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爱心的物质女郎,整天换戒指有什么เ用?快去找个男ç人交往看看。你个人整天这么晃来晃去,我看着烦死了。对了,你阿姨ถ让你下周到我家去吃饭。”
“别提猫,张总,上次您家那只猫快把我吓死。不过我的戒指可正好是蒂凡尼。”沈安若与张总开惯了玩笑。
其实还是她失了气质。他在离婚协议中对她十分慷慨,而她也接受了,并没故作姿态。偏要在分手的最后刻,非要找个碴存心招惹他,都怪她自己้太矫情。
不过那枚戒指最后还是留在了沈安若这里。因为那日程少臣转身便走,连头都没回。不过倒是没有忘记付账,在前台扔下几张大钞,令收款小姐傻了眼,因为那天他们吃得本不多,而他付了几倍的餐费。
“你既然已经意识到决策失误,不如尽早修正。”
“那时我觉得,跟你在起,很舒服,很轻松,就像回到无忧的少年时。但是现在,你令我感到很累。”
“就凭你这种姿色哎,减速!”
“我色诱考官。”
程少臣终于笑起来,歪在椅子上伸着懒โ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你神经病啊。”她刚ธ洗了手,正好还没擦,于是故意甩他身水,“估计是我又土又俗的气质迥异于你之前的妖艳女郎们,比较符合他的古老审美品位吧。”
“咳,这孩子们啊,长大了就不乖๔了。跟他家老爷子闹别扭呗,怎么เ也不肯回家,性子犟得很,跟他爹有得拼。那天跟程董起吃饭听他笑着叹气说‘这辈子谁都不怕,就头痛他家小二’,他这分明就是乐在其中嘛ใ。”
“他既然那么乖๔,怎么又没在自家企业里工作呢?”安若有些心虚地想,这纯粹是在附和领导,绝不是挖掘人家。
静默了片刻,程少臣不经意地问:“你个ฐ人在家时,都住这边你以前那房子吧。”沈安若“嗯”声。
那时雪已下得很大,洋洋洒洒,漫天飘絮,几乎看不清路。车内外的雨刷全打开,才能勉强前行。
“大家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是他合法的前妻,名正言顺ิ,你怕什么?”
“唉。”沈安若觉得很无语,郁闷到咬手指头。
“你越来越没出息了啊。我可提醒你,私下里你想对他打啊骂啊闹啊的那都是你的事,不过今天这可算是工ื作场合,他是上司你是下属,你无论无何都得给他面子,不许任性。”
他见沈安若偷瞪他,又笑:“当然我这纯属废话,我们家安若向最识大体了。”
竟然把她当低龄儿童,沈安若比五分钟็前更郁๗闷了。
聚餐人员不多,都是上午程董接见过的,除了张总李副总和她,还有华奥直属部门的几位负责人,加了程少臣共十人而已,难得是竟然全到เ齐了,大满贯,|ǎ|以前连年终聚会时都没这么齐过。
“按说应该在我们自己的饭店里。不过今晚我以个人名义แ请各位坐坐,换个ฐ环境会更自在些。”端坐于主位的程董事长耐心地向大家解释为何不在华奥就餐的原因,“何况大家平时总在个地方吃饭,应该有些审美疲劳了吧,适当换换环境,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与质量。”在座的各位极其赏脸地给了他善意的笑声。
他笑容浅淡和煦,声音优雅悦耳,令人如沐春风,清凉又温暖,沈安若脑子里浮出在座某人曾经对他的评价,顺便又配合当下场面多加了几个肉麻的形容词。如果此地是戏剧学院的考场而她是考官,她定给程少臣同学打满分,并且让他免复试直接拿到准入证。
表现同样优秀的是他们这堆人,平时难得没有客人在场的私下聚会里,通常都是刻钟็不到就原形毕露,男的扯了领带,女的撸了袖子,没吃相没坐相,吆吆喝喝,互损互贬,互相拆台。结果现在都过了半小时了,大家还都端坐着,举止优雅从容,言谈得体幽默,俨然桌子绅士淑女,人人都像礼仪大使。
程少臣话虽然不多,但是非常具有控制场面的能力,他轻描淡写地发起个话题,然后静静地当听众,适时地插几个ฐ字,但永远不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眼见话题讨论过深或无趣了,就不动声色地转入下个。所以虽然大家都表现得极度端庄,但并不拘谨,场面甚至很轻松,每个ฐ人看起来都很愉悦,甚至沈安若。反正她向来不用刻意伪装,都是副温婉无害模样。
在自己้不是主角的场合,沈安若向来是那种听得多说得少的人,今天这场面更当如此,恨不得别人都把她当隐形人。
但是她选错了位置。张总今天做副陪,最年长的李副总跟崔经理被拱到了大客与二客的位子上。本着尊重女士的原则,剩下的两位女士,孙经理与她就坐在张总旁边。
男ç士们今天大约都打算跟她保持最安全的距离,不复平时总半真半假地声称“我要陪沈小妹坐”争着抢她身边的位置。林虎聪被公事拖着最晚到,发现只有沈安若旁边还有空位。这样的坐次,她抬头就见得到เ程少臣波澜不惊的面容,以及最爱逗她的老不正经李副总公关部跟总经办陈姓和刘ถ姓的大滑头那三张怎么เ看都诡异的表情。偏偏最厚道的人,都坐在她的视线死角。
