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又追上来了，马赛仰头向天，双手捂着下身，很痛苦地嘶喊。两ä脚间，几滴水珠落到沙子上，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躬下腰，双掌紧合，像害怕手里捧的东西漏掉，干裂的嘴唇埋入掌中，拼命舔吸每个手指。路上，数不清吃了多少次小便，只出不进，小便次比次少，每滴都十分宝贵。
“呀！呀。”
“嗯，这个买买提不简单啊！结论呢？”向明心里已有了个轮廓。
李东阳又站起身：“还不止这个。第三个线索，买买提近来去了和库，昨天，才回到恰克镇，他的同伙打伤了个小商贩。另据派出所报告，买买提这几个月，经常采购大量的粮食，说是去倒买，但大多数运往他家。”
那人系好裤带，冷不丁反手拳把走到身后的亚里打倒在地，抬腿就跑。倒地的亚里情急之下伸出只脚๐把那ว人绊倒，两人相互撕打，扭成团，那ว人身高体壮三两下便大占上风，亚里很快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妈的，穿好裤子，没人想看你的臭屁股。”亚里边说边把枪收起拿出只手拷。
吐尔洪急忙收声，挪屁股远离巴๒提力克，刚才阵折腾，口袋里的东西掉出不少，正要往回拣，巴提力克咦了声，将他的手打回去，顺手拣起几张身份证，还有只饱满的钱包。
海达尔点燃支烟，看了眼经过车边的人说：“行了，别惹得旁人注意。”巴提力克抽出刀子指向吐尔洪：“再哭老子割了你的气管儿！”
凯日笑：“那我可要真打你了，不过得找个没人的地方แ，要不你太丢脸。”
“哎呀，凯日总经理，您对我意见，您打我好了，怎么能这么说呢？”司马义脸媚笑。
基地生活最可怕的是枯燥，以前在境外哈桑的基地也是最大的敌人，但那时为了学本领，咬咬牙顶了过来，如今在自己的基地里，感觉不样了。训练交给喜欢当军官的巴提力克，从国外回来的四个人成了教官，大凡小事用不着去过问。每天带领大家按时做五次“乃玛子”，顺便背颂几段滚瓜烂熟的古兰经圣训经，或者讲讲维族人对汉人的仇恨，讲讲在国外参加圣战的经历，以及去麦加朝圣的见闻。从精神上控制，比任何誓言效忠都管用。这是借鉴哈桑的手法，海达尔要把自己塑造成个精神领袖。塔里甫们在未成年时，就接受了买买提极端宗教的熏陶，丑化汉人的洗脑，稍加点拨，便死心塌地。两个多月后，虽然没有人宣布，但谁都知道海达尔是这个基地的“埃米尔”。
从塔里甫们向往的目光中，他得到了满足。人的虔诚被利ำ用起来，那是最强大的力量。这个道理，他坚信不移。
送走向明，回来的踏上，李东阳心里郁闷，少言寡语。亚里也不敢逗他说话，进到公安大院，看见办公楼ä前的停车场有几辆轿车，这才嚷嚷：“哇，哇，局长，恐怕又有大领导来了，不要我当司机了吧？”
这时，车停了，亚里叫道：“时间来得及，不用搞特殊了。”
“当然是外面来的多。”
“你懂什么？我问你，市里的闲散人员流氓无赖，本地的多还是外地的多？”
“真的破了吗？空口无凭，我回去要看详细报告。”李东阳似乎不相信。
“破了，破了！”程万里兴奋起来，“你这几天忙，直没机会告诉你，第四天他就打电话给我，说破案了，嘿嘿，我说过这小子有两ä下子。”
多里昆面无表情地答道：“找到เ阿迪力。”
李东阳衔起手里的烟说：“现在你是代理所长，阿迪力的案子你打算怎么破？”
克里木流泪望惊恐的热比亚，两人被哈力达三人簇拥离开车站。
候车室的另端，打扮得时髦光鲜ຒ的海达尔和巴提力克坐在排长椅子上。几名警察在长椅的另头查看旅客的证件。
“我们是不是先避避？”眼看警察逐个排查越来越近了，巴๒提力克紧张地望海达尔。
“别急，再等等。”戴墨镜的海达尔无动于衷。
