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坐落裸露的灰白色山腰，光秃秃的坡顶放炮崩矿石，隔十分钟间歇放一回炮，炮声传出五里之外，在空旷的厂区隐隐回荡。飞出的石头曾落到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小学生身上，变成两具无声无息的尸体，小学生死掉了。铅云静止，像一团脏抹布，挂在一片灰蒙蒙的厂房上面。高高的围墙上拉的铁丝网闪着金属的光亮。一根耸天入云的烟筒，慢吞吞的喷滚滚浓烟，肮脏的土地上投出张牙舞爪的阴影。容大为常常拿着一个写本，背离人群，冲某一个固定的视点呆。他琢磨着偷几个雷管出来，去附近的河里崩鱼，或者对付说不上哪一天结下的仇人。对面荒芜的赭色山包蛇鼠出没，秋天时令几个好事之徒背着猎枪提着酒壶上去，折腾半天空手而归，懊丧的抱怨不止。在厂院里走几步，就能见到被人不小心踩死的癞蛤蟆，汽车辗过的更惨不忍睹，残损的大腿肿得畸形，冒着绿色的莹光，在腥秽的液体里微微的颤动不久前工厂给工ื人放长假，昔日机器轰鸣忙忙碌碌的车间一时陷入不真实的巨เ大的空寂中。笨重的机床老谋深算的踞伏在阴郁的气氛中，仿佛刚刚宰掉那些操作它们的工人师傅。画ฑ班一个ฐ初中生的母亲在这家工厂上班。她认为容大为脾气温柔，不大爱表现，缺乏富有生活经验的人关怀指导。她习惯在接她宝贝儿子回家的时候给他带好吃的，有时额外关照扔给他两ä盒香烟，这叫他受之有愧。有一次他约她出外看电影，“一个人看不懂，得两个人。”他说。她犹豫半晌，然后找一个ฐ什么เ借口推托掉。她酒量颇佳，他庆幸能够结交一个已经是两个ฐ孩子的母亲做酒友。有一回应邀去她家做客，她下厨烹制出十二道菜，冷、热、煎、炸，摆满一桌，有点节日喜庆的气氛。她的丈夫孩子没在家。两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地喝掉一瓶五十六度的烈性高粱白酒，每人又喝掉三瓶啤酒。酒后她拾掇干净桌面，给他面前放一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她用她那双温热的手握住他温凉的手，说；“你想要一个姐姐吗？”星期天公园游人如织，猴山后面的人工ื湖畔聚集一群老人，随着节奏强烈的舞曲在跳迪斯科。孙永红混在其中ณ，笑容依稀闪烁不定。天空蓝的莫名，鳞状的云彩层次分明。动物比人安静的多，隔着铁栅栏老实安分的过日子。穿红戴绿的小孩喜笑颜开，坐在一艘前后晃动的龙舟上。两个ฐ孩子气的女幼师在两边推动着龙舟。安路过去和其中一个ฐ女幼师搭讪。幼师肤色粉白，捂着嘴吃吃的笑。安路像个儿童蹦蹦跳跳，又与龙舟上的孩子们逗趣。孩子们被他的扮相逗得前仰后合。“爸爸，爸爸。”一个小女孩受到เ他的诱惑，娇็里娇气的朝他张开小小双臂。艺术需要感染力，旁边的容大为心里重复书本上这句话。他在一架秋千上坐了下来。事前准备工作并没有太多要做的，前一天容大为让两个女学生去买三十支hB铅笔，三十块香橡皮，十把壁纸刀。一个学生家长从单位调来一辆“黄海ร”大客车。“黄海”大客车跑在郊外的公路上，像在谁的眼皮底下运行。这次去市郊景点写生他酝酿多日，一拖再拖，终于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