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钟樊深就是这样的人。哪怕眉宇间尚存疲惫的痕迹,但精神一如往日沉着,浑身上下,唯一的小小纰漏,大概就是隐约存在的胡茬,有些泛青。
对面的郑泓,衬衣领口系着的绀青色领结,早被拧松了,襟口也很是自由á恣意地微敞着。
厉晓芸“咦”了一声,问:“你这是什么声儿,怎么เ哑成这样,感冒了?”
何皎抽空看了眼电子钟็的时间,道:“这才几点,一大早的,你就不能忘了我?”
柯畅ม冲郑泓一白眼,道:“和您郑总交个ฐ朋友,也真是不容易。”
郑泓爽朗地大笑出声,“这叫打蛇七寸,正中要害,好了,愿你早日想开,脱离苦海。”
“哦,”何皎打哈哈,“你这不是打来了吗,我刚睡得沉,发梦呢,不是故意不接。”
“嘿,何皎呀何皎,能耐了,你还调侃呢,今儿下午不是说好,等你下班忙完了给我打过来,我倒问你,你这通电话是打上了天?”
“何皎,你要知道,沉溺于狭隘的自我认知无法自拔,无论在任何层面,又是于何种意义上而言,对于成年人来讲,那都只是没有自制力和缺乏智商的表现!”
厉晓芸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因为与何皎关系好,所以从不懂得忌口。
“何皎,你好歹得让我缓一缓。”
何皎感觉郑泓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电话挂了。
趁早ຉ挑块砧板洗净了乖乖躺上,等着我收拾你。”
何皎笑笑,道:“好,我尽量。”
带着几分奉承的意味。
郑泓一抬头,却道:“何皎,上次我找你谈的,你考虑得如何了?”
何皎作势没听见。
“我这个人没什么其他优点,就是极其有耐心。对于优质的投资项目,不达目的,不获利出局誓不罢休。当然,对于人也一样。”
“郑总何必这么执着,郑总公司里应该也不缺少人才才是。”
“很简单,”郑泓眯眼,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何皎,我喜欢你这个人。”
何皎却随随便便。
“哦,那郑总的眼光很大众。确实,喜欢我的海了去了。”
郑泓笑,“原来你也懂玩笑,真是大开眼界。”
“郑泓。”
何皎终于正色,“郑总觉得,就现阶段而言,我真的合适离开众深?”
“不急。”
郑泓突然俯过身来,为何皎拉好安全带。
何皎动作一僵,背绷得笔直。
“别那么想我,何皎,我还是看好你的职业道德的,现在时机不佳,但我可以等。”
郑泓直起身子。
气氛有点尴尬。
郑泓这一唐突的举动,令何皎着实一惊。
“咳咳。”
何皎咳嗽了两ä声,两只因隔离郑泓接近而高举的手,才迟迟落下。
“别ี咳了,你这哑嗓子,药我就不和你抢了,回去记得吃。”
郑泓又看了一眼那袋子药,忽然笑道:“都说了,他不爱吃药。”
何皎沉默,并没有多辩解。
有一些事,不能说得太清楚,也不能问得太清楚。比如,她并不愿意承认的潜意识。
再比如,钟樊深与郑泓今天于病房外的一番隐晦之语。
何皎不会问,因为她明白,那ว些,不是她这个局外人,该知道的。
毕竟,谁都有不愿为外人道的秘密,不是么。
……
郑泓将何皎送至小区的地下车库,正路过何皎空空如也的车位。
何皎暗暗心道,这可真好,自己的车此时还停在公司,明天上班,显然又成了一桩事。
“你住几层,东西我帮你提上楼?”
何皎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她既不至于一塑料é袋感冒药都提不上电å梯,更没笨到เ引狼入室的地步,主ว要未曾料及的是,郑泓的厚颜无耻。
手机突然响了,有人打来。
何皎低头一看。
是何伟生。
何皎当着郑泓的面接通。
“喂,何皎?”
“嗯,是我。今天怎么突然打来,有事儿吗,伟生?”
“哦,也没什么事。何皎,最近有空吗,有空出来聚聚?”
“行,待会儿我再打给你。”
何伟生听出何皎说话含糊,“身边有人,不方便说话?”
“是吧,见面再说?”
何伟生道:“好。”
郑泓在旁听出了男人的声音,道:“下班了约你?”
何皎笑笑:“私人朋友。”
郑泓眉峰一扬,一样在笑。
“看来我有压力啊。”
“郑总还有什么เ事吗,没什么事儿,我不是很舒服,先上楼了。”
“行,你上去吧。”
郑泓接下来的话,却十分耐人寻味。
“其实有压力也好,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何皎,你说是吗?”
“郑总说什么,就是什么罢。”
何皎谢过,开门下车,头也未回。
进了家门,何皎随手将手里的塑料袋,搁在客厅茶几上。
手机又响了起来,仍是何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