“妈，司马义怎么搞的，现在还不来。”巴๒提力克手擦汗，手摸向腰间的手枪。
海达尔看表说：“他很准时的，还有分钟。”话刚落，司马义胖胖的身子从旅客中钻出。
“啊，大表哥，总算找到你了，我担心来不及呢！”司马义远远张开双臂，像是准备跟谁告别，检查的警察也向他侧目。
巴提力克迎了上去，在警察身边与他拥抱，在他耳朵边说：“你他妈的，差点害死我们。”
“碰上堵车，拼老命才赶过来。”司马义แ顺手把样东西塞进巴提力克手中ณ，又走近与海达尔拥抱，同样把什么东西塞给他，“怎么就你们俩，牙生表弟呢？”
海达尔笑道：“啊，他工作忙，没空跟我们去了。工厂怎么样了？机器开始运转了吧？”
司马义坐到海ร达尔身边：“切顺利，新产品也下线了。等你们回来，可以拿去测试了。”
警察这时来到三人身边，海达尔看也不看，随意地将手中ณ的东西递过去，那ว是张身份证，继续说道：“人员管理定有小心，搞企业虽然人材最重要，但宁可要老实点儿的，也不能招心眼太多的。”说完摘下墨镜。警察对照ั了身份证，很快还给他。
司马义แ边给警察递身份证边说：“是，是，大表哥说的对，我定好好观察。”
警察检查完三人的身份证，没有任何反应，走到远处去了。
“妈的，这小子手艺还真不错。”巴提力克长吁口气，拿起身份证看。
海达尔道：“你去买票吧，要软卧。”巴๒提力克起身走开。司马义也软了下来：“去接小表弟也劳你大驾，是不是太给面子了。”海ร达尔若有所思地说：“接小表弟是顺ิ路的，主ว要是为了考察，咱们不能只把目光放在南疆，在乌市好久不投资了，现在是个投资的好时机啊！”
“啊，啊，那是，那是。”司马义แ不停点头。
第十五章
起风了，风像是把夜幕从东边吹到西边。
条国道上，行驶的车辆少了许多，偶尔才看见有车灯闪过。两名交警处理完起交通事故纠纷，看看天色已晚，早就过了交班时间，用对讲机跟接班的人通了话，起上了巡逻车。
“这期的足彩买了吗？”高个的交警驾车。
矮个交警沮丧地说：“买了二十块。妈的，上期中了十场，早ຉ知道多买点，说不定中个二等奖。”高个交警笑道：“上期二等奖也十万多啊，你想得美。”矮个交警脸不屑：“有什么奇怪，我不是中过次二等吗？可那期中的人特别多，只分到了几百块，真倒霉！”
高个交警大笑，笑声没落，突然辆只开个大灯的吉普车迎面而来，闪而过。把他吓了跳，手里方向盘也转大了，车子猛地晃动了下。
“妈的，不要命了，个大灯也开这么快？”矮个交警回头看吉普车大骂。
“说不定是撞了车逃跑的，唉！快下班了还撞上个活宝。”高个交警边说边打方แ向调头，拉响警笛。
逃逸的吉普车先是想加快速度摆脱，但终究没有巡逻车快，被拦到เ路边。
“怎么只开只大灯？”矮个交警怒气冲冲地下了巡逻车，不过还是向吉普车敬礼ึ。
“我的大灯坏了。”吉普车驾驶座的玻璃落下，司机蓬头垢面，像是只看见两ä只眼睛。
交警叫道：“大灯坏了晚上还敢上路，你不要命了？出示ิ你的驾驶证。”
司机磨磨蹭蹭地伸手进外衣，老半天手才抽出来，矮个交警大惊失色，司机摸出的是支手枪，对准他的头。“砰”声枪响，额头被打出个血洞，直愣愣仰面而倒。
巡逻车上的高个交警眼睁睁看同伴中ณ弹倒地，乱了方寸，没考虑自己้也在对方的射程之ใ中，摸出配枪，开门下车。吉普车上的枪又响了，第枪没打中他，他本能ม地趴下，手脚๐并用爬到巡逻车的另侧，刚想站起，身后传来脚步声，又声枪响，把他打下了路基。
阵风吹来，吹起路边持枪者的长发，巡逻车大灯的光线映出塔西那张马脸。从加工厂死里逃生，塔西有如惊弓之鸟，他不敢坐火车班车，也不敢坐顺路车，更不敢抢车，连农民的毛驴车他也躲得远远的。他是靠两条腿离开北疆ຆ的，白天睡在农民的羊圈牛棚里，晚上才赶路，走了这么多天，终于来到离乌市不远的土湾县境内。他松了口气，在个ฐ修车厂偷了辆吉普车，准备连夜进乌市。
