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笑了笑,并不再多言,身边的番子见她走远了,走过来轻声问道:“提督,咱们帮德妃娘娘办的事儿”
沈琼楼被这个问题问的浑身不自在,含糊道:“大约是杀猪种地的吧。”
他倒是没干暗中ณ挑拨使绊子之类的事,身为ฦ总管,这点心胸还是不缺的,再说了豫王摆明了赏识沈琼楼,他又何必触这个霉头?况且沈琼楼这些日子做的确实不错。
陈河微微怔,立即道:“沈长史这些日子办事虽有生涩的地方,不过性子沉稳天资聪颖,有这份天赋能耐,多历练些时候就能独当面了。”
她最近瘦归瘦,不过软软的手掌握在掌心的触感还是绝佳,他心里满意,漫声道:“我不是有你这个侄女吗?还要什么人服侍?”
她挣了半天无果,也就认命地由他拉着,转开话头讪笑着:“王爷身边没有佳人服侍,臣时有些惊讶罢了。”
德妃摇头拒了,又含笑道:“妾知道皇上对我的心意,这便够了,昭妃妹妹和贤妃姐姐哪个ฐ德行品貌不在我之上,都是协理六宫的好人选,我只求安心在皇上身边服侍,旁้的再不敢奢求。”
德妃这才欢喜,忙忙地给昭睿帝道谢,他顿了顿,又似想起事:“对了,皇后前些日子着了风寒,如今正在将养身子,宫中你先帮着协理二。”
沈老夫人晚上拉着她絮叨了好些做人的道理,第二天早上两人都起的有些迟了,下人也不敢打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早饭也来不及吃,匆匆洗漱完就往宫里赶。
沈琼楼又学了招,连连点头,老人精啊老人精
太后随意从她脸上瞧过去,也懒โ得多费口舌,起身被宫人簇拥着离开了。
陈皇后打着太极:“这就不好说了,得先问清楚了再论其他。”
第5章
邵氏静默片刻,摆手打断ษ道:“此事不得再提,回头听老夫人的意思行事吧。”
宋喜哦了声,叹气道:“我姨娘近来身子不大好,夫人又不许我们探望,几年面都见不着回,只好托这些管事送钱送东西进去,给十两倒要克扣五两,所以她才催的这般急,好在我银子快攒够了,等给我姨娘赎了身,也好接她出来享享福。”
沈琼楼道:“要不要我帮你在宋老夫人跟前提提”
宋喜忙摆手打断她的话:“你可别,我知道你好心,但依着夫人的性子,你今儿个提了,明儿她非磋磨掉我姨娘半条命去”
她说到半意识到她口里的夫人是眼前这位的姨奶奶,讪讪笑了笑,转了话头,唉叹道:“你瞧着我过的不如意,这还是我拼死考了女子科举挣出来的活路,大些了的女孩被随意发嫁出去,男孩子索性养废了,相比之下,豫王府虽然凶险,但只要不惹是生非,至少有自在日子过。”
她今日似是起了谈兴,拉着她絮絮叨叨:“锦川侯府门第正派,你们家男人都是不纳妾的,所以你是不知道庶出的难处,只要亲爹不管,庶出的就如同杂草般,能活下来都不错了。”
她眯起眼,慢慢地回想起童年旧事:“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个玩的特别好的四妹,四妹人乖巧又机灵,生的还好看,她有回写了好字被父亲看到เ,难得夸奖了几句,说她灵秀又聪慧,夫人也跟着赏赐了好些东西下去,后来不知怎的,她发了场高烧,整个人都烧傻了,没熬几年就去了,我那时候就提醒自己,无事千万不要往父亲跟前凑,让所有人都认不得最好。”
她神情怅然:“轮到เ我说亲事的时候也没人管,只能继续埋头读书,后来被送去蜀中,这去就是八年,耽搁到这个年纪,辈子也就只能孤单熬过去了。”
沈琼楼穿过来就在沈家扎了根,没体会过她说的惊心动魄的妻妾之争,但听着也觉得心寒,正室瞧妾室庶子不顺眼你能说她错吗?正头太太也觉着委屈,问题归根究底还是出在男ç人身上。
她张了张嘴,宽慰道:“长史虽没有品阶,但多少是个官职,你也算熬出头了,等时候到เ了把生母接出来享福,以后不要跟那边来往,辈子个ฐ人也清静自在。”
两人面对着唏嘘时,酒也喝了壶,熬到吃午饭的时候陈河便过来叫人:“沈长史,王爷让您过去趟。”
这句话对沈琼楼ä来说简直是,她迟疑着道:“是有什么正事儿吗?要不我叫上宋长史道儿去?”
