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衡有些不服气：“国际贸易很复杂的，丛林法则那套太想当然了。”
王航听到她的分析后，将长腿翘上床沿，满脸不以为然：“你以为他们不想赚钱？这不是产业结构的问题，就是简单的弱肉强食而已。”
许衡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瘦瘦小小的男ç孩子摸着后脑แ勺：“算啦，我也觉得没必要。”
她犹豫着开了口：“……王船。”
驾驶室里只剩王航、三副和许衡。
缆车到站，王航坐在靠近走廊的一侧，率先站起来：“走吧。”
车厢里很安静，许衡手机的收声功能ม一般，两人隔得这么近，刚才的通话内容他肯定都听见了。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后，从最亮的那颗星开始，天空开始变得明亮。南北方向上，一条淡淡的纱巾似的光带跨越整个ฐ苍穹，延绵无尽、辉映成片。
漆黑的夜晚，海和天都黑成一片，站在甲板的栏杆旁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海上。
坐在许衡身旁้的清秀佳人扭捏着走上前。
“（下一位）”
新า加坡人普遍都喜欢喝咖啡，也很少在家下厨，有需要的时候就会找小贩中心和咖啡店解决。
地铁外的天空布满阴云，眼看就快下雨了，他带她另一个出口上到เ地面，熟门熟路地摸进一家南洋风格的咖啡店。
王航笑开了，大步走到前面去。
许衡感觉自己้的血槽瞬间就空了，磕磕巴巴道：“反正这钱我是不会要的。”
“少年人，有点心气很正常。”大副语重心长地说，“我虽然一开始也反对你上船，但既然木已成舟，还是尽量好好相处吧。”
她满脸莫名其妙：“我真不知道。”
对方似是不屑地哼了声：“那就别拿着它到เ处晃悠。”
“我知道没信号。”
如今和王航捉对厮杀，愈发没了顾及，各种不上道的办法使出来，纵是原则性极强的船长大人也招架不住。
聚餐刚开始的时候，水手长和张建新就急着拉所有人下水。许衡死咬着肚子饿，坚决不端杯子。众人见她一介女流，便也没有强求。
那三个人顺着绳梯爬下去，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卸货安排。
王航站在驾驶室里，甲板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听完下属的翻译，年纪较大的那位警官并没有反对，而是主ว动替许衡拉开了警车后座的门。
年轻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附在年长者耳边用日语小声汇报。
正值上学时间，孩子们穿着统一的校服，背着书包，三五成群地朝学校走去。
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许衡开始认真打量此次靠泊的港口，默默规划待会儿的观光路线：从甲板上望过去，依山而建的小城镇干净清爽。马路上的交通井然有序，即便路口一个行人都没有，车辆依旧ງ停得老老实实，严格地遵守着各项ำ规则ท。
突然，船舷边晃过一抹亮色，而后迅速消เ失不见。速度之ใ快令人瞠目，几乎以为ฦ是眼睛的幻觉。
经过风雨的洗礼，“长舟号”就像焕发新生的海ร鸟，姿态轻盈、动作优美地展翅掠过水面。两ä人一前一后的站在甲板上，体会着同样的震撼与感动，无声地膜拜造物的神奇、自然的瑰丽。
船行大洋，远离陆地和港口，只能任由á海浪侵袭、顶风冒雨；身处船上，无从逃避和躲藏，如果不因呕吐而死，便只能ม随波逐流地学会适应。
下了舱、救了人、以满身伤痕换回接受安全教育的机会，她在船上的境遇好不容易有所改善，现实便用最直接的方แ法告诉她，别高兴得太早ຉ——生活远比想象残酷。
“后来我发现，船上就是这样乱ກ七八糟，习惯了就好。按下葫芦起了瓢，不出问题反而不正常。”
明白对方แ是在给自己้搭梯子下台，许衡感觉些许亲切，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注意安全。”身后突然传来似曾相识的低沉嗓音。
她闭上眼任由流动的空气环绕四周，压抑已久的情绪终得释放，恍然觉得自己不是在水面，而是在空中。身处这样壮阔的场景里，很难再去计较任何细微末节的琐事，整颗心都随风飘扬、舞动、激荡。
“你能决定什么？”许衡有些不耐地打断道。
“船上的事，不是法律顾问可以决定的。”
许衡心里有些堵：她昨天下船后直接打车去了市中ณ心，沿路虽然有贫民窟也有富人区，但观感并不直接。
如今这些挤在“长舟号”下做生意的小贩，恐怕就是菲律宾的底层之一——或许还不是赤贫，毕竟他们都有船，还能够谋生——这个国家自然条件优越，却存在着亚洲最大的贫富差距，人在畸形的社会发展模式面前，总会天然地感觉不适。
大厨见许衡表情纠结，以为她还不放心，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硬币：“许律师，再给你看看他们的绝活……”
