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郗羽后退一步，垂下头，“孟冬，谢谢你……”
碍于她未满14岁的未成年人身份，警方แ不可能对她刑讯逼供，也不可能把她抓起来，但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她之后的生活……比现在还要难受数倍吧。郗羽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她甚至认为自己可能是一个比较心硬的人，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异性对她表白，他们的对她的感情看上去都很真挚，但是她从未对他们产生过诸如此刻的感激之情，她甚至有点觉得麻烦。
孟冬说起这些年的经历。他当年考入了京大金融系，本科毕业后去了港城，在世界著名投行工作了三年；随后他又回了京，跳槽去了另一家著名的证劵公司工作，他在第二家公司工作的一个老板自己้跳槽出来开了家私募基金公司，他也跟着这位老板独立出来，现在是这家私募基金公司的股东之一了。
两人多年不见，互相之间总是有难以掩饰的生疏感，但这也是“旧友”重聚优势，随便聊聊过去这些年的事情，也是足够好的谈资了。
听到เ最后，季时峻眉头微微皱起来。
李泽文详细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又把查到的关于贝晓英的经历又说了一次。
在蒋园带来的调查报告里显示，这家精神病医院的医疗费不低，她每个月缴纳的费用不低于一万。不过这也是应有之义แ。在潘越的外公外婆去世之后，潘越的舅舅成了贝晓英的监护人，也接管了妹妹的所有财产——几十万的现金和三套房产。只要不是良心完全丧尽的哥哥，拿了这笔财产后也应该负担妹妹的医疗费。
“其实都是这样的，最开始是每个ฐ星期来一次，后来变成每个月来一次，最后变成每年来一次。有句话说‘久病故人疏’，现实就是这样的。当然也不能ม说人家不负责任是不？能按时给医疗费，在我看来已经是很负责任的监护人了。”
“你现在怎么เ样？在哪里？”孟冬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出来。
和孟冬的沟通有非常良好的开端。郗羽稍稍松了口气。只要对方还记得自己้，接下来的聊天就容易多了。
至于她的家庭情况，郗羽了解得也不多，她平时常常提到她妈妈——她妈妈似乎ๆ是舞蹈演员，爸爸是海ร员，常年漂泊在广袤的海洋上。大约是因为这样两地分居的生活状态比较糟糕，在她六七岁左右，她父母离婚了。
总体而言，程茵的交友状况比较正常。她相貌漂亮，零花钱不少，穿着打扮也很时尚，性格虽然偏内向但在正常范围内，这样的女生在任何地方，人缘都不会太坏。
郗羽想了想，又问：“教授，那ว你知不知道田教授的近况？”
郗羽思索着，扯了扯自己的发梢。她对美国当然没什么深刻的感情，美国的学界ศ当然也不是天堂，但求学这几年多少她感受到เ了这个世界第一大国在科研制度科研人才培养上的优越性，虽然各种小毛病层出不穷，但依然比这个地球上的任何国家都要好，说一句“天下英雄入吾彀中ณ矣”是很贴切的——这个制ๆ度基本上会给全世界热爱科研的人一条出路，自己这些年的年的成长也受益于这个制度，此刻亲眼目睹着这个制度逐渐走向瓦解，心情有那么一点复杂。
李泽文的付出，没准是为了程茵。郗羽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何况，也许李泽文的态度还有另一种答案：这件旧案里还有程茵曼妙的身影时隐时现。
12๐月2日
所谓的周记，就是记录本周学习生活情况的记录。郗羽的周记里都是规中规矩的记述文字，而且字数还比较少。她看着当年稚嫩的文字，想起了许许多多已经被遗忘的当年许多事情：一道奇葩的难题，一次有意思的实验，学校的文艺演出……而且她在周记里提到了一次潘越。
问：他表白的那个ฐ叫郗羽的女生，你们知道吗？
答：也不是嘲笑，就是开玩笑。
答：基本上是这样，至少我们教师办公室旁边的几个ฐ班，我大致看了看，三四五班都已经关好门窗，教室没人了。
问：其他班的学生也走没了？
回答了学生的提问后，他又花了十分钟处理了邮箱里的大堆邮件，最后才沉下心来，坐到沙发上，重新翻看着中午时黎宇飞带来的警方卷宗。他手畔放着一杯美式咖啡，是餐厅的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味道浓郁，不加糖的那种。中ณ午在中餐厅的二十分钟里，李泽文虽然也看过一次警方报告，但这样的原始资料，是值得一看再看的。不论警方的结果如何，文书工作还是很规范的，这里面的信息量挺不少。
