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大惊小怪，世上有太多事是你我想象不到的。”连天瞳笑笑，看看天色，步伐有所加快。
“头回听说”砸了砸嘴。
跟刃玲珑不约而同地用力点头：“亲眼所见！”
“哦？”连天瞳微侧目，“还有这么เ回事？！”
“是，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跟我说过。”钟晴呆呆地点点头，“但是我直半信半疑。她像巫婆多过于像神仙，叫我怎么信她。”
“以你妈妈的性格，她必会私底下跟你炫耀她有神族血统吧。”掩口笑。
“哦，没什么。”钟晴摆摆手打断他，问了个极八卦的问题：“就你所知，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什么？公子说什么米？”阿禄不明所以。
她就是钟็旭，钟็晴直苦苦寻找的堂姐，也是冥界的最高管理者——冥王。
女子摇摇头，脸恨铁不成钢的怒色。
壁炉里这方แ小小的空间，轰下混乱ກ了，又轰下恢复了平静。
几乎晃花了他双眼的乱光也在同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钟็晴听到她提到动物，又插嘴道：“那ว些深山里，肯定常有伤人的猛兽出没，你们就不怕被野兽吞了？”
“伤人野兽？”三夫人抬头看钟晴眼，说：“公子是指虎狼豺豹？”
“可不是吗！”钟晴猛点头，“你们母子俩孤身在那ว山里生活，万被这些畜ไ生盯上，根本就没有逃生的机会。”
三夫人又想了想，摇头：“如此说来，许是我母子命大罢。在苍戎山那么เ久ื，虎豹之类从未遇上。只遇到เ过只只狼，只银白色的小狼。”
“白狼？！”
除了连天瞳，其他三个人不约而同大喊出声。
“是的”三夫人被他们几个ฐ的高分贝吓了跳，回忆了半天，道：“记得那是碧笙三岁时的事。那ว天我领他同去屋后的小溪里汲水，独自跑到เ旁้玩耍的碧笙在溪边的棵大树下发现了只被猎人陷阱困住的小白狼。虽知它是会伤人的畜生，然我见它年幼，且后腿被铁ກ齿夹住，血流如注，实在于心不忍，于是用尽气力把它从陷阱里救了出来，又抱它回家中找了些止血镇痛的药粉给它敷上。本打算待它伤势好转些就放它回山里，哪知当夜它自己้便没了踪影。”
“哦”连天瞳像是明白了什么เ，释然地笑了笑，又问：“那后来呢？你们还有没有见过这只白狼？”
“像是没有了。”三夫人不太确定地说，“不过从那ว之后，我偶尔会听到两声狼嚎从屋外某处传来，有时还混着些厮打的声音。之后的几年，我曾好几次在山头见过碧笙身边有只白色的动物，个头却大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那ว只白狼。”
“看来你们母子的确是命大之ใ人。”连天瞳笑笑，话锋转，“如此说来，你们的生活也还算安乐。是否在离开苍戎山时，还颇็有些留恋之ใ意呢？！”
“若可以选择，我宁可永远留在苍戎山里。”三夫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苦笑：“碧笙的想法同我也是样罢。在离开的头天，他说要给我多采些山头的紫萝花带走，这孩子，知道我最爱用此花的花瓣做香囊。呵呵，我知他不只是去摘花，还想去跟他朝夕相伴的动物伙伴道别ี。”
“碧笙直是个ฐ懂事的孩子。”连天瞳赞许地说道，“那天他定给你摘了许多紫ใ萝花回来罢？！”
“朵也没有。”三夫人的眉头微微黜，“说来，那ว天差ๆ点把我的魂魄吓掉。我直等到夕阳西下，也没有见到碧笙回来。忙出去寻找，却在山头的最顶ะ端见到他晕倒在地。背他回家，过了好半天才醒转，原来这孩子顽ื皮，为了捉只好看的小鸟，爬到了长在山头上的大树上，没料é到เ不当心就摔了下来。”
“呵呵，孩童天性如此。”连天瞳掩口而笑。
“但是那ว次委实太危险了。”提往事，三夫人仍是心有余悸，“碧笙还好是落到了大树下的另方แ，你可知，若落在相反的方แ向，那下头就是方แ深不见底的悬崖啊。”
“竟有如此险事。”连天瞳吁了口气，庆幸地说：“还好碧笙无恙。”
“于我而言，碧笙比我性命还重要。”三夫人把被子抱得更紧ู了些，“进了石府，有了名分，又如何？大夫人虽对我以礼相待，但我深知她是极怨我的。还有那些下人，表面对你恭敬，可私底下，连个最低微的杂役都可以拿我的过往大做文章，说我不要脸，勾引老爷。后来，凭空又冒出个ฐ道士，说碧笙同老爷没有父子缘分，根本不会是老爷的骨血风言风语，妄言诬蔑，试问谁能ม承受得起。每当我受了屈辱暗自落泪，亏得有碧笙在旁้安慰，他人虽小，却甚能体会我的苦处。我什么都不要，什么เ都不求，只盼我的碧笙可以平安长大”
