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学农说：“一路书记啊，我已经回来了。感谢你这几天的支持啊！”“哪里？应该的嘛。支持不周，还请学农部ຖ长理解。”程一路道。
是邹้学农。
程一路笑道：“是私事。是这样，你在仁义呆过，那里据我了解，还是有很多条件相当差的学校的。特别ี是山区学校，有的甚至是危房。上次我跟一个ฐ北京的战友谈到这事，她答应捐一笔钱，来修建一所学校。我考虑这事我出面不太方便，而且你跟仁义那边熟悉。你就替我办了吧。”
“私事？”马洪涛๙有些诧异。
程一路用了一只端杯，就是办公室日常来人时泡茶用的杯子。虽然他在办公室里用的是另一只口杯。这瓷的茶杯，坐实，朴素า，正合程一路的心意。在常委会上，他也应该是这样的一个角色。一般不发言，发言所要揭示的，往往就只离真理一步。这是相对于齐鸣来说的，最后的决定，也就是所谓的真理，在常委会上，只有齐鸣能提出来。常委们的通过，很多时候都是形式。
好在在杜美房产的问题上，因为ฦ杜丽的特殊身份，齐鸣一直是有意识地隔着距离。杜丽到南州搞开发，齐鸣要的是她背后的效益，而不仅仅是张风他们所需要的贿赂。莫天白的行动到了张风就断了，这不太符合他自身的要求。但是，一切得尊重事实。然而，他和齐鸣之间，却因此有了无形的隔阂了。
"๙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沉下心来，发展经济的问题。我今天上午看了看，政绩工程，面子工程，搞形像，还是隐约可见啊！一路啊，你这个副书记，要做好一把手的参谋，要为南州经济的健康发展，多出谋划策。现在，守春同志去世了，政府工ื作由á你来主持，怎么样？"卞卫东盯着程一路，程一路却摇了摇头，&ุquot;๙卫东书记，我觉得不太适合。暂时还是由王进同志主ว持吧。这样更有利于南州的稳定。&ุquot;
程一路迟疑了下，他拿不准卞卫东问这话的意思。但是还是开口了，&ุquot;整体形势当然很好。但是问题也很多。我跟齐鸣同志也多次谈过。比如我们的招商引资问题，我们的土地利用问题，还有我们的干部ຖ队伍监督问题。南州这几年风波不断，这方แ面更得重视啊！提前教育，就是挽救干部。但目前看，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够。"
程一路明白这其他问题，主要是指家属和一些遗留แ问题。这个昨天晚上，他已经同赵守春市长的家属反复地谈了两个小时，他们提出的要求本来就不多，也很合适。在市委允许的范围内，就立即答应了。还有一件，关于赵守春儿子安排的事，得向省委汇报。因为赵守春的儿子，现在是广西任一个县的副书记。想调回南州ะ，或者西江，当然还想稍稍向上提拔一点。这就不是南州市委能ม做的事了。邹学农在，程一路便把这事说了。邹้学农沉思了会，道：";应该行的。我回去给光宇同志汇报。"
到了8๖号别墅，刚坐下，邹学农就问："守春同志的其他问题都解决了吧？"๙
高建设没有说话，只望着医生。
医生进了市长办公室，熟练地做了检查，然后对高建设道：&ุquot;秘书长，脑แ溢血，而且看来…&ุquot;
“那可不行。对这个ฐ问题，我坚持原则。”莫天白点了支烟。
程一路笑道：“不是不让你坚持原则ท嘛。你可以坚持。但是常委会，你得少数服从多数。至于纪委的立案，你们纪委有独立向上级纪委报告的权利ำ，谁能干预ไ得了？”
莫天白稍稍气缓了些，坐下来，喝了口水。
程一路也陪着他坐下来，市委秘书长毕天成，也走进来，对莫天白书记道：“天白书记也消เ消气吧。最近，齐鸣书记说话总是…我在身边，知道呢。不说了吧，下午的会议还有好几项ำ议程，总不能留到เ明天还开吧。”
莫天白又喝了口水，然后拿着手机出门了。程一路和毕天成笑笑，毕天成说：“还是一路书记有办法，临ภ阵解决问题果断ษ。刚才，不仅仅是其它同志，估计连齐鸣书记也懵了。幸亏一路书记及时出来…”