吉普车开动了，冲出几十米突然个ฐ急刹车，又倒回到巡ำ逻车旁。塔西下了车，绕着头部中弹的矮个交警走了圈。俯身脱下他的制服穿上。
“他妈的，这么เ小的个ฐ头也当警察，找死！”制服有些短小，塔西口中嘟哝，检起掉在地上的大盖帽戴上。穿戴完毕，把矮个交警的尸体也扔下路基，打开还没熄火的巡ำ逻车车门。
连续几天对塔西的搜捕，把林建北给累็坏了，受伤以前，他不敢说体力强过特种兵出身的小张，但比努尔是绰绰有余。年不如年了，过了三十岁，他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老化。又个通宵搜捕结束，林建北再也顶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地跟队里同事打了个招呼，提前离开。其实，局领导不止次交待，禁止他熬夜。
回家路上，天已大亮，经过常去的那家牛肉面馆，打算先吃饱再睡觉。
“碗牛肉面。”林建北掏出钱夹，递了张钞ๆ票给老板。
身后却有人说：“两ä碗，再加根油条。”
林建北转过身，努尔脸坏笑地望他说：“我跟你想的样，吃饱了再睡。”
两人坐到张空桌旁，林建北问道：“跟肉孜熬了这么เ多天，结束了吗？”努尔近来陪同李东阳审讯肉孜，李东阳撬开肉孜的嘴巴后，先走了，由他接着审。
“还用问，肉孜这狗小子是管牙膏，”努尔打了个哈欠，做个挤牙膏的动作，“差不多让老子挤干净了。知道吗？在南疆ຆ闹翻天的那个海达尔，居然是塔西同父异母的哥哥。”
林建北摇头：“怪不得，我以为ฦ海达尔是地里钻出来呢！弟弟在北疆ຆ已经让我们头痛了，原来哥哥在南疆。”努尔咬牙切齿地说：“他再敢进北疆，老子要亲手抓住这个二球，给亚里报仇！”林建北接过伙计递来的面，笑说：“你能ม收拾塔西，算是帮亚里报半仇了。”
“妈的，你是说我枪法不准，放跑塔西对不对？”努尔脸不快，像抢样从伙计手中夺过面碗，墩到桌面，面汤飞起，解恨地舀了勺子辣椒搁进碗中ณ。枪口下放跑塔西，不管谁提起，都让他恼羞成怒。
林建北后仰躲过飞溅的面汤：“我可没这么说，我是说抓到塔西，海达尔也跑不到哪去。”
“这两ä天的大搜查，有什么结果？”努尔脸色稍缓，又舀勺子辣椒放进碗。
林建北边拌面边叹息：“搜查到的还不少。昨晚抓到两个贩毒的，五个吸毒的，七个偷渡的，十来个聚赌的，还有几十个卖滛嫖娼的，就是没发现塔西的影子，我估计让他溜了。”
“溜了？他怎么เ溜？”努尔激动地挥舞双手，“我在全城设下了七八道关卡，火车班车顺风车还是偷车抢车，都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林建北反驳道：“万他什么车也不坐呢？他步行，这么多天了，往西走，早就越境，往东走，可能也快到เ乌市了。”
努尔眼瞪林建北，解恨般地再次舀辣椒放进碗：“妈的，你小子今天是跟我抬杠还是怎么地？他走路，老子爬着去追，你”摸出怀里响的手机，“谁呀，什么เ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要饿死你说什么？大声点，嗯，土湾的交警被袭击关我什么เ事？你着什么急？啊，是制式手枪？说下去，嗯，嗯，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土湾！”
“怎么了？”林建北也忘了吃面。
努尔若有所思地收起手机：“二球的狗急跳墙了，不过这次你没猜对，他还是弄了辆车跑了。走，我们马上去土湾。”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