他坐下后翻开电å脑笔记本，视频电话准时响起，接通后屏幕那边出现了他手下的博士生richard，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小伙子，相当勤奋和聪明，这个暑假李泽文安排他去北非做社会调查——李泽文回国这段时间，和他保持着远程联系，一周答疑两次。
这是实情，十分符合社会心理学的客观规律。
“流言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查到源头，当年那种环境也不适合追究真相。我的班上，不，全年级的气氛已经很糟糕了，我这样一问搞得人人自危，需要心理干涉的学生多得数不过来。而且查出来又有什么เ用？学生们大都是14๒岁不到的未成年人，而他们在此之前基本不知道流言能给别ี人造成多大伤害。”
“谁给你们编的舞？”
“我们一共有五名女生，程茵当然有参加。她舞跳得特别ี好，比我这种凑数的强很多。我差ๆ不多也是那时候才和她有点熟悉了，之ใ前几乎和她没怎么说过话。”
“……真是没想到。”
“我高中毕业后去的美国，在美国读的本科。”
郗羽摊摊手：“因为高考成绩不太好，我没能进入理想的专业，被调剂到了大气科学学院，只好学这个专业了。我起初以为ฦ学大气科学后只能预测天气，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科学，心中其实有点失落——要知道，我们这个学科是有点冷门的。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物理化学的最高奖是什么吗？”
因为ฦ课堂上并不禁止学生提问，有活泼的学生举手：“学姐，那你怎么学了大气科学呢？”
“看栏杆的老化情况，”李泽文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栏杆，“估计是出事后加的。”
周翼拿着警方当年拍摄的照片进行比对：“十四年前没这个ฐ金属栏杆。”
李泽文对着垃圾桶拍了几张照ั片，对郗羽说：“带我去看潘越对你告白的地方。”
“是的。我们平时做完值日后就把垃圾倒在这里。想不到เ这么เ多年过去，连放垃圾桶的地方都没变。”
当年这一幕犹如刀刻般刻画ฑ在了在郗羽的脑子里，无数个夜晚，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潘越躺在地上鲜血横流，后来随着时间过去才慢慢平复——此时再次看到เ照片，尘封的记忆复苏，郗羽浑身一颤，她几乎看到เ当年的那ว个清秀的小男ç孩再次站在自己面前。
周翼凑过来，看了一眼，为之动容。随着网络的发达，许多破案有关的剧集都可以在网上看到，这些影视作品里有无数的命案现场，然而任何一张真正的命案现场的照片和都比电å影电视里经过精心布置的场景更让人反胃恐惧。周翼感觉到一股阴寒之气从照片里窜出来，生命的流逝被一张照片展现的淋漓尽致。
郗羽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翻译，只能ม使用英文了。
郗羽定睛瞧着唐宓几秒钟，不知为何，她觉得唐宓对叶一超的信息很有兴趣，于是又补充了几句：“叶一超真挺厉害的。我在gfdl同组有一个ฐ同事，她和她丈夫都是法国人，一起来普林斯顿做访问学者。她到了gfdl，她老公去了高等研究院，和叶一超的导师合作做一个什么program，叶一超也在跟着他们在研究。”
郗羽微微蹙眉，有点轻微的焦虑。她焦虑的倒不是当然不是会不会玩麻将的事情，而是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
“那是最基本的麻将牌了，和我们家的玩法不一样。”李君子爽利地说，“不过规则大同小异，让泽文教你就行。”
“不会，任何事情都不会没意义，”李泽文微微一笑，又拍拍她的头：“如果不来，你大概会想‘我还是应该亲自求证’‘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ม她会想起我呢’。”
郗羽说着，又瞄到เ了自己้身上的华美的裙子。为ฦ了参加这场婚礼，李泽文砸了上万美元，这笔钱真是白白浪费掉了。
李泽文眉心微蹙：“我之前没注意到她居然有这样严重的行为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