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梁墨萧闭了闭眼睛，“你……你怎么是个女子？”
一如既往的墨衣男装合身地穿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可披散而下直至膝间的鸦青色长发衬的那张本就明艳绝色的白玉脸颊๐越发妖娆生动，发丝间流淌下的水凝在发梢形成一颗颗水珠，静静地没入地下。
繁闹的街市，车马奔走，人流如织，处在街道的这一头都能听见那一头商贩极具穿透力的吆喝，人群间参杂着各色口音的声线，偶尔还有马匹嘶鸣的杂乱ກ，这就是梓云！尤其从夏凉而来，竟是有一种从边陲小国忽临富饶大国的错觉。
世人言：天下大商皆出梓云。琉璃脑แ中蓦然浮ด现出一道玄色背影，勾起的嘴角氤氲出笑意，看来这句话还是说错了。
…
琉璃点了点头，神色平和，“嗯，怕是要露宿荒野了。”
问泽点了点头，先将事情缕清道出，“柳公子跟着萧公子出了都城……”事无巨细娓娓道来，“属下不敢离得太近，当时雨势不小，又隔着雨帘ຈ，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เ，雨一停，柳公子身边的人便出手了。”
“看来，他早就发现你了。”凌湛说着扫了一眼问泽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眸中ณ一片润色看不清明。
梁墨萧身上的气息又淡了下去，神色平静且疏离，“我只知道人定胜天。”
比如这一场雨。
琉璃走出宫门，身后随着夏桀和霍灵，一行三人。
…
“还不将公子大作呈上前来，朕可要将其作裱，收入书房之内。”华晋的出声打破了大殿诡异的静谧。
明哲月眸中染了一丝担忧，总觉得琉璃今日有些反常，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随即莞尔，以公子之智还无需他来担忧。
华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置的座椅，轻拧起眉头，眸中带着一丝不耐又不好过分显眼，挥手叫了身旁的宫人耳语了几句，便看到那ว宫人疾步退出了殿外，显然是去请臻灵公主凤驾了。
开筵的时辰未到เ，妇孺们多是聚在下头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或是衣饰或是香粉，各家小姐也挨的很近，莺莺燕燕间轻声交谈着，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前头主位下的六人，嬉笑着羞涩着，热热闹闹的。
“呵，”凌湛低声一笑，他身边一向不乏谋士，言听计从忠心耿耿者有之ใ，清高自诩能力超群者有之，但均有一张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嘴，像这样不争不辩世事无谓的倒还是头一次见，不过若这第一公子没些特点才真的可惜了呢，“问谷，备茶。”
琉璃浓墨漆点的双眸泛起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声音清淡含凉却并未否认，“凌太子说的是。”
“嗤，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值得你们这么เ围着他转吗？”亭外前方踏步走来两人，出声的是其中ณ身着紫ใ檀色异服的男ç子，眸色迥异，身量高大，格外健壮，头发高高束起，神色间的不屑倒是尽显。
琉璃刚想开口，便有人快步走出静心亭围着她转了两圈，急声道，“你就是柳离？你此番来凉都不会也是来争娶我皇妹的吧，”说着又绕了两ä圈，暗自嘀ถ咕道，“我一直觉得皇妹是顶好看的人了，你怎么长的比我皇妹还……还……”还了几声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琉璃抬手掀开厚重的车帘，本就莹白的素า手在藏青色的布帘映衬下显得越发剔透。
在赵简亦的印象中，那些个有身份的文官不都是要人掀个ฐ帘子，伸手扶一下的吗？这对主仆倒是很不一样。
纷纷扬扬的大雪接连下了几日，盛安城内的积雪一连积了半尺，枝零凋落的树桠在银妆素裹之ใ下倒也好看了几分，尤其是满树系起的红丝绸带，一路飘扬到เ了城门口。
……
霍灵也不是蠢笨之人，很快便明白了霍母的意思，失笑道，“娘，我与公子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霍灵将簪子放回盒子中，世人皆不知晓公子的女儿身份，也难怪有此困惑，“公子便像我的亲人一样，您就别ี瞎想了。”
霍母端详着霍灵脸上的神色，看不出什么เ端倪，却也不再多说，往外头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我先过去正厅，你收拾收拾，”抬手似有感触地摸了摸霍灵的头，“灵儿长大了。”
“我只是及笄，又不是要出嫁了，娘，您别这么เ伤感。”霍灵轻推着霍母出屋，“您快去吧。”
