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衣着显贵,这人与那趾高气昂的蹇硕,简直天差ๆ地别。
再加上轩然霞举ะ的外表,崔颂不由对对方升出几分好感。
马车里的男人怎么看脸上都写着“我是权贵”,“我很不好惹”,自己这次恐怕惹了个大麻烦。
他不但箭术要穿帮,还差点伤到了人。
兴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久,崔琰正襟危坐,肃手一揖:“叔父可有心事?”
由此可知原主ว的琴艺大概很是不错……但知道这点并没有什么软用,不会的东西就是不会,就算身体里还残留着弹琴的本能,他连曲谱都不知道,又怎么弹?
怕吗?
当然怕。
真刀真枪的比拼,险些被一剑对穿的险境,说没有感觉是不可能ม的。
从知晓自己้穿越到เ乱世的那天他就有了觉悟,现下看来,这觉悟大概还不太够。
这个时代的人命,比他想的还要不值钱。
崔颂伸手挡在前方แ,盯着白皙完美,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手,一点一点地将五指收紧ู。
他蓦地从塌上翻身而起。
“霁明。”来不及穿衣,他扯过衣架上的檀色绸袍,随手披在肩上。
打开门,守在外头的剑客朝他低头行礼。
“随我出。”
“是。”
崔颂โ扯着外袍的襟口,不让袍子滑落。他的手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冷汗,被风一吹,透着一股直入心底的寒。
因为刺客的事,他多少有些心乱,以至于忘了府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ฐ人。
且不说家仆与侍女,这个ฐ宅子里,可还有另一个姓崔的主人。
徐濯一言不发。
他的职责是保护崔颂โ,以他的安全为第一守则。若非崔颂的命令,他绝不会做多余的事。
是以,不管是崔颂โ刚刚疏忽了其他人也好,现在急匆匆地出门也好,他都没有半分质疑——更确切的说,连“稍觉奇怪”的心思都不曾有。
崔颂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就碰上了巡夜守更的家仆。
“公子,徐先生?”
对着惊讶的家仆,崔颂讲述了刚ธ才的事。眼见这仆从露出惊慌恐惧之色,崔颂沉声吩咐道:“不用惊慌,其他人是否安好。”
崔颂大步向前,在转口略一顿ู步,
“若无事,也不必大动干戈,各自警醒着些。”
除去佣作,宿在府里的家仆不过寥寥数人,能ม自保已是万幸,并不做旁的指望。
拐过九曲廊,第一个院落便是崔季的住所。
制止了守夜侍从想要唤醒崔琰的打算,在确认后者平安无事后,崔颂叫来崔琰的护卫,让他在此守着,自己则与徐濯继续巡视。
崔颂与徐濯几乎将宅子走了一圈,一切正常,亦无人受伤。
最后来到เ前门所在,与睡眼惺忪的两个门房问了几句话,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跨进院落,挥退迎上来伺候的侍女,崔颂โ一个人走进房间。
检查了一遍屋内的摆设,有轻微的被翻找过的痕迹,但没有丢失任何东西。
视线在房间各处扫荡,在经过一个ฐ角落的时候,不受控制地一顿。
那里摆着一只雕饰精美的琴匣。
崔颂โ注视着匣木,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打开箱笥,将琴抱出,搁在旁边的琴案上。
他定定盯着古朴雅致的七弦琴,左手大拇指轻压剑鞘。
手起,刀落。
囚牛纹饰滚落在地,千金难换的瑶琴从颈部断ษ作两ä截,发出一声悲鸣。
“主君?”
门外传来徐濯疑惑的询问,崔颂应了一句“无事”,收剑入鞘,走到外室打开房门。
“夜风寒冽,先生快进屋吧。”
他真是被今晚的事给弄傻了。别人要为他的安全守夜,一夜不眠,他还差点把人关在外面冻一晚,人干事?
尽管这是对方提出来的,却也不是他疏忽的理由。
“不可。”徐濯拱手一礼,“怎敢惊扰主君休息。”
“怎能说是惊扰。”崔颂回以一礼ึ,“霁明救我于绝境,又为我劳心劳力,让君长伺寒风,如何使得?”
“护卫主君乃职责所在,且濯今晚大意,险叫主君身陷囹圄,”徐濯长叹一声,“若再擅行闯入,冒犯主君,濯有何脸面立于此?”
崔颂:……不是很懂你们古代人。我都同意了,你还顾忌什么เ?
徐濯的坚定反叫崔颂开始怀疑ທ自己让对方进来的想法有没有问题。
可是这个时代关系好的同性都能同塌而眠,和自己้的护卫共处一室应该没毛病?崔琰那ว边不也这样吗?
再说徐濯是食客又不是家奴,更谈不上忌讳。
“先生多虑。”崔颂โ重新换上敬称,以示郑重,“于颂而言,先生是僚客,亦是友人。若为了虚礼慢待先生,颂于心何安?”
徐濯抬眸看了他一眼,客套刻板的面庞略微动容。
“如此,濯便打扰了。”
“先生请。”
徐濯进了屋,却怎么เ也不肯进最里间,连副间的塌也不肯躺,执意留在外屋。
崔颂知他行事谨慎,不肯逾越,为ฦ人又固执少言,遂不再勉强。好歹人进来了,无需吹外面的冷风,他也不用过意不去。
崔颂โ进入里室,将长剑解下搁在床边,脑袋一碰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得知前晚有刺客侵入的崔琰,再次被激发教导处主任之魂,在他的耳边念了一个时辰的“安全教育”。
崔颂听得头大,偏偏崔琰虽是比自己้辈分低,年纪却足足大了一圈,且他说的都是关怀之语,有理有据,实在拒绝不得。
当仆从汇报“左辅都尉登门”的时候,崔颂的灵魂已๐经从口里飘出去了一半。
听到เ请示,他连忙叫门房把人请进来。
左辅都尉是京官,三辅都尉之一,隶属执金吾——也就是京畿的治安官。
还是抓盗贼的那种。
……
洛阳毕竟是都城,在治安方面比地县级要规范,重视度也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