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首望岳我是极喜欢的，其他的也还可以，独独兵车行，每次看了都难过，所以不喜欢。”
八阿哥本来也觉得十阿哥挑了这首，怪不合眼前气氛的，听见楚言说不好，却也不以为然：“杜工部的诗悲天悯人，对仗工整，怎么会不好！”
不用说，这话听在冰玉耳中如同天籁，院子里的四个人也是欢喜非常。
那个ฐ冰玉哭了半天，再没有提供什么新的情报，只是哭，哭得人耳朵生疼的，终于，将想装死的那个哭得活了回来：“哭什么！我还没死！”
隔了天，也不知怀湘是出于报复，还是别ี的什么心思，居然拿了两本佛经和摞小楷纸来找她。说是太后找她们抄写经书，让楚言也帮着抄上两部。楚言愣愣地看着她放下东西，意识到她面临上任掌书女官以来，最大的危机！
在现代，有电å脑打印机，只要输入排版，没手的人也能打出最美丽的文书。可在这里，就算她学富五车也没用，只要提笔，她就得露馅。她有史以来，拿毛笔的次数，只手绝对数得齐。
怎么办？
两只老虎
身为二十世纪的好青年女强人，楚言意识到毛笔字是她逃不过的个ฐ坎儿，立刻有了迎着困难往上冲的勇气，练呗！
楚言对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除非这个身体的主人原先写得手好字，而且这个本领是身体学会的与灵魂无关，她的字不练上几个月，是没法给人看的。以前听爷爷说过“字无百日工ื”，奈何她基础太差，怎么也得两百日吧。这两本佛经可是近渴呢。楚言眼珠子转啊转啊，就转到冰玉头上了。曹寅乃ี代风流才子，曹雪芹更是文学巨匠，冰玉夹在中间，几个字总该写得还可以吧！
次日，楚言早早跑到เ密贵人那里，把冰玉拉了出来。
冰玉听说让她抄写佛经，小脑袋摇得象个拨浪ฐ鼓，撒腿就想跑。楚言死死拉住，许下个ฐ个好处。
冰玉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摇头，口里还说着：“你自个儿留着吧！你是掌书女官，要你写佛经，正是你本分的事儿，干吗要塞给我？”
原来还有这么回事儿，当初怎么没人告诉她！楚言如今只能拉住冰玉这根救命稻草：“好妹妹，你好歹帮我写点儿。我做个ฐ‘旱冰鞋’谢你，还不成？”
冰玉被“旱冰鞋”三个ฐ字吸引住了，忙问那是什么。
楚言看有门儿，赶紧细细描述了遍，诱惑道：“你可见过冬天湖面上结了厚厚层冰，有人在冰面上自由á滑行犹如蝴蝶飞舞般自在潇洒？”
“去年冬天，我们不是起见过十三爷和十四爷溜冰么？”冰玉瞪着她：“你又忘了？”
“没，没忘！”楚言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溜冰不但冬天，年四季都是可以的。重要的就是这双鞋！”
“现下正是夏天，湖上没有冰，也不怕掉下去？”冰玉眨眨眼，疑惑道。
那就成滑水了，就你这点儿悟性！楚言心中对曹雪芹他姑姑大摇其头：“我说的是旱冰，在地上滑，点儿不用力气，比人家飞毛腿跑的还快。”
“真有这回事？”冰玉动了心。
“当然！就是这旱冰鞋弄起来费点儿事儿。你帮我抄经书，我去给你弄出双旱冰鞋来，怎么样？”楚言趁热打铁。
经过番讨价还价，冰玉同意帮她抄写部佛经，条件是楚言必须在她去塞外之前交出双所谓的旱ທ冰鞋。原来，今年随康熙巡幸塞外的名单下来了，密贵人和新封的和贵人是唯二随去的嫔妃。密贵人的两个儿子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也要去。这对于密贵人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这两天密贵人心情大好，承诺也会带冰玉去。
“楚言，我们去和皇上或者密贵人说说，你也起去，好不好？”冰玉习惯和楚言有福同享。
“我不去！”草原上紫外线强，风又大，不利于保养她美美的肌肤。
“你以前不是说过，很想大漠的风光么？怎么又改主ว意了？”冰玉推着她，撒娇็道：“楚言，起去嘛！咱们不是说好的，起去找策零，让他请客？”
