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老佟瞟了一眼，搪塞道：“图个吉利，快睡吧。”
“过年时那条鲤鱼，你又挂上了？”
“我知道。”
牛长青也没闲着，自从得知了佟童亲生父母的情报之后，他就四处跟同事打探苏子珊的下落。“孟老师，很遗憾，你找的那个ฐ苏子珊，在19๗95๓年秋天就去世了。”
伶牙俐齿，头脑清晰，确实不太好对付。孟老师敲着桌子，笑道：“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没法赞同你的说法。用你的话说，你的运动量比别人大，你就可以逃避体育课了？按照ั你的思维，那ว你在上班之前把工作全做完了，就不用上班了？你在高一就把高三的内容都学完了，以后就不用上学了？”
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假惺惺地兜圈子，孟老师的确有些特别。耿小庆昂着头答道：“我每天往返学校，差不多要跑三公里。我没有自行车，也不坐公交车，为ฦ了节省时间，我都是拼命奔跑。住校生每天早上跑步，最多也就是800米，这个ฐ运动量，怎么能ม跟我比？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上体育课。”
要问做这件事的意义แ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但她就是很想做。
但孟老师在佟童身上倾注的心血最多，快半年了，她还在不遗余力地发邮件，寻找佟童的亲生父母。
“……他怎么能这样呢？我还以为ฦ他很深情，原来不过是个见异思迁的薄情男人。”
孟老师说道：“罗密欧最开始喜欢的女孩，叫做罗萨兰，他求而不得，非常痛苦。为了追求罗萨兰，他戴上假面，潜入了仇家——也就是朱丽ษ叶家举办的宴会。本来罗密欧是去追求罗萨兰的，但是，当看到美若天仙的朱丽叶时，一下子便忘记了罗萨兰，对朱丽叶着了迷。”
“他早就过世了。”
孟老师之ใ所以来晚了，是因为ฦ回老家了。每年春节，她都要父亲，在祖屋里待上几天。佟童天真地问道：“你把父亲接到เ港城不就得了吗？那样你们过节多热闹，也省得来回跑。”
张永明冷不丁地把眼神转过来，张垚垚又钻进被窝里去了。张永明走过去掀开被子，叹气道：“伤口疼不疼？”
张永明把零乱ກ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张垚垚偷偷露出一只眼睛来，他不明白向来意气风发的爸爸怎么会那么孤独，那种神情他从来都没见过。
“主任”气得说不下去，捂着脸在原地转了一个ฐ圈，又吼道：“你小小年纪，心肠却这么歹毒！上次放过你了，这次一定要让你进监狱！”
佟童脸上本来就有伤，被这位“主任”一扇，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主任”却比佟童更气愤，她尖着嗓子吼道：“你真是太可怕了……你居然拿着刀子捅同学的腿……幸亏捅偏了，要是捅的是他的肚子……”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老佟又说道：“其实我也买了一挂鞭炮。”
老佟闷闷地说：“咱这个破地方แ哪儿有人管？”
佟童也咽不下这口气，从那儿之后，他就陪奶奶出摊了。有了他帮忙，奶奶不用干那ว么เ多体力活，就不那ว么累了。而且他长得人高马大，他一瞪眼睛，能把大人吓得往后退好几步。
但是奶奶年纪大了，不光搬东西费劲，做生意时不时被人欺负，有的不给钱，有的给假钱。佟童永远也忘不了，在收到假钱后，奶奶气得晚饭都吃不下，大半夜了还在昏黄的灯光下流眼泪。佟童劝她别哭了，她却痛心疾首：“收这一张假钱，我这一天就白干了！我能不心疼吗？”
“怎么会？就算买了，她也不会要。”
她吃得开心，佟童也跟着高兴，但耿小庆总爱跟他闹点儿别扭，她不怀好意地问道：“你给孟老师也买过这些吗？”
“你弹了那ว首曲子，全校都轰动了。我还记得呢，回到家后，佟奶奶就哭了一场，她说家里太穷了，但凡有点钱，也会让你学音乐，不会让你浪费天赋。”
“我不记得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现在连《小星星》都不会弹了。如果实在要说明，我那时候就是单纯的肌肉记忆。”
我无意打扰
狂风却想试图将我卷走
于是，老佟便跟老牛媳妇说道：“家里还有我这个ฐ大人，他不用去福利院。”
佟童立刻摇了摇头：“我都这么大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去福利院干嘛ใ？带孩子吗？”
在过去几年里，佟童也好奇过老曾的来历，但老曾始终都不肯透露。某个邻居跟他开玩笑，说道：“老曾，你是不是公安通缉的要犯？要不你一身本事，怎么会到这个ฐ破破烂烂的地方แ窝着呢？”
佟童明白了，她这是在查他的师父，一个姓曾的跆拳道高手。
