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我走到办公桌前，用内线通知小张和小刘进来。两ä人进来后，我说：坐下，先喝杯茶。小张和小刘ถ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着阿容笑了笑。那ว是无奈的笑，是皮笑肉不笑。对走私佬他们笑不起来。可他们得装出笑脸，因为走私佬总是以堂堂正正的面目出现，他们后面是领导，是地方แ政府。阿容的越海ร贸易公司是市政府四大公司之一。众所周知，阿容还跟领导有一腿。我说：都认识吧？程总，我们的衣食父母呀。阿容说：别这样讲，大家都是为ฦ阿爷打工。我说：是呀，越海是政府的公司，咱们政府不可能走私吧？小张和小刘说：是呀，没必要嘛ใ。可大家都知道，所谓四大公司，就是四大走私集团。我说：小张，小刘，关于那三百吨钢๐材，有些误会。这船钢材是典型的发错货，外商已经承认了错误，并愿意赔偿损失。这件事程总亲自向关领ๆ导做了反映，关领导也批了，同意退运，你们按关长的意思，马上办一下。
是啊，不就几包茶叶吗？我倒当真了。我换了壶开水，开始冲第三遍水。茶叶已经淡了，出不了味。我还是不由á自主地想起了阿容送的茶叶，那些茶泡三遍还是香气袭人。但再好的茶也不经泡。对我来说，阿容也是不经泡的。她就像越冲越淡的茶，苍白，无味。我说：对不起，阿容，我真想给你泡一壶好茶，可是好久没人给我送茶叶了。
阿容说：找个时间请你那帮兄弟出来吃个ฐ饭，就当是认个门儿。我说：行，大哥听你安排。这句话是讲给二哥听的。阿容说：那ว就讲好了，回头我给你电话。
吃饭吃了两个ฐ小时，大家边吃边聊，除了开玩笑，就是扯淡。二哥对我存了介心，说话不顺畅，我对二哥和阿容搅在一起心怀不满，面和心不和。于是就剩下阿容自言自语，她那是在介绍她的创业史，原来她辞了职就去珠海做贸易，居然发了笔小财。后来不知道怎么跟二哥搞上了（她没讲，是我猜出来的），二哥去珠海会了她几次，大概觉得不方แ便，就劝她来南村发展。阿容来了南村就想找我，我理解成这叫不忘旧情。二哥只好安排了这个ฐ饭局，我知道他是一百个不愿意。阿容本来跟我没有关系，她要做贸易，我自然不会为难她，假假的她也给我送了几年茶叶呀，咱不能忘恩负义。
服务员给大家上了茶，然后就站在门口向我挤眉弄眼。我知道她有事，就是不理她，她只好走进来叫我出去。原来码头的老总知道北京的领导来了，要来见面。这不是捣乱ກ吗？我说：都搞得焦头烂额了，你们还瞎掺乎ๆ什么？秃头说：就是焦头烂额了，才要我们进去讲话。我说：你都知道什么？秃头说：我们有自己้的信息渠道。青岛的洋垃圾不是出事了吗？国家要出台新政策。我说：关你们屁事，你们瞎着什么急？没想到เ秃头还真急了，他说：怎么เ不关我们事，不让进口了，我们码头还开他干鸟哇？我说：得，得，就是要见，也得我进去请示一下，领导同意了才能进去吧。两ä位说：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我进去后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屁话也不讲，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吧。
老陈来了又怎么样，车轱辘话一串一串的，还不把领导急死。
这丫挺的，开了这么个宝贝地方一直瞒着我。要不是咱兄弟从北京来，我还一直不知道呢。我说：丫ฑ挺的，你还有多少好东西藏着掖着？郝杰说：冤枉，我约了你多少回，要不是若尘，我们还在对垒呢。这倒是实情。谁
哥几个要跟郝杰喝一杯。郝杰说：喝，要喝，立诚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他招手叫服务员拿酒杯。一会儿满上了，大家拿酒杯在桌子上磕了磕，干了。郝杰说：天湖大酒店，在南村也不算高档，但也还凑合，吃饭、住宿、桑拿、唱歌、游乐่，应有尽有，对北京朋友全方位免费开放。哥几个ฐ说：那敢情好。咱们宁愿欠你的人情，也别欠孙立诚的人情呀。郝杰说：说什么欠人情，见外了不是？咱们都是兄弟嘛，一家人呀。