陈河但笑不语,沈琼楼也没法子,只好跟着他道儿去了,两人路走到后面清凌凌的湖边,殷卓雍早就在湖边等着了,见她过来便要拉着她去湖心亭:“走吧,陪我用午膳。”
沈琼楼最近心里犯嘀咕,听完这话立刻๑警铃大作:“王爷,臣,臣不饿,您自己用吧。”
殷卓雍若有所思地瞧了她眼,竟很反常地没再劝她,点头道:“不想吃饭也行,找点事儿做吧。”
沈琼楼怔,他指了指不远处湖岸边优雅迈步,姿ู态写意的白鹅:“去把那些鹅都感到湖里去,本王要赏景。”
赶鹅?沈琼楼:“?”她怀疑ທ自己听错了!
殷卓雍横了她眼:“还不快去?”
沈琼楼:“我,我去!”绝对语双关。
人在江湖身不由á己啊。沈琼楼认命地把官服的袖子挽起来,陈河忍着笑命人寻了根长短适中的竹竿的递给她:“湖边的石子湿滑,长史小心别落了水,小心被鹅啄了,还有也别伤了鹅群,这是从南边逮过来精细养了好久的,只费不少银子呢。”
沈琼楼ä心里非常卧槽,但面上还不得不端出脸严肃,正色点点头,挽起袖子,拎着衣袍下摆,手拿着竹竿,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斗鹅群了。
那群鹅也不知是怎么样的,平日里悠哉惯了,见着沈琼楼ä这个ฐ生人也不怕,呱呱乱叫着凑过来,有的仍旧ງ躺在水草里晒太阳,没留神受到当头棒,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怔了几怔才乱叫地四散逃开。
沈琼楼以为最多竿子把鹅群扫水里就完了,没想到不但没有只鹅落水,反而都四散逃开,她怒之下又戳了几杆子过去,鹅群这回不逃了,张开翅膀跳哒着向她冲了过来!
她两辈子都是城里孩子,还从来没被鹅啄过,不能体会那种深切的痛苦,正准备挥舞竿子把饿群赶开,就被几只奋勇剽悍的公鹅在腿上狠狠地啄了几下。
几只鹅用力扑腾几下,腾空飞起,带起的污泥溅了她身,眼睛都被团黑泥糊住了,几只狡猾的绕到她身后,看准机会跳起来对准她膝弯狠啄了下,她立刻捂着眼睛扑倒在地上,群鹅拥而上,转眼就把她埋到鹅群里了。
沈琼楼选手被面倒地碾压了。
她在心里哭爹喊娘,勉强拽开几只趴在她身上不下来的大鹅,撂下竹竿抱头鼠窜,身后还有几只最凶狠的紧ู追不舍。
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殷卓雍呆的湖心亭里,崩溃大喊,声嘶力竭:“我吃饭!”
殷卓雍笑吟吟地看着她:“不赶鹅了?”
沈琼楼心有余悸地看了威武雄壮的饿群眼,坚决摇头:“不赶了!”
殷卓雍在亭子里瞧得清二楚,心里快笑破肚皮,面上还是装模作样:“我觉得还挺”
沈琼楼看着自己้被啄出红印子的手,简直要飙泪:“臣错了,臣真的错了,臣吃饭。”
殷卓雍点点头:“坐下吧。”想了想又补了句:“其实你赶的不错,就是地方แ不对。”
沈琼楼ä:“”
她现在真的感谢王府里没养猪,不然没准哪天豫王心情好或者不好,她还得把猪赶到เ猪圈里,以后老了就能写本书——我在豫王府种田的那些日子。
殷卓雍见她身狼狈,忍着笑道:“被啄了?”
