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的看看祸害，这已经是今晚我第二次在梦魇中尖叫着醒来。
灯猛的亮起，我惊醒过来，原来一切只是一个梦，可是整个睡衣都已经汗湿，心跳得厉害。
他面孔冷了下来。
我仰头想了想，回答：“含笑半步颠。”
“不是了，”我说：“网上不是说了嘛ใ，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
赵海ร阳才穿好球鞋，摇头笑着说：“这速度，你还是不是女人。”
“什么เ人？”我状似茫然的问。
红灯转绿，小叶启动车子，忽然他说：“莉莉姐，那人是不是在追咱们的车子。”
祸害把灯关上，说：“睡吧。”
我从来没试过这么怕，一直渗进骨子里的惊恐。
“啊？！”我诧异出声。
“不要再在装了，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紧贴在我身后，双手无意识的在我身上抚，力道渐渐加重：“你父亲等于是我杀死的，你做是我逼的，你为ฦ什么还要救我？”
这时门外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小谢低声自语：“x，大哥消息来的这叫一个快。”
他的手握上来的时候有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我本能ม的往后缩，但却被他捉住脚踝，动弹不得。接着他用两只手揉搓，力道颇็重。
小叶送我去商场买东西，果然很顶用，人高马大的跟在我后面，提了十几个购物袋。他跟我用不着客气，叫苦连天的抱怨：“姐姐呀，歇会儿吧。你们女人怎么เ这么เ能ม逛呀？”
嗯，我知道，祸害派他来保护我。
在我们的生活里，某种程度上的侮辱其实是司空见惯的，司空见惯到我们都能笑笑，丝毫不过心。
“他说是他赊的账。”司机补充。
老北市的街上哪天晚上不乱，可要是说“很乱ກ”，我犹疑ທ一下：“你怎么知道会很乱？”
“今晚街上会很乱。”
可是谁是小青，临走前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正阖着眼睛养神，脸上平静无比。
他看我的神色，笑了：“你相信我好了。”
薇薇安沉着脸想了一会儿：“以梁老大的脾气，现在再把这个人交出去，我们也一样是个死。幸亏晓美阿萍去了泰国，我们先藏着他吧，看看能ม藏多久。”
我吓的脸都白了：“我不知道这人这么要紧，我那时候脑子一热，本没想这么多。那时候只有南哥带着三四个人追他而已。现在怎么办？”
她也打了也骂了也哭着求我了，她想尽办法想把我和刘闯隔离，甚至叫罗叔叔命令手下人警告刘闯，而我当着他们两ä个ฐ人的面大骂他们是势力小人，不过是看刘闯的爸爸垮台了，以前称兄道弟阖家欢的，现在却不许我和刘ถ闯接近。
我看着她难过，心里反而痛快，我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罗家的气氛已经不像是个家了，三个人任谁呆在家里都觉得是活受罪，简直比我和罗月月互相斗法的时候还要糟糕。可越是这样，我越是高兴，仿佛是给死去的父亲出了气一样，仿佛是给我平白无辜的冠上了人家的姓报了仇一样。
后来妈妈终于绝望了，用一种放弃了的眼神望着我，我接近天光时回家，一路上叮叮哐哐的开门开灯，而她只是疲累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漠无表情的看我一眼，然后回卧室去睡觉。
就这样到了我十八岁生日那个晚上。
我没办法准确回忆那ว个ฐ夜晚，我和刘闯还有一群狐朋狗友在酒吧混了一夜，威士忌就着摇头丸，可我一直快活不起来。后来我没告诉刘闯就溜回家，站在顶楼的天台上，看着蓝ณ黑色的清澈夜空和那轮硕大明亮的月亮，我渐渐觉得自己能ม飞翔。这个ฐ世界困住了我，而我明明可以飞翔，我想要飞的远远的，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我没能飞起来，有人拖住了我，我拼命挣扎踢打，然后突然一松，我站在栏杆边，看着妈妈坠落的身形。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异样的五色光晕，光晕的中间，我看见妈妈在微笑。
那样解脱的微笑，那样美那样好。好像她终于可以去一个很幸福的地方，一点遗憾也无。
