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出事了吧？”萧肃心一沉。
两人快步走进游廊，荣锐又仔细看了一圈,ไ摇头道：“真的没来。”
“好啊。”荣锐随口说，“退休了我就在这买块花田à，咱们自己修房子住。”
“真漂亮。”萧肃趴在车窗上远眺，像中老年旅行者一样掏出手机拍了几张风景照，“老了在这儿生活挺好,冬天一定一点雾霾也没有。”
王桂玉受过高等教育，不像村里的女人一样逆来顺ิ受，马强打，她也打，打不过就报警。马强没见过老婆还敢告老公的，前脚在派出所陪完笑脸，后脚回家故态复萌，越打越凶。
村子里的男人，喝了酒不免就要打女人，以前王桂玉年轻漂亮，又在工地当办公室主任，马强还让着她三分，现在王桂玉人也胖了，肚子也大了，工资也没有了，他的胆气就壮了起来，开始隔三差五地家暴。
“要迟到了呀，说好九点半开会的嘛。”伍心雨搓搓手，吸鼻子，“好香啊，是茶叶蛋的味道？”
荣锒大概ฐ是心情好,ไ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帮伍心雨将大衣和围巾挂在衣架上，问：“饿不饿？都说吃了饭再来，赶什么赶。”
但这事儿方卉泽不知道，饭桌上他也不好破坏气氛，只能笑着说：“你不是天天在健身么？怎么还胖了？”
“我就想吃点酒酿汤圆而已。”萧肃何尝不想多吃，可身体机能一直在退化，他再努力也只能一点点地衰弱下去。
“啊？”萧肃惊讶地问，“为什么เ？”
荣锐穿着背心短裤进了卫生间：“罗氏兄弟可能真的没有说谎,凶手另有其人。”
外面还在下雪，乌ไ云沉沉天色昏暗，虽然已经是早晨了，工房里仍旧ງ黑黢黢的，只勉强能看清四周陈设的轮廓。
第二天罗建红先睁眼，第一时间摸到手机打开看了看，六点一刻。
萧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拂开他的手，道：“我没事……你有没有觉得罗田他爸在隐瞒什么เ？我感觉他有很多话还没说出来。”
“你没事吧？”荣锐感觉他眼神有点飘，担心地摸了摸他额头，“是不是累็过了？让你回车上睡觉，非不去。”
“没。”
“他叔叔那边也没人打勒索电话？”
最终，他食言了，爱情的力量终究抵不过残酷的命运，他在还有能力选择死亡的时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整整三年，他从一个健康、聪慧、活力无限的英俊男ç人，变成了一个衰弱、枯寂、奄奄一息的骷髅。他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失去了作为人类最起码的尊严，最后连呼吸都无法自主ว，需要机器来维持。
“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大动干戈，总觉得吴星宇能ม帮你搞定。”萧然又说，“可是万一呢？万一你被他们咬住了，万一吴星宇官司没打好，法庭判你防卫过当，我要怎么办？哥，家里就剩ທ我们两个ฐ人了，我不能ม让你冒这种险。而且你还有工作，学校那边万一受到影响，要求你辞职呢？你那么喜欢的事业，才刚刚ธ开始，难道就要为了这种事而结束吗？”
没想到这些年他滚雪球似的发展，竟然搞出这么大一摊事业。
萧然点点头：“哥你也吃两口吧，医生说你营养不良，以后要好好调养。”
萧然神色萎靡，小脸儿黄黄的。萧肃看得心疼，给她夹了一块烩牛腩：“多吃点儿，你看你这两天眼睛都抠下去了，晚上让刘阿姨炖点燕窝，睡前再吃一盏。”
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方卉泽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在翻看他的病历夹。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当萧肃中午一觉醒来，所有事情都办妥了。
