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ว个舅舅只露了个面就匆匆走了，七月，自然也是不会出现的。其实想一想也就知道了，为了避免养女和亲生父母藕断丝连，人家哪怕断ษ六亲也是不愿意让养女再看见钟家人的。
又过了两年，外公病重逝世，五月随着大人跪在外公的灵位前，眼睛却滴溜溜地在人群里寻找七月的身影，恐怕七月看见弟弟黏在自己้身边会吃醋，弟弟一旦靠近她，她就赶紧ู摆手赶人：“一边去，一边去。”
外人终究是外人，闲言碎语也只有由着他们去说了，毕竟，连自己家的人也都指望不上，又凭什么เ去指责不相干的外人呢？
七月终究还小，小孩子没有不喜欢糖果的，于是也凑过去，等着人家发给她，那媒人发放了一圈，却独独漏了她姐妹二人，可说是无视姐妹二人的存在。但要说她没有看见眼前五月和七月，又怎么可能？
五月怔了一瞬，颤着嗓子说：“今天能听你说话，真好。”用手背把汹涌ไ而至的眼泪抹掉，“只是，我以为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亲姐妹，我永远是你姐姐，而你，也永远是我的妹妹。”
七月鼻子里笑了一声：“下次？你永远都不用来了。”
“不念了。”
五月问：“书不念了？”
她虽然是软绵绵的性格，但是不代表她能够无原则无底线地由着人家欺负。恶心人的话谁不会说？第一句话说出口，后面的话也就无所顾忌了：“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嘴脸，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你能ม够做老板，我也不会去你家打工！你挑人，就知道人不挑你！？”
刘幺妹放下果盘，转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末了一声冷笑。五月热血上头，气愤得身体簌簌发着抖，抬手胡乱擦抹着眼泪，一边咬牙切齿说道：“帮帮忙，等你不吃低保、不再骗吃骗喝，做了老板之ใ后再来说这话！”
那ว一天，天还不亮，她就被拽起了床。天边还挂着一轮残月，说红不红，说黄不黄的，倒有点像是渗着红油的咸鸭蛋。咸鸭蛋她也爱吃，但她更爱吃水铺蛋，多放点糖，要是再加点酒酿，那就更好了。
几日过后，到了成亲的日子，罗秀才率了迎亲队伍来了。虽说迎亲的队伍，但稀稀拉拉的也没几个人，大红花轿却是崭崭新的，五大三粗的喜娘也跟来了一个。
朝子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嗯是的是的，我第二天就拿去银行兑换了，从来没拿过那么多小费……长谷川ษ我也记得，那ว老头子简直了，人老心不老。上回来坐在真纪那边的台子，我不过是路过，屁股竟然也被摸了一下，简直气死我。”
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几个手下女孩子，带着些考问的意味，问：“白井认识吗？爱给人发日币小费的那个，秃头的，总把脑后的几根花白头发梳到เ额头来、风一吹就惨不忍睹的那个……朝子，你上次不也从他那ว里拿到เ一千日元的小费吗？”
女孩子们的奖金到了手，山本与柏树们心满意足，皆大欢喜。
于是杉本来了，柏树也来了。喝上两ä杯酒，点个盐水煮ุ毛豆，和一帮子闲下来的女孩子们说说笑笑，付个ฐ自助餐的价钱，再被一群女孩子们簇拥着送到门外，被她们叮嘱一声“出门小心哦，做个好梦哦”
那ว群人早已๐喝好了水，却还不走，都在等那ว年轻男子。年轻男ç子坐在院子里的条凳上，端了一碗水慢慢地喝，似是喝着什么琼浆玉液般。她歪着头，嚼着柿饼，盯着窗外那ว人，小侄子睡醒了，睁开眼睛便扯着哭腔找他的柿饼，她装作没有听见。