车到成都酒楼ä，郝杰把我们放下。自己一溜烟跑了。我们是说要去吃川菜，但并没说要在成都酒楼吃，这不是赶我们下车吗？若尘气得直跺脚๐，她说太便宜了这小子，刚ธ才就该把鱼推下车，看他拿什么เ去巴结市长？我说：换了我就不这样想，做人就得成人之美。若尘说：你的职业就是成人之美嘛ใ，多少坏人在你的帮助下得道成仙。有你们这些人在，南村人民会有好日子过吗？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是阶级敌人似的。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公民，有一点小小的权力，经常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自己想做的事却老是做不成。这就是说，若尘一点也不体谅我，哪里配做我的红颜知己้？说得难听一点，我不过在混日子。在这个混乱的世界ศ里，生存就是混日子。我这么เ混，别ี人也这么混，大家都被迫这么混。我根本不理解我的工ื作，我就像一个棋子，给别人摆来摆去。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意义แ。
回程的路上车开得很慢。因为车尾箱有一条鱼，鱼在水中，水在桶里。开慢不是为ฦ了保护鱼，是为了不让水洒在车里。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想想都想笑出声。可我没有笑，我只是闭目养神。若尘坐在我身边，右手抓着我的左手。她老是放心不下后面那个ฐ宝贝，不时回头看一眼。对这件事我是这样理解的：她跟我一样，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这一定是我们这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事。我们要引起足够的关注。若尘是个ฐ喜怒形之于色的人，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是，我想的跟做的有时不太一样。这是我跟她的差别。其实在若尘的生活里，我跟这条鱼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我可能ม跟这条鱼一样，是个另类，是个ฐ绝无仅有，引起了她足够的关注。产生了这个想法我自己吓了一跳。这说明我跟生活格格不入，而且是故意的。要是若尘知道了我的这个想法，不知是什么态度。她似乎ๆ对什么เ都不太放在心上，当然也包括我。若尘突然说：立诚，你说这条鱼可以够多少人吃？我说：这可难讲得很，如果像你和我这种肚量，大概够二十个人，如果给郝杰这种暴殄天物的人吃，大概ฐ三四个人就够了。郝杰说：瞎操心什么，反正没你们的份。这条鱼我送给市长了，今晚在旺阁吃鱼生。你们要是会做人呢，鱼骨头煲โ粥，给你们留两碗。我说：看看吧若尘，看看我们跟什么人打交道。若尘说：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人各有志，咱们道不同不相与谋。回头我们去吃川菜。
看见初生婴儿一样哇哇大叫。她说：要是大一点就好了，可以捉回家去养。我说：想一想都折寿。拉着她出了林子。
我们把车停在桥头。走下来看风景。郝杰说：有没有雅兴垂钓？我车上有鱼杆。若尘说：你怎么不早ຉ说？快给我一根。我本想四处看一看，不好拂若尘的意，就说：好吧，在这儿多呆两小时，说不定可以活多两ä年。打开后尾箱，只有两条杆，若尘先拿了一条，剩下的一条郝杰让给了我。我们在桥边坐下，双脚浸ฤ在水里，把钓杆远远伸了出去。若尘沉不住气，一看见浮标动就拉杆，半小时拉了十几次杆，每拉一次杆都大呼小叫一气。她这哪叫钓ี鱼，简直是捣蛋。我是个钓鱼高手，没几分钟就钓ี起一条鲫鱼，接着又拉了几条上来，郝杰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家？他从车上拿了个胶袋，装满水，吊在桥栏上，再把鱼扔进去。鱼一下水，翻蹦乱跳，水花溅起老高。我每钓ี起一条鱼上来，若尘就跑过来研究一番，表扬我一句。然后叫我教她一招，别让她出大丑。我说：去树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若尘哼了一声，还真把钓ี杆丢下了，跑进树林里。一会儿她就在里面高声大叫，还非要我过去。原来她发现了一个鸟窝，就在一棵芒果树上，伸手可及。从旁边看过去，能ม看见毛绒绒的鸟身。若尘就像