她不主动发言,大多时候适时地微笑,被点到เ名就应和下。这里的菜品口味着实不错,酒也喝得不算太多,她才不会与自己过不去。但也免不了偶尔莫名中ณ招。比如不知怎么เ谈到员工ื活动室里墙上那些有趣的漫画,刘主ว任说:“那全是员工自己画的,连张总都被逼着带头画了幅图。”
“反正你们就是想看我出丑。”张总补充。
程董讶异地称赞:“有几幅非常好,我印象很深的是那ว幅‘距离’,那工笔画的笔法都算得上专业了。”
“程董懂绘画?我们这些人都是外行,就只知道哪幅有趣。您刚ธ才提的那ว幅,是沈助理画的。”
“是吗?”程少臣迅速地看了她眼,然后垂下眼帘,“华奥有个ฐ非常好的文化氛围。”然后把话题转开。
从沈安若的位置,看得到刘主任有点点的失望,他没看成好戏。他总不成等着程少臣说“沈助理太有才了”或者“我都不知道她还会画画ฑ”。
后来程少臣的手机响起,说句“抱歉”就出去接电话。十五秒钟็后,大老板的声音仍然没出现,大家推测到他去了不太近的地方,于是包间里的温度“轰”下升了至少五摄氏度。
“小沈啊,你今天吃得有点少。没胃口?”李副总先发话了。
“我正减肥呢,李大叔。”
噗几声,有人笑了。
“死丫ฑ头片子,见了啥就忘了啥,前些天还叫我李帅哥,今天竟然叫大叔。”李副总无比幽怨。
“就是就是,她那ว是有人撑腰了。”办公室的刘主任立即附和。
“老刘,不许对我们程夫人无礼ึ!”公关部陈经理使劲咳嗽,“安若啊,以后我就跟你混了,有事您说话。”
平日他们私下里就是这么以互相欺负当娱ຉ乐,谁撞枪口上算谁倒霉。沈安若恼不得躲不得,只好见招拆招。
孙爱丽看不下去:“群烂男人,集体欺负个小女子,也不觉得无耻。”
“爱丽姐姐,你好不容易装ณ了半晚上淑女了,千万继续装下去,别这么快破功啊。”陈滑头捏着嗓子说。
“边凉快去。”孙爱丽彻底撕了淑女面具。
这两人素来是冤家,沈安若连忙劝架:“我们换话题吧。”
“不行。安若你以前可是整天看我们好戏的那个,风水轮流转啊今儿可算轮到你了,先喝三杯酒咱们再谈其他的。”
“唉,你再这么闹下去,我可要恼了啊,我真要恼了。”沈安若威胁他们,但语气柔柔的,哪有要恼的样子。
“嘿,我就爱看安若妹子恼的样子。”
“我就想看安若恼,我还没见过呢。”
“别怕她,她狐假虎威แ,色厉内荏。”
“唉,适可而止啊同志们,你们把她气哭了可就没意思了。”最后句话是林虎聪说的。
“哦,到底是你领ๆ导,你心疼得紧ู啊,小虎子,不过你这笨孩子也不察明下今儿的形势”李老痞子没有外人在场就爱借酒装疯。
“老李,你个老不尊,老带着头儿欺负下属。”崔经理说,她是个ฐ正义แ感极强的人。
“老崔你栽我的赃,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啊?”
真要命,这两人开会时都会吵起来,若干上架,上司不像上司,下属不像下属,太难看了。沈安若连忙微笑着插话:“崔姐,李总就喜欢逗人玩。火星人都知道在华奥我跟李总关系最好,是吧李大哥。”
“你这丫ฑ头居心不良啊,我都有家有口的人了,你可别ี诱惑我。明明是小虎子跟你最好。”
“其实我直暗恋崔姐姐,当时就是为了接近她才进华奥的。”林虎聪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正在崔经理要拿餐巾纸摔他,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时,门被轻敲了两下,程少臣捏着手机进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听到了多少,大家多少有些尴尬。
程少臣朝大家歉意地笑下,回到座位上。刚才这群人又迅速地复原成绅士淑女状,有些人的大笑还凝固在脸上,正慢慢地收敛。
“在讲笑话?”程少臣不着痕迹地问句。
“是啊,讲我喝醉酒后的糗事呢。”李副总接话,“笑我喝多了回家就要被罚睡地板,这还轻的呢,有时候直接挨拳头。”
堆人配合着笑。
刘主任说:“李总,这可都是往事了。现在你只要稍喝多点,嫂子都直在楼下等着你回家,见了我们还直埋怨不保护你。”
“哎呀,还不是安若鬼点子多,教了我记损招。”
“共享下嘛,我们也学着点。”
“那天安若让我索性装得再醉点,等你们嫂子来扯我,就嚷嚷‘离我远点,我是有老婆的人’。结果哈哈,结果你们也见了。”
“看吧,安若到关键时刻可就站在你这边。”
“得,她给她嫂子支的怎么整我的招儿更多。”
这话题怎么还在绕着她转,沈安若无奈地想示意李副总不要再提她的名字,抬头时却见程少臣的目光正投过来,两人的视线短暂地对接了下,又避开。
“该谁敬酒了?继续吧。”有人提议。
正好轮到沈安若,她端了几乎全满的红酒杯子,也没多说话,口气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