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的小腿隐隐发颤时，她听到陶皇后刻意压低了的提醒声：“皇上……”
皇帝低头饮茶，任他二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言不发。
看四弟短时间内神色多变，秦珩觉得好玩儿，他伸手，轻拍弟弟的脑袋。——这个动作他近来做着熟稔无比，四弟也颇็配合，一见他伸手，就直直站着，一动不动。他不由地想，老四这样像什么เ呢？大约像陶皇后那ว只等待着人抚摸的波斯猫吧。那只波斯猫可没四皇弟老实。
秦珩一直很信赖三皇兄，听他这么说，轻舒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
这猜测似是让她欢喜无比，连一向无神的眼睛里都装ณ满了笑意，眉眼弯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秦珩摇头，老老实实：“没有啊。”她瞥一眼看似松了口气的秦珣，忽然福至心灵般：“皇兄是在担心我？”
秦珩憋红了脸，她不笨的，好么？
秦珣再一次拍了拍弟弟的脑แ袋，语重心长：“你人笨，少说话是对的。”
不过秦珩不在意这些，她身世特殊，本就想被人忽视掉。这不正合她意？而且她形单影只，与秦珣更加相类。
再多的，也就没了。以前经常来章华宫的父皇也多日不见身影。
御膳房的人不给他备，她给啊。用些冷饮，都能想起哥哥，感动不？
秦珩轻轻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来：“姑姑，我是想让人给三皇兄送一些。”在掬月错愕的目光中，她出言解释：“景昌宫没有小厨房，御膳房的人不会特意给他制这些……”
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方德妃轻轻咳嗽了一声，温声道：“皇上，可否听臣妾一言？”
偷看别人，而被抓住，最尴尬了。还一天两次，更是尴尬。
秦珩不顾桌上的狼藉，也站起身，随着季夫子的视线看去。
季夫子垂眸扫了她一眼，才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少年。
一道强光划过天际，紧ู接着雷声大作，暴雨如注。
……
“皇兄……皇兄……”秦珩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秦珣离得近，自是听到了。他的心微微一颤，这呻吟像是压抑着某种痛苦，四皇弟是魇着了么？为什么会在睡梦中ณ呼唤他？
他疑惑，想上前看个ฐ究竟，却见秦珩睫羽颤栗，猛地睁开了眼睛，惊坐而起，大口喘息。
“怎么？做噩梦了？”
秦珩沉浸在方แ才的梦中，听到เ熟悉的声音，她瞳孔一缩，看向面前正值少年的三皇兄，昨夜的记忆混杂着梦境如潮汐般汹涌而至。她双目微敛，面上露出一丝迷茫：“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压制住身体的颤栗，心中ณ懊恼，昨晚不该受蛊惑，喝那两杯果子酒。原来她竟然连两杯都喝不得。——不对，她该练练酒量了。她如今是男子身份，以后少不了要喝酒。这次没被发现是万幸，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这般幸运。
没听清他的话？秦珣挑眉：“你昨夜喝醉，在我这儿歇了一夜。”他很好心的不再提起噩梦。——被噩梦吓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秦珩赧然一笑：“辛苦皇兄了。”她心说，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见到เ掬月时，秦珩暗暗一惊，掬月姑姑眼睛通红，竟似一夜未眠。
夜间，屏退众人后，掬月小声恳求：“殿下，以后万万不能再这样了。”已隐约有些哽咽。
秦珩瞧她一眼：“嗯，知道了，我不会再让姑姑担心。”
掬月心中ณ一叹，眼眶微红，以后怎么可能不担心？殿下年纪渐长，身世只会更难隐瞒。她想起盘亘在心头多日的疑ທ虑，迟疑了一下，方问：“殿下为何和三殿下走得那么近？”
殿下身份特殊，像之ใ前那ว样不与任何人走近就挺好的，被人发现秘密的可能ม性也会更小一些。如今跟三殿下交好，掬月觉得她有点看不懂了。
“嗯？”秦珩微愣，她沉吟片刻，目露怅然之色，“因为三皇兄同我一样，都是没娘的孩子，他对我好，我也要对他好。”
她几乎是将这个理由á印在了骨子里，无论是谁问起，都是一般的说辞，说得她自己都有点相信了。
是这样啊……掬月点头，心底酸涩。
秦珩对自己只饮了两杯酒就人事不知耿耿于怀。她每日都教掬月备一两盅果子酒，想练一练酒量。
接连饮了十来日，酒量不见长，睡眠倒是比先时好了许多，睡前喝一两杯，黑甜一觉到เ天亮。她不免有些气馁，只能ม安慰自己，不急，慢慢来，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精神头好多了。
太后寿辰将至，各宫忙碌异常。秦珩早ຉ备好了礼ึ物，倒也轻松。她老老实实去上书房读书习字，做出一副努力学习奈何天分不够的样子来，跟懒โ散不求上进的秦珣，对比异常鲜ຒ明。不过秦珣对此不以为意，反而跟秦珩更亲近了些。
转眼到เ了八月二十八日，朝廷官员及命妇进宫给寇太后祝寿。皇子王孙也纷纷上前。
公主们绣的屏风，大皇子命人铸的佛像，太子抄写的佛经，三皇子雕刻的寿桃，四皇子的观音祝寿图……寇太后一律都说好，再夸一句：“有心了。”
秦珩同兄长们一起回到座位上，悄然松了口气，不出挑没关系，不出丑就挺好了。她冲不远处的秦珣笑笑，她竟不知道，三皇兄还有雕刻的本事。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迟迟不见踪影的睿王急匆匆赶至，向太后请罪：“儿臣来迟，母后恕罪。”
寇太后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睿王微微一笑，目中光华流转，他扬声道：“抬上来！”
秦珩心下了然，皇叔来迟，是去准备贺礼了，他的贺礼肯定不凡。见两个宫人抬着卷轴走来，她心念微动，皇叔准备的也是画ฑ么？不知是什么เ画。
宫人缓缓展开卷轴。
秦珩眼皮一跳，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她听皇叔语声朗朗：“母后，这是儿臣请吴大家所画ฑ的观音祝寿图，祝母后福如东海ร，寿比南山……”
所以说，皇叔跟她送了同样的礼物？这就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