看动作十分流利，应该是没有受伤。萧肃松了口气，嗓子都喊破了：“你没事吧？周律师呢？”
荣锐摇了摇头，看向外面的消防梯。萧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心中一沉——铁制ๆ梯子被烧得变了形，下端通红，根本没办法用了。
“跳下来！”萧肃心一横，对他喊，“下面全是沙子，拖下去万一火再烧起来就麻烦了！”
三卡车沙子倒下去，堆了快有一人高，现在从三楼往下跳，等于离地只有四五米，而且沙子是软的，有缓冲作用，以荣锐的身手肯定没问题。
果然，荣锐给他做了个“ok”的手势，回头往里面说了一句什么，之后率先钻出窗户跳了下来。
看见他落在沙子里那一瞬间，萧肃简直要哭了，不顾劝阻连滚带爬扑进沙堆，把他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