“果真母子连心。”连天瞳若有所思地看牢三夫人，突然出乎意料地收起了直挂在嘴角的浅笑，“正因如此，当你发现碧笙是连杀数十人的凶手时，你想也不想便挺身而出，让人误会你才是妖邪，借此保护你的儿子，我说的不错罢？！”
“你你如何知道”三夫人顿ู时花容失色，紧捏在手里的锦被也滑了下来。
“这不重要。”连天瞳放缓了语气，“你只需知道，除了我们，没有谁能ม救碧笙。把你被擒当夜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我听！”
“这我”三夫人惊惶失措，抖个不停的双手拼命揉着锦被的边沿，犹豫了许久，终于断断续续说道：“那ว晚已๐是三更时分，受了些风寒的我正在房里浅睡，恍惚间，突觉阵阴风从身边刮过又见只灰影穿墙而入，直奔碧笙的房间而去。我惊极，早ຉ闻有妖邪索ิ命之事，我生怕碧笙出事，忙起身跑到他房里，掀开帐子看竟见到”
“如何？”连天瞳问。
其余三个ฐ当了半天听众的家伙更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เ了三夫人的嘴上。
“我见碧笙昏死在床上，小脸上全是鲜ຒ血，我怎么เ唤他也不应我，想给他擦干净，却怎么也擦不掉”三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个ฐ时候，外头火光冲天，家丁们的吼声越来越近，我我不能让他们发现碧笙于是我抓了把鲜ຒ血在手，抹在口脸，跑了出去”
“我的老天。”钟晴匪夷所思地摇着头，“原来你故意让人误会，就是为ฦ了保护自己้的儿子。”
“连大夫！”三夫人直起身子，又把抓住了她，焦急地问道：“碧笙他究竟怎么了？为何会这样？他是个那么乖巧ู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呀，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是妖邪ิ，更不相信他会杀人啊！”
“你且宽心。”连天瞳拍拍她的手，“碧笙只是招惹了些邪ิ气罢了，我自有办法替他驱除。”
“当真？”三夫人顿ู时悲喜交加。
“当真。”连天瞳示意她躺下，“你且休息下罢，待天色大亮之后，我引你去见碧笙。”
“好的”三夫人仍抓着她的手不放，“可是”
“睡罢。”连天瞳抽出只手，从她眼前晃而过。
浓浓的倦意突然袭来，三夫人眨了眨眼，头歪，睡过去了。
“你这是”钟晴看着在瞬间睡熟的三夫人，暗自为连天瞳的“催眠术”乍ๅ舌。
“好些事情，她还是少知道为ฦ妙。”连天瞳放下帐子，走到他们三个中间，“这对‘母子’不可再留于石府，稍后我会送他们回苍戎山，之后再另行打算罢。”
“可是”不无担忧地说，“你要上哪里去给她找个‘碧笙’呢？”
“都出去罢。”连天瞳没答他，径直出了门去。
心情复杂的帮人跟着走了出去，下楼到了大厅。
此时，天已微明，从门窗透进的条条光线映了室的清冷。
连天瞳寻了张椅子坐下，口气里既有解决了问题的轻松，又有不易察觉的警惕：“现下你们应当大致了解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罢，呵呵，这石家真是有趣得紧。”
“有趣个头！！我看这石家的水未免也太深了，要不是我们个个ฐ英武神勇，早ຉ就被这里头的阴谋诡计淹死了！”钟็晴屁股坐到了连天瞳旁边，用力甩了甩脑แ袋，努力让夜未眠的自己保持清醒，“听你跟碧笙他娘说了半天，我想前想后，难道就因为当年碧笙母子救了那只白狼精，而后来碧笙在回石府的前天失足摔下悬崖，于是感恩图报的狼精容留了碧笙的魂魄在自己้体内，再化成他的样子，随三夫人回了石府，然后就有了后头这连串ธ风波？”
“听得到还仔细。”连天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本以为ฦ是桩好事，奈何到เ了最后，还是惨淡收场。”
“在你眼里，狼精变成碧笙这件事还算好事？”坐在他们俩对面的发话了，尽管他也同情三夫人母子的遭遇，但是不管怎么เ说，那活鲜鲜的二十条人命总是丧在狼精手中ณ。
