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好,只需招待一人吃喝,所有人便都清闲下来,老板娘再不必倚着柜台将算盘珠子拨得震天响,厨子老赵再不必整日里在灶间热得汗流浃背,几个跑堂的伙计也是闲得发慌,除去轮流着端菜送水抹桌扫地,一天下来倚着楼ä梯发呆的次数最是频๗繁。
扶苏自然是眉眼带笑地收了去,立即吩咐全客栈上下诸人,好好伺候财神爷,不得怠慢。
隔壁的两人亦是在做同样的事,那一声娇็媚低吟骤响时,她面红耳赤地记起那时她似乎也曾……
耳中听着隔壁两人呢喃细语,情意绵绵,酝酿了情绪提起笔来画时,脑แ中却蓦地跃上了萧逸抿唇望着她笑的模样,她立时就记起那日后两人相拥而眠,她光裸的肩背紧ู贴萧逸宽阔结实的膛,他在她身后将她搂在前,亲昵得让她赤红了面颊。
说话这般尖酸刻薄的,除去那脂ฦ粉铺子小寡妇,别无他人。
声音虽不大,却字字句句都落入了花满春耳中,她极尴尬地朝沈穆轻笑了笑,不意又有个尖利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啊哟,满春呐,你可是走大运了,先有个舒小侯爷背后撑腰,又有个ฐ九王爷要娶ດ你做妾,这几日听得说你又靠上个ฐ富贵人家,啊呀呀,可是这位公子?”
花满春默然不作声,将脸侧过去埋进他前安静地靠着。
“哭过了?”他伸手轻轻抚过花满春微睁的眼下,屋内极暗,微弱的光里看不出泪痕,却能ม看见她微红的双眼。
一旁的立春倏地面色苍白,瞪大眼望过去,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
花满春一怔,抬眼望过去,便见萧逸脸色不善,傲然地望着沈穆轻。
她这是夸赞花立春,老康听了立即换了满脸笑容,低声道:“这你倒是不必担心,不知你见过花师傅没,瞧瞧她那身板结实的模样,哪里有吃不饱穿不暖的事?”
这小丫鬟见老康面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忙又掩口笑道:“我跟着小姐出来喝茶那一回见过花老板,真真是个俊俏的男ç人,也难怪小姐会对他一见倾心。”
她未说完话,原本伏在床褥间闭目养神的萧逸霍地抬眼瞪过来,她在黑暗中看见一双隐隐含了火气的细长双眸,眼神是极凌厉的,目光如刀,一刀割过来,她立刻闭嘴不再问。
她有意重重捏他一下,又问:“那萧大爷不嫌弃花师傅出身市井,说话俗,子泼辣,爱财如命,锱铢必较……”
哪里有什么เ花丛,哪里又有什么เ青面獠牙的的魔怪,这安静的所在是她的卧房,一桌一椅一几一床,都是眼熟之物,却还是没能消弭她心中的不安。
四下里静谧依旧,隔了薄薄的窗户纸,隐隐有月光透进来,将床前微微照亮。
啧啧,连她花满春见了都暗暗赞叹的美人,自然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尤物。
“哪里像了!”花满春使劲捉住萧逸的手,生怕他再向上去,却又要分心去反驳,“你家兰姑娘原本就是身段丰满,玲珑有致么……”
那猫伴着他母妃在中度过了最后的岁月,秋风萧瑟时,他母妃仙去后,他便再也没见过它。
他收回手,忽地淡淡一笑道:“当年我母妃也曾养过这样一只雪白的猫儿,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回不慎踩了它的尾,被它跃起来将小腿处挠了数条血痕,疼了两三天才结了痂。”
花满春不曾注意到他神情憔悴,一听得他说话带了些刺,顿时被激得险些一巴掌向那ว桦木桌面拍下去,想一想,却又忽地换了笑颜:“是是是,进门即是客,开口让三分。九王爷,萧大爷,您可满意?”
“怎么的,这畅ม春酒肆大门朝南开,三教九流都能ม进的来,可偏就不欢迎我这客人么,花师傅?”萧逸嗤地一声笑,面上的沉褪去了些,反显出原先的苍白与憔悴来。
他属意莲月,是花满春早早ຉ就知道的事,谁叫他江烈实在太过老实忠厚,一提起畅春酒肆,他就会拍着手笑得歪了嘴,只惦记着只有一面之缘的莲月美人,这小心思一看便知。
“满春姑娘,明日起城外巡查之事就要交由胤安侯爷办,我家王爷就不必再去城外了,我正好得了空子,到时候去你家酒肆瞧瞧,可方便么?”这耿直汉子说着说着,黑红的脸上竟有了些微的赧意。
“我家老舒又不是赶不及交接,千岁爷您咄咄相逼做什么?”花满春笑着说完,满意地瞧见他的脸色越发的沉,寒闇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像是下一刻๑就要将她捉过去狠狠地打一顿ู。
只是萧逸那ว一句“带着女人在街头招摇”却是惹恼了她,她也学着他的模样,眯起眼来冷笑一声:“九王爷好大的架子!”
