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晟却也压不住火了,哄女人从来不是他的强项,“由不得你不信!”话一出口便知后悔,自端起茶来送到嘴边,滴水未沾又放下,犹豫三番๘才开口,“朕也有朕的难处,中宫不可轻易动摇,却也绝不能ม将你母子二人立于危墙之下,望你能多多体谅,与朕一道度此难关。”
青青红着眼睛,狠狠甩开陆晟的手,一字一顿ู道:“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隔不多久,偏殿便传出骂声。
“没有可是!”她板起脸,气势全然不输给陆晟,把喜燕吓得身子都僵了半边,到最后憋出一句蚊子声似的,“奴婢不敢。”
“怕。”陆晟长叹一声,似乎累็得很,“朕最怕你不吃东西叫朕担心,朕一担心便难免做出些不大体面的事情来,怕你知道了更要生气,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就拧着眉毛,万一没长好,恐怕将来连媳妇儿都娶ດ不上。”
“你——”他话里轻轻巧巧,仿佛在他眼里,青青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干的也都是小打小闹的傻事,于他平常所见根本不值一提,“你就丁点不怕吗?”
陆晟端上周英莲新沏好的茶,悠悠然抿上一口,对长福和颜悦色说道:“你瞧他,如今还是晋王吗?”
“可是……可是……元公公……我……奴才……”长福抬起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他原应是翩翩佳公子、富贵府中ณ人,却在命运翻云覆雨手中落得如此下场,便就是连不甘、不肯、不愿都没了,他认命,却又因此比青青少去许多烦恼,他望着元安,眼中充满祈盼与无助,“不可……不可如此……他是晋王啊……我怎么敢……怎么เ能?”
雪融时节,山路泥泞,陆晟一行原本三千护卫,留一半在山下,另一千五跟上山,分驻山腰祖庙及山顶大佛寺。
行程紧张,陆晟只在旧ງ宫歇上一夜,第二日天还未亮便启程去望京华山上祭祖。
他这话说得刁毒,青青却并未动怒,她将目光落在他单薄的唇上,轻声笑,“这张嘴真是不讨喜——”说完不等他回应,已在一时冲动之下吻了上去。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未等来翻天覆地“报复”,却在他回过神之后,得来一场轻软缱绻的交缠,他搂着她,贴紧ู了她,在雪落的时候,连一个吻都比往日温柔。
陆晟起初是一愣,后头立刻变一张脸,嘴角全是讥讽,嗤笑道:“你倒是很能望自己个ฐ儿脸上贴金。”
青青在他手腕上咬一口,留一圈浅浅压印,转过身也睡了。
夜深时,青青也哭累了,换了衣裳洗过脸,抱着被子就睡,根本顾不上身边那位九五至尊。好在陆晟并不在乎,他对女人的耐心全托青青磨炼,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睡不着捏住她鼻尖逼她张嘴呼吸,如此反复几次,将她吵醒了,朦胧中ณ睁着眼寻找罪魁祸首,然则他却闭着眼装睡,仿佛方แ才的恶作剧ຕ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原本是沉闷压迫的气氛,不知为何陆晟突然笑出声来,挂着碧玺珠子的右手指向陆震霆连连笑道:“夜闯禁宫,追杀正妻,你说说你都干的什么事,就为ฦ那么个连妾都算不上的东西?”
他觉着可笑,环顾四周,将长春宫清冷老旧的摆设巡视一番,这才将视线落回陆震霆肩上,两人对视,各有计较。
“娘娘英明。”
“你是说……”
未做明示。
另一边,到了长春宫,用膳时皇后也少不了要问上几句后宫新人,但都被陆晟糊弄过去,
“横竖我是求死之人,好或不好都没所谓,过好一日是一日。”青青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你从前也住在景福宫,父皇从前也宠着你,如今你住在此处,伺候着他的仇人,是如何夜夜安寝的呢?我恐怕是不能的。”
“你以为他给了你恩典便会无止境地纵容你?”
“千真万确。”
“真的?”
“怎么没有?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
“我不计较这些,只求你心里有我。”
娜仁托娅一撇嘴,“不去!把我当丫ฑ鬟差使呢?”