“嗯，别处的都是兰州拉面，什么เ宋师傅李师傅之类的面馆……这家为什么叫‘重逢’？”
面馆的名字叫“重逢”，佟童仰头看了一会儿，孟老师替他说道：“怎么เ样？这个名字是不是很特别？”
耿小庆凶巴巴地说道：“我说一起走，就一起走！”
“……又干嘛？”
“……你就没有什么เ感兴趣的领ๆ域？你人生的目标，你得自己寻找啊！”
佟童摇了摇头，齐家只能无奈走开。最后一次问的时候，齐家说道：“我记得你们孟老师曾经对一个ฐ计算机系的男ç生产生过好感，她说，那个男生搞编程的时候格外专注，她喜欢那股认真的劲头。”
佟童登时两ä眼放光，那就学计算机呗！
齐家又说道：“不过呢，她好像还有些英雄情结，毕业时她考过公务员，你知道她考了什么岗位么？哈哈，她居然想当警察！还是挺冷门的经济侦查类的警察？大概是这个ฐ名字吧！具体的我也忘了。”
“那……她是没考过吗？”
“考过了，但是体检没过关。她心脏不太好，她以为没有大碍，但体检就是没过。那段时间她充满了挫败感，考研面试没过，公务员体检没过……其他同学都找到理想的工作了，但是她一无所获。她家人想把她安排进二中ณ当老师，她拒绝了，她不想走后门。十五中的工ื作，是她自己投简历找到的。”
看起来顺ิ风顺水的白富美，还经历过不少挫折。不过佟童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考警察？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怎么抓坏人啊？”
“可能……她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追查？也有可能，是她想变得更强大。”
除了孟老师的伤心事，齐家并不吝啬跟佟童分享孟老师的一切。包括大学期间追她的男生有多少，包括她获得的各种奖项，包括她会跳芭蕾，还会拉手风琴。齐家说，孟老师的《多瑙河之波》，每次都是学校各大文艺晚会的保留แ节目。
佟童听傻了：“多什么？”
“《多瑙河之波》，一首很有名的俄罗斯民歌。都说他们是战斗民族，但这首曲子很欢快，很明朗，跟你们孟老师的气质很相符。”
佟童对艺术也一无所知，好像齐家多跟他说一句，他就离孟老师的距离越来越远。齐家拍拍他的肩头，说道：“你还小呢，不懂也正常，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说吧！”
“那个ฐ……齐总，不对，齐老师，你不是比孟老师大三届吗？她大一的时候你就大四了，你还对她那么เ了解啊？”
“嗯。”齐家笑了笑：“虽然毕业之后就分开了，但人人网和qq空间都能看到她的状态，她有事也会给我打电话，我是她大哥嘛！——我们可是非常纯真的兄妹关系啊，不是打着兄妹幌子，实则ท搞暧昧的那一类人。”
“我知道，我也把耿小庆当成亲妹妹的。”
齐家虽然笑他年纪小，但还是很照顾他的，他的办公室不乏็高校的招生简章，他让佟童随便看。佟童忽然想起来，孟老师还给了他一箱子书，让他放假的时候充实自己้，他都没去学校拿。
说到底，他虽然努力学习了，但并不是一个多么热爱读书的人。如果把电脑和书放在眼前，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电脑แ，游戏多好玩！
孟老师在日本滞留的时间很长，大概填志愿的时候就回来了吧！成绩发布那天，老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两只手快要搓出火花来了。佟童说不紧ู张，但是一个劲儿地喝水。到了下午四点，能查成绩了，他又突然肚子痛，跑去了厕所，让老佟帮他查。
其实他一点便意都没有，竖起两只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老佟颤颤巍巍地报了好几遍考号，这才挂上了电话。
佟童无法从养父的行动上判断ษ成绩的好坏，他俩紧张地对视着，老佟伸出右手，比划ฐ了“六”的手势，说道：“六百分，整整六百分。”
佟童一蹦三尺高，没控制住洪荒之力，差点儿就把桌子给踢翻了。因为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580่分，那是去年的一本分数线，可他居然考了6๔0่0่分，比预期的多出了20分！
老佟的脸上笑出了沟沟壑壑，继而捂住脸，呜咽起来：“不容易，真不容易啊！”
佟童也激动得又哭又笑，这半年多真的太累了，他少说也得瘦了十斤，那些熬过的夜，流过的鼻血，都在提醒着他的付出……孟老师说得对，天道酬勤，他的努力没有辜负他。
老佟兴奋得语无伦次：“你想好报哪所学校了吗？”
“没想好！不过我想学计算机！”
老佟不太懂，但并不妨碍他开心，他说道：“学计算机也好，有个ฐ一技之长，将来好找工作。不过，我还得攒钱，给你买个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