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恩看看他又看看我，一副又相信又不相信的表情。我一直笑，直到出门还不停，和陆鹏说：“这个女孩子够可爱吧？”陆鹏笑着点头：“你这个房东做得风生水起。”
轮到我哈哈大笑。陆鹏正喝豆浆，连忙放下，忍住笑意，咽下豆浆才笑着说：“这个她可办不到，从小到大她都被别ี人怕惯了。”
厅里有细细说话的声音，我心里不知为什么也细细的一抽一抽，赶忙甩甩脑袋专心配料，一样一样倒入锅里，炒三丁、回锅片、清炒油菜，陆早已๐炖好一锅萝卜骨头汤，还有，番茄炒蛋，我正要扬声问蛋在哪里，陆鹏已๐经从身后递过一碗调好的蛋糊，笑着说：“还没放盐。”我顺手接过来，倒进一点酒和盐，刷刷刷搅几下，倒入热油锅。
我快手快脚๐择好青菜，洗好，拿过砧板和菜刀，把青菜、、番茄等细细切好装盘，再打开煤气，倒油，开始炒菜。
可是何和，何和说：“不，我一定要和罗见在一起。”可爱的何和。
我知道不一样，天上的云怎么เ会和地上的泥是一样的呢？虽然那个ฐ时候，我已经是医院里的小会计，可是旧日声名依然一查便知，罗氏姐弟被至亲都当作是污点，特别是罗见。别人都说罗一一虽然也是一个混混，但天资实在聪慧，在和那帮恶霸鬼混的同时仍然有优秀的学习成绩，仍然顺利考上大学，顺ิ利分配工作，可是罗见却一事无成，职高混得一纸结业，四处打工赌钱为ฦ生。而且，罗见的斑斑劣行令生身父亲都深以为耻，再不理睬，谁会由得自己掌心一般的娇็女和他在一起？
温暖而放松的坐在太阳底下。每隔两个星期，我一定要到这里陪陆吃早ຉ饭，这么多年来，这始终是我觉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陆坐在圈椅里，我坐在矮矮的小椅子上，靠着陆腿。陆熨贴的、半旧而洁净的衣裳轻轻贴在我的脸上，她的手边放着一本线装ณ书，这个时候不看，却一定是在看着我和院子里的花，慈祥而优雅。
我和何真知一起指着他：“奸商！”
老板小杨笑着走过来：“你们还要酒么？再加点什么菜？”
门口是一个笑吟吟爽朗英俊的男ç子，正冲何真知挤眉弄眼：“我有了被抛弃的感觉。”何真知大笑：“死燕北。”她介绍：“罗一一，我朋友，燕北，我家乡的朋友。”
我抓起茶几上的爪，扬一扬手：“想必是你带的爪，多谢。”
他活泼地霎霎眼：“咦，反应灵敏，哦，是脚伤，不是脑แ伤。”
我看了看何真知又笑又气的脸，忍不住也笑出声来：“真不好意思，我就是用脚๐趾头想到เ的。”
他恍然大悟：“脚爪想爪，不错不错。”
何真知笑着喝一声：“燕北，你这张贫嘴。”
燕北站在那ว里笑，我忙说：“快进来。”他笑着进来，手中拿着伞，何真知问：“下雨了？”燕北鄙夷地撇撇嘴：“窗外下的敢情是铁。”
我笑不可抑，这个人可爱。随即想，我家楼前没有停车位，燕北想必是把车停在百米外的停车场，怕何真知下去淋着雨，才拿了伞上来。心里一动，看了何真知一眼，她微微笑着，神情舒展，笑容明亮而亲近不拘。啊，这个人是何真知的兄弟。我暗暗叹口气，我们多的都是兄弟，优秀出色，却是兄弟。
我支着头，侧脸看着燕北活泼爽朗的神情，他的所有动作和表情都带着自然而然站在何真知一边的姿势，似乎血里里天生而来。
燕北对何真知说：“骆培刚才给我电话，说过几天就可以过来了，这家伙，推迟了这么久。”何真知笑了笑：“上次是我让他安排妥当再过来的，我想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在这里久驻，不过眼下他过来正好。”燕北挑挑眉：“那就要看你会不会在这里为他种桃花。”何真知似笑非笑：“你以为人人象你。”
燕北哈哈大笑，冲我挤眼。我慢条斯理：“在受了重伤的单身孤独病人面前打情骂俏未免太不人道。”因为看清楚他们的关系，才可以开这种玩笑。燕北伸手揽过何真知的肩，笑嘻嘻：“不亏是真知好友，目光如炬。真知，我们打情骂俏了吗？”何真知一脚๐踩到เ燕北脚背，燕北作势跳起来咧着嘴：“何真知你太不人道，明知道重伤病人伤在脚，还在人面前揭疮疤。”
何真知笑骂：“燕北你一辈子无赖。”转头说：“一一我们先走了，过两天再过来看你。”
我笑：“不必不必，有空让外卖多送点好吃的东西来就成。”
燕北对着我竖大拇指：“聪明！”
我又笑。
何真知刚走，门铃又响起来，这回却是程天舒。
神情略有些焦虑，把两ä大袋东西交给程天恩，走过来，看着我，好象想说什么，又犹豫。过半晌，程天恩嚅嚅说：“哥，对不起。”程天舒呆了一下，了天恩的头：“你啊，总是给人添乱。”然后叹口气，很诚挚地说：“对不起，罗一一。本来我昨天要过来，因为ฦ值班调不出人。天恩真是太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我微笑着看着他，他犹豫什么我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我轻轻笑着说：“我的房子想租的人也不算少，我不介意的。”