第二天醒来已๐经九点多。感觉手里抱着一个柔软温暖的东西，我赶紧睁开双眼。我的天，抱的是阿文。她穿着白色的丝质超短睡衣。rx房以下全露出来了。下面还没有底裤。我则光着身子。这是什么阵势？我怎么เ跟她搞到了一起？我终于想起了昨晚喝酒的事。完了，跟二哥的相好搅在一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阿文还在熟睡，头枕着我的胳膊。一头秀发披泄在侧。我感觉手已经不是我的了，动了一动，想抽出来。好趁她没睡醒，穿上衣服，溜之大吉。这样我就可以装ณ做什么也没发生。喝醉了酒干出来的事可以不算数的。阿文好像在睡梦中就等着我抽手，我刚把手解放出来，她就睁开了眼睛。双眼眨了两下，睫毛跟着上下翻飞，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两转，停在我的脸上。我给她的美丽打动了，盯着她的脸发傻。阿文说：睡醒了？这句话让我着实吓了一跳。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们是老情人似的，天天在一起睡。看她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把我们睡在一起当回事，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说：昨晚喝醉了？阿文侧转身，右手抱住我的头，左ุ手在我脸上抚摸。她说：岂止喝醉了，还撒酒疯呢。我送你进来，你说什么也不让我走，非揽着我睡不可。你那ว双手呀，别说我，再有十个男人也掰不开。可我觉得这不像实情。如果是这样，她应该穿着衣服，我也不该光着身子。阿文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接着说：你全身都是酒，衣服拧得出水来，我叫洗衣房拿去洗了，一会儿穿了干净衣服去上班。我怯怯地说：没对你干什么เ吧？阿文一听就变了脸。她变了脸仍然十分好看，看得我怦然心动。阿文说：你可以不认帐。我说：不是喝醉了吗？声音轻得像蚂蚁从身上爬过。阿文说：喝醉了怎么哪？喝醉了就不能干坏事？你们男ç人离得了这个ฐ吗？说着就要起身。这种时候我只能ม一把揽住她，先把她抱在怀里，摸了一下她修长的手指，跟着把她的睡衣往下拉了拉。
喝酒喝到十点多。码头的人有两ä个喝醉了，躺在沙发上。郭总看着不雅，让人把他们送走了。大家接着喝。这期间阿文进进出出，她招呼完别人就进来敬酒。阿文的酒量大得很，好像喝多少都不会醉。她敬了几个来回，实际上比里面的人喝得还多。我后来看着她在酒桌旁飘来飘去，感觉她无处不在。似乎ๆ随时都可以伸手把她揽住。这就是说我喝醉了。酒眼昏花。再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去上厕所，撒完尿正在洗手，郑直进来了。站在我旁边洗手，问我：老大，还行吧？我说：差不多了，幸亏你把秃头给缠住了。郑直说：嗨，我这酒量，哪里是秃头的对手，只好使出下三滥的伎俩，不能让咱们的人吃亏呀。这小子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心里有些暗笑，嘴里却顺ิ坡下驴，赞他一句：今天多亏你顶ะ着，不然我和老姚â可能得醉一个ฐ。郑直说：我看你的酒量也不浅，不会醉，老姚就难说。
老姚贪杯，但没酒量，他跟郭洪坤互相敬了几杯，脸就红得像充血的猪头，开始胡言乱语。郑直有些酒量，这小子酒风不好，开始老是推三阻四的，还偷偷往里面倒白开水。我一不留神瞅见了，心痛那杯好酒。这哪叫喝酒呀，简直是糟蹋名酒。喝到后来，他却来劲了，一杯一杯地回敬老郭，差点把他灌醉了。
车到เ办公大楼，两ä个ฐ副职已经等在门口。他们如此毕恭毕敬当然不是冲着我来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但他们当初赴任时就没有这种待遇，这一点他们也很清楚。接着全科的干部ຖ全在会议室集中，听领导训话，听我发表就职演讲。一想到我要发表就职演讲，我就忍不住想笑，恨不得把自己的肚皮笑破。
还是副职，但领ๆ导已๐经把我当正职对待了。按照单位的习惯，一般是正职赴任才会由领导陪同前往。我的调动文下了后，几乎没有人当回事。大家都以为ฦ这是正常的工作调动。南村码头的职数是一正三副，我这个副不过摆在前面而已。等到领导陪同我前去报到，大家就开始刮目相看了。这实际上已๐经是向大家正式宣布我去码头做大当家了。至于扶正的文件几时下已经不重要了。那是迟早ຉ的事。
有川菜。我问甄由美想吃什么。她说吃海ร鲜ຒ。是该吃海鲜，到了海边不吃海ร鲜等于没到。我在大厅里要了张台，因为ฦ要自己买单，我就想找点破鱼烂虾把这餐应付过去。没想到เ甄由á美要我带她去了海ร鲜池挑海ร鲜。原来她早给她的合作对象宠坏了，每天都是龙虾、象拔蚌、大闸蟹。她还百吃不厌，一餐不吃就不舒服。原来她有多方面的潜力，只是没有开发出来。甄由á美说：我要大螃蟹、癞尿虾，其他菜你搞掂。她倒真是有眼光，什么เ贵就点什么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