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流年转身道:“你好好休息,明儿个我便送你回家。”说着迈步要走,陆欢颜赶紧叫住他:“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傅流年微微叹气,站起身走到เ窗边,不再言语。陆欢颜看着他瘦销的背影,忽然有些莫名的难过,轻声道:“大哥哥,你怎么เ不开心?”
再睁开眼睛,陆欢颜在心里把穿越大神的祖宗八辈骂了个ฐ遍,不带这么坑人的好不好!上辈子不给个金手指也就算了,重来一次竟然改剧情!环顾四周,这山洞是怎么เ回事?一旁盘膝而坐的白发老人又是谁?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画ฑ风变的如此诡异!
脑แ子”嗡”的一声,陆欢颜懵了一瞬,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眼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伺机逃跑。不过似乎是她高估了自己,以及低估了敌人,因为同大部分有主角光环加持的女主不太一样,陆欢颜直接被打晕丢尽了麻袋里面。
陆彦博小胖脸皱成一团“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陆彦扬依旧扬着笑脸,却也没有接话,一副等你让路的样子。陆欢颜完全把自己当三岁小娃ใ娃,完成了喊人的任务,这会吃着手指呆呆望天。
陆听梅暗暗咬牙,挺了挺脊ิ背上前行礼道:“原来是两位哥哥和二妹妹。”
“明日先不练了,你好好歇着。”谢氏马上改了主意,“不急在这一半天,你既ຂ累了就回去歇着。明日也不用过来,睡足了是正理。快去吧,我叫染香送你回去。”
陆欢颜摇头:“我只是累,今日事情太多,想睡的紧ู。娘,明日一早就要开始练功了,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陆彦博夹了自家大哥一眼,显得很是看不上他的样子,不过却也没有拒绝,顺手将荷包揣进怀里,双手放在陆欢颜肩膀上,语气很是轻松地道:“不只是老大,咱们谁也不用担心。因为根本没人看见的事,怎么เ说都没有证据,梅姐儿怎么说,谁也不会全信她的话。就好像刚ธ才老大说的话,你觉着老太太、太太和小二婶谁信了?”
“你小子,别鼓捣妹妹!”陆彦扬敲了弟弟脑壳一下,“你给妹妹说说看,咱们为什么เ不担心。总是听爹爹说你聪慧,我倒要看看这聪慧从何而来。”
陆彦博可不像哥哥那ว么เ多心眼,他才跪下就已经累了,这会看谢氏一直抱着陆欢颜,恨不得也凑过去求抱抱,已经扭来扭去的想要起来了。陆彦扬斜眼看见,也不理他,直接对着老太太开口:“祖母,您年纪大了,这些事孙儿本不该拿来扰您的清净,但是奈何孙儿尚且还小,刚ธ才那种情况,只想护着弟妹逃命,情急之下只有您这松鹤堂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陆彦扬膝下垫好了蒲团,心中ณ松了口气,叫他直挺挺地跪着说话可不舒服,他是来恶人先告状的,可不是来跟自己膝盖过不去的。等等,他是来求老太太主持公道的,嗯,对,就是要讨个公道!给自己找好了理由á,陆彦扬更加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脊背。
谁知道陆彦博一点也不领情,脸红脖子粗地怒道:“她要推老三下水,你还让玄黄拉她上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大哥!”玄黄是陆彦扬的贴身小厮,刚才就是他找了根粗壮的树枝把陆听梅给拉了出来。这会听到陆彦博的话,正怨念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大小姐实在是太能ม折腾,他现在浑身都湿哒哒的,再让他去救人可是不能够了。
陆欢颜这才发现刚才那个ฐ被自己当做穿越大神派来的救兵的生物,原来就是自己的二哥陆彦博。上一世的大好青年,现在还是一个五岁的小胖墩。这会子这个胖墩正被陆彦扬揪着脖子数落,陆欢颜笑咪咪地凑了过去,帮着小胖墩解围:“大哥别教训老二啦,他那么胖走起路来撞到哪里都是难免的呀。老二你没伤着吧?”
