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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簿

生命是挣扎,是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果我要死了,还挣扎什么?证明什么?在营营役役的生活之ใ中,难得个懒โ洋洋的下午。

跟着登台的脱衣舞娘的身材也๣不见得结实,有个年纪较大的根本不敢把她双手垂下来,老是向空高举,力图扯起她那开始下垂的胸部ຖ,女人卖色,始终是悲哀的事。

风度

有人说吸引力是可以学回来的,这个“学”不同“作状”,个肯学习改进自己้的人,自然会愈来愈吸引别人,在吸引别ี人的因素之中ณ,风度很重要,有些人天生风度好,有些却是发现自己不妥之处,渐渐修养好了,风度自然也好了。

男女长得漂亮固然吸引人,但是美丽的脸孔看多了便感觉麻木,如果你和个漂亮的人朝夕相处,久而久之你会忘记了他其实是特出的好看,但是和个风度好的人相处,无຀论日子多久,都不断ษ会有令你欣赏他的情景发生。

在次大学选美会中,大热门只得了个第二,冠军是个冷门的女孩子,论容貌,她不是最美的,但是她当选后的表现,却令其他的女孩子心服口服。

她对当选第二的女孩子说:“我实在太幸运了,我直都个敢奢望赢得过你,你如此漂亮,仪态如此出众,我真的没有样可以和你相比。”

从这番话之中,可以看得出她的谦虚和容人容物之量。很多女孩子戴上后冕之ใ后便不可世,以为ฦ达到巅峰,但是在她而言,自己还未完善。在我眼中,这样才是皇后风仪。

男人常说女人小器,但是在很多地方,多半男人都表现得极其量浅,例如碰上了前任女友的现任男ç友。

在好几年前,我和男ç朋友在渡海轮上遇见我的前任男友,虽然我的现任男友知道他曾经是我十分爱的人,但是他表现得很好,他和他寒暄几句,在对方แ道别之后,他对我说:“他长得很英俊。”当时我心中ณ十分感激,既ຂ高兴他们两人风度均好,更暗喜他的大量。他虽然称赞对方英俊,但是当时在我心中,更英俊的是他。

男ç女批评对方现任或者前任的爱人,都是最愚蠢的事,人家到เ底是你的女朋友或者男ç朋友爱过的人,践低对方,免不了会伤害你的现任爱人的自尊心,更显出自己的度量浅窄。

很丑陋的女人可能ม较难吸引男人,但是很丑陋的男人,如果度量宽宏,待人处事风度翩翩,却常常能令我着迷。

被遗忘的人

晚饭后散步,抬头望见家人的客厅,小小的红色的灯罩发出懒洋洋的光,使得小客厅洋溢着片温暖。我想,个无家可归的人望见这个客厅,心里会有多少羡慕与辛酸?

我害怕逛街,因为我是头极力避免看见自己不想见到เ的事的鸵鸟。每次放眼街头,我心里都不舒服。

今天我看到个在路旁竖着木箱替人卜卦的老汉,风吹着他残旧的唐装衫裤,他端端正正地坐着,似乎习惯了没有人光顾ุ。在他身旁,我看见包扎得整整齐齐的旧被铺,想来他日间摆档的地方,夜间就是他露宿之地。个ฐ没有人照顾的风烛残年老人,唯的归宿就是死,说不定哪天,他就会倒毙在街头。

在很多年前,报纸上刊载过段故事,个露宿街头的麻风汉死了,平常他靠左邻右里施舍残羹冷饭度日,没有人敢走近他,但是总算有几个ฐ好心的人天天把饭放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孤零零地等死,只有小猫小狗与他为伴,他死在破被窝里,他死后,小猫小狗才从被窝里跑出来。有些人的生,比猪狗也๣不如,想来令人心酸。

街头长发蓬首的流浪汉,人们都把他们当作疯子,我但愿他们真的是迷失心性的疯人,至少那样痛苦会少点。在狂风大雨的时候,我看见个流浪汉默默地坐在路旁的木椅上,低着头让雨打;在冬天,我看见个破棉袄湿透的露宿者冷得不停地踱来踱去,在个刮风的日子,我看见个疯汉的破裤子被风吹起,露出了他的屁股。他真的没有了知觉没有了自尊?我们似乎ๆ把他们当作野兽,认为他们的非人生活是理所当然。

有时我看见那些流浪汉在去水渠边拾烂水果吃,我便傻气地担心他们会吃坏肚子,我忘记了他们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娇嫩,只余下兽类的求生本能。望着拿了担挑绳索和铁ກ钩在街上等生意的年老苦力和坐在旧报纸上在路旁诈作看风景的新近流浪的人,我难过他们始终会被遗忘。

