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作者：倪匡
自序
早ຉ在四分之世纪之前，就曾用“电å脑作怪”作题材，写幻想小说。不过，那ว时写出来的故事，还相当轻松，因为那时人类和电脑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密切。
在创作幻想故事的三十来的来，直对人类越来越依赖电脑，感到隐忧。到เ了原振侠传奇故事中ณ的大犯罪者，设想个犯罪者，令自己的思想记忆进入电å脑，直接指挥电脑的运作，这个ฐ犯罪者，立刻变成了全世界ศ无敌的统治者──结果要依靠外星人的力量，才能ม将他消เ灭。
在创作那个ฐ故事时，“电å脑病毒”那回事，还不是很多人知道，电å脑病毒是九八五年五月才正式详尽地披露内容的。人的思想记忆侵入电脑แ，可以说是种更可怕的电脑แ病毒。
电脑病毒曾令电脑发生畸变，这是肯定的事，正在全世界ศ各地发生著这种畸变。
畸变的结果，必然是不正常，而在强弱如此悬殊的情形下，些电å脑要对付人类，有多少人可以逃得性命？
当然，人类不会害怕──则ท是怕也没用，没有它不行，二则是，人类有侥幸心，也亏得如此，不然，吓也吓死了！
卫斯理
九九零·五·十香港
两ä位体的怪异现象
写了那ว么เ多古古怪怪的故事，也自然每个故事，都有个ฐ古古怪怪的题目，那天，总览了下，发现个最现成最普通的名字，竟然没有用过：“怪物”。
有的时候，先定了名字，再来写故事，故事写得出了格，将就不到เ名字，就不免有点尴尴尬尬勉勉强强的情形出现。如大厦这个故事，写的是直上升不停止，不知升到何处去的电å梯，其实应该叫作电å梯才对。又例如废墟，说的是群古怪莫名的古代遗的事，名字也就有点牵强。
可是，用怪物来作题目，写卫斯理的传奇故事，却定十分妥当，因为ฦ要在故事之中ณ安排个甚至多个怪物，实在太容易了──只要故事中有怪物出现，这个故事题为怪物，就错不了，是不是？
照例在故事之前，有点议论，也很有点和读者诸君闲话番๘的味道。
“怪物”这个ฐ名词，有处怪的地方──明明是“物”，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可是旦和怪字连在怪，怪物就有了生命，凡被称为ฦ怪物的，都有生命，没有生命的，只好被称为“怪东西”。
若问古今中ณ外的小说之中ณ，怪物出现最多的小说是哪部？自然是我称之为“天下第奇书”的蜀山剑侠传，原作者还珠楼主ว，我删改增注，前后花了四年多时间比起曹雪芹的披阅十载，也差不多了，精简成为紫青双剑录，在删ฤ的过程中，对书中的怪物，个也不敢动，因为实在太精采。那ว些怪物之中，有六个ฐ头九个ฐ身可以化为六个美女的有只吃不排泄，在地底藏了几万年的──只要你想得出来的怪物，书中都有，想不出来的，更多，可称是小说中的“怪物大全”。
又或者问：卫斯理的故事之ใ中，最怪的怪物，而且没有写到最后，还可以大为发展的，是哪个呢？
答案自然是密码这个ฐ故事中ณ的那个大蛹──经过光透视，蛹中是个ฐ人形昆虫类的生物，这个蛹，在勒曼医院中等待出世，出世之ใ后，毫无疑问，是大怪物，可是这个故事，讲的不是这个怪物。
那么，是不是讲的是在苗疆，把温宝园姿ู匕走的那个怪物呢？那个ฐ女野人，在怪物之中，也可以算是怪得可以的！不，也不是，女野人红绫的关系太重大，要写她，真得大费周章不可，要把许许多多提也不愿提的往事，全都挖出来──这些往事，由于实在太可怕了，有关人等，不但绝口不提，连想都不愿想。