黑羊的故事也有很多，数不清的浪ฐ子回头做金不换状，一切的年少轻狂不过是走了一段小小的弯路，然后生活重新回到康庄大道，父母亲人欣慰微笑，以前种种不过是曲，甚至都无伤大雅。只是为何我生命中每一个岔路口，我选的总是最黑暗的一条。开头不过是一个青春期少女叛逆的故事，可是后来结局之ใ惨烈，叫我穷尽一生都无法救赎。
我不知道我向赵海阳喃喃低诉了多久，只记得窗外尽头轰轰烈烈的彤云，记得他把我揽在怀里，一直说：“不是你的错，薇薇，不是你的错。”声音低沉安稳，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力量。
我虽不至于就此信了他的，可是有人这样笃定的在你耳边说不是你的错，总是一件好事。他把我抱到床上，问：“薇薇，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我说好，眼睛却望着窗外的红云。那样热烈灿烂，无遮无拦的铺满了一江。我盯着红色一点一点褪去，天色暗淡下来，赵海ร阳坐在床边的，慢慢变成一个剪影，一头乱ກ发好笑的朝着各个ฐ方向支楞着。
过好久，赵海ร阳轻轻唤我：“薇薇？”。我没有应声，他再叫一声，没得到回答，于是蹑手蹑脚走出屋子。
不知为什么，我一直在想薇薇安。已经有好久没有想起过薇薇安了，那个真正叫江蔷的女子。我和她曾经一起，看着出租屋空隙间狭窄天色下的一抹火烧云，她说老北市是云彩也落不到的地方。那时我们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会隔着这样明亮宽大的落地窗看火烧云。整个ฐ安江市最美的景色就在窗外，可是我还是觉得云彩离我很远很远。
薇薇安的一生被祸害毁了，我的一生被我自己毁了，兰兰的一生被那个答应娶她然后卷了她全部ຖ积蓄跑了的男人毁了，小玉的一生被那个ฐ吸毒的广美肄业生毁了，而她尚乐在其中ณ。——我们都是不被眷顾的女人，可明明当初ม都是掌上明珠那ว样长大的。甚至月月姐，她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她不能ม让父母不离婚，也管不住老公在外面风流快活。
没有人真正幸福，都是云彩落不到的地方。
不是你的错，薇薇，不是你的错。我非得相信这一点不可，不然生命如何继续？
鸟鸣声渐渐响起，我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开始泛白。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睡着过，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阵，我把自己้挪到เ浴ภ室里狠狠的洗刷一通。然后吹干头发，这么เ多天以来，以一次在衣柜里认认真真挑一件家居服出来换上，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我的脸完全尖下去的，皮肤蜡黄，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堪比远在台湾的团团圆圆，我盖了一层又一层的粉，然后放弃，除非化在老北市时那种大浓妆，不然这黑眼圈无论如何也遮不住。
涂ิ唇彩的时候，祸害出现在镜子里，抱着胳膊，静静的看着我，脸上两ä道红丝未愈。看见我在镜中看他，他冷笑一声：“莉莉安，江蔷，罗薇薇，再过几天，你又会告诉我你是谁？”
我在心里叹口气，尽量平静的问：“你偷听我和心理医生讲话？！”
他楞了一下，然后脸色霎时沉下来：“你告诉那家伙了？你隐姓埋名这么เ久，倒是什么也不瞒那ว家伙……”
“啊~~~”我忍无可忍尖叫起来，声音之ใ尖锐，连祸害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怎么เ了小蔷？”门外传来声音，紧接着赵海ร阳急冲进来。
我指着祸ຖ害：“叫他出去。”
祸害被我气的乐了。
可赵海ร阳一本正经的说：“白先生，她现在心理情况不稳定，你先出去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我只看见祸害身形一动，下一秒赵海阳已๐经被祸害扭住胳膊按在桌子上了。
“你小子开口前先看看这是谁的地盘，你又是什么人？”
赵海ร阳忍着痛，挣扎着说：“我是罗薇薇的心理医生，她是我的病人。”
祸害松了手，赵海阳站直，甩着手臂，低声呼痛。
祸害恢复他那冰冷镇定的表情，看了我一会儿，说：“你好自为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