我是说书人与故事的分界ศ线,请叫我场景转变分割线
十年后,杭州
初夏的钱塘江波澜不惊,有几艘小船在远处飘飘荡荡,岸边有人带着斗ç笠在垂钓,傍晚的阳光洒下来,如金子般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煞ย是好看。
少女一袭白色纱裙歪坐凉亭之ใ中,手边是一壶上好的梨花白,一边吹着江风一边自斟自饮。仰头喝下一盏,少女舒服地眯起眼睛:“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á!好酒就是要劲爽霸道,余韵绵长!”说着,晃了晃已๐经空了的酒壶,挥手一掷,看着酒壶在空中划ฐ出漂亮的曲线消失不见,轻叹道:”可惜这梨花白只做到了后者。”
随着酒壶飘远,少女忽地起身,皎白的身影如离弦之箭窜出了亭子,几个纵跃踏着江水追上了那只酒壶。一时间少女玩心大起,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抄手抓起酒壶,又是一掷,随机提气轻身再次追上去。
当她再次站回岸边,已是在江中ณ玩了几个来回,身上却滴水未沾,少女面上笑意盈盈,缓步走回凉亭,俯身从桌下提出一个酒坛,单掌拍飞封泥,酒香瞬间飘散。少女陶醉地吸吸鼻子,笑道:“果然是柔然最出名的好酒,香就一个字!好酒!”说着也不倒酒,直接拎起酒坛仰面喝起来。晶莹的酒水顺着她光洁细腻的下巴流下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少女身姿曼妙,此刻仰头喝酒更是曲线毕露,姣好的身材不盈一握的腰肢,都在叫嚣着青春和恣意。
傅流年堪堪走到亭前,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副美景。少女美好的身姿撞进眼中,心不由地漏跳了一个节拍,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傅流年眼神微闪,右手虚握成拳,扶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少女听见声音,放下酒坛,抬眼看见傅流年,立刻笑着跑过来,脆ะ生生地叫道:“师父!”然后搂着傅流年的胳膊就要往他身上挂,眼神落在他的白发上,问道:“你怎么来啦?身子可好些了?”
傅流年笑笑,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信步往亭中走过去,边走边道:“阿欢,过年你就十三了,是个大姑娘了。要注意仪态,懂吗?”
少女正是十年前庆国公府丢失的嫡女陆欢颜,这十年来一直被傅流年抚养长大,更是拜他为师,已是得了傅流年全部的真传了。只不过那ว一日北堂曜带她返京途中遇刺,年仅三岁的陆欢颜撞到了头,情形十分凶险,被傅流年带回杭州。虽有鬼面神医谭义แ守医治,捡回来一条命,却是将前事忘的一干二净。以至于竟从不知道自己庆国公府嫡女的出身。
陆欢颜撇撇嘴,跟了上去却没有再抓他的胳膊,只笑道:“不知道师父你要过来,没有准备茶水。”
傅流年摆摆手,示意她也坐下,和缓了神色道:“阿欢,明日是杭州ะ知府的嫡女程思远及芨礼,你随我去看看。”
陆欢颜挑眉,想了想道:“我不去。”
傅流年叹气:“你不小了。”
“我不去。”陆欢颜眉目不动,忽然道,“你想在杭州ะ把我嫁出去?”
“胡说什么呢!”傅流年低斥了一句,到底不会真生气,转而循循善诱,“杭州ะ知府程玺什么来路,说来听听?”
陆欢颜翻个白眼,如数家珍般絮叨起来:“程玺是先奉国公的第五子,神龙三年及进士第,先在福建辉县做县令,后回京考评,娶了锦华郡主,留京任礼ึ部主事。三年后被派来杭州,这杭州ะ知府他做了也有八年了。程玺和锦华郡主共有三子二女,明日及芨的程思远是他们的嫡长女,被封为季和县主ว。”
傅流年点点头:“锦华郡主ว当年为何会下嫁程玺?”
