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我走了，你也小心点。”塔西说完，高瘦的身子没入黑暗。不会，响起汽车离开的声音。
海达尔道：“他们是受过训练的军人，是圣战的战士，行不行我知道，这事你少管，把另外的四个人接来就是了。肉孜刚被抓，你和他有过接触，小心点，别再跟肉孜的人见面。”
李东阳舒展了下双臂说：“就因为他是副所长，另外两个人可能跟他串通气！而且，别忘了，这两个ฐ人，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多里昆却毫发无损。”
程万里停住脚张大嘴巴，半晌才出声，声音很激动：“局长，你你居然怀疑他？别忘了多里昆是个有十多年警龄的老干警，还是个ฐ派出所副所长，再说，当时有两个民警在场！”
“谁是多里昆？”马赛在办公室里喊，点也不客气。
喊了三遍，才有人冷冷地答：“这里没有多里昆。”
马赛本想去找程万里，走出门又回头抓电话，第句话又是“谁是多里昆？”他倒想看看这个写小学生作文的人，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喂，程头，多里昆是出了名的二流子，跟你无亲无故，你费这么เ大劲把他调上来，是不是收了他的人民币？”
傍晚，公安局食堂角落里张餐桌旁，亚里帮程万里点燃烟。
程万里没好气地说：“收了，是你帮我代收的！”亚里笑道：“没错，我把收到的钱拿去买嫁妆了，哈哈！”程万里也被逗笑：“妈的，那样他不成了你的长辈？”
“这餐饭他请，叫他长辈也没关系！”亚里伸了个ฐ懒腰，“唉，我还是不明白，他长期在县里乡里，可能ม对下边的人熟悉，你调他来市里搞情报，他鬼都不认识，搞什么เ情报？”
“你懂什么？我问你，市里的闲散人员流氓无赖，本地的多还是外地的多？”
“当然是外面来的多。”
“这些地下组织帮派，只要通了个，等于全通了。走着瞧吧，我不会看错人。”
“那多里昆还得当他的二流子！”
两个人说话间，马赛脸色阴沉地走进食堂，站在排队取饭的人群后。亚里发现了他，说：“程头，你欢迎新า同事，只有多里昆个？”程万里也看见了马赛：“马赛也通知了，他来交报告的时候。”
“那他还去打饭？”亚里向马赛努嘴。
程万里冷冷地说：“人家不赏脸，要我去求他呀？”
“你这种队长真没劲，跟个新兵赌气。”亚里嘻皮笑脸，“唉，我说你啊，还想当局长，做梦吧！”
“我几时想当局长了，你他妈给我闭嘴！”程万里拍了亚里掌。
亚里闷笑不语，眼睛望向已快排队到窗口的马赛。
“去，去把他也叫过来。”程万里又拍了亚里下，亚里像没听见，接上支烟，跷起二郎腿，望向食堂大门说：“守寡容易，等吃难啊！刘保山他们怎么搞的，是去买啤酒还是造啤酒呀？”
“去呀，你他妈聋了？”程万里把将亚里扯了起来。
亚里翻白眼道：“不是叫我闭嘴吗？要去你自己去。”程万里扬手跳了起来，他才大笑跑向正在领饭的马赛：“喂，马赛，程头说他今天错怪你了，请你喝酒，向你道歉！”
“谢谢，我不喝酒。”马赛像是满怀愤怒，瞪了程万里眼，取了饭，头也不回走出食堂。
“哈，脾气还不小！”亚里尴尬地站在边，餐桌旁的程万里脸色铁青。
单单是早上迟到发生的不愉快，马赛并不放在心上。受命修改那篇事关重大的“小学生作文”，他甚至认为是程万里的种器重。找来多里昆，详细了解情况后，经手的这份报告，自我感觉可以比得上毕业论文了。然而，当他满怀信心去交报告时，程万里看也懒得看，随手扔到边，并且给他安排了份“新工作”，这份“新工作”激怒了他，可以说是莫大的侮辱，他认定程万里在为早上顶ะ撞的事打击报复。
南疆市火车站附近栋大楼崭新的门头上，“新中亚大酒店”六个铜字招牌金光闪闪，酒店门前，彩旗飘飘，鼓乐喧天，块宽大的地毯上，几名美丽ษ的维族姑娘在翩翩起舞，开业仪式正在举ะ行。
舞蹈节目完毕，主持人凯日走向麦克风，大声宣布：“下面，请赵副书记和阿布杜拉会长为ฦ我们酒店剪彩，大家欢迎！”
乐่曲声中，赵副书记和阿布杜拉同拿起剪刀，剪断ษ彩条。随之响起了鞭炮和掌声。
“阿布杜拉会长，宴会我就不参加了，马上有个重要会议。不好意思。啊，再次代表市委市政府和全体南疆ຆ人民，感谢你又次回到家乡投资。”
仪式结束了，赵副书记和阿布杜拉并肩走在散满彩纸和鞭炮屑的地上。
“不用客气，赵书记，有生之ใ年，能为家乡做点贡献是我最大的心愿。除了这两个项目，以后我还会再加大投资。我也要感谢你的支持呀，你这么忙，还抽时间来参加我们开业仪式。”阿布杜拉与赵副书记握手告别。
“这是我应该做的，下次你再有开业的项目，不管多忙，我定到场。好了，阿布杜拉会长，请留步，再见！”
“再见！”阿布杜拉送赵副书记上车，定定地看他的车离远。
“会长，这个书记对我们相当不错。”跟后的凯日走近。
“对我们好？”阿布杜拉脸上没了笑容，“这是对我们的钱好！我投资上千万，接手这个半死不活的酒店，到头来是他当官的功劳，懂吗？”
“是，是，会长。不过我相信，我们的酒店迟早有天会超过对面的。”
阿布杜拉望了眼路对面的“尼瓦克宾馆”，脸上露出丝微笑，说：“我们当然不会做亏本买卖。没有钱，什么事都干不成。”
对南疆的感情，阿布杜拉十分矛盾，这里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伤心之地。十几岁时，父亲就让他继承独立的衣钵，父亲曾经参与建立那ว个八十三天的“东突国”，没有死于马仲英的铁蹄，却死在共产党的枪口下。而他自己，也在南疆坐了八年的牢。出狱那几年，他对独立已心如死灰，然而，随着生意越做越大，又死灰复燃。只不过，他追求的目标以及行事方แ法，与以前大不样了。
