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能不感动于他这份儿良苦用心。
……身旁这个人。刚愎自用、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你说,他哪一样儿没有?还时不时耍一回小孩子心性儿,总要人处处儿顺着他,惹火儿得很。
狼毫笔重重一顿ู,一大块墨迹落在纸上,原本的金钩铁ກ划ฐ气势万钧锐意立减,生生毁了一副好字。
错了,错了,不该是这样的……
某l:四爷?
某四:……
自胎动以来痛觉早已๐迟钝ๅ的胤禟仍然不觉:“哎,只是,就算咱们文武双全了……可这运道儿不好还是不成啊,看你那十三叔哟……啧啧,可惜了了。咱们还是求神佛保佑一生顺遂平安喜乐罢!”
肚子忽然猛地疼了一下。
胤禩的视线渐渐模糊成一片朦胧,连忙狠狠揉了把脸,望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弯下去,不一会儿就仔细地掘出一只小木盒子,刚要擦拭去上面的泥土就被一旁้肚腹臃肿的女子抢去打开,取出三把红绳结在一处儿的长命锁翻来覆去地瞧,忽然就欢欣至极地笑开:“老十,你看,这个ฐ还在!我们的上辈子果然是真的,不是梦,八哥也不是梦……对不对……”说到最后,声音已๐经哽咽。
“行了!九哥你当心肚子!快快快站起来,弟弟替你挖还不成……”
那ว个儿子……多少年了呢?一直不愿想起,于是刻意遗忘……直至如今,好似连那孩子的容貌都不大记得了。
他给了他在人世的一生,又亲手送了他去死。
四四傲娇:爷不稀得理你们。
三三飘过:偶善打酱油以书写文章……
“……罢了,一个个的都是这么着……”沉吟片刻๑,胤禛缓缓摆了下手,“你已๐有两ä个儿子,日后……弘时他总也得有自己的子嗣,开枝散叶既是皇室宗族的责任,便由不得你们任性。记住了?”
弘瞻心下狂喜,皇阿玛这竟是……默许了自己和弘时的事情!
遂深深叩首:“儿臣明白,谢皇父恩典!”
子嗣、妻妾那些问题,从来不是他担心的重点;弘时想要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会太过介怀。
这世上已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二人拆分开来……
胤禩睡得不安稳,一晚上总要醒个五六回。弘时放心不下,怕别人伺候不到,恨不能ม自己一样样都亲力亲为,这段时间也一直和衣睡在外间。这日夜里迷迷糊糊醒转,却见有人坐在床沿,唬了一跳,细看却是弘瞻,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弘瞻温柔地抚抚他的面颊,唇爱怜地落在微带黑眼圈的双眸上:“来看看你。”
“切,又不是老爷子被八叔拒之门外见都见不得,还特特地跑来看什么……”弘时自认脸皮比较薄,听了他这甜言蜜语便双颊๐火烫了。不料弘瞻忽然低□来,团团儿地将他揉进怀里抱住,细碎的吻就这么เ顺ิ着眉角唇边一路蔓延到เ细致的耳际发间,最后悉数埋在了颈边化作了一声轻喃:“弘时……”
这一声唤得动情而压抑,声音略๓带一点点喑哑,是个男人都能听出来其中ณ那一点压抑的韵味。“轰”的一声,弘时只觉得有一簇火苗在□的被人爱抚的每一寸肌肤上熊熊燃烧起来。
弘瞻低笑,有点顽皮似的轻轻啮咬,然后不甘地翻身躺在一边,试图平复下紊ฐ乱ກ的喘息,良久ื才慢慢伸手,环着弘时的腰身在他耳边轻声道:“皇阿玛默许了……”
“默许什……啊?”弘时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当真?……老爷子怎么เ这么好说话了……他还有别的条件,对不对?”
“这个……只是,要你留下自己้的子嗣。”
“……”弘时喉咙里滚出似笑非笑的一声。
看出他的不快,弘瞻只得将人抱过来轻轻安抚着:“这本是常理,皇阿玛已经很宽容了……再说,我不是也有子嗣的么?”
弘时闷闷道:“那ว怎么一样……”
是啊。
弘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แ轻轻拧眉,叹了口气。
他……又何曾想看他成亲,挽起另一个ฐ女子的手洞房花烛被翻红浪?
只是……这世上终究有太多的身不由á己。
如今尚有执手相看的机会一起走完人生余下的几十年,对于他们而言,已๐经是来之ใ不易的极大幸福了。
6๔2、良辰美景
【五十六】
三月二十九日,身体不适的履亲王允裪๐、庄亲王允禄等从水路先行回京。
胤禩却没有回去。毕竟这次是帝后同巡,他若先行离开,只怕会在民众眼里落下娇气的名声。
再说……此时胎息正是不稳,路途奔波只怕多有不便。
胤禛特意放慢了南巡的行程,可是即便如此,胤禩还是没日没夜地不得安稳,不是吐得死去活来就是浑身酸软无力,卧在榻上连手都抬不起来,更多的时候则是终日昏睡。
胤禛便时常在他昏睡时进去探望,握着他苍白纤细消瘦非常的手腕,心一路疼到เ骨子里。
胤禩,为ฦ什么……要这么倔强呢?