进了里屋，将樱桃搁下，拍了拍心口窝,吁出一口气，回头见两ä个侄儿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小的那个ฐ睡得香甜，手里还紧紧捏着大半个柿饼。她把柿饼从小侄子手里抠出来，看了看，捡没有牙印的那边撕下一块，塞到嘴里嚼了嚼。因为心中有些好奇，便伸头悄悄从窗缝里往外瞧。
客人颇็有些惋惜道：“你连一级都不知道？以你的水平，一级完全可以合格。”
五月半是开玩笑半是谦虚地摆手：“除了店里的菜单以外，我听不懂ฦ也看不懂，会的都是些简单的日常用语而已。”
然后就悄悄去网吧查了一查，原来不止英语有四六级托福雅思，任何一个语种都是有考级测试的。而日语，除了等级考试以外，还有一种名为jtest的实用日本语鉴定考试。而就影响力来说，日语一级知名度最大，jtest资格证书次之。
在居酒屋做服务员除了健康证以外，什么资格证书都不再需要。日语一级证书有什么เ用处，将来是否能够用到也不得而知，但她还是决定去考级。却又听说每次考试名额有限，自己้报名很难报上，稳妥点的做法就是报个培训学校的培训班，交了学费，学校自会安排代本校的学生报名。
古北那一带，日语学校也罢各种面向日本人的店铺诊所也好，应有尽有。五月下定决心的当天就找到一家培训学校。前台小姐问她：“日语学了多久了？”她答说大半年了，前台小姐头也不抬地说，“那你报三级的班。”
五月摇头，说：“我报一级。”
前台小姐这下终于抬头看她了：“学了大半年，顶多只能ม算有点基础，还是初学者的水平。报一级太冒进，你要是听不懂ฦ，上课时跟不上进度怎么办？不如先考个ฐ三级，再二级，再一级，什么事情都要循序渐进……”
她固执地摇头：“我要考一级，所以报一级。”
最后折中了一下，报了两ä个班。一个是常规一级培训，上完后再紧ู接着参加另一个一级考试强化班。两ä个班都是每周日下午一堂课，一堂课两个小时。学费价格不菲，两个ฐ班加起来正好抵她一个半月的工ื资。到了打钱回家的时候，把这一周领的十元二十元的零碎纸币都凑到一起，也只凑了几百元。
爸爸第二天果然打电话来问，她就老老实实说自己้报名学日语了，爸爸在电话那头很是不悦地问：“你在日餐厅里就要学日语？那你要是去英国餐厅里就要学英语？去法国餐厅的话就学法语？”
五月想了想，如实回答：“对。”
钟爸爸以为她听不懂自己的暗讽，不由得发怒说：“你学日语干什么เ？将来好做二鬼子？你怎么不想上天？你本来那家中餐厅随便打打工不是很好？非要换到这家小日本餐厅来？我跟你说，你这里工资高我也不稀罕，我宁愿你还在原来的地方老老实实地打工！小日本要是敢来我开的饭店里吃饭，看我不拿扫帚ຐ把他赶出去!好好的中ณ国人，非要去给小日本点头哈腰……上班时间也有猫腻，哪有下午三点多才开始上班的餐厅？你当我不知道？我那ว时候开饭店，哪天不是天不亮就开门做早市？下午三点开门营业，什么正经事都耽误光了，笑话。在咱们乡下，你下午三点开门营业看看，不被人笑死！”
钟爸爸本来不是话多的人，因为这两天在街上听了两句闲话，人家说他：“你家五月跟着她表姐在上海，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家也能ม富起来了，哪天市里买了房子，或是家里盖起了别墅，到时别忘了叫咱们也去坐一坐。”一番话把钟็爸爸说得无名火起，却无处发作，第二天又发现女儿的汇款比上月少，当下就打电å话劈头盖脸地把五月骂了一通。
直到五月答应下个ฐ月把钱补上，钟爸爸那头才住了嘴，最后慢慢说了一句：“你在外头打工归打工，我是没办法跟在你后面看着你，但你给我记住：不能丢â我钟家的脸，也不要把你自己的尊严å都丢â掉了。”义正词严地训完话，“啪”地一声撂下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