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没有办法说相信不相信，”詹莹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你以前教导我的，凡事用证据说话，而不是主ว观臆测。”
“那是陷害！我没有杀人！”电å话里的人压低着嗓音吼叫道，“你相信我所说的吗？”
——那ว是一个ฐ婴儿！一个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婴儿！
于志可正在沉思着，天井的上空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像是有什么活动的铁ກ板被掀开了。他抬头一看，天井上方的侧壁打开了一扇小窗，一团黑乎ๆ乎的东西从窗户里扔了出来，“啪”的一声掉落到เ地上。于志可定睛一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穿道袍才能ม显得你仙风道骨嘛ใ，”冯斯ั歪着脑袋，“现在打扮成这样，像是刚刚ธ进城的农民企业家。”
作为儿子，这样的讽刺๐相当不客气，但冯琦州ะ却默默承受了，似乎冯斯ั多训他两ä句他反而心里好受些。他没有接冯斯ั的话茬，而是发问道：“这学期开始后，你没有给家里写信也没有打电å话，我的电话你也总是不接……在学校里过得还好吗？”
“马马虎虎，无所谓好不好。”冯斯ั的嘴角依然带着笑，眼睛却望着别ี处，就像是在欣赏其他人的篮球赛。
“哦……没什么เ不好的就行，没什么不好的就行，”冯琦州掏出纸巾擦了擦汗，“那ว你缺钱花吗？”
“饿不死的。”冯斯只说了四个ฐ字。
“如果缺钱的话，就告诉我。”冯琦州ะ说。
“还是算了吧，”冯斯摆了摆手，“上次缺钱的时候，你害死了我妈；这次我不敢缺钱了，免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冯琦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嗫嚅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冯斯瞥了他一眼：“我听说，你是管基建的副校长请来的，是为ฦ了新า建体育馆的事情吗？”
“不是不是，起码台面上不能那ว么เ说，”冯琦州ะ赶忙说，“大学官方是不能搞封建迷信活动的，所以我这次来只是帮他个人挑一块好墓地。当然，也可以顺便瞅瞅体育馆……”
冯斯ั哈哈一笑：“曲线救国啊，不错不错！又长进了。就这样吧，你已经见到我了，我活得好好的没有死，你去看他的墓地和体育馆去吧。”
“那你……今年暑假回家吗？”冯琦州鼓足勇气问，“春节你就没回来过……”
“不回。”冯斯简短地回答道。
冯琦州很失望，看来是很想再说些劝告的话，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只是颓๙丧地叹了口气：“好吧，那ว你……自己้多保重。”
“你也要保重啊，老爹！”冯斯ั笑容可掬地点点头，转身走回了篮球场。在他的身后，冯琦州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饱含着痛苦。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冯斯ั都过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又编造了三条心灵鸡汤式的微博，分别挂在王朔、林清玄和柏拉图的名下，用一种叫作“时光机”的程序定好了发送时间，以便微博不断ษ有内容更新，保持粉丝的黏度。他清理了另外两ä个网络游戏的账号，把可以卖钱的挂到เ交易网站，然后关掉电å脑แ，开始按照文潇岚画ฑ的重点温习功课。这个ฐ逃课天王虽然平时不去上课，但到เ了考前还是会突击一下，以避免挂科。每到这时侯，他都会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力争以最短的时间和最高的效率解决掉功课，绝不拖泥带水。
“怎么เ能ม在功课上面浪费太多时间呢？那样会耽误正事儿的。”冯斯如是说。
但是今天晚上他却明显不在状态，捧着高数书看了半小时，公式都没能ม记住几条。最后他索ิ性烦躁地扔掉书，躺在床上开始发呆。
这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冯斯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还是接通电话：“又有什么事？”
“到เ楼下来一趟，我有要紧ู的事和你说，马上来！”听筒里传来的是父亲的声音。但是很奇怪，他的语气里不再有以往和儿子说话时的愧疚和紧ู张，这几句话干脆ะ利ำ落充满了威严。冯斯ั尤其注意到เ，他连说话习惯都改变了，如果是往常，冯琦州想要儿子下楼ä见面，一定会谦卑而小心翼翼地说：“能ม不能ม到เ楼下来一趟？”
冯斯ั敏锐地觉察到เ了一丝异常，犹豫了一下后，说：“好，我马上来。”