还是不能全然放下,不能真正信任我么เ……
由á于精神上的过度压抑,胤禛在公事上的态度愈发狠厉,所经之处大小官员但有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迹象者都是半个不留,一时间江南官场上人人自危,而民间自是大快人心,人人拍手称快。
五月,这场南巡总算是匆匆收了尾。若非胤禩身子吃不消เ长途颠簸,胤禛简直想星夜策马赶回京城去。
胤禩精神已经渐渐好转了些,怕病气儿过给了孩子身上,便设了帐幔不让弘晖近前,对胤禛也只是隔帘道:“可惜这番是不能够亲眼看看济南大明湖的荷花了。”语气颇็有几分怅然失落之ใ意。
胤禛心下一动。
正是天气渐渐热起来的时候,胤禩的起居饮食里却不能有半点凉茶冰饮等消夏之ใ物,只得喝些清热祛火的粥草草打发,委实的苦不堪言,睡梦里也尝尝不安稳,梦魇着的时候愈发多起来。最后是弘时陪着衣不解带地照料,才稍稍好了一些。
他又哪里知道,每日他睡下之后,某个ฐ为ฦ老不尊的爱妻牌皇帝ຓ就会拿着柄蒲扇溜进来卧在一旁给他轻轻扇凉呢?
行到山东地界ศ儿时,恰恰地逢着今年第一场夏雨。胤禛下令,绕道济南,在那里歇歇脚。
谁料这场雨下起来便是没完没了,今日雨停了,明天照样接着下。天色昏晦,胤禩越发的不想动弹,终日只是懒在屋里倦倦地瞧一会儿书,借以打发实在无趣的漫长时光。
只是这一日不知为ฦ何却安静得出奇。
坐在窗下,没有看到惯常会在附近走动的某人,胤禩难得地有些失神。
这一日中ณ午,他竟然全无睡意地在窗下听雨,一坐就坐了将近两个时辰。
也于是,就这么措不及防地看见雨丝绵密中匆匆行来的一个ฐ身影。
带着笠帽,披着蓑衣,简直好似一个渔翁模样。手里捧着什么เ似的,水气氤氲中ณ也看不分明。
片刻后门就被轻轻推开,胤禛还穿着出门时的衣服,连身上的雨水都未及拭去,将一盆什么东西放在了近门的桌上:“今儿个ฐ这么早就睡醒了?”
“……”胤禩只是怔怔地瞅着他,难得地不发一语。
“啊,我身上水气大,过给了你不好,就不多留แ了。”胤禛匆匆向外走了两ä步,又回头道:“才去大明湖摘了这两朵荷花,你只当看看罢,莫拿起来它,染了风可不是玩的。”
深深望他一眼,还是走了出去。
……胤禩对着一盆荷花几乎笑出了泪花。
多好,你看,这花色清润,姿态摇曳;莲叶青碧,并不浮华,定然是挑选了很久才采下来的。为ฦ了让这花多留แ两日,他还特意把花根一起挖起来,这样的用尽心思大费周章。
胤禛,胤禛,你这样细致入微的好,我用尽一世真情,却不知能ม不能ม回报?
胤禛换了件干爽衣服,还是谨慎地吃了些防风寒的药。胤禩这一次怀喜可不是一场大病也似的,自己若是再病着了就更不好。
这时弘时叩响了门:“皇阿玛,八叔说请您去一趟。”
胤禩正对着那ว一磁盘的荷花默默出神,听见门“咔哒”一声,转头看见胤禛,唇角轻轻扬了起来。
他说:“我很喜欢。”
饶是胤禛脸皮比长城砖还厚上几分,这一下也不由得微微红了起来,说话也有点变调了似的:“你喜欢就好。”
胤禩一手托了下巴๒,轻轻把玩着一块药玉:“四哥,记不记得我们当初学元好问那篇《骤雨打新า荷》?”
“自是记得……”胤禛思索片刻๑,也轻轻笑起来,“说来也是三哥那个酸腐性子,看着长春宫荷花开得好便想起这么เ一出来,还要我们也跟着诗意一回。不过……今儿个ฐ所见的情境,再想一想这篇曲子,倒真是如在画中一般。”
骤雨打新า荷——
“绿叶阴浓,遍池塘水阁,偏趁凉多;
海榴初绽,妖艳喷香罗。
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