这个策零又是什么เ人？楚言头大，越发坚定了不去的主意。塞外草原有什么新鲜的，她爬过鸣沙山，曾经开车走过美国西部ຖ的沙漠，也曾在人家的牧场做过客，听过云南少数民族的对歌。随皇帝大驾起去塞外，除了能多见几个王公贵族，还能有什么热闹看？倒不如留在宫里，图个清闲自在！
“你快点抄经书，我等着用呢！我先找人给你做旱冰鞋去！”楚言拿着剩下部佛经走了，寻摸着再到哪里去找人把剩下的部也替她抄了。
楚言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走，不知怎么就撞到เ了十阿哥。经了上次西瓜事件，十阿哥每次看见她，脸上装的冷冰冰的，可总爱找她说话。楚言看他还不如只纸老虎，也喜欢逗着他玩，点儿不觉得有什么可拘束的。
十阿哥刚来得及打了个招呼，楚言已๐经满脸带笑地把手中ณ的佛经塞进他手中。不由分说，向他描绘了下脚๐蹬旱冰鞋，在宫里的石板路上飞驰会是怎样番๘不凡的体验，又许了个旱ທ冰鞋给他，让他找人把那佛经认真抄上遍。
十阿哥糊里糊涂答应了下来。楚言大喜，果然没有什么事情难得住她，件苦差，这么快就给摆平了，叮咛了句：“快点儿，我急等着用呢！”
也不管十阿哥还在原地发呆，楚言哼着小曲跑开了，心中ณ想着这是把个麻烦转化为了另个麻烦，下面的事儿就是怎么做出两个ฐ旱冰鞋来。想起前两天，十三阿哥帮她弄来的炭笔和拍纸本不错，这事儿还得去麻烦他。
可巧十四阿哥正在古华轩。见楚言头闯了进来，两位阿哥都是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想到两位阿哥直对她不错，是她坚定的后盾，这回可算有机会报答二，楚言主动又许了两个ฐ旱ທ冰鞋。做两ä个和做四个ฐ也没多大差别ี，批量生产可以降低平均成本。
楚言略略说明来意，指出要找到个技术好脑子灵活的铁ກ匠。十四阿哥听说穿了这旱冰鞋真的能健步如飞，心中ณ向往，在边帮忙鼓捣。十三阿哥却是目瞪口呆，满脸为难。
楚言转念想，他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阿哥，还没有自己的势力，在宫里找得到材料他还能办，这种要用到宫外人际关系的事儿，也难怪他为难。也不好意思取消答应他们的旱ທ冰鞋，楚言陪笑道：“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
“要不，再过两天？过两天，四哥就回来了，我跟他说，让他想法子找人帮你做。”十三阿哥没帮上忙，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楚言大惊，那可是未来的雍正皇帝，他们兄弟里最可怕的个。她在宫里弄这种小把戏，要被雍正知道了，还不拆了她的骨头。
楚言连声安慰十三阿哥不要再想这件事，又拍胸脯向十四阿哥保证他的旱ທ冰鞋，等出了古华轩，发现脑门儿上已๐经起了汗珠子。这事儿闹的！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了，谁来救她？脑中突然想起个人来，如今也只有靠他了！
进了御花园，随便抓住个正在剪ຘ枝的太监，叫他给何七传话，说她在找八爷。
看来何七办事还挺尽心。吃过中ณ饭，八爷就出现在摛藻堂外面。楚言正在浮碧亭里，用炭笔，按照她对旱冰鞋的理解，刚画好草图。
楚言正要行礼请安，被八阿哥止住：“省了罢！你私下里在十三弟十四弟跟前什么样，以后在我跟前就什么样。”
楚言本来讨厌这些虚礼ึ，闻言也不客气，只笑了笑，说道：“八爷好！不好意思，大热天的，让八爷跑这趟。”
八阿哥挑挑眉毛，笑道：“正要问你，急急忙忙找我有什么事儿？”
边坐到เ楚言原先坐的椅上，正看见了面前那几张草图，又问：“这是什么？倒象是机械图。”
楚言笑道：“请八爷来正是为了这个。”边指着草图，边讲解了下这个旱冰鞋是怎么เ回事，末了带了几分央求地说：“我答应了十爷十三爷十四爷和冰玉，要在皇上出发去塞外以前做出来。可我整天关在宫里，也不认识什么能工ื巧匠，只好请八爷帮帮忙！”
这几天，八阿哥总送东西来，倒是再没有附纸条。她向在男女的事情上，不是太通透，念书时曾经有几次，有男孩子本来对她很好，突然又不理她了，她向人抱怨，反而被人耻笑她伤了人家的心。好在她颇有自知之明，以她的那ว点城府，别ี想弄清皇宫里长大，心思深沉如海的八阿哥，管他真是爱慕还是别的居心，她只要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就好了。