他松开手，躺在地上不再反抗，任凭丁天一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自己脸上、身上，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一切，都结束了。
“还没有，不过医生说没事。”荣锐将毛巾拧干搭在床尾护栏上，说，“他只是太累็了，这样睡一会儿也好。”
“咔哒”一声，门开了，萧然走进来，面色焦虑地问：“怎么样？我哥醒了吗？”
萧肃一颗心分成两ä半，顿了下还是毅然说：“你们快送她去医院，我让我妹妹的车跟你们在镇口会和……我还有亲属在里面没救出来！”
“香樟树花粉？现在可是冬天！”急救员不可思议地说，“你是家属？跟我们走吧！”
萧肃精神一震：“玫瑰香精和薄荷巴๒油？那是护肤品常用制剂๘……氢氧化钠……会不会是制皂厂？做香皂会同时用到เ这三种原料！”
“现场勘验在车里找到的一些粉末。”荣锐说，“带走阿姨和周律师的人身上沾染着一些化工原料，已经确定的成分有三种，其他的还要再验。”
“哦？”萧肃有些意外，打开量表，只见占比最多的是“北方แ汉族”，整整63๑，其次是2๐1的鞑靼族、11的蒙古族，而越南京族的数值为0。
五点多的时候伍心雨从实验室出来，交给他一个文件袋：“萧老师我都做完啦，微基因检测也做了，可惜没有检测到越南基因哦。”
第一次，是在珑水河边的步行街上，第二次，是在珑州ะhyatt酒店对面商场的咖啡厅里，第三次，是今天早ຉ上，在红酒会所的大门口。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三次。
“鬼在你心里，你悠着点儿。”萧肃冷着脸说，“我要是你，就不在这儿浪费时间。商业欺诈量刑不轻，你骗了客户那ว么多预ไ售款，不如早ຉ点想想怎么堵上这个窟窿。”
“原来是你……”丁天一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我说那ว天我刚进书房没多久你就来敲门，猫玩耗子很开心吗？萧肃，你装得人模人样，淡泊名利，其实心里装ณ着鬼呢吧？”
萧肃倒霉地被压在下面，胸ถ腔被撞得生痛，“哎哟”了一声。荣锐树袋熊一样四爪紧ู紧抱着他，急道：“怎么เ了？摔哪儿了？”
薄雪积在青石地上，萧肃没留神滑了一下，荣锐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扶住，结果步子跨得太大，一个趔趄反而把他给带倒了。两个ฐ人滑来滑去没稳住，齐齐摔倒在雪地里。
至于术后效果、持久度、自不自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个人审美……不存在的，这点儿钱，你以为你真能整成明星吗？
况且方卉慈一直不赞同过度医美，她在全世界ศ各地做过调研，像巧ู颜这种跟风韩国、门槛极低、价格低廉的整容医院，全靠铺天盖地的来吹嘘เ整容成果，实际上连合格的术前顾问都没有，导医人员唯一的责任就是把来咨询的人哄上手术床。
“警方แ至今没有查出来，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张婵娟和尤莉。”荣锐说，“看着吧，等荣锒的报告出来，张婵娟被正式逮捕，专案组会想办法让她开口的。”
萧肃觉得他这个猜想有一定的道理，但……“那这个ฐ人到底是谁呢？”
萧肃拨开她的手，道：“少来，让周伯伯陪你去吧，我们俩坐那儿吃烛光晚餐，一看就不是真爱！”
“那就好。”方แ卉慈释然，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发顶，说，“走吧，妈请你吃大餐，好久没有和帅哥约会了，我们订个ฐ法餐的位子，装个情侣！”
萧肃无语望天，只觉得自己的肱二头肌压力很大，索性把胖缅因往他怀里一塞：“去把猫还了吧。”
我想喝你的镇江灯塔老陈醋！