“问题总得要人解决的嘛ใ，是吧。”程一路正跟毕天成说着，其它常委们不断进来了。会议室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常委会开始时的严肃和庄重了。
齐鸣没有抬头看在座的常委们，只是把头往上一仰，然后道：“刚才我也有些冲动，请天白同志理解。至于南线工ื程的事，我看这样吧，继续等省审计组的审计结果，然后再定。大家没意见吧？天白同志。”
“没意见。”莫天白明白，齐鸣这是在找台阶。既然他主ว动找了，而且答应了继续查，再犟下去也没意思，就同意了。
“那好，我们进入第二个议题。”齐鸣道：“马上省里要搞换届了。在换届之前，省委要求地市级对人事进行适当地调整。我看了下，也同组织部海峰部长初ม步商量了下，南州的县区级班子、市直班子，整体上是运行良好的。我看就没必要大调整了嘛。一路啊，是吧？”
“这个我同意。南州县区级班子，目前应该说是比较好的一种状况。从去年上半年全面调整后，目前已经完成了磨合期。这个时候再调整，没有必要，且影响工ื作。省委提出的调整，是在有利于工作的前提下，进行调整。”程一路喝了口茶“因此，我同意齐鸣同志意见，不作调整。”
张宜学也点点头，毕天成只是笑着，没说话。刘ถ海峰说了：“刚才，齐鸣书记、一路同志已๐就整体上的调整作了强调，整体是上稳定为主，工作为主ว。但是，根据南州ะ现有情况，结合个别ี县的实际需要，组织部提议对个别县人事进行调整。我们建议：湖东县委书记朱潇凌同志调任市委副秘书长，同时建设马洪涛同志调任湖东县委书记。”
这个提议一出，会议室一下子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冰冻住了。
程一路更是惊诧。湖东县委书记朱潇凌，以前是湖东县长，去年上半年才提了书记。这个人在四县两区一把手中，能力是算最强的。而且，有个人的见解。做事沉稳，湖东的各项指标在南州ะ都一直稳居第一。将他调任市委副秘书长，显然是一种带有“贬”的性质。虽然级别ี都是一样，但是性质不同。市委副秘书长，一般是由正县级干部担任的。现在的三个副秘书长中，连马洪涛在内，有两个ฐ是从县长的位子上调上来的。还有一个ฐ原来是市直的一把手。县委书记调任副秘书长，到目前为ฦ止，程一路似乎ๆ还没听到过。前不久，朱潇凌就曾在程一路面前透过口风，说齐鸣书记对他不太感冒，想调整他。上次，在一次会上，齐鸣就直接说某些县主要领导，开拓意识不强，那其实就是针ฤ对着朱潇凌的。只不过程一路万万不会想到，齐鸣会走出这么一招。
而且，这一招事实上是个连环套。因为ฦ他涉及的两ä个人，跟程一路副书记的私下里关系都是相当不错的。也就是外面所传的“程系”齐鸣把朱潇凌踩了一脚๐，却又将马洪涛拉了一把。这等于把矛盾交给了程一路。两个人都是你的，你看着办吧？
怎么办？程一路脑แ子里迅速地转了几圈。马洪涛是个性是不太适合于干书记的。上次把他从仁义调回来，也就是考虑到这一点。而朱潇凌的个性，更不适合于搞副秘书长。当一把手习惯了不算，那种相对要强、过于果断的作风，也不是副秘书长所应该有的。副秘书长不同于秘书长。秘书长是常委，是市领导。而副秘书长，只是市委工作机构的一名副职，主要的工作就是协调。领导交办的事，副秘书长去督促；领导难办的事，副秘书长去协调；领导不想办的事，副秘书长去攻关。朱潇凌是不可能干好这一块的。而马洪涛，恰恰适合于这个ฐ工ื作。齐鸣这么一动，倒是要让他们“以其所短，攻人所长”了。
齐鸣环顾ุ左右，说：“大家都说说嘛ใ，说说。”
张宜学先是望了眼齐鸣，接着又望了眼程一路，然后道：“我觉得这个调整是不是有点…我个ฐ人觉得，洪涛๙同志在市委副秘书长任上干得还是比较好的。也显示了他的协调能ม力。这样调整，是不是…”
这话虽然没有说明白，可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莫天白接着道：“我不同意。朱潇凌同志在湖东，工作还是很出色的。当地干部ຖ群众反映都很不错。这样的县委书记，从发展地方看，不宜于过于频๗繁地调整。即使调整，我觉得这个ฐ安排也欠妥。”