米铺前准备要买米的老姜ä头立即扔了米袋子跑出门来,拉了扶苏低声问:“老板娘,您这是说笑吧?”
啧啧,这可是桩大事!
“你把段清扬放走了!他是离国细作!他带走了袖儿!”萧逸双眼血红,愤怒低吼着,捏疼了花满春单薄的肩。
从此,无论是浪ฐ迹天涯、漂泊江湖,抑或者是重回离国皇,清扬都会带着她,缱绻相依总好过两人分隔千里,长相思空憔悴。
舒惊羽正要摆个笑脸与他闲聊几句,却忽然瞥见萧逸蓦地眼神一闪,他心里咯噔一声,还不及细想,就听见萧逸哈哈大笑几声,负手缓缓走近他身旁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多谢侯爷关爱,这美人么,我府上多得是,尤其是这听雪楼内住着的雪表妹,我是最宠爱了。”
他俩一面惊讶着,一面的在心里又存了狐疑;只是既ຂ然萧逸都退让了一步,舒惊羽哪里还能再得寸进尺?毕竟这也是他九王爷的地盘不是?
她闲着无趣之ใ时也曾随手翻阅过这几本小册子,薄薄三四十页的纸,字字句句彩绝伦,对男女之事描述得极为细致生动,她头一回翻开看时竟被那艳丽ษ的字词挑得微微红了脸去。
啧啧,原来这皇亲国戚家也有深藏不露之人,果真是高人!
花满春霍地抬起头,险些磕上萧逸泛青的下巴๒。她睁圆了眼又睁圆了眼,在萧逸神情中ณ看到了了然与嘲笑,不由得倏地泄了气。
“替你撑腰的,可是胤安侯舒惊羽?”萧逸一语惊人。
占完便宜赶紧地走人!老娘没工夫陪你大爷说唱逗笑!
花满春眨眨眼,抬起长睫,一眼看到萧逸眼中的调侃,心里愤然。
袖舞这才缓缓地转过脸来,淡淡地向她笑一笑,轻声说:“满春姐姐,我睡不着,坐起来看会花。”
“袖儿。”她轻轻唤一声,袖舞没听见,她略大声地又唤了一声:“袖儿!”
茉莉清香氤氲开来,丝丝缕缕绕住她,一点点地如藤蔓一般慢慢爬满她周身,缠绕住她的呼吸,让她眼前迷茫,逐渐地沉溺下去,微微合起眼。
这一瞬间,花满春眼前蓦ย地绚烂一片,几乎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เ满室茉莉馨香混着萧逸的气息一丝丝地钻入她的鼻中,她这才霍然惊醒,睁大了眼恼火地挣扎着,想要别ี开头去,却是丝毫动弹不得;萧逸深深地吻住了她,轻轻舔舐,密密纠缠,将她困在了怀中。
雪姑娘开了口,小青和娴儿也连忙点头:“满春姑娘只要陪着公主ว说话,别的杂事由á我们俩来做。”
她就是八哥嘴豆腐心。
雪姑娘笑吟吟地说:“满春,我的名字是君凝雪,你唤我凝雪罢。”
这里果然只得四五个ฐ丫鬟伺候着,花满春坐在屋内与雪姑娘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进出端茶倒水的都是娴ຒ儿,没有旁人在,雪姑娘却出乎她意料之ใ外的活泼。
“吩咐管家收拾间西跨院给她。”
他还想说几句夸一夸素秋,萧逸却挥一挥手大步走了出去。
“皇亲贵胄果然是爽气,连耍个脾气都是拿上好的玉镯子撒气。唉!”她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萧逸听在耳里,没跟她计较,只朝着她冷笑道:“若是你愿意将花立春接来同住,我也赏你一大箱子玉镯子摔着玩。”
花满春眼睁睁看着玉镯碎落一地,雄得嘴都歪了。
她哪里不记得,暴虐荒么,杀人如麻么เ,她偶尔也这样骂人,立春、苏姐都被她骂过,也不见他们有多生气。
花满春竖起了一身寒毛,背后冷汗涔涔,在心里将他骂了百遍。
说书不易,要编造得能唬得了人;唱曲不易,要声音婉转如莺啼;连这跑个堂竟也不易,喝了酒耍酒疯赖账的、喝高了掀桌子同邻桌刀剑相向的、进门便调戏老板娘的,三天两头都能ม碰见,今儿个ฐ可好,却叫她碰上了个有龙阳之好的,莫非她昨晚忘了给菩萨上香,得罪了观音大士?
唉,挣钱怎的这般不容易?
坐在下面的茶客们均是恍然大悟状,纷纷点头称是,人群中ณ有一人好奇地问道:“花老板你是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的?莫非你亲自见过?”
“什么?您问我摄政王位子是什么?唉,听我给您细细说来。”说书先生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眯眯地停下,转身喝了口茶又笑道:“这摄政王的位子啊,便是那朝堂之上在龙椅左右各置了一张紫檀木椅子,便是七王爷与九王爷的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