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眉头一挑：“还是这样没大没小。”
“青竹？”采薇睁大眼睛惊喜叫道。
谢煊不以为然道：“未经过我这个当事人同意的离婚，自是不作数。再说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人在我身边，那就是我的人。”
采薇掐他一把，笑道：“算你识相。”说罢，又想起什么เ似的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离婚启示ิ是登了报的，如今算不算夫妻还得另说。”
谢煊道：“倒行逆施自然不会长远。霍督军如今也只是表面支持称帝，我们如今正在筹措军饷，等到南方起事，他就会响应。”
采薇随口问：“你怎么就笃定复辟一定会失败？”
谢煊道：“百密总有一疏，谢珺算计了这么เ多年，我不能ม总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他伸手将她揽在臂弯，“如今把你救出来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的也是。”
陈青山和几个工人站在一队,大概是百无聊赖,正叼着根烟在抽,脱了军装，穿着短衫，颇็有几分码头瘪三的气质。
南市离十六铺很近,车子开过去不过二十来分钟。谢珺抵达码头时，整个港口已经被封了,停着密密麻麻的船只。码头上不明所以的商人和工人们,一队一队站好,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เ事，但看到拿着枪的士兵,个个噤若寒蝉,谁也不敢提出异议。
“所以呢？”谢珺看着她笑得轻风和煦。
采薇终于是被他这轻描淡写说出的恶言恶语激怒：“谢珺，他是你三弟！”
“怎么了？江先生。”谢珺示ิ意佣人上茶，招呼江鹤年在沙发坐下。
江鹤年一脸匆忙焦灼的模样，一进门就道：“二少，您在就好。”
柳如烟道：“二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三少奶奶的。”
谢珺云淡风轻般笑了笑，朝柳如烟道，“如今公馆里除了佣人，就只有你们两个女人，你比采薇大几岁，多照ั顾着点她。”
采薇点头：“那你可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洵美不以为意道：“我也就随口一说，谁当政谁上台我都没兴趣，我现在就想好好学做生意，到เ时候自食其力赚钱。”
谢珺身体晃了下，闭上眼深呼了口气，片刻后，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去船上，仔细搜查水中的人，若是察觉，格杀勿论。来救援的货船也要去检查”
果不其然，那ว卫兵道：“他们已๐经遭到不测。”
采薇愣了下，明了地点点头，轮船一侧靠在岸边，另一侧下方แ则是海水，这里距离长江口也不远，确实是逃走的好路线。
谢煊道：“当然不能从岸上走。”
采薇想了想道：“明天去邮ุ轮，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她看了看他淡然的表情，似乎对这批从江南制造局偷走的军火毫不放在心上，莫非他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
“三哥，去香港要玩三个月，你让阿文把三嫂接来，一块去送我们吧。”
采薇：“……”好吧。
他野心勃勃，迷恋权势，也并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相反，他有，只不过知道内心的，该什么เ时候释放。
谢珺点头，心中那压抑许久的东西，随着障碍一点点被扫平，如今是一天比一天快要按捺不住冒出来。
谢珺看着她，忽然轻笑了笑，道：“我就欣赏弟妹这样爽快。行，我跟你一块儿等他回来，大家坐下来一起谈谈。”
采薇道：“二哥，不瞒您说，我还不到二十，趁着年轻早点离婚，也好重新嫁人，再拖个几年，可能就没那么เ好找下家了。”
片刻๑后，床上的人终于还是渐渐平静下来，病房的门咯吱一声，从外面推开，谢煊带来了医生。
谢司令的身体抖得更厉害。谢珺直起身，嘴角噙着冷笑，漠然地看着床上试图挣扎说话的人，但他已经什么เ都说不出来了。
谢煊心头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连忙道：“父亲，你先息怒，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您别ี急着跟他对质。”
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喘，显然是生气至极。
谢煊轻笑了笑：“从我们成亲那日开始到现在这一年多，我好像除了让你陷入一段又一段麻烦，就没为你做过什么有用的事。”
采薇抬头错愕地看他。
谢珺好笑地摇摇头，伸手去扶她：“起来吧，你再这么跪，我该折寿了。”
柳如烟接过信，亟不可待地打开，信不长，只短短一页，她从上到เ下扫快速扫完，脸上也禁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然后再次跪在地上：“多谢二爷对阿槐的栽培。”
采薇道：“可我知道你跟父亲和二哥不一样，你说过自己้当兵，不是为ฦ了功名，只是想守护脚下的方แ寸土地，你也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老百姓再跪下对不对？何况袁世凯为了登基，和日本秘密签了卖国条约，日本什么打算你还不明白？我知道你姓谢，身上还穿着新军的制服，军令难为，我也不是要你去革命跟你父亲对着干，但至少不要成为阻碍革命的刽子手。”
往常的事也就罢了，但这次是为ฦ了个ฐ男人，就让他很有点窝火。他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姓谢？”
采薇将他扶到旁边坐下：“你伤得很严重，得马上找大夫。”
楚辞南捂住还在隐隐流血的腹部：“江小姐，你小声点，别让人发现我。”
谢煊却执着地将手举在她唇边，笑道：“四喜说的对，头晕的话，手会抖。你自己喝小心洒。有我这个谢三爷伺候你还不满意？”
采薇哭笑不得：“我自己้喝就行。”
那陌生又隐隐带着点熟悉的触感，忽然唤醒了她心中某种久ื违的恐惧，像是寒冬腊月，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透心凉的同时，脑子也瞬间清醒。
采薇听得到，却还是没力气回应。就在这时，一只带着温度的粗粝手捏在了她的脸颊๐。
谢煊此刻๑想的却不是谢珺做过什么，而是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他其实一直只是出于男ç人的直觉，怀疑过谢珺对她的心思。但刚刚听她这么เ随口一说，几乎ๆ是已经笃定。
她握住他的手臂：“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