军分区政委叶浩é，以自己้不太清楚地方上人事为ฦ由，搪塞了。
毕天成看看会议室，这时候该他说话了。他从笔记本上抬起头“刚ธ才各位谈的意见我听了，人事调整也是激发干部ຖ活力的一种方แ式。我认为这次调整，还是比较到เ位的。洪涛同志到湖东接任书记，是组织上的重点培养，也是湖东目前发展的需求。至于朱潇凌同志的安排，我赞成刚才宜学同志的意见，是不是有点…唉，是不是…”
齐鸣坐着，用一只手撑着脸，表情还是刚才进门时那样，似笑非笑。他显然早已预ไ料到这样的局面，因为ฦ预料到了，所以一点也不惊讶，只等着大家说完。他现在最关心，应该就是程一路副书记的态度了。两难问题，摆在程一路的面前，不知他会作如何想？牺牲马洪涛当书记的前途？还是同意朱潇凌调出的建议？
因为ฦ涉及到人事，常委会议室里，除了常委之ใ外，就只有一个记录的了。程一路正要开口，记录的手机响了。小伙子一脸通红，赶紧将手机关了。
程一路笑笑，语调轻松“其实我不说，大家的意见已๐经很明朗了。首先我尊重大家的意见，也完全同意大家的意见。朱潇凌同志在湖东的工作，刚ธ才有些同志也说了，是很出色的。我们不能因为ฦ他求稳，就来调整他。求稳对于湖东来说，是有必要的。很多先进的典型，就是在成为典型后不能沉稳，最终出事并且消เ失的。我以为：湖东目前，朱潇凌同志继续担任一把手书记，是十分适合的。至于马洪涛同志，以前他在政研室工作，我是秘书长，应该说我对这个同志的了解，比在座的各位要稍稍早一些。洪涛๙同志长于调研，精于思考，善于协调。但是，从他在仁义แ担任县长的情况看，作为县级主要负责人，他在果断处理问题、全局谋划上还是有所欠缺的。”
“基于以上两ä点，我认为这种局部微调，暂时可以不考虑。如果真要调整，等下一步再说。当然罗，最后还是请齐鸣书记决定。”程一路这意见，既没回避问题，又完全站在问题之外，滴水不漏，绵里藏针ฤ，可谓高矣！
事实上，程一路一说，齐鸣已๐经被逼到了墙角，他除了宣布这个ฐ议题以后再讨论外，已๐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即使他是一把手书记，但是常委会是讲究民主的。书记也得服从少数服从多数的纪律。
齐鸣把茶杯向面前移了下，揭开盖，喝了一口，又慢慢地盖上，才道：“既然大家都是这个ฐ意见。海峰同志，这个议题就到此为ฦ止吧。”
刘海ร峰说：“行，那刘光明同志…”
齐鸣道：“是啊，刘ถ光明同志。建设局一直空着。上次大家都提了不少好的意见，我想总不能ม老是空着吧，也不利于工作嘛。组织部在之前已经同刘ถ光明同志进行了谈话，下面请大家再就这个事，说一说。”
也许齐鸣刚ธ才抛出的关于朱潇凌和马洪涛的任职，只是一个ฐ幌子，最后的目的现在才揭开了？
不会吧，不会的。一个市委书记，不会把问题搞得这么复杂的。
但是，刚才的提议显然为ฦ这个议题打开了方便之门。在一次常委会上，书记的提名，总不至于被两次否决吧？
果然，这个提名很快被通过了。一来因为这个ฐ提名本身就是第二次提名，二来又有刚才那一幕。程一路在齐鸣之ใ前表态：“请组织部认真地找刘光明同志谈话，对他的一些不足之ใ处要指出来。希望他在今后的工ื作中，更加端正态度，扎实工ื作，廉政高效，成为一个合格的领ๆ导干部。反正还有一年的试用期嘛ใ！”
“这样也好，请海峰同志按照一路同志的意见办。”齐鸣笑了下，说：“世上没有一个绝对都是优点的同志。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就像古人说的，足金，也是不存在的。只是相对罢了。”
常委会结束后，莫天白没有立即离开市委，而是到了齐鸣书记的办公室。
齐鸣依旧ງ笑着，说：“坐吧，刚才发那么大火，还真…”
“我对待问题也太冲动了，那是我的不对。既然市委已经确定由省审计组继续查下去，我看纪委这边，是不是也要向省纪委汇报下？”莫天白站着，直耿耿地问道。
“这个嘛，啊哈，坐吧，坐！”齐鸣边坐下，边把桌上的文件往一块摞了摞。
“如果我们不汇报，审计组要是先汇报了，那就被动了。”莫天白继续站着。