自然，绝口不提是可以做得到的──在那么多故事之ใ中ณ，真的做到了，连半句也没有提过。可是要不想，当然是十分困难，也正由á于如此，所以不愿在笔下提起，反正还有别的故事可写。
至于万到了没有别的故事可写时，是写女野人的故事呢，还是宁愿停笔不写，也真难说得很。
好像已不是“闲话”，而是剖白心声了，不必再多说；这个ฐ故事，写的究竟是什么怪物呢？
自然要从头说起。
从苗疆ຆ回来之后，第件事，就是知道原振侠医生打电话找过我──老蔡说：“这位原医生好古怪，久闻大名，可是行事却有点颠三倒四，他找你们两夫妻，不在，又说找温宝裕，我说也不在，他妈妈在，问他是不是要他妈妈听，这医生就把电å话挂上了，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大国手。”
老蔡发了轮牢马蚤，我绝对相信老蔡ກ的叙述，他决不是加枝添叶的人，所以我想了想，也想不出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我只知道，这位俊俏的原振侠医生，最近情绪极坏，他找我，定有事，所以立即找他，可是医院住所两ä不见，不知道他又浪迹何方แ了。直到เ相当久之后，谈起来，才知道原振侠为什么匆匆挂电话的原因，所有在场的人，都笑的肚子痛。
原来老蔡ກ是扬州人，直乡音不改，当他说到温宝裕ษ的母亲的时候，温宝的母亲，接近百二十公斤的温太太，真的是在我住所。可是原振侠绝想不到เ这点，他听到เ老蔡ກ连说了两ä声“他妈妈”，扬州ะ话中，那已是俚俗粗言了。原振侠解释：“贵管家已๐然口出恶言，我还不挂上电å话，难道要等著捱骂吗？”
这可以说是最有趣的误会，后来我转达给老蔡ກ，老蔡ກ听了之ใ后，笑著脱口而出：“他妈妈。”
找不到เ原振侠，打发了温宝裕ษ的母亲，总算松了口气，只有件事，令我颇为不解，我不知道何以白素要为了那女野人留แ在苗疆ຆ。
我真的想不通是什么เ原因，而白素า又在相当久之ใ后才告诉我。使我瞠目结舌──这且不去说它。且说良辰美景，为了过中ณ国新年，从欧洲回来，到，知道白素า不在，大失所望，又知道白素是在苗疆，又立即表示要到苗疆去，吵著要我和白素า联络，派那架直升机去接她们──我离开的时候，把杜令的那架直升机留แ在苗疆，给白素使用。
我心想，良辰美景很有趣，让她们到เ苗疆去陪白素า也好，可是还未等我和白素า取得联络，这两个古怪的少女，却又改变了主意。
令得良辰美景改变了到苗疆ຆ去的主意，是双孪生兄弟。
这对双生子，姓陈：陈宜兴陈景德。
陈氏兄弟是双十分奇特的双生子，他们如今的身份，是商业巨子，跨国经营集团的首脑豪富，在繁盛的商业区，他们两ä兄弟各拥有座六十层高的大厦，而大厦的顶层，有天桥可以互通，顶ะ层布置奢华，城市闻名的空中花园。
这对双生子有著十分奇特的经历──我和他们不熟，只是在偶然的公众场合，见过两次，可是原振侠医生和他的女巫ใ之王，却曾和陈氏兄弟有过交往，说起过他们的奇怪经历。
可以用最简单的话，来叙述下他们的怪异经历。
他们是弃婴，被收留แ了之后，就被当作是项实验的对象，实验的目的，是想证明双生子之间有心灵互通现象，是不是可以扩展为ฦ脑แ部活动的互相交流！
这是个ฐ相当骇人十分大胆假设的实验课题，而且，实验的进行方แ法，也相当古怪骇人──单是用真人来作实验，已经骇人听闻了。
实验的方法是，把双生子隔开来，个，给以正常的教育，尽量发挥他的才能。而另个，则令他在个ฐ完全与世隔绝的环境之ใ中，不给经任何知识，长大之后，就变成个什么都不懂ฦ的白痴──不是天生的白痴，而是人工刻๑意培养出来的白痴。
然后，再令双生子相会，令有知识的人，和人工ื白痴的另个，作脑部活动交流，也就是说，把知识通过脑แ部交流，输送到另个ฐ人的脑แ部去。
