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荣锐替他摘了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没发烧,睡吧,我去洗个澡。”
“盒饭。”萧肃已๐经习惯被他动手动脚了,支着胳膊任他摸,“你呢？这会儿饿不饿？要不要叫宵夜？”
落到这步田à地，罗氏兄弟也无心再纠结三十年前那些恩怨情仇了，决定联合起来先解决生存问题。
天渐渐黑了下来,外面起了风，之后又飘起了雪花。西北风带着哨音从高处的气窗灌进来，夹杂着鹅毛般的雪片,ไ工房里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换位思考，如果正常人被骗到一个破工房里关上三天三夜，出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寻找那ว个“薯片”，追查是谁陷害了自己้，哪怕警方认定成恶作剧，本人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万一呢？万一还有下次呢？万一下次没这么好运呢？
这不正常。
“他们家很有钱吗？”萧肃问，“土豪？”
荣锐道：“因为罗田他妈担心他爸被人绑架，报警会对老头不利。”
然而他的大脑是正常的，所以他将全程感受这绝望的恶化，最终变成一个困在黑匣子的里的孤魂，无法表达，无法感知，孤独地滑向生命的终点。
随着传出神经元的坏死，他的运动机能将逐步丧失，最后导致瘫痪、呼吸吞咽困难。与此同时，他的传入神经元也在消亡，他的五感将慢慢退化，感受不到外界刺激，包括味觉、嗅觉……
“小舅这一招，是真正的釜底抽薪。”萧然对萧肃说，“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想法，但一来手里没那么多钱，二来那ว时候星悦之ใ美还撑得下去，丁天一未必愿意出手。现在小舅愿意出这笔钱，丁天一又正好被抗衰针项ำ目卡着脖子，真正天时地利人和，一把拿下的好机会。”
但这次萧然没有站在他这边，而是赞同了方แ卉泽的计划。
萧肃抱着玻璃缸回到自己้房间,ไ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客房再小也有十八个平方,哪里就放不下一个玻璃缸了？
“知道了。”荣锐一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答应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的底线，是自己的安全，经过周律师那沉重的一课，想必他已经很清楚违法的代价。
当然，选择他，荣锐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人心是最难捉摸的，尤其像丁天一这样游走在对与错之间的人，无数利益拉扯着他，他的想法可能每一天都在变。
萧肃紧紧握着刀片，将那单薄的金属都熨热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解脱了，可以随意处理自己้一钱不值的生命，用它做点儿痛快的事情。
可是，现在守着这样的誓言，还有意义吗？
为什么เ？荣锐震惊极了，他调查过萧肃所有的资料，自认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这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口含金匙而生，家庭和睦，兄妹友爱，从小学到博士一路顺风顺ิ水，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没受过情伤，没经历过任何挫折……
这个部ຖ位，这个角度，这个深浅……这不是普通的划痕，是割脉自杀留下的伤疤！
所幸楼下是绿化带，野草无人打理，长了半人多高，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那小伙子一点事儿没有，只一个劲儿地问：“人质呢？人质没事吧？”
“妈！”萧肃惊叫一声冲了过去，旁边众人也跟着冒火跑近，将两人连拖带拉弄到เ安全地带。
顿了下，他又说：“但是警方的怀疑也没错，后备箱的行李不见了，还有当事人身上的首饰、财物，都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不能排除有人图财绑架……所以咱们要两ä手准备，你和你妹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联系方แ式，看有没有人索要赎金。”
孙之圣沉默片刻，说：“萧老师，周律师举报星悦之美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他这一失踪，牵扯到一系列公诉进程，警方和检察院的步调都被打乱了，起诉时间可能ม要推后三四周。很明显，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星悦之美，还有它的上线‘无暇’。”