反葛柏

在反葛柏的风潮中,我发现件很有趣的事,就是在香港有地位的华人似乎没有哪位作过声。学生们和小市๦民反他有什么用?有分量的人都不出头。

香港是个只有经济价值的城市,政府最重视的,自然是那些可以影响经济的名商巨贾。据我所知,香港的大富之家新า近暴发的除外,都和港府某些部门的首脑认识和有社ุ交来往,外国领事更是大家都欢迎的上宾,因为如果香港有什么เ三长两短,走起路来方便。如果这班人表示支持反贪污讨葛柏对港府多少会有些压力,但是他们都保持缄默,这样就表示了他们的立场。

我知道我不能够太天真,希望全世界ศ的人都是肯挺身而出为ฦ正义作战的唐吉诃德,人家要做生意,要大家方便,要不被踢出来往皆官贾的上流社会之外,要遵守他们圈子内的君子之风;也许,他们根本觉得事不关己้贪污贪几百万,又不是大数目,不值得大惊小怪。

每逢有这类事情发生,首先有反应的多半是学生,因为他们还未明白社会中的利害关系,他们仍然有满腔正义แ与理想,最重要的点是,他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损失。

位国术师๲傅说:“烂命条的人打架定胜过有身家的人,这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无所有,可以死拼。”世界ศ上很多事都是这样。

有位名高望重的华人,几年前谁都以为下个ฐ爵士头衔定落在他身上,但是他不在乎,他宁愿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亲近,并不介意因此而使他失去“辉煌”的爵士头衔。我很欣赏他独断ษ独行的作风与眼光,但是这次,他也没有作声,我想,他始终是商人,个特别聪明的商人,而不是个憎恨腐败的人,香港有不少华人大律师,他们也没有作声,难道葛柏之事,在法律上真的无຀奈何他?我完全不懂ฦ法律,不能妄加推断ษ,只是不明白。

这个世界,个人即使放弃切,也未必完全可以得到自身的自由á,只有金钱和权势可以买到เ自由,所以我不会说我不要金钱和权势,因为我要购买理想与自由。

反葛柏

在反葛柏的风潮中,我发现件很有趣的事,就是在香港有地位的华人似乎ๆ没有哪位作过声。学生们和小市民反他有什么用?有分量的人都不出头。

香港是个只有经济价值的城市,政府最重视的,自然是那些可以影响经济的名商巨贾。据我所知,香港的大富之家新近暴发的除外,都和港府某些部ຖ门的首脑แ认识和有社交来往,外国领事更是大家都欢迎的上宾,因为如果香港有什么三长两短,走起路来方便。如果这班人表示支持反贪污讨葛柏对港府多少会有些压力,但是他们都保持缄默,这样就表示ิ了他们的立场。

我知道我不能够太天真,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是肯挺身而出为正义作战的唐吉诃德,人家要做生意,要大家方便,要不被踢出来往皆官贾的上流社ุ会之ใ外,要遵守他们圈子内的君子之风;也许,他们根本觉得事不关己贪污贪几百万,又不是大数目,不值得大惊小怪。

每逢有这类事情发生,首先有反应的多半是学生,因为他们还未明白社会中的利ำ害关系,他们仍然有满腔正义与理想,最重要的点是,他们没有什么เ东西可以损失。

位国术师傅说:“烂命条的人打架定胜过有身家的人,这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无所有,可以死拼。”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

有位名高望重的华人,几年前谁都以为下个爵士头衔定落在他身上,但是他不在乎,他宁愿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亲近,并不介意因此而使他失去“辉煌”的爵士头衔。我很欣赏他独断独行的作风与眼光,但是这次,他也没有作声,我想,他始终是商人,个特别聪明的商人,而不是个憎恨腐败的人,香港有不少华人大律师,他们也๣没有作声,难道葛柏之事,在法律上真的无奈何他?我完全不懂法律,不能ม妄加推断,只是不明白。

这个世界,个人即使放弃切,也๣未必完全可以得到自身的自由,只有金钱๥和权势可以买到自由,所以我不会说我不要金钱๥和权势,因为我要购买理想与自由á。

民族自尊

有几位电影明星到广岛拍电å影,适逢广岛人民原子弹死难纪念日,日人群集悲悼,那几位中国影星亦潸然泪下。有人批评他们不应该为日本人而哭,因为为了日本的军国主ว义,我国死了四千万同胞,比广岛牺牲的人多上很多倍,但是生灵涂ิ炭,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是令人伤心的事。