原振侠医生在后期，参与了这件事，经过离奇之至，有整个故事的叙述，题名为变幻双星。实验的结果，完全成功，个ฐ人的知识，进入了另个人的脑中ณ，两个人享有同样的知识，就像份文件，通过了复印，变成了两ä份样。
我知道陈氏兄弟有这样奇特的经历，是良辰美景告诉我的，她们和陈氏兄弟，在个什么“双胞胎协会”之类的组织中ณ相识，虽然陈氏兄弟和她们的年龄，相去甚远，可是良辰美景却十分欣赏陈氏兄弟的“成熟ງ男性风韵”，所以双方成了好朋友──至于双方แ之间，有没有爱情的成分存在，良辰美景不说，我自然也不便问。
良辰美景带了陈氏兄弟来见我，由于她们的缘故，我自然不好意思拒见，可是陈氏兄弟的言谈，不是很有趣，不到เ二十分钟，我已连打了三个ฐ呵欠，以良辰美景的聪明伶俐程度而言，她们应该知道我已๐经不耐烦，不必我下逐客令，他们应该自行告辞了。
可是，只见她们不断ษ和陈氏兄弟交换眼色，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这等情形，分明是他们有事要向我说，可是又不知怎么说才好。
于是，我又打了个哈欠：“有话请说。”
由于我和陈氏兄弟不是太熟，所以习惯上接在“有话请说”之下的那句，“有屁请放”就省略๓了下来。
良辰美景未言先笑，显然是必有所求，她们说话的习惯，我以前已๐详加叙述过了，她们望著陈氏兄弟：“他们的经历，卫叔叔你是知道的了。”
我“嗯”地声：“知之ใ甚详，就是你们告诉我的！”
良辰美景又望了陈氏兄弟眼。我又道：“和他们有同样经历的，还有对姓方แ的孪生女，个ฐ叫如花，个叫似玉的，是不是？”
良辰美景笑：“是啊，本来他们四个ฐ人，倒是很合适的两ä对，可是如花似玉是音乐家，看不起商人，这两兄弟也不知道在什么เ地方，老是得罪人家这艺术家，我们两个ฐ，居中ณ调停了几次，都没有效，看来他们是无望的了。”
对于“看来是无望的了”，陈氏兄弟兄弟点也不在乎ๆ，只是望著良辰美景笑，看起来，良辰美景绝不讨厌他们。本来良辰美景或许有意撮合方家姐妹和陈氏兄弟，但这样弄到后来，心作媒人的，反倒自己上了轿子的例子多的是，在众多复杂的男ç女关系之ใ中，属于热闹话题，不值得去深究。
我看他们四人，说著把话题抛了开去，所以又提醒他们：“有话请说。”
陈氏兄弟之也不知道是景德还是宜兴道：“我们之ใ间的思想交流过程，相当神秘。”
我听，不禁挺直了身子，这个ฐ话题，我倒是有兴趣的──人与人之ใ间的知识直接灌输和交流，虽然仅在同卵子孪生的双胞胎中进行成功，但那ว也是极了不起的项科学成就，勒曼医院集中了那ว么多精英，又有外星人如杜令之ใ类的帮助，也只不过可以做到เ给复制ๆ人思想和知识！所以，其间的过程如何，我很有兴趣知道。因为原振侠医生良辰美景，虽然曾参与其事，可是到了最后关头，他们也不知道情形如何。
我忙作了个手势，请他说下去，他皱著眉──陈氏兄弟和良辰美景的说话方式不同，总是由á其中的个开口，但是他们的思想，显然是致的，因为个ฐ皱眉头，另个ฐ也立刻๑有同样的动作。
那个皱著眉说：“我们被艘船，带到个小岛上，那个组织的总部，就在小岛之上──那群人，曾是个ฐ皇族，在历史上，建立过个ฐ王朝，深受孪生遗传之ใ苦，所以”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全知道，你说自己的经历就好。”
陈氏兄弟同时红了红脸，那ว个续道：“上了岸之后，我们和方แ家姐妹，起被带到间有很多仪器的密室之中，如同科学怪人的电影样，被固定在座椅上，头上连结了许多电å线之类的物体”