这边，夏桀走进正厅中，一眼便看到了左手侧静坐的梁墨萧，抬脚走了过去，不发一言地站在了他身后，没有多余的神色，没有多余的话语。
梁墨萧看到只身一人出现在正厅，并且不动声色地站在他身后的夏桀，会意琉璃是不会来参加这场宴会了，心中腹诽，倒是躲得快。
断风伸手拉了拉夏桀的衣袖，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家公子呢？”没有得到เ回应他也不气馁，继续说着，“你家公子是不是偷懒不想来，所以派你过来了？我说……”宴会的开始及时打断了断风源源不绝的说话。
“今日，小女霍灵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ภ！下面，小女霍灵的笄礼正式开始！”霍尹秋简单地做了开礼致辞，大手一挥道，“便请霍灵入场拜见各位宾客。”
笄礼的行程本就是繁复的，好在青云山庄没有仿效世家大族的风气，且也没了非将女儿嫁出的心思，很多东西就简而化之了，反而重点托出了风清定乾棍，此时称为寒金盘龙棍。
即使脱去了风清定乾棍的外衣，这件武器也算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来人多是江湖人士，自然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盘龙棍高置于正厅中间，两ä旁้安坐的宾客，互相交谈着，虽说很感兴趣，却也并不是势在必得，梁墨萧双手按在膝上，侧头朝厅外望去，不知在看什么，并没将注意力放在厅中。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厅外石阶上一道雍容尔雅的绛紫色身影徐徐而来。
“柳公子，白日里那个场面您是没瞧见啊！”
漆黑的夜，不见云层，月色的清辉沉沉地洒落下来，淡淡的银光将石山上的亭子包拢了起来，琉璃一手支着脑袋闲坐在石凳上，边上坐着梁墨萧，手臂随意地搁在石桌之上，夏桀坐在亭子围栏的木栏处，一切柔和而静谧，若非多了一个手舞足蹈的说书先生——断风。
“主子刚走入正厅，那可是完全吸引了在场所有姑娘的注意啊，要不说江湖儿女生性豪爽呢，全然没有半点官家小姐的扭捏姿ู态，眼珠子就直直地粘在了主子身上，“说着还拿手比划了起来，“有几个ฐ胆子大的可是直接就走了过来搭讪，您可是错过了这壮观的场面。”
琉璃换了一只支脑袋的手，不咸不淡地回道，“幸好我不在场，我要是在，可就没你家主子什么事了。”
亭中ณ一瞬变得异常安静，梁墨萧曲拳放到เ嘴边，轻咳一声，原先不觉得什么เ，如今知晓她是个女子，实在不想承认自己的魅力竟输给一名女子。
断风讪笑，“也亏得您没去，别ี说姑娘家了，我怕那ว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们也掉了魂。”
闻言，琉璃懒懒地冲断ษ风睨了一眼，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您别冲我，”断ษ风说话间按了按胸口，心中腹诽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简直太妖孽了！”
梁墨萧凉凉地看了一眼断风，“少说废话。”
“好嘞ๆ，要说今日到来的除去一些江湖人士外，最为ฦ人津津乐道的是，梓云丞相秦罡的嫡长孙竟也在场。”
“秦越？”琉璃看向一旁的夏桀，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琉璃没再说什么，梁墨萧看了一眼琉璃，没说话。
“就是他，”断风应道，“不过最有意思的是，梓云太子殿下还送了礼ึ过来，这青云山庄还真是有些份量的。”
其实这一点还真没什么，首先霍祺ຘ与暮琉琛本来就有些交情，其次与霍灵在夏凉又有一面之ใ缘，送份礼ึ不过是举手之间，不过对于青云山庄来说却是莫大的荣耀了。
“还有还有，”跟在梁墨萧边上憋了一天没说话的断风，现下找到说道的地方，可谓是一吐为快，“霍家小姐今日的盛装ณ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尤其是最后大袖礼衣加身，钗ู笄入环的模样，我好似又看到了她在夏凉扮作臻灵公主ว的情景，连夏桀都看呆了去，是吧。”断风走到夏桀边上挤眉弄眼道。
夏桀看都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地端坐着。
“好吧，是我看呆了。”断风摊手无奈地说，“不过，我发现今日来的年轻公子居多，怕就是为ฦ了来求娶霍小姐的吧？”
看了一圈，见没人回应他，断ษ风又兴致勃勃地说了下去，丝毫不觉半点尴尬，“不过后来笄礼一结束，霍庄主就拿出了那ว件武器，如今陋名为寒金盘龙棍的风清定乾棍。”说完看向琉璃，想从她脸上看出些别ี的情绪，结果并没有。
断风完全不受打击，继续说道，“此物一出，厅中自然更加热闹了，便见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不过谁也没有出头，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