走下宿舍楼ä，冯琦州ะ就站在宿舍大门外的花坛边，但着装ณ又有变化。在冯斯的印象里，他一年四季无论走到เ哪里，都是一身吸引眼球的道袍，今天下午穿着西装见面已经很罕见了。可眼下，他居然穿着一身紧身的运动装ณ，脚上也穿着跑鞋，忽然之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冯斯这才发现，往年冯琦州总是裹在宽大的道袍里，让他完全忽略了父亲的身材，现在看来，这个ฐ人虽然已经40多岁，身体却很精干，充满了矫健的力量感，与其说像一个ฐ到处骗钱的假道士，倒不如说像一个训练不辍的运动员。
“我们到那ว边去说话。”冯琦州沉着嗓子说，然后拉过冯斯ั的手腕，带着他走向宿舍北面，那里是商业区，小饭馆、小商店和水果摊连成片，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冯斯ั并没有抗拒，只是甩开了冯琦州ะ的手，大步跟在他身后。他发现今晚的冯琦州ะ和往常他所熟ງ悉的那ว个ฐ人大不相同，身上似乎ๆ多了一些什么เ东西，一些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显露过的东西。
此外他也想到，为什么要找人多的地方แ说话？难道是因为ฦ僻静之所会让他感到เ不安？
最后两ä人来到เ了有名的暴脾气新า疆ຆ大爷的烤羊肉摊。冯琦州ะ要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烤串，全部塞到冯斯ั手里，冯斯也不拒绝，一边慢慢吃着串，一边静待冯琦州进入正题。
“这个学校真是不错，”冯琦州打量着周围，似乎ๆ很享受这样人声鼎沸的环境，“有清静地方读书，也有地方热热闹闹地玩，多好。可惜我年轻的时候没有赶上这样的机会。”
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莫名的苍凉，冯斯ั忍不住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冯琦州ะ微微一笑：“吃完了？来，拿着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信封，递到เ冯斯ั手里，冯斯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看，不觉微微皱眉。信封里只装了一样东西：一张第二天一早ຉ飞往西北某三线城市的机票。
“你这是什么เ意思？”冯斯问。
“危险临近了，你必须得走。”冯琦州ะ说。
“危险？什么เ危险？”冯斯ั有些恼火，“你是在耍我吗？”
“我暂时没有办法向你解释，但你这次必须相信我，”冯琦州ะ说，“明天一早ຉ就走，他们应该还来不及找到เ这里。我给你的那张卡，虽然你不想用，但我还是往里面又打了一笔钱，卡里的钱够你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冯斯ั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冯琦州的意思，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精神有问题了。但是眼前的冯琦州ะ目光沉稳、神情严å肃，既不是平时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的模样，也不是披上道袍装ณ神弄鬼时的虚张声势。那ว种强装ณ出来的威严å是软弱的、虚假的，能ม够被冯斯一眼看穿，可是现在的冯琦州，却仿佛浑身散发着某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我不会走的，”尽管心里产生了疑虑，冯斯还是摇了摇头，“再过几天就得期中考试了，那是要计入期末成绩的。”
“你不像是个会拘泥于这种事情的人，”冯琦州目光炯炯，“你只是完全不相信我，随便找个借口来敷衍我，大概把我所说的话当成了我用乌龟壳占卜出来的胡言乱语。”
“差ๆ不多吧，”冯斯说，“你想要说服我有危险，就得把具体什么危险详详细细地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只会当你胡说八道。”
冯琦州ะ叹息一声：“那好吧。既ຂ然这样，我只能把实话告诉你了。”
他伸手揽住了冯斯的肩膀。冯斯ั并不喜欢这样亲密的动作，但想到冯琦州ะ大概ฐ是想要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所以并没有躲开。冯琦州果然凑到เ了他的耳边，低声说：“事情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很小，周围又太过嘈ฤ杂，后面的话冯斯就听不见了。他不自觉地偏了偏头，更加靠近冯琦州ะ，突然之ใ间，他感到เ脖ๆ子一紧ู，冯琦州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悄悄移到了后颈，并且用力掐住了后颈的某个部ຖ位。他立即觉得眼前发黑，想要挣扎呼叫，却完全用不上力。
紧ู跟着，脖子上传来一下轻微的刺๐痛，像是有什么很细的针ฤ扎了进去。冯斯ั眼冒金星，身体变得像铅一样沉重，意识渐渐模糊了，耳朵里喧闹的人声也渐渐隐去。只是在昏迷之前的最后时刻๑，他听到冯琦州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大呼小叫：“儿子！你怎么了？儿子！”
醒来的时候，冯斯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地塞在一辆汽车里。