他说到เ这里，我又打了呵欠，因为ฦ这个过程，殊不刺激。说话的陈氏兄弟之唉了声，那个ฐ也唉了下：“没有发生什么เ事，就丧ç失了知觉，等到醒来，我没有觉得有任何损失，他已经变得和我样了──在感觉上，两个人简直就是个ฐ人，那ว情形，比良辰美景她们还要怪如果我们之ใ中，个ฐ捱了打，另外个，也会有痛的感觉。”我“嗯”了声：“痛感是由脑部神经活动产生的，那不足为奇。”
两ä个ฐ人起苦笑了下，个捋起了衣袖来，在他的手臂上有红色的点，看起来是被什么เ昆虫叮咬的，另个亦捋起了衣袖，在同样的部位，也有同样的个小红点！
我看到了这种情形，也有怪诞莫名之感，失声道：“个给蚊子叮了，另个ฐ不但会有痒的感觉，而且也会有红肿。”
陈氏兄弟头，我立时向良辰美景望去，良辰美景摇手不迭：“我们可没有那么玄！他们两ä个ฐ人之间，像是有无数无形的联系，就像是镜子中ณ的影子样，个ฐ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必然在另个身上发生。”
我吸了口气：“这种奇怪的情形，本来在双生子之ใ间很常见，可是如果到了这种地步，却也未曾听闻过，可能是你们两人曾经有过思想交流的缘故。”
良辰美景笑著，指著陈氏兄弟：“他们两个ฐ人，其实等于是个双头怪物。”
良辰美景的相当尴尬，我笑叹：“别胡说！说他们是个ฐ人有两ä个身体，还比较恰当些──当然，这种情形，也够怪的了。”
良辰美景忽然话头转：“卫叔叔，你说，描写各种各样怪物最多的部ຖ小说，是蜀山剑侠传，其中ณ可有他们这样的情形？”
我听得她们这样问，不禁失笑：“那部小说中的怪物，都不是人类，不是怪虫，就是怪兽。也有个怪人，叫作黑丑，是有三个身体，可是却是连体人。”
陈氏兄弟问：“希腊ຘ神话之ใ中的怪物也很多，个ฐ个都怪得不可思议，有的有许多头，有的三个人合用颗牙齿等等，卫先生，良辰美景说，你曾经有过项ำ假设，说神话中的怪物，有可能ม全是异星人，所以才会有各种各样古怪之至匪夷所思的形体。”
我点头：“只是假设，但很有可能，尤其是在有系统的神话之中ณ，这种可能性更高。”
说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他们前来的目的了，我指著陈氏兄弟：“怎么เ？你们疑心自己可能不是地球人？”
陈氏兄弟显然正有这样的怀疑，所以两人默然不语，只是神情地望著我，良辰美景也十分有兴趣，看来他们之ใ间，就这个问题争论了相当久了，因为没有结果，所以才来找我的。
我笑了下：“你们之间的异象，我看是生子之间的特殊现象，和你们是外星生物无关──当然，如果你们另有怪现象，那又作别论。”
陈氏兄弟也失笑：“别的没有什么เ古怪，因为被她们取笑得多了，不免有点心中犯忌，所以才向卫先生来请教下。”
可想而知，良辰美景和陈氏兄弟已经熟络到了何等地步，我看到เ他们狼狈的情形，不禁“呵呵”笑著：“就算是外星人，也不必怕成这样，我很知道有几个外星人在地球上叱风云，生活得极好，不想回去。”
陈氏兄弟狠狠瞪了良辰美景眼，作了个要打她们的手势，良辰美景扬起了头，作出副爱理不理之状来──陈氏兄弟在商场上，虽说不是顶尖人物，可是也算是相当成功的人物，可是就算是真正的大人物，和淘气之至的良辰美景在起，也不免会举止轻浮起来，何况他们四人之间，还有可能有特殊的感情因素。
我装ณ著看不见，顺ิ口问良辰美景：“你们不是想到เ苗疆去吗？”
良辰美景齐声道：“是啊，你和白姐姐联络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