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道学气一作，我也曾经过狠来戒烟，但是，早ຉ晨醒来的时候，喉咙里总免不了要痒，吐痰……我又一个ฐ狠，忍住；到เ了吃完午饭以后，这时候是一饱解百忧，对于百事都是怀抱着一种一任其所之，于我并无妨害的态度，于是便记忆了起来，自己狠来戒吸的这桩事件，于是便拍着肚皮自笑起来，戒烟不戒烟，这也算不了怎样一回大事，肚子饱了，不必去考虑罢……啊，那一夜半天以后的第一口深吸！这或者便是道学气的好处，消极的。
烟嘴这个问题，好像个人的生活这个问题，中国的出路这个ฐ问题一样，我也曾经慎重的考虑过。烟嘴与橡皮头，它们的创作是基于同一的理由，不过烟嘴在用了几天以后，气管中ณ便会生一种交通不便的现象，在这种的关头上，烟油与烟气便并立于交战的地位，终于烟油越裹越多，烟气越来越少，烟嘴便失去了烟嘴的功效了。原来是图求清洁的，如今反而不洁了；吸烟原来是要吸入烟气到口中ณ，喉内的，如今是双唇与双颊๐用了许大的力量，也不能ม吸到若干的烟气，一任那火神将烟卷无补于实际的燃烧成了白灰，黑灰。肃清烟嘴中ณ的积滞，那是一种不讨欢喜的工作；虽说吸烟是为了有的是闲工夫，却很少有人愿意将他的闲工ื夫用在扫清烟嘴中ณ的烟油的这种工作之上。我宁可去直接的吸一支畅ม快的烟，取得我所想要取得的满足，即使熏黄了食指与中指的指尖。
199๗6๔年11月2๐6๔日夜戏笔
我给弟弟们说打虎，不能够照ั着老人家的说，不能理会，感上也接受不了。到五十年代学习写作，也有想起老人家这些议论的时候，也不合时宜。后来在评点家的夹缝中偶而读到เ这一类意思，是不是外祖父也受了他们的启了。再后来和前辈作家闲谈，听到这方แ面的进一步挥，那又不是外祖父说得出来也想不到的事了。
节假日我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两个弟弟要我讲故事，三人钻在一张床上，放下帐子，我在里面大讲“智取生辰纲”、“黑旋风大闹江州”。能把两个弟弟听呆了。外祖父烟榻上讲的《水浒》，和我讲的大不一样，叫我非常意外，这才是留下印象的缘故吧。老人家竟说“景阳岗打虎”，书上没有说过武松一句好话口一路喝酒，明知喝醉了还要喝。看见有虎的告示，生心要回去的，又碍着面子朝前走。看见老虎吓得出一身冷汗，把哨棒都打到树杈上，折做两ä半截……我听得哑口无，看着老人家手里的签子指指点点的，想着书上，也都有根有据。
出路还是有的，就是禁烟。假如从此不种烟草，关闭香烟厂，不许进口卷烟，我想我等烟民是决不会去自种自吸的，也不会去贩私烟，更不会为了抽几支烟而出国定居。可见，香烟毕竟不是毒品，它的危害是缓慢的，有可能幸免的，因此没人会去禁它。何况还有几百亿的利ำ税，对国民经济不无小补，烟厂都关了门，便有别的麻烦。有利ำ可图的事业总是难以禁绝的，再说又成了亿万人的习惯。习惯就是势力。
本人也是个烟民，对各种与吸烟有关的资料十分关心。什么肺气肿，肺癌，火灾，知道得一清二楚。还知道与抽烟有关的俏皮话。比如：“戒烟最容易了，我已๐经戒了一千次了。”我虽没戒过一千次，也认认真真地试过十来回，其结果是明白这辈子就别ี打算戒了。
所以，也无须修饰吸烟的神妙。即便确有借烟遣兴、开茅塞、涌才思之举ะ，也只是个ฐ体体验，实际上是一种积习沉淀。古代并无这样玩意，老祖先照ั样文采飞扬，成圣成哲。何况，就当代作家说，大多数男性作家和几乎ๆ全部ຖ的女性作家，也都是不吸烟的。
报刊杂志上早在宣传吸烟有害了。尤其近两年，新闻传媒及医疗部ຖ门，关于吸烟导致痛苦、涉嫌癌症、危及生命的呼吁，声急浪高，沸沸扬扬。而我居然顶风而吸，执迷不悟。这不仅近于自戕自虐，简直是愧对社会人。虽然我也捉摸，创作不辍，戒烟也难。可是，为人为ฦ己，还是忍疼割爱戒了好。不过，这得悠着点来吧。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哩，烟毕竟是我十多年的至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