“最近有什么消息？”阿布拉杜习惯坐在豪华办公室里，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像哈桑那样去拿起枪杆的。
“啊，会长，有个不大好的消เ息，肉孜确实被抓起来了。”凯日早就想报告这个消息，又担心影响酒店开业的气氛。
阿布杜拉惊，放下茶杯，轻轻咳嗽了几声，说：“海达尔呢，现在他在哪？”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他去了北疆以后，直没音讯。不过。”凯日紧张起来，阿布杜拉的脸色越来阴沉，他不敢说下去。
“不过什么？”阿布杜拉咆哮了声。
凯日松开领带说：“是是这样，北疆伊不拉音向我诉苦，说是有人持枪勒索了他们北疆商人大笔款子，想叫你出面为他做主。我估计是海达尔干的。”
“为他做主？”阿布杜拉冷笑，“伊不拉音的胆子像只老鼠，心里只有老婆孩子，居然好意思开口要我为他做主？活该！那些有钱又袖手旁้观的人都活该！海达尔这次做得对，让这些人睡不好觉，吃不好饭，才能和我们起干。”
“还有，我听说买买提近来很招摇，连续两次和共产党硬碰硬，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没错，他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前几天我特意把他叫来教训了顿ู，以后只让他讲经，不许他搞什么行动，他会好好收敛的。买买提是我最好的学生，我不怀疑ທ他的忠心，我们现在，缺的就是忠心不二的人。目前我最担心的还是海达尔，老实讲，这个人是个人材，有能力，有文化，可惜野心太大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不请示报告，早ຉ晚会连累我们，你马上通知哈桑，叫他把这人调回去！”
提出买买提，凯日本想转开话题，谁知阿布杜拉又转回来。他趁机想离开，说：“是，是，我这就去联系。”
“等等！”
刚走到门边，阿布杜拉又开口了：“你和肉孜见过面吗？”两眼射出道寒光。
凯日被望得冒汗：“没有，我我直派别ี人跟他见面的。是是下属公司的个司机。他前几天喝多了，出了车祸。”
“唉，真不幸，喝酒是受惩罚的，真主啊，原凉他吧！我们会好好善待他的家人的。你去办事吧！”阿布杜拉这才转过身。
凯日松了口气，刚拉开门，窗外阵呼啸而过的警笛传来，又把他吓了跳。
拉警笛过街的是亚里和刘保山，他们实太困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进程万里的办公室。
“审个农民就累成这模样儿，整整弄了两天，别人还以为是天大的案子呢！”程万里点不可怜他们。
“当然是大案啦，局长说的，凡是爆炸案，小案也是大案。”亚里没精打采地靠到沙发上，刘ถ保山将手里的包东西放到程万里办公桌上。
“不就是炸死了几头羊吗？以为我不知道？小题大做！”程万里打开包，“咦，这是什么玩意？”从包里取出只又像酒瓶又像大手榴弹的铸件物。
刘保山也坐到เ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震源弹。”
“说清楚点，什么震源弹，炸死羊的就是这玩意儿？”
“亚里，你跟他说，我今天跟你讲了五遍了。”刘保山推了把亚里。
亚里苦着脸点燃根烟：“妈的，这玩意还是我从地里挖出来的呢！唉，程头，你跟我样没文化，震源弹就是人家探矿队打到地底下探矿的，些没响，有人挖出来炸羊。哦，好像炸人也管用。”
“嗯，这简直是现成的炸弹，还不用花钱买，没响的多吗，好不好挖？”程万里拿起震源弹端详。
亚里不耐烦了：“不知道，反正我挖这个用了两小时。”
“那家伙手里还有多少？”
“只有只，用来炸羊了。要不然我也不去挖了。那家伙跟村支书有意见，跑去挖了只放支书家羊圈里唉，这些人脾气大得很，要是有了矛盾都往人家羊圈里放炸弹，可怎么得了。好了吧，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保山，走妈的，又睡着了。”
程万里还想问什么，门外走进李东阳。
李东阳看了眼打起呼噜的刘ถ保山，笑道：“哈哈，以后要在办公室里放两ä张床才行。”
亚里听这话来了精神：“对，局长，最好再配两个ฐ按摩小姐。你看，我刚ธ去挖地回来，骨头都快散架了！”
“那我可办不到。”李东阳像是路过，“这阵儿挖什么地，不是季节啊？我们那块地”
程万里打断道：“局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子就想偷懒โ。”
李东阳举ะ起手中的报告：“多里昆这个报告写得非常好，看不出这小子文化这么高。看完以后，如亲临其境，整个恰克镇事件在他笔下，成幅幅惊心动魄的画面，最难得的是，还分析了前因后果，以及事态的走向，并对我方的不足提出了建议。太好了，这个报告我已经发给了市里的几个主ว要领导。”
程万里面露惊色，用眼睛制止了蠢蠢欲动的亚里，支吾道：“啊，啊，这个报告不是多里昆写的，他的文化不高，是是队里的人帮他加工的。”
李东阳疑惑地看程万里：“我好像以前也没见过侦刑队有人能写出这么好的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