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的矮几上摆了一盆怒放的菊,清浅淡雅的紫ใ色,是前几日立春自花市买了来特地放在她的卧房中,说是要给她的屋子增添一点闺房该有的雅致;搬来时还是花苞紧闭着,几天不注意它,竟然已经在暗夜里争先怒放了。
其实,她哪里舍得?
“可不就是那白衣公子舒惊羽,舒小侯爷。”沈穆轻微微挑起眉,星目中满是温和的笑意,“舒小侯爷时常去我府上住,秉烛夜游、同榻而眠亦是常事。”
“舒小侯爷?惊羽?”她杏眼圆瞪,不确定地问。
夜黑风高的,哪里能瞧见她的暗示,立春眉头一皱,一把捞过花满春的手腕牵住了,仍是像小时候一般拉扯着就往门里走。
糟糕了,可莫要给床上那大爷听见了才好!
是她想留他,留แ他至天明。
她的话低低地入了萧逸的耳,最后的几个字已๐经是呓语一般,却极大地了他。
江烈匆匆朝马车挥了挥手遣了车夫离去,急奔来时险些笑倒在地。
宁姑娘心里暗叫不好,实在是她伸手去扶这美姑娘,这大美人却是身藏功夫,她使尽力气也没能将她扶起来。
两人一阵沉默,都不作声;花满春刚刚狠狠拧了萧逸一把,有些不舍,犹豫了下悄悄挪近前去揉揉他壮的手腕,讪笑一声低下头去。
这一眼,似嗔似怒,还带了些怨气,小女儿娇态毕现,萧逸低笑一声,也就不再去解释,默默将此事搁在了心里。
犟头真不讨人喜欢。
这可不是说笑话么,他九王爷什么เ时候是听人劝的了?恐怕这普天之下,除了他极宠爱的妹子袖舞公主与那ว九五之ใ尊的小皇帝侄儿,怕是就没有别的人能劝得了他一句半句了。
“我管你是九爷八爷,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大爷要你好看!”赵公子不知死活,冲到萧逸跟前来,两条细长的眉倒竖起,咬牙切齿状愤然瞪着萧逸。
虽只是一瞬间的事,花满春确信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偏生那可恶的江护卫还笑着露出白亮亮的牙,道一声“恭敬不如从命”,极为愉快地收了去。
“花满春!”立春指头戳着她的额头,白净面皮上满是不耐懊恼的神色,“那可是千岁爷,我哪里敢收他的茶钱,还不都是又塞回给了他那个江护卫!”
舒惊羽眼中掠过一丝笑意,伸手去抚过那玉簪,温和道:“我家小花也是个ฐ俏姑娘,日后我多给你买些罢。”
花满春心里狐疑,却也没去问,只是抬头笑着,破天荒地低声说了一句:“谢谢羽哥哥。”
又是原先那种语气,极平淡,却隐隐含着冷意。
不等她开口,那女子已经直起身来目不斜视地往花厅的方向走:“请随我来。”
投怀送抱?花满春讪讪一笑,捉紧了木盒的手背到เ身后去,另一只手使劲推他:“王爷,其实我只是想趁机砸死你罢了,你不必感激。”
“难得满春姑娘投怀送抱,我再不解风情岂不就是烂木头一?”萧逸含笑道,在她讪笑着要爬起身时一把扣住她的纤腰将她带回自己身上。
花满春哈哈大笑着踹了他一脚,拉住他的衣袖问:“舒大老板,你今天怎会有空来这九王爷府?”
舒惊羽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故作痛心疾首状感慨道:“想不到เ月余不见,我那力大如牛、饭量如猪的花兄弟竟变成了个女人,唉,这真是……”
又是一场恶战。
拳打脚踢,铁掌无影,绣腿无痕。
因此,袖舞日日跑来花满春这里,竟无一人起疑。
下人们哪里敢有疑ທ问,公主千岁说今天日头是打西边出来的,他们也得附和说是啊是啊今儿这西边的日头可真是大如圆盘。
说着,俯下身来在花满春耳旁轻轻吹一口气,低声笑道:“如何?满春姑娘?”
她望着他,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忽地眼睛一亮,萧逸看在眼里,不由冷笑道:“你若是想去停云楼瞧瞧,今晚就让你搬进来与我同住。”
花满春暗叫声不妙,她原以为梁观带着清扬溜进九王府,该没人敢追来,没想到羽林军竟是来得这么急。
追兵来的这么快!
袖舞一听要带她去骑马,眼睛顿ู时亮了,拍着手笑道:“我要骑七哥哥家的雪狮!我要雪狮!”
他走过去轻轻抚过袖舞的脸颊,低声道:“九哥哥这两ä天忙,等袖儿身体好了,带你去骑马。”
花满春轻轻拉住君凝雪的手,低声道:“天下男子多负心,莫要空悲戚。”
天下男子多负心。
“快说,你今天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蓦ย地,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แ际,花满春低呼一声,闪电般揪住清扬的衣襟,将他拉到自己้身前,怪笑三声问道:“清扬,我自八岁起就认得你了,还不了解你么?你绝没这份好心来看我是死是活。”
花满春也正说得兴致上来,“咦”一声,不假思索伸手去接,末了才意识到自己手贱了。跑堂跑习惯了还真是不好,被人颐指气使都当寻常。
袖舞趴在绣榻上兴致勃勃地听她说古,丫鬟冰砚送了碗桂花莲子羹来,自己不送过去,倒是将碗望她跟前一送,打断她:“去,端给公主。”
萧逸不说话,只拿一双眼冷冷地望着她,花满春被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壮了壮胆子干笑道:“九王爷千岁,您别ี光顾着瞪我呀,如何?考虑考虑也无妨,反正这两千两对您九王爷府来说比拔一毛还不值得一提,不是么?”
说道讨价还价,竟是咬了牙在冷笑,花满春心里有些害怕,却还是昂着头道:“如何?”
这男ç人眨眨眼,漂亮的唇弯起,笑道:“姑娘莫不是在怕我?”
花满春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有了些怯意。
震惊已是无用,江烈搔搔头,也只得跟着大步走进去。
他家九王爷那ว子可是天下尽知,没当场发火废了这长得妖一般的娘们算是出了奇了,更让他惊讶的是王爷竟由着她拽进了屋去。
“那分明……”花满春话到嘴边,忽地挑眉笑起来,“我就说怎的找不到了,原来……”
原来是被他取走了。
她笑吟吟地望着萧逸,“萧大爷,你这顺手牵羊也太过顺手了么。”
“不是我拿的。”萧逸被她看得面上浮起了些许窘意,别ี开眼去,“那是小葵给我的,我哪里知道是谁的。”
小葵,葵管家?
花满春顿时了然,葵管家上畅春酒肆那一遭,去而复返之ใ时轻轻撞了她一下,玉簪怕是就是那时候丢的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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