沈琼楼收回脱缰野狗般的脑洞,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抓她手腕子:“哪里被啄了,我瞧瞧。”他伸手按了几下,见只是有些红了,无甚大碍,便叹了口气:“可怜见的,怎么不小心点?”
沈琼楼怨恨地看了他眼:“”别以为现在装逼她就能忘了刚才是谁逼她去赶鹅的!
他细心帮她摘下身上的鹅毛,又开始发甜枣了:“想吃什么?我让厨下准备。”
沈琼楼ä咬牙切齿:“烧鹅。”
殷卓雍笑着应了,让她坐下,亲手倒了杯茶给她:“烧鹅估计时半会儿做不好,还有什么想吃的?”
沈琼楼看着手里颜色澄碧的茶汤:“茶叶鹅蛋。”
殷卓雍摇头道:“你今日是跟鹅较上劲了,不过鹅蛋个头大,有些腥气,不如换成鸡子?”
沈琼楼想着刚ธ才被打倒的耻辱,心情郁闷,幽幽地点了点头。
殷卓雍向来不吃路边摊,对茶叶蛋没什么概ฐ念,听名字只知道是茶叶煮的蛋,随手取了罐茶叶问她:“用这种茶叶煮ุ如何?”
沈琼楼随意点了点头,他吩咐人下去准备,两人坐在湖心亭里看湖景,这时候荷花都已经开到末期,却正是最浓艳的时候,偶尔湖面的微风吹过花间,看上去像是跃动的火焰。
他把院子里株已经高出院墙的桂树指给她看:“你当初说要移的桂树,前些日子才挪好,差点没活成,所幸长的旺盛,中秋那阵应当就能开花,到时候摘下来酿桂花酒,还能ม做桂花糕和桂花蜜,新鲜桂花做的最好吃,清甜又不腻歪。”
沈琼楼听的十分垂涎ๆ:“多谢王爷了。”
殷卓雍乜她眼:“谢什么?谁说要给你吃了?”
沈琼楼;“臣自作多情了。”
殷卓雍又倾身过来,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乖๔乖,开玩笑的,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
沈琼楼简直招架不住。
正好这时候茶叶蛋端上来,王府厨子的用料é都上好,茶叶蛋不但没有鸡蛋的腥气,反而透着浓厚的茶香。
她决定和豫王好好谈谈:“王爷这些日子对臣照拂颇多,臣感激不尽,但无功不受禄,臣能ม力不足,当不得您这份厚爱。”
殷卓雍偏头瞧着她,忽的轻笑了声:“厚爱,这个ฐ词用的极好,那你为何不问问,我怎么不厚爱别人,单单厚爱你呢?”
沈琼楼:“”这话没法接,她努力把话题往正道上引:“就如刚才,臣以为,男女有别,虽然王爷和臣片光风霁月,还是要注意着些,免得有人传闲言碎语。”
殷卓雍挑了下眉梢:“方才本王问你吃饭还是赶鹅,是你硬要来陪本王吃饭,难道这也是本王的错不成?”他叹了声,语气带了几分无奈“你就是仗着我宠你说话颠倒黑白的。”
沈琼楼的内心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干脆就此住了这个ฐ话头,低下头老实吃饭,殷卓雍见她不言语了,抬手帮她夹了筷子笋丝:“吃饭就安生吃饭,想那ว么多做什么?”
他见气氛沉凝,随意调开话头,摸着下巴๒琢磨道:“说来也奇了,原来满京你性子跋扈暴戾,对人苛刻๑,动辄就仗着家里的势把人打个筋锻骨折的,如今认识久了倒像是跟传言反着来的。”
其实她被好些人当面问过这话,但殷卓雍问起来竟让她有些紧张,打起精神应对:“年初的时候我砸了许家给陈家的纳彩礼,后来这事儿沸沸扬扬传开了,家里头父亲和兄长都受了影响,我被祖母狠罚通,这才幡然悔悟,想起当初ม做下的荒唐事,十分愧疚,决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殷卓雍瞥了她眼:“当初你还差点害我被猛虎废了条腿,怎么เ不见你心存愧疚呢?”
沈琼楼明明没做亏心事还要顶缸,尴尬道:“臣,臣自然也十分愧疚的。”
殷卓雍微微笑道:“你知道我在狩猎山林里见你第眼在想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