陆欢颜想了想,道:“锦华郡ຉ主白盛衣,是先皇义女,曾经的护国将军白显的独女。身份是足够尊贵了,可惜身世略๓嫌凄惨。护国将军在一次攻城中为护先皇身死,其身怀六甲的夫人闻讯小产,产下一女便是白省衣,可惜却是产后抑郁๗疯癫而死。白盛衣成了孤女,被先皇收留แ受封锦华郡主,养在先吴太妃跟前,也算是当今圣上的妹妹了。不过先吴太妃后来因巫蛊之事被赐死,太后不喜锦华郡主,她也有自知之ใ明,及笄之后挑了各方面都不出挑的程玺,随他离开了京城为官。”
傅流年满意笑道:“这些自是难不住你的,那你说说我为ฦ什么要你一起去程府?”
陆欢颜眼珠转了转,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带了笑意,天生媚态如骨,更难得对这入骨的妩媚和绝世的姿容她竟似毫不自知,于是乎这种美便尤其难得,更平添了一丝清隽。傅流年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移开了眼。只听陆欢颜清脆ะ的声音:“去程府自然是结交人脉ำ,杭州ะ府要开市舶司,朝廷必然会派官员先行前来准备。程大人是杭州ะ的地头蛇,哪来的官员都不可能不先和他打好关系,饮宴就少不了要参加参加。师父你非要带我去,难不成是要走夫人外交的策略?”
傅流年原先还频频颔首,正要夸赞几句,结果听到“夫人外交”几个字时,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猛地起身,伸出食指虚点着陆欢颜:“你,你……你听听,听听这是什么เ混账话!你是谁的夫人?要跟谁外交?也罢!也罢!想来你对清平阁信心十足,也做好准备接掌逐风堂了。我也就”
“哎呦!”陆欢颜见他真的要急,连忙痛呼一声,捂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头疼!”
傅流年收回手,凌厉的眼风扫过,嗤笑道:“我不说你便是,你也不用装ณ,何苦来呢,这些年还嫌药喝得少?”
陆欢颜瘪瘪嘴,直起身陪笑道:“诶?忽然好了!师父您老人家就是我的福星呀!”
傅流年还她一个白眼,深吸了口气。这个ฐ徒弟,早晚要把自己气死。缓了几息,才正色道:“阿欢,十年前的事你真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陆欢颜湿漉漉的眸子望向傅流年,换了一副茫然的神情,摇头道:“师父,小时候的记忆原本就不牢靠,更何况我还撞了头。不过,你说的我肯定相信就是了。”
傅流年点点头,站起身拍了拍长衫,长出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明日过后你就收拾收拾回京城,认祖归宗吧。”说罢,也不理会陆欢颜一副遭雷劈的表情,施施然走远了(其实是赶紧ู开溜,免得被拉住谈人生谈理想)。
一边走,傅流年一边细听身后动静,确定陆欢颜没有追上来要跟自己้谈人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思绪却慢慢飘远,十年前因为情势所迫带她来杭州,小娃ใ娃撞到了头昏迷不醒,好容易被老谭和林湾联手治了个七七八八,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年多才能开口说话。后来又休养了好一阵子才能下地走动,然后又是各种后遗症没完没了。等到基本治好已经是过去了三年多,直到เ现在虽然人已๐经长大了,却还是会偶尔头疼。
认祖归宗这事这两ä年他一再提起,可是陆欢颜先是死活不认,谁说什么都不信,等自己้找来各种证据由不得她不相信了,她又开始“拖”字诀。傅流年微微叹气,如果不是阿欢实在是于武学一道资质奇佳,自己又贪心多留了她三年,将师门的功夫倾囊相授。在她五六岁的时候送回燕京陆府,她应该就不至于这么抵触了吧。可是,她到底在拒绝个什么呢?
陆欢颜望着傅流年挺拔而瘦销的背影,眯了眯眼,终是没有如以往一般追上去耍赖撒娇。总是到时候了吧?陆欢颜给自己重新取了酒杯自斟自饮,要回燕京了吗?傅流年就真舍得自己้离开?而且,虽然她记不得三岁前的事,可是她记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呀。在杭州自己可以说过的肆意洒脱,回了那个所谓的国公府呢?
不过,陆欢颜放下酒杯,甩甩头,怎么好像自己曾经是大家闺秀来的呢?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那ว些模模糊糊的人脸,曾经在梦里的金碧辉煌的宫殿楼ä阁,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