连天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牵：“我承认，对于后头的血案，我也当负些责任的。”
“师傅”刃玲珑闻言，诧异地看向她。
“初见她母子时，我也曾动过收服那ว狼精的念头。”连天瞳摆摆手，示ิ意刃玲珑不要插嘴，继续道：“那ว时我并不知他们与狼精的渊源，却颇为这狼精好奇。”
“好奇？你也会有好奇的东西？”听到连天瞳都说好奇，钟晴就更好奇了。
“以妖精之ใ躯容留人类魂魄，本来就是伤身之ใ举ะ。若平日不准那魂魄现世，到เ也无妨。偏巧这只白狼却反其道而行之，时时将碧笙的魂魄放出，它自己反而隐藏至深，不露本性。如此来，好比将溺水之人托于己้肩，让自己้受那窒息之苦。”说到这儿，连天瞳不禁摇头轻叹：“而当时‘碧笙’的那场大病，其实正是狼精元气消耗太多所致。我见它通身上下全无邪念，只心保住个‘身心俱全’的碧笙，又见三夫人视子如命，于是才动了恻隐之心，将块附有宁元咒的长命锁配在了碧笙胸ถ前，来可助狼精复元，二来可镇住其天生的暴戾之气。嘱他将来有事可直接到乱葬岗来找我，无非也是料é定他这个特殊的孩子终会遇到เ些麻烦事。既然我有心放他马，何妨好事做到底。”
“碧笙那ว块长命锁是师傅你给的呀？难怪你要跟他说我们住哪儿了，原来是早料到会出纰漏。”刃玲珑很是惊奇，接着又悔之不已地撅嘴：“出了趟远门，看来错过了好多东西。师傅你怎么เ不早说呢？”
“说什么เ？”连天瞳反问，“桩小事罢了。”
“小事？！”钟็晴坐直了身子，本正经地说道：“那看来你的长命锁只起了半儿作用啊。狼精是复元了，但是它的野性却没能ม被压下去吧！”
“是，我的确低估了狼精。”连天瞳并不否认，“更加低估了人类的流言。众口铄金，果不虚传。何况只是激怒只心思简单的狼精，简直易如反掌。”
“仅仅为了几句三姑六婆的闲话，狼精就可以不顾切，驱策怨灵为它杀人。果然是野性难驯，这样的山精，若修成了气候，不知道会不会是个棘手的祸害。”感慨道。
“就是就是。”钟晴狠狠点头，“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手法未免太狠了。句不要脸，它就真把别ี人的脸给扒了，野兽始终是野兽。”
“此话有失偏颇。”连天瞳拉过垂在肩上的缕秀发，在指间绕弄着，“我说过狼精心思简单，它只懂得分辨高兴与悲伤这两种最极端的情绪，不会去衡量那ว些‘闲话’本身的分量与意义，只知道每听了这些话，救它性命的恩人就会以泪洗面。天长日久，它对那些人的憎恶越来越深，以至于连长命锁都镇不住它的戾气，被熏得乌ไ黑无光。到最后，终于大开杀戒。那ว些以口伤人的死者，说到底都是咎由á自取。”
“这”钟็晴时语塞，愣了半晌，问：“那ว，那ว如果狼精纯粹是为了泄愤，已经要了命，连脸都扒了，又何必吸干他们身上的血呢？”
“山精本就嗜血，杀戒既开，又何必浪费呢？”连天瞳说得极轻松，转而又叹息道：“只是它做事太不计后果，到เ最后却连累到了三夫人。”
“可是师傅，我有点不明白呢。”刃玲珑歪着头，不解地说：“之前狼精杀了那么เ多人，都不露痕迹，那ว晚上又怎么会晕倒在床上，害得三夫人要给他顶罪呢？”
“食人血会上瘾的。”连天瞳继续玩弄着她的发丝，“不是说过二十人之中ณ，只有前十七个才是有过之ใ身么。这最后的四人，包括那ว晚坏了事的厨娘，确是死于非命。想必那晚狼精定是饿极，还未把厨娘带出府便已动了口。修为普通的山精在吸食了非同类的鲜血后，总需要小段时间才能尽数消เ化，在那ว段时间里，它们会处于种昏厥之态，待血液与自身完全融合后方แ能恢复常态。所以，逃回房里的狼精才成了那ว副样子。”
“原来低级别的山精还有这个ฐ致命弱点。”洗耳恭听的跟刃玲珑样，恍然大悟，又道：“可是就算经过这遭，它还是没有收敛，当着我们的面还拿刘ถ妈开刀。唉，不过那刘ถ妈也是倒霉，撞枪口上了。”
“还好你当初跟碧笙说过有事去找你。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没命。”钟晴拍拍心口，既而又皱眉头，问：“碧笙直不知道他其实已๐经死了？”
“自然不知。”连天瞳如是答道。“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里，还有另个灵魂的存在。狼精从不控制碧笙的意识，只是在碧笙找我救人时，它曾有过小小的不满。”
“哦？什么不满？”钟晴又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