我没有看见过战争,但是翻开近代史,我国所受的耻辱令我痛哭失声,我并不鼓吹民族主义,我梦想天下大同,但是当我们愿意与人家“大同”而人家不与我们“大同”之时,我们唯有暂时归回到狭窄的民族主义。

日本对我国的侵略虽然不是这代日本人的罪过,但是我相信民族๣性是天生的,上代和这代不会有截然的不同。在历史上,日本侵华罪无຀可恕,展望将来,我希望中国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即使在香港,我也๣为部分中ณ国人的媚外天性而感到耻辱。日本侨民来到香港,为了恐怕自己的子弟不懂母语而设立日຅文学校;而我们几百万华人,却唯恐子女学了母语而学不到英语便窝蜂地歧视中文学校。

从前๩华籍留学生讥美国华侨儿女为“竹升”,笑人家两头不通,非华非洋,其实香港的年轻辈才是“竹升”,英文好不到哪儿去,中ณ文又不通,见到外国人便忙着和人家“混成起”,却忘了解释下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误解之处。

我很佩服我的位混血儿朋友,他的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中国人,他在香港长大,及后负芨美国,他常常说中文,播中国唱片给外国同学听,解释中国的传统文化。他长得九分像外国人,大可不认中国这半,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反观留学几年便大叫不懂中文和不习惯中ณ国式生活的华人,实在叫人看不起。

现在中国地位提高了,中国热潮掀起了,他们因为时髦才多看祖国的东西两眼,英国的殖民地教育太成功了,而我们又是群多么容易被摆布的洋奴!我要求的并不是排外,而是点点自尊,日本人就是因为到เ世界各地都抬起头做人,所以才被高看筹。

青年运动

近年来香港多了些青年运动,例如钓鱼台与葛柏事件的示威与请愿,都是十分令人可喜的现象。

我觉得香港的青年人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除了盲目追随西方时装电å影与及流行音乐的尾巴之外,毫无思想与创造性,更加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敢作敢为ฦ精神,对于社ุ会国家世界,点兴趣也๣没有,问他们对于香港社会问题的看法,答案是:“谁有空去管?”问他们自己国家的政治,答案是:“有什么好谈的?”问他们世界大事,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เ,也许以为以色列就是约旦,塌糊涂ิ。

在外国,青年人都有自己的观点与看法,个十四岁的少年记着,十四岁是少年了,别以为自己้仍然是“孩子”!对国家大事和自己้周遭环境,已经有滔滔不绝的批评和提议,虽然他们的意见往往未成熟,但是毕竟他们运用了脑袋,他们毕竟是有反应的人。

香港的大部ຖ分青年人,思想范围狭窄得可怜,极其量是吐吐自己的“苦闷”,已๐经算是“大思想家”了!他们只会诉苦而永远没有建设性的提议或者行动。

我们需要青年运动,年纪较长的人多半都已๐经和社会妥协了,有些是基于习惯,有些是环境所逼。个要养妻活儿的小职员,就算他想到街上参加示ิ威游行也不可能,因为他不能不工作,工作完毕也许已经为了生活而身心疲惫了,这些人值得原谅。至于环境较好的人,本来是支持这类运动的最好人选,因为他们时间多少可以由á自己้支配,亦没有金钱上的顾虑,只可惜他们多半认为事不关己。我们唯能寄望的,就是头脑依然清新的年轻人。

在香港,运动得不到社ุ会人士的热心支持,请愿书๰呈不到เ应该看的人手中是家常便饭。在这个麻木的社会中,想下子掀起狂潮是没有可能的,我们只希望青年运动能稍为刺激下各界人士的社会良心。我们需要青年领ๆ袖,领导还会思想的人,指出肮脏的事,说出不平的话。在香港唱高调是傻事,但是我们正需要些热心的傻子!

道德

在反贪污声中,唯有实际效果的行动就是宣布外围马合法化。外围马合法,有关方面便断ษ了条贪污财路,况且,政府宣布๧外围马合法,对市民也没有什么害处。外围马已经存在多年,只要是住在香港的人,没有个不知道这种组织的存在,即使是三岁孩儿,也知道爸爸赌外围马,妈妈赌外围马,叔叔也赌外围马。老师上课时,叫人家不要赌博,下了课也样买外围马。

事实上,香港市๦民根本不觉得赌外围马是非法,要是有个人赌了外围马后告诉你他有犯罪的感觉,你准以为他神经不正常。既然众人都公开赌外围马,既然没有人感到เ非法或者犯罪,政府亦不加禁止,只是掩着眼睛当它不存在;任由公务员贪污“收片”,倒不如宣布将它合法化来得漂亮。

