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怎么行动？”
“讨厌！不是这种行动。”
“等一会等一会，”我说，“你，打个电话吧，请半天假。”
“我走啦！”杨迎春的声音从门廊传来。我回一下神，收好材料é冲出书房。杨迎春正哈腰穿鞋。
“嬴总，老板，你对我，恩重如山哪……”说这话时，我想的是，嬴总说的不像假话；可如果事实如他所述，在那么多偶然因素า中，我的另一个东家——x公司，他们能ม插手做什么呢？又凭什么เ，还在半个多月前，就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这时，我们的破拉达车已离开建设大路，驶上了更宽阔的沈辽大路。嬴总向我透露的内，简单扼要，需要我在脑子里补充加工，才能ม建立起因果关系。数天前，总部ຖ来一份公函，标有“绝密”字样：“关于推荐第二十一届ss学习班学员的通知”，公司班子非常重视，立即对几个ฐ重点后备干部展开讨论。可这时，总部那边插上一脚，把个叫高小欣的，指定为我们公司的ss人选。高小欣是女的，小我一岁，素有冷美人之称。她倒是我们沈阳公司的人，可她没进被讨论名单，上边钦๔点她的名字，使事复杂了。一个分公司只有一个ss名额，把这名额给她，公司自己的梯队建设计划就要受干扰。嬴总对此表示反感。但二把手佟副总表示，应该无条件接受上级钦点——佟副总可能ม出身ss，还可能与嬴总有些矛盾。连续几次的讨论都不欢而散。不知是否通过佟副总的渠道，高小欣知道了讨论况，她径直找到เ嬴总门上，还态度强硬。这事便有点顶ะ上牛了。高小欣不挑衅嬴总，很可能ม搁置一下，嬴总也就顺水推舟了，毕竟他对她没有恶感。可高小欣贸然上门，令嬴总难堪，他就给总部打了报告。报告说，对照“通知”要求，高小欣有两ä项不符：一是虽然她有婚姻，但系二婚，此前她曾离过一回；再一个，她不会开车，她的驾驶证是未经考试花钱买的。高小欣的两个问题，都不大，公司出证明时含糊一下，不提她是否离过婚，避开她有无驾车实践，也搪塞得过去。反正上边不会调查，尤其对他们的钦点对象，更不会调查。至于去ss后，人家总不会搞原配家属大联欢吧，总不会搞汽车拉力赛吧。可现在，高小欣的主ว动进攻惹恼了嬴总，他就一并把对上边钦点的反感也泄出来。嬴总的报告打上去后，北京总部迟迟未回复，这让嬴总也很紧ู张。幸好，昨天，更准确地说是今天凌晨，总公司的回函了过来：一切由基层公司自行决定。总公司的态度非常诚恳，说ss公正严肃，对所有学员一视同仁，不搞特殊化；又说钦点学员的做法很不合适，针ฤ对此事，公司纪检部门将展开调查。总之，没责怪嬴总的意思，倒很欣赏他能ม出以公心坚持原则ท。就这样，从午夜到天亮，嬴总对着总公司专递过来的一堆材料é和当初拟定的候选人名单，琢磨几个小时，最后，没跟任何副手商量，就把我材料报了上去，又拨通了我家电话。在那个候选人名单里，我排名靠前。
“撒谎，你休假呢公司找你？噢对，张梅秀也是公司。”
“公司的。”
“比喻，就那意思。可它凭什么威力巨เ大呢，我们还是弄不明白，唉，就因为始终没进入它内部，对它只能ม盲人摸象，触及皮毛，一知半解，没掌握到核心的东西。买通外围的人吧，根本说不明白子午卯酉，好容易贴上几个往届的学员吧，要么เ花多少钱都撬不开嘴，要么就说些云山雾罩的话让人不辨真假。这几年，我们公司的报部门，一直设法往ss内部渗透，针ฤ对你们东南西北轮回办班的特点，每年都往一个ฐ地区动攻势。今年，我们沈阳公司算是率先看到เ曙光了，在你们北区班打开了缺口，不久ื后，你就会成为我们公司第一个打入你们公司ss学习班的人。小伙子，光荣呀！这个机会来之ใ不易，千载难逢，上海总部听了我们汇报，不仅向全国各分公司通报嘉奖了我们——当然以其他名义แ，更对你寄予了殷切期望，希望你不辱使命，深入虎穴，顺利完成任务。”
“炼人炉？”
杨迎春没笑，又看一遍两篇作文，严肃地说：不，对他们来说，字能不能学会不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们表达的意思。我感觉，他们人小胸怀宽，身残爱心在，对祖国的感表明，至少在思想品德方แ面，他们很优秀。接下来，杨迎春又从写作技巧ู上分析了两ä篇作文，以证明这两个智障的孩子也有聪明之ใ处。国五育那篇，她说，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能以这种诗人马雅可夫斯基歌颂โ列宁歌颂โ苏维埃的楼梯体写作文，充满美感、旋律感和音乐性；而党三生文章的一气呵成，不正是在准确地模仿知了那ว种单调的叫声嘛ใ。
杨迎春这么一说，李院长连连点头，赞叹杨专家看问题入木三分。她说，看来这俩孩子还没傻透腔，怪不得有时候他们一点不比正常人差。院长举例说，有一次，报纸上说大陆要赠送台湾一对大熊猫，希望全国人民为熊猫取名，以表达普通百姓对解放台湾统一祖国的强烈愿望。几个老师议论这事时，感到เ很困难，“欢欢”“乐乐”，“美美”“丽ษ丽”，“幸幸”“福福”，“和和”“平平”，好名字都用过了。正好那ว天孩子们都在教室，有个老师就玩笑似地说，你们觉得应该给熊猫起什么名？孩子们都愣呆，连那ว些智力没毛病鬼精鬼灵的也愣呆，不曾想，党三生和国五育却同时举ะ手，一齐说：团团圆圆。而这时，他俩正在房间不同的角落，不可能ม商量，而且平常他们不喜欢说话，口齿也不清，这回为什么เ同时表达了他们的心愿呢？还真就证明他们关心祖国的统一大业，思想品德方แ面不落人后。更神的是，后来报纸上说，那对熊猫取好名了，还真就一个叫团团一个叫圆圆，这巧得都不可思议了。
还有这事！杨迎春兴奋地叫，可思议，可思议，没准他们是“学者综合症”那ว种人呢。见李院长表疑惑，杨迎春解释道，有个叫舟舟的音乐指挥……这一下李院长明白了，拍着手笑，笑得很夸张。杨迎春说，像舟舟这种智能低下但有某些天赋异禀的人，最早被称作“白痴学者”或“白痴天才”。可“白痴”这说法，太负面了，有贬义，近几年，国际上对这种特才现象，用中性的“学者综合症”命名。
李院长这时也不那ว么笑了，她小心地说：可白痴天才……哦，有学者综合症表现的人，据说，一般只在数字上，音乐上，绘画上，记忆力上，有天赋呀……
李院长没说完，杨迎春就又抢过了话头：正因为这样，这对兄妹在思想品德方面的表现如此出色，才更让我感兴趣。像舟舟他们，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能力比较机械，可党三生国五育，抽象能ม力明显比他们强，这多有特点呀。李院长，学者综合症的存在，说明世界上什么奇迹都可能生。麻烦你让我见见党三生国五育好吗？我有预感，他们可能正是我需要的小思品“试验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