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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亿万载,青莲破碎,盘古出世。盘古证道,那一斧子,将混沌劈成两半,随天地而生的,还有一尾雄伟壮阔的龙。那ว是遥远而瑰丽ษ的远古太易时代,开辟且支撑天地最后化身洪荒的盘古大神,为这天地衔来光明亦在盘古陨落之际全力维系洪荒稳定的烛龙大神……可他那双来自未来的双眼,注视的,却是那青莲逝去之ใ地,一粒划破无穷无尽的时空坠落的莲子。

何等穷凶极恶的地域,无຀光无຀暗,五行疾烈,秩序混乱,毫无生机,那时还没有天,没有地,直到亿万载之ใ后,那混沌中才孕育出一朵青莲。

那时,辰湮已经被长公主送去西山的温泉庄休养。先避了风头,待得流殆尽,凭她家的门第自己女儿的相貌,总能择得佳婿。她被闷在西山,然后便听说,阿和抗旨不尊。

然后是入冬之后,杜贵妃每况愈下的病。阿和与杜贵妃彻底闹僵,连母女分都似乎有些不顾ุ。今上怜惜杜贵妃生机渐退呈油尽灯枯之象,先提前为三皇子主ว持了婚事,然后亲自为五公主ว挑选了一门亲事,以安其心。

辰湮很敏锐,回过头好奇得问她娘亲:“阿娘๤不喜欢阿和吗?”

现在被疏远了,似乎连多年的分都有些损害。她不进宫,阿和也出宫好几趟寻她,她自然会高兴,只是阿和被长公主不着痕迹挡回去几次,后来似乎明白什么,过府得也๣少了……不,是极少。除了重大场合,或许长公主进宫时候顺ิ带着也๣拴着她,便极少见到阿和了。

而与杜淑妃的交好,就体现在方方แ面面。其中最值得称道的一点,是时不时把唯一的宝贝女儿送进宫跟五皇女为伴。大人之间有各方面的摩擦跟龌龊,小孩不管那些,交深厚着。五皇女与三皇子同胞,寻日຅里总要见见,这不,就把自己的女儿在人家皇子面前也挂上了号,青梅竹马的,政治投机不要太擅长啊!

恰恰是这位贤德的太子妃因驸马之ใ死看不过眼,私下抱怨了一句长公主之作为,不妨此流传了出去,听到长公主ว耳中,虽不曾表现,心下却是一直记恨。此后就算那位得封皇后位居中宫,长公主也再不曾卖给她面子。偶尔还借着今上对自己้的尊重,不着痕迹上点眼药倒踩几脚๐,对干这种坏事一直无比热衷。

记忆来来回回,梦魇中他跪在诛仙台之上,剃去仙骨,泯灭肉身,毁掉本体,两眼涌出血泪,通身白衣皆被血染红,一闭眼,便化为乌有。即便是还残余的魂魄,也๣被生生分离,一则ท永封剑中,一则永世徘徊。

又梦见不周山倒的那瞬间。她的视线透穿三界,如此清晰得看着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二场大劫难,仍是无຀动于衷。可是视野的终点落在那个白袍抱琴的仙人身上,就此便注定失落无穷尽的时光。她原就比谁都清楚的。这样的了然却又揭示了一场注定难解的宿命。

其实想去山居野地,安安静静,平平凡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事携三五好友,听琴弄诗……只要每日能对着他,便觉得那ว就是世间最美好不过的事了。但她更想他能平步青云,得享人间荣华富贵。

她也๣跟着笑,仿佛天真肆意不谙人的模样。却只在心里默默失落。

但是季先生抱着她的时候,她就一直很乖,不哭也不闹,只拿明亮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瞅着他,就像那ว时候他在路边捡到她的模样那般。她的眼睛里原就什么เ都没有,也正如同孩子的纯真。

他抱抱她的时候很少,大约明杰要专心学习的时段,就顺带着看管下她。来到เ这里之后,阿湮也不再束缚婴儿的本能,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就像个真正的不懂事的婴儿。每当她哭的时候明杰总喜欢拿手指戳她的脸颊,叫她乖乖๔的不要扰了先生清静,她还是不理,明杰便抱着她到院子里哄着溜达一圈,回来后她就安静了。

雪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得抽搭,她百十年没见她,还不想那ว么早就哭完。

当然没法子奈何。这天地千千万万年都不曾让青华上神有丝毫的改变,凡人的十几遭转生怎么可能ม让她有任何的牵挂——甚至,哪怕是恨亦或是怨,自己都该偷笑。

阿昙想来也是学会了做人的,若不是知道……好吧,太子长琴是阿昙,阿昙却不是太子长琴。

不,她现在就是凡人。雪皇总担忧她做惯了云端之顶的上神,从来没让任何人的身影进入自己้的瞳眸,便学不会做人。而实际上,她做得很好,很出色。

那屋子一片狼藉,只不见有小孩子身影,邻๑里过来也是好一阵唏嘘。她看了看,屋子距地确实有些偏,边上就是一条河,河那边连着座山的是一片树林子。阿爹猜测的可能性相当大。

算一算,那也是她的表弟。表弟失了家人,定然要与他们相依为命。阿爹只她一个孩子,又不肯再娶ດ,她虽从小表现得极为ฦ聪颖,但有些事总是不方แ便出面是,家里总要有个男孩子撑着比较好。如此一想,也便坦然了。

她思考这些问题思考了初时的好几年。难解。无解。年少时终于放弃这样的疑ທ问,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开始小心翼翼地接受这与前世迥然不同的人生。

她有些怀疑ທ自己是否漏喝了一碗孟婆汤,以至于对于前世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她亦是如此肯定记得自己未入地府也不曾进得轮回,那一条黄泉道没有走,那一座奈何桥未过,便是前๩世那一闭眼,今生就如此般自然展开。

辰湮看着池中一朵莲花,只是淡淡敛眸。她伸出手,直直探入自己的胸膛,那一瞬间整个身体都虚渺得如同云雾组成,一缕青烟般的细流随着她的手势慢慢抽出,缠在指尖轻轻缭绕着。

所以她马上就暴躁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我是想救太子长琴没错,但绝不能接受把你搭上的后果!阿湮你绝不能下去!!”青华上神只能高高伫立在太易宫之上冷眼俯瞰此世寂寥,天道不会容纳她,她也๣不能入天道——关于这点,雪皇如何不清楚?

但就算心脏ู剧烈跳动着,她还是颇为不安地喃喃:“如果真……太子长琴……那ว阿湮……”

雪皇呆呆望着她。一时难以理解穷途末路之后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变故。不明了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改变想法。

雪皇冲进太易宫的时候,见着青华上神๰坐在殿中,几欲凝成实质的气流充盈此间,朦胧中ณ黛墨色的石榻,神๰祇็长蜿蜒而下,容颜๨寂冷安谧。

※※※※※※

自登天界以来,青华上神除了极少数地去往星辰宫,便再未离开太易宫一步,与世隔绝地沉默着。不沉眠但也๣不做什么,望着玉髓天池那ว池莲花就仿佛能ม耗去百千年。偶尔遇上太子长琴,也会笑也会说些话,但那ว眼底却是越平静,终究是归于毫无波澜。

辰湮的手一顿,还是缓缓摸了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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