许衡拦住对方，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海ร面上翘首期盼的小贩们见此情景，竟爆发出一阵扼腕叹息之声。
没多久，“长舟号”的汽笛再次作响，提醒周围的船舶自己即将。围在船舷外的那ว些小筏子纷纷驶离，就像他们聚起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许衡抬头看向驾驶室，一身白色制ๆ服的王航正在观察航道。那望远镜的物镜缓缓转向，扫过甲板时竟停了下来。
她原本心思沉重，这会儿又担心对方แ的小动作被人发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只见那人唇角模糊地荡起一抹笑意，终于还是转开了镜头。
菲律宾和印尼一样，也是曾经的亚洲四虎之一，如今的社会问题却有过之而无不及。许衡想起离开印尼的晚上，王航那ว番简单粗暴的弱肉强食理论，渐渐明白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从吕宋岛西岸出发，“长舟号”选择的航线靠近海ร岸边。这座几近完美的火山岛上有丰富的热带植被，还有连绵起伏的山峦，从海上看过去非常养眼。
偶尔出现的白沙滩边会有成排别墅，掩映在绿树丛中ณ如同世外桃源般恬静。
刚才那个跳海ร捡苹果的妇女背上的小孩，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住进这样的房子里，许衡略微悲观地意识到。
可这样的现实，又应该由谁负责呢？站在甲板上凭海临ภ风，她感觉很无力。
泰国的第一个目的港是曼谷。
与之前去其他国家的单纯兴奋不同，这次到港前，船上的气氛简直就像在过年：筹钱的，换衣服的，理发剃须ี的……
从菲律宾跨越南中国海，直抵泰国湾的最北方，短短一周的时间里，船员们忙着拾掇自己，整理物品，年轻人甚至在预支薪金。
消费刺激生产，大家就连干活都显得有劲儿多了。
只可惜晚上回到舱室里，船员们依然舍不得休息，纷纷聚在一起。讨论上岸了去哪里玩、买些什么เ东西，有时候甚至能聊半宿。
苦了王航，等所有人睡着才能偷偷摸过来，自是郁卒难当。
受到舆论影响，许衡也对曼谷的繁华充满向往：大皇宫、安帕瓦、四面佛，拜近年来的数部热映电影所赐，这里已然成为ฦ中国人最熟ງ悉的东南亚城市。
某人着急熄灯就寝，见她还忙着策划行程，忍不住泼冷水道：“泰国好看的全是人妖，你感兴趣？”
许衡还在翻阅旅行手册，瞧都懒โ得瞧他一眼：“谁说我要去看人妖？”
“难道你想去看性表演？”王航翻个ฐ身，俯撑在床上，抬头看向她，“学习一下也好……”
许衡一个ฐ爆栗扣过去：“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就不能ม是文化、传统、建筑，那ว些美好的事物吗？”
男人动作敏捷的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点点亲吻，撒娇似的妥协道：“当然可以，上岸之后，你想多美好都行。今天先睡觉，嗯？”
许衡向来吃软不吃硬，听他把话说成这样，只能关灯。
黑暗中，王航又在毛手毛脚，蠢蠢欲动的炙热早已抬头。她向床边躲了躲，却没有躲过偷袭，只好边笑边把对方แ往外推：“不睡觉了？”
“睡，过会儿就睡。”男人嘴上说着，身下继续攻城略地。
“你白天不是在驾驶室督航吗？累不累啊？”许衡裹紧ู被子，试图坚壁清野，不战而屈人之兵。
王航扯住被角，力道大得认真：“这边用的是英版海图，换算个单位就好。”
“那我看宋巍和三副都紧张兮兮的，为什么？”做顾而言他，许衡打了个滚，再次将被角压在身下，整个人都变成粽子。
王航依然没有放弃努力，手掌探进她的腰窝，继续往外拉：“泰国湾的渔民喜欢用芦苇草给渔网做标记，看起来就像驶入了浅水区，他们总担心船会搁浅。”
许衡怕痒，腾挪跌宕地躲避那ว大手，却还是难免遭到เ偷袭，只好咯咯笑着求饶道：“别乱动，求你了，别乱动。”
王航占到便宜，愈发肆无忌惮，长手长脚地像只章鱼似的扒过来，简直避无可避。
与他的越挫越勇形成鲜明对比，许衡越折腾越没力气，有感而发地叹息：“咱们俩不算夜夜笙歌了吧，打卡上班的频率是绰绰有余，你怎么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呢？”
黑暗里，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得意：“你这是变相夸我身体好？”
“臭美。”感觉到被单已经被扯走，睡裙也被撩起来，许衡彻底放弃了抵抗：“速战速决，明天还要上岸呢。”
王航非常虚伪地应付道：“我尽量吧。”
肌肤贴近、呼吸相融，黑暗的舱室里，再次响起熟悉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