“我有话要交代。”
青青咬着唇不敢说话,外头皇后却着急了,吩咐左ุ右,“来人哪,给本宫拿下这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陆晟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些别的意思,勾住她一缕柔顺的长发说道:“放心,也就这么一回。呵——人小醋劲大,往后还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玛丽ษ苏神剧
娜仁托娅便转向上座慈目老人,听她带着笑解释道:“咱们家三爷小时候生得敦实,我呢一时间喊得顺口了,他们便也都跟着我,喊一声胖哥儿……”
陆震霆从身后抱住她,吻了吻她侧脸,低声道:“《西关饮马》,这应当是真迹了。”
青青站在画卷面前久ื久不语,往日的记忆似海潮般齐齐袭上心头,难以言喻。
与上床歇觉相比,青青哪有不应的,见他要起身,连忙伸手勾住他衣襟,“说好了,只正正经经说话。”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爷给你陪个不是,这会儿亲够了,正好说会儿话,你要还是不应,咱们就早些歇着也好。”
陆震霆干干笑了两ä声,略๓等了等才说:“容妃再好,也不敌你万一。”
说到这,青青终于肯答他一句,“后宫的人,都让你们分干净了吧。”
陆震霆这下倒管不着狐狸了,一眼望过去这屋子可取的也就那么一双眼一个ฐ小人,仿佛皑皑白雪中ณ一朵红芍药,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屋内简陋,只一张桌两ä只凳,中间一只小炉生着点点炭火,两个ฐ身量细瘦的小姑娘凑在火炉边说话剥栗子,那该死的小狐狸也在,见了他立时往房梁上蹿,占着高处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这帮悍匪似的男ç人究竟要如何。
青青轻抚小腹,“我是不怕的,我既不怕四叔,也不怕皇后,只因眼下四叔同皇后都只会宠着我、供着我,绝不会惩治我。”
陆晟端起茶来轻哼,“可真有见识。”
青青笑着接下,“谢皇上夸奖,即便是生下他之后,我也是不怕的。”
“噢?”
“四叔许过我,不是吗?”
她的忽然依赖,令陆晟十分满意,他握住她柔软纤细的手,低声允诺,“很好,朕的话,你要信。”
青青未开口,只牵着他的手贴上自己้面颊,一双眼盈盈如水,将千言万语都淹没在眼底海潮中。
偏陆晟吃这一套,让这样一贴一望,心中舒心无比,终是彻彻底底放下心来。
宫中岁月绵长悠远,有时数年似弹指一挥间,有时一夜似绵绵数十年。
一转眼,青青的肚子已经显怀,令她脚掌浮肿、行动不便,走路时已经需要撑住腰才能ม缓解沉沉的下坠感。
孕期当中,来景福宫最多的除了陆晟就是皇后。
她来时都只略坐一坐就走,更有时连话也不说,只单单看着青青的肚子发愣,眼睛里透着渴望与期待,仿佛这一胎是替她生的一般。唯一不变的是回回都带来山珍药材,恨不能将她补成一只只能横躺在床上的母猪,镇日吃吃睡睡就等下月分娩才好。
不过青青的体型与一般孕妇比起来,着实纤弱得很,她依着自己的脾气,将皇后送来的药都锁起来,太医院开的方แ子她素来不爱用,夜里饿得慌了也咬紧牙关忍住绝不开口,仿佛是存心饿着肚里那个似的。
这事儿传到陆晟耳朵里,他却没能狠下心来教训青青,夜里盯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看了许久,适才感慨道:“肚子小些也好,朕看那些个ฐ爱吃爱睡的,肚子大的实在吓人,生产也辛苦得很。”
大约是接近生产,青青的情绪变得敏感脆弱,一句普普通通的话都要嚼出许多弯弯道道来,更不要说这一番似有似无的敲打,她听完等一等,竟呜呜咽咽落下泪来。
陆晟坐到她身边去哄,原打算伸手揽她,忽然瞧见一只圆滚滚大肚,不得已换个位置自她背后环住,抚着她手臂劝道:“四叔是心疼你,不是真要说你,快别哭了,当心孩子笑话你。”
青青就着他递过来的手帕擦一擦眼泪,抽噎着说:“我好饿……”
陆晟刚要开口叫周英莲安排开饭,便被青青拉住,“不能吃……吃多了生不出来,两ä个ฐ都要命……”
“不怕,就今晚吃一点,不碍事。”他抹开她脸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瞧着一张依然娇俏的面庞,再是百炼钢都要化成绕指柔,“朕叫太医来看着你吃,但凡你一丁点儿过量,太医都会与朕说。”
青青犹豫再三,把陆晟的袖口都扯得打皱,这才勉强点头,口中ณ还絮叨着,“从前宫里一位得宠的贵人就是让人存心喂得过量,生了三天三夜孩子也没落地,最后两个ฐ都没了……”
“想那ว些做什么เ,你有朕照ั看着,朕替你把关,绝不会有事。”
青青不信,“你又不是妇科大夫。”
陆晟噎ດ了,“你是不知道朕这几个月看多少医术,你这小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