八阿哥带了几分惊异地看着她画的拆解安装ณ图：“这是你想出来的？”
“呃？不是！以前见过几个，猜猜大约是这么回事儿。”楚言有点心虚：“八爷可还看得明白？”她学过几年素描，可机械原理窍不通，知道这个ฐ图纸定是不够专业的。
八阿哥收起图纸，对她温和地笑：“我先拿回去，让他们看看。若有不明白的，回头再来问你。”
楚言心中欢喜，满面堆笑：“是。那几个ฐ轮子是定要圆要样大的，倒不如先做个模子，回头用铁水浇铸。”
见八爷有些打趣地望着她，忙谦虚道：“我是随口胡说，八爷别放在心上。八爷手下能ม工巧ู匠多着呢，难能听我胡说。”
八阿哥好笑地看着她，半天，忽然问：“那ว些东西，你可还喜欢？”
楚言又忙陪笑，点头如捣蒜般：“喜欢！尤其那君山金针，难得的很，难为ฦ八爷费心了！”
“想不到，你倒还是个识货的。倒也不埋没了那样的好茶！”八阿哥似乎十分欢喜：“你用了什么水煮ุ那个ฐ茶叶？”
“采了些花间的露水，还没有用过。八爷若不嫌弃，我请八爷喝茶！”她爸爸好茶，她的茶艺也还拿得出手。至于露水，也是货真价实，但不是她滴滴从花朵里收集来的。经历那个早晨的惨痛经验以后，她弄来好几张芭蕉叶，夜里在堆秀山和浮ด碧亭外面铺了。清晨去看，芭蕉叶上果然攒了些露水，她把这些露水倒进个小瓶，又扔进去些根据她的记忆，没有毒的香香的花瓣和花蕊，制成速成百花露。
“我今儿还有些事儿，等帮你把事情办成了，再找你喝茶！”八阿哥温润地笑，又道：“我也要跟着去塞外。你，可想去？”
“不想！”楚言想也不用想地回答，觉得突兀，忙补充道：“我正学着当差呢！”让她抄经书，是不是就是让她当差的开始了。
八阿哥看着她，笑，拿了图纸走了。
楚言连解决了两ä个麻烦，放下心来，要来笔墨纸砚，果然开始练毛笔字。
连两ä天，她趁着上午院子里还不算太热，在墙角摆上桌子，乖๔乖地习字。就算冰玉和十四阿哥他们来找，也定等到吃了午饭，才肯出去。其间，那几个少不了催着要旱ທ冰鞋，被她几句话搪塞过去，叫他们耐心等。八阿哥那ว边直没信儿，楚言就当他已经交待妥当了。
也许是因为ฦ这个身体到底有些底子，不过两ä天，楚言觉得她的字已๐经大有进步了，至少当作漫画美术字没有问题。
这天上午，楚言写了篇好了歌出来，自己看了心中ณ得意，觉得有点意思，不由á又哼起她心爱的那首儿歌。
就在她摇头晃脑，得意洋洋的时候，身后传来个声音：“做什么呢？高兴成这样？”又是个ฐ陌生的声音，楚言嗖地转过身。
在她面前，五步左右，站着两位男ç子。位是十三阿哥，正笑嘻嘻地看着她，口中说道：“我听他们说，你这几日正在练字，还不信你能ม这么乖！没想到，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楚言的注意力都在另位身上了。二十多岁，面庞消瘦，眉眼英俊，依稀和十四阿哥有三分相像，神情冷峻，不过此刻眼中倒是带了三分笑意。不用说，自然是未来的雍正，如今的四贝勒四阿哥了。
要说在这里，她心中最怕的人不是皇上，不是太子，正是这位四爷。她在江南长大，从小听历史故事，这位雍正皇帝就是个ฐ反角，凶残暴虐，容不得点异己。据说，她哪边哪代的哪位祖先就曾经被卷进他搞的莫须有的文字狱，炒家充军，家破人亡。最近阵子，尽管电视剧里把他描绘成为位智者明君，心怀天下，穿越文里那些回来见到的也多是面冷心热，温柔多情的四爷，她仍是怕他怕得要命。幸而前阵子，康熙英明，把他派出京办差去了，她才能ม够过上几天安心的日子。谁想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四爷啊，您是未来的国君，需要多历练历练，请您再找个差ๆ事离京去吧！您送的东西，我收到เ了，你的心意，我领ๆ了，就请您离我远远的好了！
楚言这厢心慌意乱，胡思乱想，连连祈祷，连安也忘了请。
四阿哥奇怪地看了她眼，走到桌前，拿起了那首好了歌，皱起了眉头：“你刚才是在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