世界上有很多事令我不明白,例如道德标准便有很多是违反人性的。好嫖好赌,是人的天性,禁了也只落得个阳奉阴违。我不明白为ฦ什么政治家不是正人君子,但是却要强逼人民做正人君子。

我不相信人性本善,也不相信人性本恶,我只相信人性本是自私,孔孟耶稣才是不正常的人,他们值得崇敬,但却不是个标准的正常的人,正常的人绝对不会没有缺点和不良嗜好,如果你因为自己不像孔孟耶稣而担心死后到เ地狱,那就是作茧自缚。

我不相信政治家有道德,他们只是希望人民有道德,那么才容易指使。如果我是政治家,我也会捧出个我自己未必信服的偶像来,叫人民信服他,以便我借偶像或信条的名义为ฦ所欲为ฦ。只要众人都是望着同个方แ向,那么你想把他们牵左牵右也容易点。

旧道德是要使得被管治者服从管治者,少数服从多数,我说多数人有权决定什么是“正常”,却没有权决定什么是“真理。”在我们这个时代,人们已经开始不重视“正常”,而开始渴求“真理”,所以违反人性的道德挂帅๩掩眼法,迟早要受人冷落。

我们的香港

有日本朋友在长途电å话中,说日本现在十分混乱,市民抢购燃料粮食,有如战时,并且劝这里的人目前最好不要到日本旅๓游。我知道石油缺乏对日本的工业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却料不到会令到人心惶惶,至于此。

日本人向敏感紧张,凡事都作过分反应,中国人却恰巧ู相反,老是“君子处变不惊”,到变了个ฐ措手不及,无຀可挽回之时,便“既来之则安之”,豁达得惊人。

香港人算是典型的中国人?我想不是。香港的中上阶级,最擅长的是“走了之”,反正手头有几个钱,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便忙着认别ี处做家乡。在六七年暴动的时候,不少香港人跑到เ了加拿大,但是风平浪静之后,很多人因为耐不住那边的单调生活,又跑回香港来了。

香港在很多人眼中,只是个游乐场,游戏完了,人也跑了,没有谁真正爱香港,没有谁肯负“市民”的责任。香港并不代表什么,只代表互相利用,居民利用它谋生,外地人利用它发财,想下去,硬要自己对香港负责任的人是个ฐ傻子。

香港大部分都是中下级小市民,他们的声音从来没有人听见,似乎很多赚到了钱๥的人都喜欢自己骗自己,当作这群多数的人不存在。他们存在,但是形象是出奇地黯晦,声音是出奇地不清楚。也๣许他们并不是个性格鲜ຒ明的整体,而只是已经发了财的人在未发财之ใ前的形象,也许他们只是群阴影。不是吗?每个ฐ香港人的最终目标,几乎都是发财,有奶的便是娘,并不忠于任何种信念,或者任何种理想。谁跑出来振臂呼,说要提高香港公务员的道德,街道的安全,政府和慈善机构的服务水准,而希๶望有群众真正跟从和支持他的,准是个傻子。

香港人有了钱๥便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既然有了面子,何必倒过头去谈道德?自己不被贼劫,便觉得很安全了,哪儿有空去管李四被贼打破了头,被送进公立医院天便被请回家休息,结果糊里糊涂地死掉?这就是我们的香港,别费心为ฦ它叹息!

两个故事

今天说两桩公立医院的故事。

有位的士司机,被飞仔打劫,飞仔们用砖块把他的前额凿得稀烂。后来他被送到所东南亚设备最好的公立医院去,在医院住了天,第二天便被通知出院,他的妻子到เ医院按他的时候,他仍然满脸຀浮肿,站也站不起来。他回到家后,头痛令他夜不成寐,就这样痛苦了几天,便模模糊糊地死了。

我不明白,个头部被砸得花斑斑的人,医院何以不将他多留几天观察伤势,多照ั几张光?他不是受皮外之伤,而是曾经被人用砖块砸至不省人事,脑แ部是人体最娇弱的部分,内部有些微损伤,不死也会残废,医生们定会知道。总之,那位司机就是这样丢了生命,遗下妻子和群年幼的子女,这是谁的错?

有位劳工阶级的穷人,手臂被货车尾部撞断,两截断ษ骨插出了皮肉之外。于是,他被送去所较小型的公立医院。那ว儿的医生并没有替他照光,或者把断骨弄入皮肉之ใ内,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弄断ษ了臂,只是马上替他打石膏——别忘了断ษ骨仍然插在皮肉之外——就是这样,伤者那没有驳好的断骨和支离破碎的臂肉便起被包在石膏之内,然后被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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