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空姐
作者:木鱼
我走在熙熙ກ攘攘的大街上。
这是条从山洞里开辟出来的大街,头顶上弯着穹窿形的石璧,各式各样的声音从石壁上折射下来,嘈嘈杂杂的,周围的人叫叫嚷嚷着,好像在叫卖些衣服鞋帽之类的东西。
双眼睛注视着我,双好看的眼睛,鹰样的眼睛,幽幽地注视着我。
我心跳加快,努力想回忆这双眼睛主人的名字。
眼睛微笑着向我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呼吸急促。
眼睛到我跟前,迅速放大成张英俊的脸和幅魁梧的躯干。他从衣服里掏出封信塞给我,说:“小鱼,我喜欢你,让我吻吻你吧”。
厚实而磁性的男ç中音,我喜欢的熟ງ悉的男中音。
他张开双臂拥住了我。
我来不及思维就被强有力地拥住,很温暖很舒服,我甚至没有丝挣扎和反抗。
股暖流在我全身涌动。
他疯狂地吻我。
我回吻着。
他紧紧地搂我,抚摸我的全身。
我紧紧地搂他,浑身发颤着享受这炙热的爱抚。
我激动地想,要我吧,要我吧。
但他只是吻我,搂我,抚摸我,并不要我。
我有些急了,身体努力地贴向他,我在他耳边喊:要我,要我,快点!
他经不住我的诱惑,宽阔的身躯温暖地将我覆盖!
我闭上眼睛,我屏住呼吸,我凝聚了浑身的激|情准备迎接最巅狂时刻的到เ来。
突然,我背后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我吓大跳!
回头看,却没有人。
铃声越来越响,像午夜的钟็声。
他受惊了,转身而逃。
我急了,大喊:“回来!你回来!你回来!!”
他并不回头。
他已๐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九五年个深秋的清晨,我被电话铃声吵醒。
我迷糊着,伸手抓过了话筒。
“r,小鱼!”电å话那头传来江平精神抖擞的声音。
讨厌的江平!总是这么讨厌,早ຉ不打晚不打,偏偏要挑这个时候来打电话!
我不作答,眯着眼回味刚ธ才的美妙。
“还赖在床上啊,小懒โ虫!难得今天有点时间,还想跟你聊聊呢,没想到你还赖在床上”江平在那里啰哩叭嗦着,微微沙哑的四川话,象是搓了整夜的麻将或唱了整宿的卡拉。
好梦彻底消失了!
鹰样的眼睛炙烈的吻拥抱,还有这些统统都消失掉了!
我胸中升起阵强烈的厌烦。
“大清早聊什么聊!你有时间我可没时间!”我嚷道,“嘭”地便扔了电å话。
抓过闹钟,7๕点半,是该起床了。
重庆的天总是雾蒙蒙的,见不着阳光,空气里的灰总是那么厚,被水汽粘结着,让人不想呼吸。
路上的车走得很慢很慢,好像只只的甲â壳虫,不赶时间地爬着。
我乘坐的班车又被堵在路上,缓缓地挪步。急也没有办法。
我回味着那个梦。
那ว对鹰样的眼睛,冷俊,略๓带着忧郁,却没有丝狰狞与严厉,他们幽幽的深深的像潭水,就那ว样看着我,看着我,看得我内心发紧ู,似有种抽搐的快感,在激荡,在体内蒸腾。
那熟ງ悉的磁性的男中音,低低沉沉,像有人在敲着面宽厚的鼓。话语起落,便似鼓声锤落在我的胸口,怦怦鎊镑,与着我的心跳同震动。
他是谁?
我真的想不起来。
当我又迟到半个钟็头出现在银行统计科的门口,科长没有表情地看着我:“秦小鱼,你的报表做完了吗?”
“报。表!”我拍着脑แ门,天,我竟将此事忘得干二净!昨晚被江平爽约,自己去看了两场电影,回家倒头便睡了,脑子里哪还有什么报表!
科长的目光变得犀利。
“我我忘在家里了”我胡乱地说着,不自觉地躲避着科长的目光。
“什么เ?!”科长嗓门猛地高出八度。
外面营业大厅的目光齐刷了过来。
科长面色涨红,气急败坏:“秦小鱼啊秦小鱼,你隔三差五地迟到,我看你家住得远就睁只眼闭只眼,这倒好,连报表都放家里,你到底做没做,你让我拿什么去总行汇报?!你以为ฦ银行是什么เ地方?!”
“对不起”我嗫嗫道。
科长刹้不住车,怨气如山洪般泻发:“别ี以为自己漂亮,又是大学生就不得了了,你看你,毕业分来都快年了,成天心不在焉,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看看,这年,你的报表做对了几回?!不是算错数字就是点错标点,因为ฦ你我挨上面批都不止次两ä次了,我们统计科的奖金都要被扣光了!!”
我无言以对。
的确,我的报表总是做得很糟糕。都是晓峰惹的祸,每回做报表时都听他的节目。
科长稀里哗啦痛痛快快地数落着,斥训着。
我老老实实地站着,听着。
末了,科长兴许也累了,她便喝口茶水,放慢了速度,字顿地说:“秦小鱼,你今天上午必须跟给我重做份,要不然”
不等她后面的话出口,我慌忙道:“科长,您放心吧,我定做好!”
个ฐ非常郁闷的上午。
整间银行的人都知道我挨了科长的教训,正拚命地赶着报表。
中午时分,我将最后个数字填上,规规整整地署上名字,将报表捧给了科长。
科长绷了上午的面部肌肉这才松缓了些,她将报表装ณ进她那只在海口开会时发的牛皮黑包,走了。
这个老女人!
我长舒口气。
倒杯水喝,才发现已๐是饥肠辘辘。今早ຉ科长嗓门那么เ大,午饭是不好意思去食堂吃了,
我从抽屉里摸出几块饼干,饥饿地嚼着。
我想跟江平诉苦。他是我的男友,此时正应该听我诉苦!何况,不是他昨晚爽了我的约,也不至于自己去看什么เ双场电影,也不至于忘了做那ว该死的报表!
拨通电话,江平却又是急匆匆的:“哦,哦,小鱼啊,我正好要出门,陪总经理应酬几个ฐ客人,有什么เ事我们下班后再说吧,好好,拜拜!”
我没趣地挂了电话。
这个ฐ江平,永远都那ว么เ忙!打大学第天认识他起,他就很忙很忙。
大学四年,我和江平起度过。我们同在个ฐ学校,我学统计,他学英文,我是理科,他是文科,但我们的喜好似乎恰恰相反,他的志向是做贸易经济类的工作,心想进入贸易公司,做生意,出国,而我,则喜欢文艺,喜欢电台,喜欢电å影。
我们都是学校的活跃分子,他是学生会的干部ຖ,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绝大部分由他策划组织,我呢,则是小有名气的主持人。
我们是大二开始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