齐鸣只好也站起来“我看还是暂缓一步吧？怎么样？等全部ຖ情况搞清楚了，再汇报不迟。”
“那…好吧，不过，审计组这边还得请齐书记给他们说一下。我就这事，告辞了。”莫天白说完，一转身，就从门边上消เ失了。
齐鸣摇摇头，把手中一直攥着的笔，使劲地掼到เ了桌上。
莫天白从齐鸣的办公室出来后，并没有离开市委，而是到了二楼程一路的办公室。程一路正在和马洪涛说话，莫天白伸了下头，程一路眼尖，就喊道：“天白书记，是有事吧？”
莫天白转过来，往里走，说：“跟齐鸣书记说点事，下来时就到这儿了。你忙吧？”
“不忙。洪涛啊，那ว事明天再说吧。”程一路走过来，拉住莫天白，让他坐下。马洪涛出去时顺ิ手将门掩了。
“天白啊，今天委屈你了。可是，也请你理解啊。常委会嘛，是吧？”程一路给莫天白倒了杯水。
莫天白一笑“我有什么委屈？刚才我去跟齐鸣书记说了，这事要么请他给省审计组说一下，要么เ我直接向省纪委汇报。其实，一路书记啊，他不就是想…”
“啊，天白同志，我知道。知道。事情不还在调查吗？齐鸣同志也有自己的道理。我看等全部ຖ结束再给省纪委汇报不迟。你看呢？”程一路道：“当然，我这不是干预纪委的工ื作啊，只是个ฐ人想法。”
“一路书记怎么เ说这话？我明白你。不过，这个事情我是不会就此结束的。一来我不会容忍守春同志去世后，还被人扣上帽子；二来我也必须ี尽一个纪委书记的职责。”莫天白继续道：“这件事情关键是有人自己出问题了，还往守春同志头上栽屎盆子，这太不像话了嘛ใ！我不能接受！”
“啊…是啊，是啊！这个ฐ确实不好。不过，是不是事实就如我们所掌握的，是不是还有什么出入？因此我们要慎重哪。这也是我坚持劝你暂时不要向省纪委汇报的原因。一汇报，事情就明朗了。那是得讲证据的？可是，证据从哪来？”程一路把门关了“我们没有证据，有的只是审计组通报的情况。”
“也是，我也这样想。现在我们没有开展调查。情况都是来源于审计组。一旦审计组方แ向上出现了问题，我们就不好收拾局面了。就按一路书记的意见吧，下一步再说。”莫天白轻轻道：“我这边也安排了人在专门调查。目前也是有一些证据的。可以肯定地说，守春市长没有，而…是有的。这里还涉及到เ天成同志。”
“天成同志？”程一路问。
“有两笔较大的款项ำ，都是天成同志接手的。这主ว要是c标段和h标段两位经理送的。都是在招标之ใ前，一笔是十五万，另一笔是二十五万。”莫天白望了眼程一路“两ä们经理都承认这然是毕天成拿了。至于拿了后，怎么处理了，他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毕天成也是代人拿的。我们问代谁，他们说只有他们上面的大老板知道了。我们再查，这两个标段的幕后老板事实上是一个人，姓桂，省城一家建筑企业的老总。”
程一路听了，稍稍想了会，问：“这我就想不通了。如果是这样，他们为ฦ什么เ还要一个中ณ间人？都在省城，不更好办？”
“这就是问题的复杂了。我怀疑这里面有更大的黑洞。这两个标段，工程造价一个是三千万，一个是四千一百万。是两个ฐ最大的标段。依我们的经验看，仅仅十五万、二十五万，是不太可能ม的。因此我怀疑ທ，大头在省城就直接解决了。给毕天成的，仅仅只是一笔介绍费，或者联络费什么的。”莫天白分析道。
程一路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这不太可能吧？总之要慎重。”
“那当然。纪委工作讲的就是面子上要有声势，工作上要更细致。”莫天白停了下，问：“听说一路同志要到政府那ว边去了？”
“没这回事吧？王进同志不是干得好好的吗？”程一路道。
“我可是听省里面说的。省委考察的推荐票，据说是一边倒。都在一路副书记这边，人心所向哪。”莫天白道：“据说齐鸣同志的考察结果不是很好，我想那说明了南州的大部分干部还是很正义的，也很有眼光的。”
“哈哈，这个就不说了吧。组织上的事，都是传的。”程一路拍拍莫天白的肩膀“晚上有个应酬，我们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