他倒是一怔，困惑地看着我，程天恩却变了脸色，冲上来问：“一一姐？你要让我搬走？对不起，一一姐，可是我……”到后来带上了哭声，转头向程天舒求助。程天舒听了之后，脸上恍然：“为什么เ天恩要搬走？罗一一，我说过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没有。当然如果是你觉得天恩给你添了太大的麻烦，你不愿意再让她租住，那……”他想了一下，轻声说：“天恩搬走也是道理。”
真能说话。我扬扬眉：“我无所谓。”程天舒也不再辩解，笑了笑：“天恩喜欢你。”我想起刚才程天恩声音里的哭意，心里倒是一软，也笑了笑，温和地说：“我这里，来去自由。我以前做过什么已经不能改变，我的亲人朋友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也都是我最亲的人。我选择房客，房客也可以选择房东。就是这样。”
程天恩大声说：“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害了一一姐，哥你是什么เ意思？反过来怪一一姐？”
程天舒一怔：“天恩，我没有……”
我制止程天恩，微笑：“程天恩，你误会你哥哥了。我同你说，我有一个ฐ最亲爱的弟弟，现在关在你哥哥管的牢里。你哥哥可能也知道，我以前跟我弟弟是差不多的，不过我运气好。他怕你住我这里不太好。”
程天恩张大嘴，我接着说：“前天早上问你要电话，就是去探我弟弟。知道了吗？”
程天恩怔怔地问：“一一姐，你以前？”
我笑了，温和地说：“我以前，吃霸王餐、合伙骗钱、打群架、入门盗窃、用刀子砍人，做很多很多这样的事情。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打架很厉害，你哥哥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程天恩呆住，呆呆地问：“为什么，一一姐？”
我继续笑：“没有为什么เ，就是喜欢那样。”我解释：“我想我不可能ม对每个来租房子的人都这么เ交待，所以，不应该算我故意欺瞒。而且我现在也不做这些了，当然，知道真相的要走也是理所当然的。”
程天舒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复杂，脸上微微抽搐，程天恩看了看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轻声说：“可是一一姐，你一直待我那么เ好，还为了救我伤了脚，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好。如果你不怪我这么没用害你受伤，我不愿意搬走的。哥哥，我不搬走。”
程天舒简单地说：“我本就没想过让你搬走。”
他垂下眼对我说：“罗一一，不是天恩误会我，是你误会我了。你，你和你弟弟感情那么เ好，其实，我是很感动。”他抬眼对我笑了笑，眼神专注：“我听同事说，你一个月至少要去看一次你弟弟，事实上，犯人们除了父母，还真没有谁对他们这样好的。我当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可能你误会了。”
轮到我有点发怔，难道真是这样？我看着他诚恳的脸，心想，这事好象太小题大作了，便笑了笑：“那就当大家都没提过吧。”
程天舒却说：“不，我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天恩不可能这么好好地站在这里，可是她连累你受伤，真是非常对不起。”
我倒笑起来，看着他非常歉意的脸，忽然冒起一个念头，便笑着说：“你不用谢我，也不用抱歉，程天舒，我有个不情之ใ请。”
他愣一愣，我不等他反应过来，轻声说：“罗见在监中也不太肯安份，我想请你费神关注一下他，当然，在合理范围之内。”
他再一怔，微微侧过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他说：“这个没有问题，虽然我不是那个监区的，不过那边的同事关系也很好。”
我想起来，罗见说他和夏为春不是一个监区的，而我在见到เ夏为ฦ春的时候见到了程天舒。我仰起头，犹豫了一下，他却看见了，问我：“还有什么吗？不如一并提出来。”倒是带着微笑了。我再犹豫一下，咬了咬牙，说：“那天陆鹏去看的那个人，是你的监区里的，如果可以，也请你……”
他一怔，脱口而出：“夏为ฦ春？”
我也一怔：“你认识他？”
他笑了，脸上有说不出的讥诮神色：“堂堂市长的公子，怎么เ会不认识。”他轻声说：“我早就被关照ั过了。”他笑了笑：“不过你放心吧。”
我想起程天恩的行李标签了。
程天恩在一边好奇地问：“一一姐，夏为春是你们的朋友？”
我埋下头，过很久ื，我疲惫地说：“我要去休息了。天恩，你招呼你哥哥吧。”我站起来，扶着墙往卧房慢慢跳过去。程天恩马上过来扶我。
在房门转进去的时候，我眼角带到程天舒深深沉思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