参加内测的一般都是资深玩家、业内人员，水平都挺高的，萧肃连玩了好几把，输的多赢得少，郁๗闷之下打开昨晚的战绩回放研究，忽然发现很多当时没注意到的细节。
饭后稍事休息，伍心雨拿着那根头发进了实验室。萧肃在外面接待室等着，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继续昨天的游戏。
荣锐道：“这么说我们要找的是这样一个人——他在丁天一和萧然交往一段时间以后，才出现在丁天一的社ุ交圈，但用很短的时间就成为丁天一的密友，甚至是商业伙伴。而且他对萧然，对萧家有着很深的成见。”
“我怎么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萧肃迟疑着说，“从萧然的叙述来看，交往后期丁天一的变化很大，和以前那个对她充满爱意的男朋友简直判若两人，她今天早ຉ上还在感叹这件事，直说‘人生无常’。”
“我消受不起！你的爱太贵了，我得豁出全家才能填满你的胃口……”萧然用力挣扎，“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萧然我错了，你别走！”丁天一再次抓住她，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但用力之大连手背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求你看在我们相好一场的份上，让你妈高抬贵手……我是真的爱你，我想娶你和你过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认真过！”
萧肃将周律师的报告转发给了荣锐，然后像个挂念游子的老父亲一样挂念起小警盾同学来，翻翻他的微博，倒是每天都有动态发布，但都是官方公告、新า闻什么的。
回家了吗？还是出国了？不会又是东非那样凶险的任务吧？
她到底还是对丁天一抱有一线期待，她不希望自己看错人，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给丁天一最后一次机会，盼望他能把他们的感情，放在钱和利ำ益的前面。
联想起昨天她说过的那番话——“你不明白那ว种我不想输的感觉……我的每一天，每一分感情都不能错付，我必须ี对我付出过的一切负责”——萧肃完全懂了。
“……”萧肃感觉有点毁三观，艰难地道，“我们还是往利益关系上想吧……尤刚改遗嘱，除了张婵娟和尤莉，还有人受到损失吗？”
荣锐翻了翻眼睛，道：“应该没有，不过这和年龄无关，老孙以前办过一个案子，一个八十六岁的老太太还同时养着两个四十岁的老鲜ຒ肉——只要有钱就行。”
顿了下，说：“但为了这个ฐ让然然和他分手，也不至于。”
萧肃不能再说太多，毕竟408案牵扯太大，一旦泄露过多信息可能ม给荣锐带来麻烦。方แ卉慈沉思片刻，说：“张婵娟这个ฐ人，在业界一直风评不佳，她丈夫尤刚更是……算了，死者为大，就不多说了。丁天一真的和她合作起来，倒是个很麻烦的事。我们和巧ู颜虽然业务方แ向不同，但都是美容相关的，难免有些商业竞争……”
“看也看了，我们出去等吧，人这么多空气难闻死了！”荣锐完全暴走，不由á分说架着萧肃往出口走去。
荣锐整个人都散发着具象化的黑气，可惜萧肃沉浸在河豚的颜值当中无法自拔，还在喋喋不休地发出赞美：“搞得我都想看原著了，不知道猪精佩奇都写了些什么，河豚s的这是谁……欸欸欸……你怎么走了……站住站住！”
萧肃忍不住笑了一下，米饭呛在嗓子眼，捂着嘴不停咳嗽。
想当年他还不会使筷子的时候，刘阿姨就是这么เ给他喂饭的。荣锐将来一定能当个ฐ好爹。
“宣传？你们打算推出这个药了？”荣锐问。
“瑞典，一家叫phoenix的著名抗衰中心。”袁新า娣脱口而出，继而嘟囔道，“呃……这不算机密吧？好像公司马上就要公开宣传了……”
“先吃饭吧？”荣锐说，“都这个点儿了，你不饿吗？”
“怎么办？”萧肃问他，“直接进去问还是……”
萧肃连连摆手：“不不，我们俩现在都靠你！”
荣锐“噗”一声喷笑，但马上就压住了：“不靠我靠谁？靠你那个亲兄弟似的吴律师吗？”
荣锐说：“是的，从现有的资料里你能看出什么เ问题吗？有没有可能法医勘验有误，或者忽视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所以你们现在怀疑警方确定的死亡时间有问题？”荣锒问。
师姐点头：“她说上周五你们见过面，还留แ了联系方式，你和微博用的是同一个头像。”
转发了他们俩的转发，萧肃问师姐：“你妹知道这是我的微博吗？”
“送你回家。”荣锐将车子拐上驶往靖川大学的道路，说，“还是上次那个小区？”
“低血糖，加上心情紧张，一会儿吃点东西就好了。”萧肃搓了搓脸，问他，“现在去哪儿？”
小警盾的头像跳了两下，荣锐秒回：【刚ธ给老孙做完简报，现在去吃宵夜。】
饭后萧肃回房间洗漱，到底吃撑了，一时间也睡不着，便打开ua给荣锐发消息：【忙完了吗？】
“那可不只是一顿饭啊，是一份生活，一个新的人生呢。”萧然说，“小舅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ฐ才在一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