果然，荣锐愣了一下，脸色有点儿一言难尽。萧肃只能借他的被动技能用一下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喝了半杯米酒把米饭冲下去，说：“好了，吃饱了，这儿的菜确实挺不错的，下次带我妈和然然过来尝尝。”
然而他一小时前才跟荣锐说自己喝不了酒来着。
等等！那不是丁天一和他同学办的创น业公司吗？！
星悦之美？萧肃觉得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就是最近的事……
“待会儿要进去问问吗？”萧肃说，“要怎么问？”总不能ม直接问“你家肉兔是不是吃了抗衰药”吧？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了，点了几个小菜，隔着一条马路能清晰地看到“袁记”的情形。只见里面人来人往分外热闹，服务员点单上菜都是一路小跑，食客大快朵颐，吃得涕泪齐流。
投影里有石鹏的照片，比那本相册上的清晰很多，也帅气很多。他五官算不上顶精致，但挺有男人味儿，眼神中似有似无地流露着忧郁，难怪当初令王桂玉少女心萌动。
萧肃看着他定格在19岁的面容，莫名心生好感，怅然惋惜。
“至于马强，稍微复杂一点。”孙之ใ圣说，“他从小学一路留级，差点没念完高中ณ，毕业的时候都21้了。警方有好几个关于他的记录，除了罗才案，还有很多寻衅滋事的小案底，哦对，还有家暴——他被他老婆弄派出所起码五次。”
马强的照片和石鹏完全是两个极端，人到中年以后，这家伙像吹气球一样发了起来，一米八八的个ฐ头足有两百斤，满脸横肉，凶相毕露。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王桂玉。”孙之圣忽然加重语气，“这个ฐ女人真是个传奇般的人物。”
王桂玉从小聪慧过人，初ม中跳级，加上当时小学是五年制ๆ，她考上大学的时候才16岁。
她上的是三年制大专，但在大二那年因病休学过一年，所以2000年才毕业。毕业后她在靖川ษ市一家化工厂干了几年，2๐004年春节之后跳槽到了王长友的公司，担任办公室主ว任。那时候马强刚刚出狱不到半年。
然后就是鸡飞狗跳的婚姻ี生活，结婚、怀孕、流产、出轨、谋杀……等马强的案子告一段落，她被无罪释放，已经是2012年冬天了。
因为马强家人的倾轧，她在2๐01้3年初变卖家产，搬到เ靖川市生活，以33岁高龄回到学校念专升本，35岁考上硕士，2๐018年夏天毕业，进入长三角一个著名的医药公司做中ณ间体研发。
四年之后，202๐2年秋天，她参加了公司的优秀员工出国旅游，不幸掉队，葬身大海ร，终年42๐岁。
“普通女人嫁人生子之后，基本就定型了，王桂玉真是个奇女子。”孙之圣说，“经历过谋杀这么大的事情，她反而像是开窍了，一路高歌猛进，完成了人生的三级跳，从乡村寡妇变成了高级白领ๆ……这样的心智、这样的坚韧，让我不敢相信她当年能看上马强这种混子——这货就差把‘人渣’俩字儿刻脸上了。”
被他一说，萧肃也产生了疑惑——以王桂玉的性格、教育背景，怎么可能看上马强这种人？他们同学这么เ多年，彼此什么人应该很了解才对。
对比一下忧郁英俊的石鹏，她这审美观也太突变了吧？
“等等。”荣锐翻到最下方，忽然语气一变，“越南？她是在越南坠海ร身亡的？”
孙之圣眼神微敛，道：“你也注意到了？是的，越南，2022๐年。”
荣锐掏出手机，打开另一份资料，投影在王桂玉履历的旁边：“洪颖，2022๐年遭逢水灾，全家遇难，次年收到เ海外遗产，赴中国投资经商。”
他们俩对视一眼，眼中都是一片了然。
萧肃愣了两ä秒，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们在说什么，顿时震惊无比：“什么意思？你们是说……王桂玉没死？她、她变成了洪颖？”
作者有话要说：孙之圣：真没想到เ贤内助也会影响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